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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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勤勤个子高挑,常年健身的成果,让她的身段窈窕纤细,却又不失健美,马上英姿尤其飒爽。
  徐明廷驱马快走几步,和任勤勤并驾齐驱。
  “我们现在好像不方便聊工作上的事。”
  “可不是么?”任勤勤嘲道,“我都怀疑沈铎有可能找了个狙击手跟着我,我一旦说错了一个字,那人就会扣动扳机。”
  徐明廷直笑,“认识这么多人,就你说话最逗趣了。”
  “我有单口相声的天赋。”任勤勤自豪。
  “那我们就聊点别的。”徐明廷说,“你想聊什么?”
  任勤勤也很茫然。
  她是个很擅长社交的人,不愁和人找不到话题。但是那种应酬交际的手段,用在和异性的约会上,是不是有点别扭?
  “是我不对。”徐明廷又说,“我是男士,应该我来找话题才对。”
  他开始说起了最近看的书和电影。
  任勤勤隐隐松了一口气。
  她认真听着,偶尔回应几句,终于渐渐聊了起来。
  晚霞满天,归鸟在树顶飞旋。
  钻出幽暗的林子,前方一片开阔。这里是位于森林公园中部的一块河谷地,修建了一个小高尔夫球场,和一个马球场。
  此刻,日头正半挂在低矮的山巅,河谷里清凉如水,山影一半橙红一半幽蓝。
  球场上已亮起了灯,有客人在玩耍。就听笑声阵阵,马儿嘶鸣,在半封闭的河谷里回荡。
  “好像有人在打马球呢。”任勤勤意外。
  国内有钱人玩马,多半就是遛一遛,年轻人还骑个花式什么的,打马球的并不多。
  亚特兰娜忽而有点激动,驮着任勤勤朝马球场而去。
  “娜娜,怎么啦?”任勤勤吃惊。
  亚特兰娜一路小跑,到了马球场边。
  球场上马蹄声轰隆,人声喧哗,正在进行一场比赛。
  滚滚尘烟之中,有一个矫健的身影闯入任勤勤的视线。
  沈铎身穿红色上衣,白色马裤,英武挺拔,如一位战神。
  他手持球杆,骑着赛瑞斯,在球场上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就像一头凶猛的雄狮。
  对方选手试图堵截,可赛瑞斯灵活地绕了过去。沈铎随即扬起球杆,挥手一记重击。
  马球飞起,直射对方球门。
  “好球!”郭孝文骑着一匹浑身漆黑如炭的骏马,扬起球杆喝彩。
  亚特兰娜在场边轻鸣了一声。
  赛瑞斯的耳朵竖了起来,掉头就朝这边小跑过来。
  任勤勤瞪大了眼,心脏猛烈跳动,就见沈铎淌着汗水的面孔越来越近。
  赛瑞斯奔到了跟前,亲昵地和亚特兰娜蹭着鼻子,耳鬓厮磨。
  任勤勤和沈铎面面相觑。
  夕阳中,沈铎俊美的面孔被阳光分割出清晰的明暗,眼角抽了抽,眉头皱出一道沟壑。
  “勤勤?”郭孝文大笑着策马过来,“这也太巧了吧?这位是?”
  徐明廷也已跟了过来,清俊的面孔挂着和善的浅笑。
  任勤勤回过了神,忙给徐明廷和郭孝文做了介绍。
  郭孝文笑道:“我和沈铎周末约了几个朋友出来骑马。没想碰到你和男朋友也来这里约会?哎呀,多多,我们别打搅他们小两口。三局两胜,还有一局没打完呢。”
  任勤勤的嘴动了动,想说点辩解的话,却又觉得没必要。
  “这不是勤勤吗?”
  又一声清亮的女声响起。
  邓熙丹骑着一匹浑身油亮的黄骠骏马,手持球棍而来。
  这下轮到任勤勤的眼角一抽。
  邓熙丹穿着蓝色队服,粉面透着运动过后的红晕,和往日那种日式温婉比起来,显得生动明媚许多。
  这还没完,又有两个男人从场边走过来,其中一个正是邓祖光。
  “这是什么缘分呀?”邓祖光嘻嘻哈哈地笑,“我还说出来遛马碰到沈总和他兄弟已经够巧的了。没想到任小姐和小徐总也来这里玩。话说,你们俩……”
  邓熙丹飞速用球杆轻拍了兄长一下,“人家还没打完招呼呢。小徐总,这位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
  邓熙丹指的是邓祖光身后站着的一个中年胖子。
  “徐明廷应该没见过他。”沈铎终于开了口,对徐明廷说,“这位是我大堂兄,也算是你一个表舅了。”
  任勤勤吃惊地瞪大了眼。
  沈钦?
  任勤勤的记忆中,沈钦是个肌肉爆衫的壮汉,可眼前这人,却是个肥头大耳的胖子。
  曾经肌肉发达的人一旦发体,简直就像灌足了水的气球人。皮肤松弛地包裹着里面的脂肪,东一块西一坨地往下坠,肌肤的古铜色也褪成了蜡黄,整个人臃肿而迟钝,惨不忍睹。
  一个人生活得好不好,是一目了然的。
  沈钦的经济不成问题,仪容整洁,还戴着一块金表。可壮志受挫带给他精神上的打击,和生活不顺对他意志的磋磨,让他气场萎靡,再不见当年那种狠辣戾气。
  哪怕有人刻意下帖子,都很难把眼下这四方人马凑那么齐。
  亦敌亦友,亦亲亦仇。以沈铎为中心,能将所有人联系起来,组成一张光芒万丈的放射图。
  *
  众人都已下了马。
  沈钦这个表舅,徐明廷怕是不想认,也得捏着鼻子先认了再说。
  亚特兰娜和赛瑞斯亲昵个没完。任勤勤这个主人被它们俩喂了一嘴的狗粮,很是不爽。
  沈铎扣住了任勤勤拽缰绳的手。
  “它们俩最近关在不同的马厩里,很久没见面了。让它们一起玩一会儿吧。”
  任勤勤松开了缰绳,但是沈铎并没有立刻松开她的手腕。
  “和郭二哥来玩呢?”任勤勤随口说,“怎么和沈钦凑到一路的?”
  沈铎的眉宇一直没有舒展开,“是郭孝文提议来骑马的。我没有跟着你。”
  任勤勤笑了一声,试图把手拽回来。
  沈铎将她的手腕握得更紧了,肃声道:“这一次,我没有跟着你们。我不知道你和徐明廷约在这里。”
  “知道了。你把手放开。”任勤勤不敢和沈铎灼灼的目光对视,更觉得被他握着的皮肤火烧似的烫。
  “我说过不会干涉你们,就不会干涉。”沈铎道。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任勤勤用力拽着手,低声喝道,“你放手!”
  沈铎面带薄怒,紧扣着任勤勤的手腕不放。
  一只手从横伸过来,用力扣住了沈铎的手腕,手背冒着青筋。
  徐明廷面色肃然,眸中一片冷意,直面沈铎愠怒的目光。
  “她叫你放手!”
  *
  如果徐明廷真的了解他这个表舅的话,他大概不会用这么强势的方式。
  沈铎二十四五岁的时候,就能在围追堵截之下不退反进,掀桌干翻了一群叔伯。今日在场的沈钦就是饱受过他怒火的当事人之一。
  这男人遇强则更强,迎难而上,宁折不弯,绝对不可能认输。
  所以,面对外甥的挑衅,沈铎面不改色,只做了一个动作。
  沈铎松开了任勤勤的手。
  下一秒,左手一捞,抓住了任勤勤的手腕,把人拽到了自己身后!
  徐明廷惊怒交加。沈铎面沉如水。
  沈铎年长沉稳,气质如铜壁坚冰,拒人于千里之外;徐明廷年轻气盛,怒焰似火,充满张扬的挑衅。
  任勤勤没法享受这种被两个男人争夺的荣誉。她只觉得被旁人看着太尴尬。
  这个时候不能强硬挣扎。沈铎极要面子,让他下不了台,只会把气氛搞僵。所以得采取更加圆滑的方法。
  任勤勤清了清喉咙,准备起手。
  “哎呀!”有人抢了任勤勤的话筒,“都说见舅如见娘,舅舅和外甥,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血亲,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要吹胡子瞪眼的?”
  邓熙丹一脸笑容春风化雨,三言两语就打破了尴尬。
  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一位高人呢。
  既然有女士递来台阶,沈铎和徐明廷松开了手,顺势下了台。
  “瞧你们,把勤勤吓成什么样了?”邓熙丹体贴又充满怜爱地看着任勤勤,“勤勤,你没事吧?这两位男士也是,光顾着争,就没想过女孩子的感受?”
  任勤勤最受不了邓熙丹这一副“母仪天下”的范儿。表面看着八面玲珑会做人,却是走哪儿都端着“女主人”的架子,很是有点自以为是。
  任勤勤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没法和她争夺风头的小助理了。
  “邓小姐,是你误会了。”任勤勤轻描淡写地一笑,“沈总和小徐总没有在吵架。我想去卫生间。沈总拉住我,说我走错方向了。小徐总又说沈总错了,我走的方向是对的。沈总不服气。我们正在争着,你就过来了。”
  瞧,没有人伦的禁忌,也没有感情的纠纷,只有你自作聪明,多管闲事。
  邓熙丹嘴角好一阵抽搐,像主脑里掌管表情的模块出了点错。
  邓祖光这个猪队友,在旁边好一阵捧腹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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