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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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管衡玉的年纪比他小上几岁。
  她刚来警局第二天,“安姐”这个称呼就传开了。
  不得不说,在经常忙成狗的刑警大队里,大家对于有能力的人是非常宽容尊敬的。
  水温不够热,衡玉冲苗丰茂摇头,继续往水杯里添热水。
  许闲华要和她说什么,衡玉大概能猜得到——一个凶手被捕后的突然忏悔,她并不是很想慷慨浪费时间当倾听者。
  如果真要忏悔,就在死者家人面前忏悔吧。
  喝完热水,衡玉把一次性杯扔进垃圾桶里,跟着刘队他们去食堂吃了午饭。
  午休过后,衡玉继续手头的工作。
  隐约听到范局在外面说要给刑警大队一支队的人放假休息一天,众人都在欢呼,衡玉坐在办公椅上,托着腮继续翻看案卷。
  警察局里别的不多,各种积压着的案子绝对多。
  有些案子实在没办法破解,比如线索很少的抢劫案子。有些案子影响严重,但凶手狡猾,在无法取得突破性证据的时候,警局的人也只能把案卷整理好封存起来,等待以后。
  这并非警察不作为,而是受限于各种实际情况。
  经手的案子不了了之,其实对于任何一个心存正义的警察来说都是一种沉痛的打击。
  衡玉现在在看的,就是近期一些还没取得突破性进展的命案。至于其他的抢劫案之类,严重程度高一些的也会递到她这里,不过衡玉都是在闲暇时瞥几眼放松,她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命案上。
  这一宗案件,死者是一名四十四岁的男性,某一科技公司高管,出轨自己的秘书,死之前正在和妻子闹离婚。和妻子生有一个儿子,正在上大学。
  尸体是在停车场被人发现的,头部被钝器击中而死,尸体倒在一个车底下,车主开车时碾过他的尸体发现异常,这才慌忙报警。
  停车场的监控只拍到死者进入停车场,却没拍到他是怎么死的,也没录到嫌疑人的长相。
  警察后面走访时,发现死者的风评很好,是出了名的好好先生,在外面和妻子是模范夫妻,如果不是两个人在闹离婚,邻居们都没办法想到死者居然婚内出轨。
  按照死者的社会关系,嫌疑最大的是他的妻子,但他妻子那段时间刚好有不在场证据。警方无法取得突破性进展的证据,这个案子只好暂时搁置。
  衡玉昨晚就在翻看这个案卷,今天重新翻看一遍,还是没什么实际进展,干脆起身去监控室调取监控视频。
  监控室大门紧闭,衡玉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人喊了句“进来”,衡玉才推门进去。
  里面的警察上了年纪,认出衡玉,笑道:“你要查什么案件的监控视频?”
  衡玉把案卷往他面前一递,老警察笑道:“在研究这个案子啊。之前刘队他们看了一天,眼睛都花了也没看出什么异常。”
  虽然是这么说着,老警察也转过身去,将视频调出来给她看。
  有时候就是这样,虽然知道找到线索的可能性很小,但不自己亲自看一看,就是不服气。
  都是从这么一个阶段过来的,老警察理解。
  衡玉笑着道了谢,对老警察道:“我自己来操作吧。”走上前,把监控视频切成四个屏幕,同时播放起来。
  老警察在旁边看了几眼,没看出个所以然,只觉得眼花,就安安静静坐在旁边。
  看了有二十分钟,衡玉点了暂停,把一个镜头放大——镜头里,有一辆车被车主启动,突然整个车身都抖了一下,这一幕应该是车子撞到尸体。
  衡玉把时间轴往前调了一个小时,调成两倍速开始看。毕竟停车场大多时候的镜头都是一样的景致,真不放倍速看,能看到眼花。
  半个小时后,衡玉把时间轴往前调了两个小时。
  这时候镜头里出现了死者的身影,他坐着电梯下停车场。
  衡玉再次点击暂停键,把电梯间里死者的镜头不断拉大,想要从有些模糊的镜头里查看死者的神态。
  突然,衡玉微微蹙起眉来,将搁在手边的案卷拿起来,翻到死者的尸检报告。
  一旁的老警察察觉到她的异常,抬起头道:“发现什么了吗?”
  “觉得有些奇怪。”衡玉放下案卷,伸出手指着屏幕上死者的脖子,“在这里,他的脖子上戴有一个东西,但在尸检报告里,他身上并没有项链一类的饰品。”
  一听这话,老警察连忙站起来,凑到屏幕前细细盯了片刻,有些不确定道:“没错,是戴有一个东西,个头挺大,看着是块玉?”
  “这个玉一定代表着什么,否则凶手不会把它拿走。”
  看到这里,衡玉对于凶手的身份大概有了猜测,接下来就看看运气如何,能不能从视频里找到凶手的藏身之处。
  衡玉拿起笔,抬头看了眼监控视频的时间,在笔记本上随手记录下来。
  她虽然不会忘掉,但随手记下这个东西可以方便其他同事回顾调查。
  记好之后,衡玉再把监控视频往前调了两个小时,盯着监控视频继续看了起来。
  老警察算是服了,这绝对是当警察的好苗子,盯着快速移动的视频这么长时间都没抱怨,难怪能一天破了案子。
  他看了看衡玉这边,确定没自己什么事,起身走出去,打算给他和衡玉都倒一杯水。
  等他端着水进来,屏幕上的视频已经暂停了,衡玉将一个视频画面拉大,指着一个阴影道:“车里面坐着一个人,他就是凶手。”
  老警察把水杯递到衡玉手里,连忙凑到镜头前一看,只见镜头里黑漆漆一片,但从车窗照出来的那个轮廓,是挺像一个人的。
  如果不是衡玉拉大让老警察细看,他绝对没办法看出来。
  之前警察们都没办法找到凶手藏在哪里,衡玉这个发现算是有突破性进展了。
  “我去找陈队他们。”老警察道。
  陈队是刑警大队二支队的队长,刘队他们今天放假回家休息,二支队留在局里待命。
  等陈队过来,衡玉还在低头看着警察给死者儿子做的笔录。
  他一走进来,就凑到镜头前细看,片刻后转身,对着衡玉竖起大拇指,“厉害了,这都能被你发现,我们之前看了一整天都没注意到这个。”
  衡玉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视力比较好。”
  这具身体的五感比常人要出众很多,有先天因素,也有她后天特意训练的原因。
  陈队笑道:“那我现在就去找人,顺着这个方向追查下去。”
  凶手坐在车里,监控视频很模糊,车牌又被挡住根本看不清,但他们还是能判断出车子的型号。
  从车子型号入手,再看看那段时间在停车场附近的这个型号的车子,就能找到车牌。再从车牌去查车主,就能锁定凶手的身份。
  这个工作量虽然也很大,但比起没有头绪,已经算是很好的结果了。
  要知道在几个小时前,这个案子还被暂时认定为悬案。
  陈队说完,正准备去找人,衡玉摇头,“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话音一落,监控室里另外两个人都转过头,一脸惊讶看向她。
  “凶手是个男性,年纪约在20到30岁之间,身材高大,身高在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之间,和死者非常熟悉,而且死者还佩戴有凶手赠送的玉佩。看那个玉佩的形状应该是个观音,只有很亲近的人才会赠送死者观音佛像,祈求死者身体平安。”
  这个外貌描述可以说是很熟悉了,陈队右手握成拳,在左手掌心里击了一掌,“你是说,凶手是死者的儿子?”
  第69章 犯罪侧写师8
  衡玉点头,认同陈队的判断。
  陈队暂时把疑惑放下,给队里其他警察打了个电话,通知他们去找死者的儿子于可彤的行踪,把他抓回警察局里询问。
  这个命案还在调查中,把嫌疑人捉拿归案是符合流程的。
  “对了,抓人的时候搜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观音玉佩,那是给凶手定罪的重要证物。”
  挂了电话,陈队才好奇道:“安姐,你是怎么判断出凶手是死者儿子的。我听荣明那小子说你的侧写很牛逼,让我也旁听膜拜一下。”
  “陈队你太客气了。”衡玉说一句,也没再客套,将监控视频调到死者出现在电梯间的时间。
  点击暂停,把镜头放大,衡玉指着死者脖子位置,“死者死前佩戴有玉佩,痕迹鉴定科的鉴定报告里却没有提到这个东西,说明凶手把这个玉佩拿走了。他为什么要把这个玉佩拿走?”
  衡玉顿了顿,旁边的陈队瞬间接话道:“玉佩上有什么线索会暴露凶手身份?”
  这是习惯性思维。
  但刚说完,陈队立马意识到不对,又推翻了上面那句话,“错了,这个玉佩是凶手赠送的。他以前把观音玉佩送给死者,是为死者祈福,祈求他身体平安健康,如今他亲手杀了死者,自然是觉得死者不配拥有这枚玉佩了。”
  死者不配拥有玉佩了,凶手把人杀了后,自然会把玉佩拿走。
  这个推测和衡玉要说的一样。
  她点了点头,顺着陈队的话继续道:“先前已经说过,只有很亲近的人才会赠送佛像这类饰品,朋友间送饰品是不会送这种的。
  而能袭击身材高大的死者,让他一击毙命,自然是个年轻有体力的男性。再联系到最近的出轨事件,嫌疑人很好推测。”
  陈队点头,之前他们搜查时主要把目光集中在死者的妻子身上,而死者儿子于可彤说自己那一天在学校里复习期末考试。询问了他的舍友,舍友也说他那一天都待在学校,警察就把他的嫌疑排除掉了。
  看来,要么是舍友做了假口供,要么是于可彤做了什么,让舍友误认为他在学校,实际上却不是如此。
  墙上挂着的钟无声无息走到五点半,下班时间到了。
  但对刑警大队的人来说,准时下班是很难得的一件事情,尤其是还有个犯罪嫌疑人正在抓捕归案。
  为了案子,二支队的人全都要留下来待命。
  衡玉也没走,跟着陈队等人去食堂吃饭。吃过饭,另一边被陈队派去抓捕于可彤的两个警察也把人带回来了。
  回来的除了于可彤,还有死者的妻子梁曼。
  梁曼跟在警察后面走进来时,陈队险些没把人认出来。
  半个月前她还是个生活优渥的家庭主妇,现在的她头发有些乱糟糟的,脸上全是泪痕,那本来没多少老态的脸上添了很多皱纹。
  虽然衣着还是很光鲜,但外在的光鲜也掩饰不了她浑身上下的惶恐不安。
  反倒是被手铐拷着的于可彤一脸漠然。
  他戴着眼镜,穿着白衬衫,一米八的个子,高高瘦瘦,像是学校里很受女生欢迎的好学生,而非是个手染命案的杀人凶手。
  “陈队,安姐。”拷着于可彤的警察喊了一声,把证物袋递给陈队,里面装着一个观音玉佩,“我们和邻居打听过,这个玉佩是死者经常佩戴的没错。因为这是死者儿子送给他的,死者经常拿出来炫耀,邻居们都有印象。”
  当警察谈到玉佩时,从踏进警局开始就没什么反应的于可彤缓缓抬起头来,眼里全部是漠然,没有焦距的目光落在衡玉身上,方才一点点恢复神采。但只是一瞬,他又低下了头。
  “带人去做笔录吧。”陈队挥了挥手,就有人接手,把于可彤带下去做笔录。
  二支队的人都站在大厅,陈队瞥了他们一眼,正要让这些人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里凑热闹堵路。
  他话还没说出口,梁曼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无法承受一样蹲在地上号啕大哭,“警察同志,我认罪,是我杀了我丈夫,和我儿子没有任何关系啊。”
  “因为我丈夫出轨,要抛弃我,我不肯之下他还对我动手把我打了一顿,我一气之下心生杀意,那个不在场证明都是我伪造的,不信你们再去查一下啊……”
  两只眼睛全部红肿起来,梁曼的哭声都是沙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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