第1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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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桃然依旧不理姐姐的刀子嘴,闻言只当念春然孕中无聊,才突然起了和她们重续姐妹情的心思,遂不再多想,小胖手不依地挣了挣,嘟囔道:“我才没迷路……”
  她这会儿没收好处,就不肯承认自己不辩方向不认路了,下楼正撞见远山、近水喘成狗,身后跟着一串灰头土脸的下人,正是被二人辛辛苦苦找回来的失散丫鬟、婆子们。
  念桂然瞪一眼妹妹,板着脸训斥、敲打完下人,少不得打起精神谢远山、近水出人出力。
  远山、近水一听念浅安和楚延卿在二楼雅间,又见陈宝留下的宫中侍卫乖乖守在绸缎铺外,干脆也留在了楼下,自有管事娘子奉茶招待。
  这边念桂然姐妹俩悠悠哉哉打道回府,那边绸缎铺的老板娘还处于亢奋状态。
  她这绸缎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进得了永嘉候府的大门,却只做得了念家四房的小生意,何曾和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打过交道?
  只恨不能变出金窝银窝供楚延卿、念浅安享用,哪里敢没脸没皮地多留,亲自奉上能拿得出的最好的茶水点心后,就知情识趣地退出雅间,紧着让人清了二楼的场,把守好楼梯口不许任何人打扰,又忙着噔噔下楼,端起笑脸和远山、近水套近乎去了。
  二楼静若无人,只剩二人独处的雅间更是静得让某人很称心。
  “笨兔子,过来。”楚延卿对念桂然姐妹、老板娘溜得飞快极其满意,一手招念浅安,一手掩上先前被念桂然打开的窗扇,立即被光影罩得黯淡的脸浅笑忽闪,“让我再抱抱你。”
  念浅安正品香茶吃点心呢,好险没被楚延卿这突如其来的直白劲儿呛到,边狐疑边哦了一声,丢开好吃的好喝的绕过桌子杵到楚延卿跟前,张开手一副很听话的样子,“抱吧!”
  楚延卿半点不客气,也半点没挪动,就那么大马金刀地端坐在高椅中,拦腰圈住念浅安,一坐一站正好持平视线,脸上浅笑转明转深,“笨兔子难得会害羞,现在还这么听话,不得不让我怀疑,你是不是心虚了?”
  果然读书万卷不如出京历练三年。
  小男票貌似没有以前好忽悠了。
  念浅安确实有点心虚,不过,楚延卿这是哪门子抱法,简直别扭!
  她只好身子微倾,调整了个即舒服又配合的站姿,两只爪子搭上楚延卿的肩头扶好,弯起讨喜的笑眼拒不承认心虚,并且顾左右而言他,“刚才一路进来还没抱够?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敢想敢做?”
  遥想半年前除夕宫宴,临时回京过年的楚延卿和她摸去万寿宫放烟火,期间偷偷牵了下小手,楚延卿还脸红呢,仰头望着烟火嘴硬得很,非说是烟火映红的。
  眼下可好,刚回京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纯情不害羞了。
  出差三年见三面,哪一面楚延卿都没这么大胆奔放啊?
  念浅安歪头,楚延卿也跟着歪头,嘴角勾起的笑意越发深沉,“以前是以前。现在,你马上就是我的人了,我对你敢想敢做才是应该。”
  所以纯情只是针对未婚妻?
  对着三天后就要过门的妻子,就该想抱就抱,不管人前还是人后?
  这是什么古怪理论?
  小男票原来是个小刻板,谈情说爱受礼法约束,婚前克制,即将成婚的档口就不准备克制了吗?
  念浅安又歪了歪头,从左边歪到右边,弯弯大眼盛满笑意,说出口的话一般人多半笑不出来,“树恩果然学有所成,大有长进。不知道这份敢想敢做,是公事练就的,还是私事练就的?我远在京城都听说了,保定府的千金闺秀,没少往你身边前仆后继。”
  听谁说?
  听养得了宠物打听得了消息的陈喜说的。
  陈宝倒是说得好听,那些轻易送来送去的女人能便宜楚延卿的下官、下属,那些保定府的官家千金闺秀,可不是能随便打发转送的。
  念浅安反唇混淆话题,不答心虚不心虚,自觉反击得相当漂亮相当快。
  可惜低估了楚延卿的敢想敢做,忽悠人不带磕巴的小嘴被堵住了。
  不再隔着她或他的掌心或手背,就那样毫无阻拦的,被跟着她将脸一同歪向右边的楚延卿轻柔却严实地堵了个正着。
  蜻蜓点水般的亲吻不曾深入,有软热传来,有几不可察的摩挲似重还轻。
  还有些笨拙。
  念浅安眨眨微微瞪圆的眼,小心肝扑通乱跳,大眼睛止不住又笑弯了,“树恩,你胡子好刺人。”
  风尘仆仆的楚延卿胡子拉扎,扎得她嘴边、脸颊先是发烫,然后发痒。
  她无法不笑,笑得又甜又娇气。
  娇气得她被自己恶寒到了,爪子一抖没站稳前就被拦腰的大手箍着提起抱牢,出乎意料地没有跌上楚延卿的膝头,而是跌进楚延卿怀中,被他抱着站起来,抵上雅间内半旧的屏风,投下两道交叠的影子,持平的视线错落,她低头看向微微仰视她的楚延卿。
  “前仆后继又有什么用?如果有用,我身边就不会只有陈宝一个人伺候,回京的路上连个给我刮胡子的人都没有。”楚延卿不接招,形容邋遢反而成了自证清白的铁证,空出一只手扒拉得胡子更乱,往念浅安脸颊蹭,“笑得这么开心,不如再多刺几下?”
  念浅安没有后路可退,再躲就会撞倒屏风闹出大动静,又被刺了一下,梗着脖颈抿着唇,即大方又好心地提醒爱上用胡子假装刺人的楚延卿,“你一路抱我进来已经够惹眼了,别再闹了,等会儿出去叫人看出来,我丢脸事小,我娘恼起来抗旨悔婚事情就大了。”
  楚延卿一噎过后不无懊恼。
  他当街抱她,她羞得小脸红润。
  现在他实现多年夙愿一亲芳泽,她反倒一派镇定淡然。
  清风支的招儿似乎不怎么管用。
  枉费他人在保定,还不忘抽空书信来往,坚持不懈地和婚后过得相当滋润的清风讨教。
  清风亲连翘管用,他亲他家笨兔子怎么就不管用了?
  难道是他亲的方式不对?
  楚延卿意犹未尽,越想越意动,偏偏不愿深想是自己没经验不懂如何亲吻,刺念浅安那两下、亲那两下,已是此时此地他所能做的所有试探。
  当街抱未婚妻无妨,绸缎铺雅间这种地方,他可不愿再对念浅安做更出格的事。
  楚延卿压下旖思,顺着念浅安话笑道:“陈宝请期请得火急火燎,现在京中谁不知道我苦等三年,对你情有独钟?再加上今天的事儿,我非你不娶,你除了我还能嫁谁?公主就算真的敢抗旨悔婚,也不能够了。”
  念浅安反击失败,话题却绕了回来,眯起笑眼冷哼一声果然,“你的情有独钟是故意做给人看的。说吧,哪家高门大户这么能耐,前仆后继没用,倒逼得你不得不自己造势,好拒绝别人给你送妾室的好意?”
  姜贵妃都放弃往楚延卿屋里塞姜氏女了,还有谁家这么能耐,敢逆风而上?
  陈宝没说,她在京城竟也没听到半点风声。
  念浅安伐开心。
  楚延卿却叫她一声哼哼动摇心智,到底没能忍住,又“刺”了念浅安一下,才放手怀中温软,站定安全距离,低头轻笑,“算不上高门大户。不过,是陈氏女。”
  第199章 无可奈何
  能让楚延卿如此煞费苦心的陈姓只有一家。
  “承恩公陈氏?”念浅安眉梢高挑,“太后娘家?”
  意外之余大有不解。
  陈太后如果想送陈氏女早就送了,更不会瞒着安和公主,何至于她半点风声都没听到?
  楚延卿不意外她一猜即中,似看透她的疑惑,解释的语气满是轻嘲,“皇祖母没有嫡亲兄弟,如今的承恩公是皇祖母的庶弟,表面光内里空,庶出能被提成宗房,全靠皇祖母恩典,哪敢打着皇祖母的旗号作妖?承恩公府想送女为妾,不过是自作主张。”
  根本没敢求到陈太后跟前,陈太后既不能对号入座也不好亲自出面,陈姑姑派人往保定给他送吃用,提醒的口信前脚到,后脚承恩公府悄悄送去的嫡女也到了。
  他可以不给承恩公府面子,却不能不顾陈太后的脸面。
  陈宝得他吩咐,给陈氏女定了保定府知州的嫡幼子,陈姑姑派来的人顺势讨了双媒人鞋,转头带陈氏女回京报喜,偷摸送妾变成相看定亲,承恩公夫人进宫谢恩,“感激”得哭晕在万寿宫。
  至于承恩公夫人是惊喜而泣,还是惊吓而泣,没人在乎。
  一场风波解决得无声无息。
  陈氏女尚且如此,姜氏女岂敢自比陈氏女?
  陈宝高调请期,姜贵妃收起小动作,他高调回京,那些想跟陈氏女学的人家,也该学乖了。
  念浅安听罢不由想到魏母,高挑的眉梢低落下去,“魏夫人也姓陈,承恩公府也许不是自作主张,而是走了魏夫人或魏相的路子?”
  楚延卿摇头,“魏夫人虽是皇祖母娘家侄女,但不得皇祖母亲近。早就断了和万寿宫的走动。就算魏夫人有心拉拔娘家,魏相也不会同意。何况承恩公府无权无势,姜贵妃或许乐见陈氏女给我做妾,却未必肯让四哥屋里人姓陈。承恩公若是值得拉拢,魏相早替四哥纳陈氏女了。”
  以前还是魏明安时,魏母确实鲜少和娘家走动,和承恩公府并不亲密。
  念浅安一时关心则乱,闻言立即将疑虑抛诸脑后,嘴角又翘起来,“还好太后比皇上英明,没有送娘家人给人做妾的爱好。不然你这个太后爱孙就该两难了。”
  谁敢这样踩皇上捧太后?
  也就他家笨兔子能说得这么顺溜。
  楚延卿先是失笑,随即瞟了念浅安一眼。
  心道有什么值得两难的,不纳妾无庶出的承诺无需挂在嘴边说,只需看他怎么做。
  他展臂抵上屏风,将念浅安罩进他和屏风之间,低头投下高大身影,也翘起嘴角,“盘问清楚放心了?那就言归正传,你今天任我抱任我亲这么乖巧听话,是在心虚什么?”
  噫!
  小男票果然长进了!
  被她忽悠歪的话茬又给忽悠回来了!
  念浅安偷偷撇嘴,既然绕不过就不躲了,覆在背光中的表情毫不心虚,“就是觉得惊动宫中侍卫怪不好意思的。本来让护卫头儿去找陈内监,只是想借陈内监的人手拔钉子。我今天刚知道,驰古阁已经被魏相盯上了。”
  她一推四五六,将孔震劫持她的事换了个说法,毫无孝心地让魏父背黑锅。
  只提王强夫妇和老农户,一口气说罢前因后果,沉吟道:“就算没有王娘子娘家人闹出的事儿,李掌柜的来历照样瞒不了多久。有心人想查,迟早会查到菲雪姐姐身上。”
  楚延卿道无妨,“你我大婚之后,我准备让大李氏正式接手驰古阁。奈香阁技不如人,抢生意抢不过驰古阁,魏相还能因此参我一本不成?在商言商,驰古阁做的是正经生意用的是正经手段,是时候摆到明面上了。”
  不正经的手段孔震倒是看破了,魏父即便察觉端倪,也不可能想到她身上。
  念浅安心虚的是孔震,不是驰古阁,闻言小声哼哼,“钉子还是要拔的。”
  “自然要拔。总不能任人觊觎驰古阁的货源。”楚延卿看着念浅安磨牙就笑,伸手挑开她鬓边碎发,语气轻柔,“这事儿我让林松去办。倒是你奶兄,虽然疏忽犯了错,到底是你奶娘的独子,你打算就这么晾着?”
  之前不确定是哪方势力,被孔震一劫什么都清楚了。
  念浅安暗叹倒也省事儿,却不打算放松惩罚,“那老农户敦厚老实,等把钉子拔了,不用连累他背井离乡,照常打理花草生意就是。至于我奶兄,必须大惩大诫,让王娘子随她娘家人一道出京,正好帮我打理京外的生意,什么时候打理清楚了,什么时候能管住娘家人了,再回京和我奶兄团聚。”
  此时不下狠手更待何时?
  省得哪天又心软了又心善了,给她和念妈妈招更大的祸。
  楚延卿故作诧异,笑声却低沉,“夫妻分离,这么狠?”
  念浅安小声哼变冷哼,“我还能更狠。谁也别想拖我后腿。”
  说归说,要不是王娘子已经给王强生完一双儿女,夫妻分离什么的不算狠,只能算损。
  楚延卿哪里看不出她嘴狠心软,偏要装怕,“包括我?”
  念浅安斜睨着小眼神,“包括你。你要是也敢拖后腿,哼哼!”
  笨兔子撩狠话的样子一点都不凶。
  当真像只竖起耳朵红着眼的小兔子。
  楚延卿大笑,视线停在方才浅尝过的红润唇瓣上,倾身落下的吻却停在念浅安的眉心间,“笨兔子这样狠心,我哪敢拖后腿?气成这样,我帮你顺顺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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