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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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听谷底传来声响,上官秋水还没瞧清楚沈恻的脸,沈恻姜色衣袍便从眼前一划而过。
  阿难以前对英雄救美这事儿是没什么感觉的。大概是瞧的多了,自己感受的也多了,着实在心里生不出什么涟漪。
  偏偏此刻沈恻一身轻简的姜色衣袍从上一跃,跃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心中好像有什么有裂了几寸。
  那一瞬除了心中有些崩裂的感觉,还同时想着这厮还真是讲究。穿个姜色,偏偏更似鹅黄之色。连个袄子也不穿,骚包的可以,招摇的可以。那同色的纶巾丝带,则让那张脸更好看了些。
  想想往日自己裹成个球的样子,阿难这一瞬还在心里头啐了一口,怎么不冻死你这个龟儿子,见天儿的显摆。
  沈恻待瞧清楚人,愣了片刻,饶是之前担心到忍不住大开杀戒,此刻也憋不住,侧头捂脸笑出了声。
  又见阿难狐疑上前,顶着那张白红黑相间的脸问怎么了。
  沈恻笑的有些收不住。
  当然,他后面肯定是收住了的,被阿难一巴掌把脑子扇清楚了。
  回到院子的时候,春芽早已将一切沐浴洗漱的东西准备好。回到主屋之内因着生了炕的关系,暖和的很。
  阿难埋在沈恻怀里也不敢探头,怕被春芽瞧见自己一副狼狈模样,那便是太丢人了些。
  摆摆手,春芽便退了出去。
  拍了拍人儿的小脑袋:“今夜就上山,好好洗洗吃一顿就上路。”
  推开沈恻,阿难嘟囔,“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被你这么一说,说的咱俩好像要去见阎王爷似的。”
  不周山山险,白泽不好对付,阿若不好对付。连着一帮子弟子也不是多好相与的,闯进去自然是跟闯阎罗殿一般。
  没再此事上多说什么。端了盆热水将人儿伤口一一清理了,看着那大腿处被扎了一根竹刺,红白映衬,那伤口在阿难身上,就显得太刺眼了些。
  沈恻皱了皱眉,直接将黏连的内里小衣撕开。看着那跟竹刺,足有一根手指粗细,开口道:“这么深的伤口你都没说?不觉得疼吗?”
  阿难原先还不觉得,此刻自己看清楚了伤口也是倒吸一口凉气。“那会儿我腿都快冻僵了,都没什么感觉。没想到这么严重。”
  沈恻不说话了,只皱眉认真清理。
  屏风之后浴桶雾气浮浮袅袅,额头,肩膀,大腿,三处都被一圈白色纱带包扎了。
  而浴桶之中,沈恻从背后替阿难洗着头发,垂眼便能瞧见那惹眼的曲线,手掌洗着洗着就从人儿腋下窜到了前头。
  阿难的胳膊腿都被沈恻拿了纱布吊着,就怕沾了水伤势恶化。如此哪里还能动了。
  身子靠近了光洁后背,沈恻咬着阿难的耳朵,声音微哑:“日后不会再让你离了我身边,如若我护不住你,就让我这辈子当个残废。”
  阿难只当玩笑话,世事无常,这种话哪里能乱说了。
  忽略心口那双手的肆虐,也忽略耳畔带起的痒意,笑道:“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你真成残废了,我可不伺候你。不过你只要这张脸还是好的,就不会缺了女子。我觉着你还是改成护不住我,就让自己毁容比较好。”
  软薄的唇瓣从耳后蔓延到后背,感受着人儿身子微微的颤抖,沈恻含糊道:“我若没了这张脸,你能欢喜我?”
  “那自是不会了。”阿难尾音未落,只觉心口处的力气大了不少,转头嗔怒:“你是哪门子的小心眼子,食色性也,有何不可?”
  “那你为什么不欢喜恒玉。”
  “那不是人家有婚约嘛,你这个王八蛋又顶着你这张脸,无所不用其极的痴缠。我是个俗人,我可受不了。”
  因着这句话,阿难从浴桶出来之时双腿都打颤。
  屋内暖和,沈恻怜香惜玉之心貌似也没了。那白色的缎布愣是被缠上了暖炕之上的屋内房梁。顺着那缎布之下,则是阿难背靠着沈恻,一只腿被架在那布条之中。另一只腿则被沈恻抚在手中。
  自己身子支撑不住,只能双手扶墙。如此,也止不住那摇晃。
  从小习舞,身子柔软至及。
  沈恻嘴角含笑,凑身过去,听着吟叹婉转之声,咬着人儿耳朵喃喃道:“且说说,你要嫁谁?”
  “反正不嫁你…”
  独属于沈恻的气息将她围绕,那声音像是涤荡了神魂,只听微哑的喃喃之语:“你只能是我的…”
  后来…
  阿难脸色通红的瞧着面前那张如谪仙般的面容,看那眼神,深邃如海。眼角弧度完美,瞳孔之中是彼此的倒影,瞧的入迷便再难脱身…
  再睡过去之前,阿难攀着沈恻的脖颈,迷迷糊糊嘟囔了句:“若有了娃娃怎么办…”
  太过累及,没听沈恻回了什么。
  本打算夜里寻了小路出发登不周山,如此一般,愣是被耽搁到了第二日午时之前。
  冬日出了艳阳,算是个好兆头。
  沈恻替阿难穿好了衣裳,将人儿脸上细细涂了一层东西。照着镜子瞧来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偏偏到了外头那冷风吹在脸上也不难受了。
  阿难有点惊奇,“你怎么什么东西都有?什么也都会?”笑意嫣然的摇了摇沈恻的胳膊,“是不是年岁大些,还是很管些用的。”
  “不许拐着弯儿说我老。”沈恻拍了拍人儿的小脑袋,就听院子外头传来敲门声。
  有沈主子在,春芽也不怕外头是谁,上前去开了门。如果知道自己开了这门,便会丧命于此,春芽大概不会去开了吧。
  血迹喷涌而出,躺在地上双眼都还是睁着的。与其说是死不瞑目,不如说是死的太快根本无法反应。
  阿难亲眼看着春芽被人抹了脖子,太过震惊以致于没了反应。
  一切发生的太快,沈恻也反应不及。
  只见门外黑衣人整齐有序的进了院子将沈恻阿难围于其中。
  青天白日,其心可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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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东瀛武者之毒
  来人气势汹汹,几乎不给人反抗的时间。
  沈恻动作反应极快,迅速将阿难背在身后,又不知从哪里抽出白练一条将人儿紧紧绑住。
  习武之人背后空门不可露,无形之中也算是将阿难牢牢护住。
  “乖,不要怕。”
  短短四个字格外教人安心。
  沈恻匆匆将眼前黑衣人一眼瞥过,十人之多,按着数量来说倒也不算难对付。却见黑衣人动作迅且猛,不同于中原之人的迂回,这帮子人那是利索多了。
  刀光纷乱,人影纷乱。
  十条黑衣齐齐而动,招式诡谲,倒和昨夜那死于自己剑下的黑衣人的功夫是一套路数。
  黑衣人势如雷霆,沈恻出手亦是快如闪电。
  嘴角含笑,心里有了数。手执两柄长剑,如何能不见血?
  只见沈恻白衣身影凌空一跃,足有十几丈之高,黑衣人紧随气候。如鬼魅般的身影在这圈中迅速旋转,无数剑影迷惑视线。
  黑衣人轻功不敌,就要落了下去,沈恻双脚掠过其中一名黑衣人。身形像是往左,又突的往右一闪。
  无数剑影带着骇人煞气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十名黑衣人竟皆是中招。
  翻身一跃,双脚轻点,立于院中枣树顶端。沈恻笑笑:“打架这事儿,不是人多就能赢的。你们这点儿本事,大概也就糊弄糊弄一般人罢了。”
  阿难没想到沈恻武功竟然深不可测到这个地步,难道解开长梦之毒对沈恻这等高手来说竟是易如反掌?
  低头再看那群黑衣人虽都脸色不一,但无不是痛苦之色。揪了沈恻耳朵问道:“你是不是给他们下毒了?”
  沈恻微微疑惑,却也不言。想起什么,拿了帕子捂了口鼻。东瀛多邪祟,别是什么歪门邪道。
  突的从树上直直一跃而下。
  风度翩翩,嘴角含笑,长剑闪动,衣袂翻飞。
  之后只听院中无数惨叫,凄厉异常。青天白日的,这小院却如人间炼狱。
  在沈恻出手直接砍了其中一人的胳膊之时,阿难便捂住了眼睛不敢看。
  等到一切停止,周遭也无声响之后,才睁开了眼。
  院中血肉横飞,又顷刻间化成了血水。刺鼻血腥,直教人干呕。
  沈恻将绳结解开,放下阿难。她却不敢动了,过了许久之后才木着一张脸扭头看着沈恻,“到了此处三番两次都有黑衣人想杀我们,幕后之人到底图什么?而且今天瞧这个架势,明显是冲你而来,可怜春芽性命就这般枉送了。”
  “这帮黑衣人的来历我已让云生结海楼去查了。等知道是谁人背后指使…”沈恻停顿了下没再继续这话。踱步到春芽尸体面前,双手将那眼睑合上,“找个好地方把春芽埋了吧。”
  雪花漫漫,山中深深,竹林翠翠。
  阿难看着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坟包,心中不知想着什么。半晌之后,才将自己锦囊拿出,撒了半袋子金瓜子埋了进去。
  但愿你下辈子不再为奴,也愿你下辈子长得好看,不缺银子花。
  沈恻探手捉了阿难手腕,顺着手腕十指相扣,手上微微用力给予人儿安慰。就见阿难转头浅笑道:“找到那帮子黑衣人的幕后之人,灭他满门吧。”
  冷风吹过,带起竹林簌簌沙沙之声。青紫两条身影在山中雪间消失不见。
  *
  恒玉瞧着手中恒之恪写的书信,看完面无表情的将信件在手中化为灰尘。
  “那帮子东瀛武士,全死了?”
  弄影低头称是,又道:“不知少主为何不派我们自己手下之人?这帮子东瀛武士来历不明,以前只做些□□的勾当,那点功夫想杀了沈恻,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恒玉在凉亭之中烹茶看雪,听了这话笑了笑:“不是和你说过了,凡事自己好好思索思索。”
  此处凉亭乃在城外高山之上,言语交谈之时远处山中寺庙撞钟之声传来,颇有些世外闲散之态。将手中热茶凑到鼻尖闻了闻,眼角余光瞧见青紫两人身影掠过,手上用力,杯盏碎裂。
  弄影瞧着眼神一闪,待看到远处那双人影,心下了然。
  “东瀛武士只收钱杀人,我们这场买卖也不是恒家人出面。不管是谁人往下查,也查不到我们的头上。而且…”恒玉嘴角一扯,讥讽之意尽显:“沈恻武功高绝,常人近不得他身。抽丝剥茧探其过往,原来还和圣手榜第一的褚鸢交情甚深。那寻常毒物必然伤不了他,用离念的毒容易暴露行踪,如此…”
  “如此少主你才花了高价让这帮东瀛武士前去追杀沈恻,一来任谁都无法查到是我们指使,二来,东瀛之毒中原之人想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恒玉起身,极目望去,再瞧不见那双人影,开口道:“如若不是东瀛武士乃是下毒高手,也值不了五万两银子。何况…”
  眼神暗了暗,何况那群人本身已成了毒物。两手准备,不怕事情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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