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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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思乐眸子一闪:“什么异样?”
  “他会不会……也与我一样?”
  戚思乐沉思道:“他骨骼纤细不似男子,脉象也的确是女子。”
  “果然是我想多了……皇兄与她日日同寝,前几日又折腾的那么厉害,若有异样肯定比我们发现的及时。”
  戚思乐不置可否,湛祯在外头有多不可一世,在咸笙面前就有多不堪一击……只怕真相摆在他面前,他也能装看不见。
  湛瑾却松了口气,道:“有皇叔的话我就放心了。”
  “有人让你查这件事?”
  “嗯。”在戚思乐面前,他没有掩饰,道:“清容发现了我的身份,说咸笙与我一般……平,说不定也是,让我接近打听。”
  “她这是鬼迷心窍了,过几日我与江钦说说,你便少回宫吧,她背后有太后撑腰,不太好惹。”
  湛瑾点点头,笑道:“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会给母后惹麻烦的。”
  湛瑾回来的时候湛茵已经窝在躺椅上跟咸笙讲起了笑话,她平时娇蛮任性还是个暴脾气急性子,但面对咸笙的时候却忽然耐心许多,对方一笑她就好像达到了人生巅峰。
  咸笙其实有些累了,但湛茵生龙活虎,他不得不耐心陪笑,直到湛瑾回来,喊湛茵:“天色不早,该回去了,留久了又要被母后责骂。”
  湛茵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开,咸笙坐起来送她,又给她在脸上啃了一口,半天没缓过神。
  湛瑾眼皮抽了抽,把她抓回去,道:“小心给皇兄知道,不许你进门。”
  湛茵挺美,“我今日占了好大的便宜!不进门就不进门吧,暂时值了。”
  屋内,咸笙擦干净脸,有气无力的被如意扶着躺下去,后者忍不住抱怨:“湛茵公主也真是不会看人脸色,害您这么辛苦。”
  “她也是率真……”咸笙安抚了两句,实在撑不住,疲惫的睡了过去。
  他这几日没敢沾荤,吃东西也都尽量只吃汤水,偶尔夹些青菜,味道却难以下咽,半点儿胃口也没有。
  是以到了晚上醒来,任由如意哄了几声,也没下床吃饭。
  直到外头传来声音,过了一会儿,月华亲自端了饭菜进来,喜不自禁:“公主,您尝尝今日的菜,未放荤,却香的紧呢。”
  咸笙也闻到了,他被扶着坐起来,道:“何人送来的?”
  “方才厨房送来的,说是太子殿下知道您不能吃荤,前段时间专门找人炼了植物油,今日才出结果,确定可以食用,就赶紧给您拿来试试。”月华端着蔬菜粥,嗅了嗅,高兴道:“快尝尝看。”
  咸笙抿了一口,眸子微微一亮,好奇道:“植物油不是染衣坊用的么?”
  “真是有心了,何曾想过植物竟也能榨油……好吃吗?”
  咸笙点点头,被那香气勾的胃口大开,微微鼓起脸颊,口腹之欲被满足,气色似乎也好了很多。
  一旁的窗户被推开一条缝,湛祯静静看着他红扑扑的脸,忽然像是获得了什么满足,很轻的笑了一下。
  咸笙忽然扭头看了过来,月华问:“怎么了?”
  “唔……”咸笙把口中食物吞下去,道:“殿下回来了吗?”
  “不知呢。”月华顿了顿,问道:“您想他了?”
  窗外,湛祯竖起耳朵,然后听到他说:“这几天习惯他陪着了,一时看不见,心里还有点儿空落落的。”
  湛祯的呼吸在空中化为白气,他挺直腰杆,抬步走向门口,还没进去,就听咸笙加了一句。
  “不过都这么多晚了,他定是又去了秦楼,你们给我拦着门,回来也不许他进来,我定要好好治治他。”
  湛祯:?
  哟,振妻纲呢这。
  第40章
  月华收拾碗碟离开, 迎面碰到湛祯, 急忙行礼,按照咸笙的吩咐道:“公主已经睡了。”
  “她让你拦你就拦,不知这里是谁做主?”
  月华听出他没真的动气, 装模作样的拦了两下, 便将他放了进去。
  咸笙已经躺了下去。
  今天湛祯的表现很不对劲,给咸笙一种他不会轻易让湛瑾蒙混过关的感觉。
  湛祯很快走了进来,弯腰来亲他的红嘴唇,咸笙立刻捂住他的嘴,皱了皱鼻尖嗅嗅,问他:“去哪儿了?”
  “去看看炼油进度, 你不是不爱吃水煮青菜么?”他身上的确一股子喷香的油味儿, 咸笙想到今日吃的那碗粥, 看着他的眼神不禁软和了:“你……怎么会想起这个?”
  “看你刚来的时候说不能吃荤, 孤就想着了, 何况若能炼出来,也能大批量生产,以造福买不起肉的百姓……”湛祯抓着他的手亲亲他的手指,柔声道:“但主要还是想讨你欢心。”
  他的嘴唇柔软温热,咸笙却感觉他亲过的地方开始发烫,湛祯的眼睛好像要将他吸进去一样, 他眼睛里溢出细细碎碎的光,心跳加快,抿了抿嘴。
  有时候他会产生错觉, 仿佛跟湛祯真的已经成为了夫妻,理智不断提醒,这种错觉不可取,可情绪往往不受控制。
  ——“若有人敢男扮女装骗孤感情,孤就把他千刀万剐,以消心头之恨。”
  他心里的悸动缓缓缩回去,眼里的光平平的铺在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湛祯可能因为秦易曾对他做过残忍的事情而恨他,但咸笙不会忘记他将秦韬的脑袋割下来,炫耀的抛入大军之中,像蹴鞠一样拍来拍去的事情。
  虽未亲眼看到,可敌人就是敌人,他的和颜悦色,是对妻子,而不是自己。
  他当然可以理解,所有人对待敌人都是残忍的,一边抱怨敌国如何残忍,一边对敌人做出更残忍的事,这就是战争。
  就像湛祯那天在千军面前说要娶他,在所有人看来是湛祯放过了大都,可其实他一开始就只准备三日内攻下大都,因为后备粮草严重不足,而连续两年马不停蹄的征战,哪怕人多,也吃不消,何况后面还有摇摆不定的秦易。
  这是后来他离开之后,咸笙才慢慢想通的。
  他心里连续列很多条来告诉自己湛祯根本没那么好,抽回手准备休息,湛祯却欺身亲了他一下:“相公疼你都是应该的,不可以道谢。”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为何不杀我二哥?”
  当时二哥跟着俘虏一起回来,他十分震惊,青姨大哭了一场,所有人都以为湛祯把他杀了的。
  “因为孤本来准备攻下大都,将你们全家绑起来,一口气杀了,才更有成就感。”
  “……”咸笙咳嗽两声,道:“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好心。”
  湛祯看着他的表情,问:“你生气了?”
  “没有。”
  湛祯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哄道:“这是当时的想法,你知道的,孤不爱骗人。”
  咸笙垂着睫毛。
  不爱骗人,不代表一定要说实话,湛祯的话在他看来有种居高临下的俯视感,哪怕事实如此,心里还是难免不舒服。
  但他很快把这点儿不舒服丢了,这样也好,他可以越发认清两人的位置,他也亲了湛祯一下,只有客套,道:“我累了。”
  湛祯没心没肺的问:“孤今晚能不能上床?”
  咸笙翻身背过去,低声道:“随便你。”
  湛祯立刻宽衣,伸手把他搂过来,咸笙皱眉,被他发觉情绪不对。
  湛祯亲昵的凑过来看他:“你不高兴?”
  “没有。”
  口是心非。
  湛祯想着,不是很情愿的道:“那我下去睡?”
  咸笙没吭声,湛祯还想再让他挽留一下,又怕惹他生气,老老实实走向了小榻。
  咸笙听着身边的动静,忽然又没了脾气,这家伙真是,该敏感的时候不敏感,他叹了口气,拉高被子,很快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静,对咸笙来说,他的身体在渐渐转好,对于湛瑾来说,只要不回宫,就没什么烦心事。
  对于湛茵来说……
  阿瑾真是乌鸦嘴,哥哥真的又不许她进太子府了,她满心郁闷,只好去缠湛瑾,想看他身子有什么秘密。
  她性格率直,但人却不傻,湛瑾也知道不给她看些东西很难打发,便借着一起买成衣的机会将戚思乐给的东西戴了,果然事后,湛茵就随便找个理由把他扔了,乘车去了太子府。
  湛瑾无可奈何的目送她远去,身边忽然传来声音,江钦踱步过来,问他:“买成衣?”
  他回神,行了个礼,道:“阿茵喜欢,我们就一起来看看。”
  江钦眨了眨眼,指了指不远处的脂粉铺子:“听说那老板娘得了太子妃的指点,研究了几样上好的面脂,我陪你进去看看?”
  那铺子门前居然人满为患,湛瑾看得迷惑极了:“这么多人……都是冲着嫂嫂去的?”
  “可不是,她虽然身子不好很少出门,可整个上京城几乎都是她的传说。”江钦煞有其事,道:“听说她爱吃的几样糕点小食,如今每天都限量贩卖……因为排队人太多,供不应求。”
  湛瑾也有些感慨,两人朝前,脂粉铺子前忽然有人大打出手。
  一个妇女道:“你这小贱蹄子,挤什么挤?看一眼你就能成太子妃了不成?”
  另一个妇女道:“你能!就你能!!看你那猪样,回炉重造也塑不成太子妃一根手指头!”
  “你说什么呢你!”
  有人拉,有人劝,身侧还有人问:“这太子妃是哪个?”
  湛瑾还没搭话,就有人热心解释:“还能是哪个?自然是大梁长公主了,太子殿下眼高于顶,秦楼的宣君姑娘都不放在眼里,给他捧在手心儿里的,自然是稀世罕见的美貌。”
  “这跟她们有什么关系?”
  “据说搽了那粉,就能跟太子妃一样肤如凝脂呗!”
  耳边还在议论,湛瑾嘴角抽搐不止,江钦也摸了摸鼻子,怂恿他转身,“我知道有家店,你嫂嫂最爱吃,虽然人也多,不过你皇兄经常买,掌柜的看我眼熟,应当能准咱们走后门儿。”
  这厢,湛祯收到了下人禀报:“阿茵公主求见,说有正事要亲自跟您通报。”
  下人等着他开口撵人,意外的是,湛祯居然答应了:“让她进来。”
  “哪有这样的哥哥,自家亲妹妹进门还要等人通报?知道什么叫亲妹妹吗?就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他爹是我爹,他娘是我娘,他家也就是我家!”
  她的目光落在前方大开的窗户上,语气忽然轻了一下,很小声很小声的道:“他的小娘子……也是我的小娘子。”
  下人干笑,湛茵对他嘘一声,鬼鬼祟祟的拱着腰靠近那窗户。
  窗棂先出现几根细白的手指,湛茵扒拉着,小心翼翼的探出自己的黑脑袋,却猝不及防对上一张温柔含笑的脸,她顿时一愣,“嫂,嫂嫂……我以为你在睡。”
  “天气好,我坐过来看会儿书。”咸笙道:“也不能总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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