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小学语文常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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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易坤视角)
  “干妈,您可是头痛又犯了?我给您揉揉?”我看到主桌上庄晓妈妈正扶着额头,于是走过去关心道。
  “不用揉了,你还是送我回去吧。”  庄晓妈妈说。
  这是肯定句,而且没要凌天逸家的专职司机送,我便懂了她的意思。
  我马上拿起车钥匙扶着庄晓妈妈往停车场走去。
  车里,不知为何气氛突然冷到冰点。
  说实话,我很怕与庄晓她妈妈单独相处,这是种从小就深埋心底的恐惧。
  我回头望着庄晓妈,关切的问:“常阿姨,冷吗?要不要空调调小一些?”
  私下独处的时候,我是不敢称呼庄晓妈妈为干妈的,这是我们之间约定俗成的规矩。
  “不用。”说完常阿姨便摇下半截车窗。
  我看出了她的不耐烦,于是赶紧把车拐进了辅路上,试探着问:“您可是有话要跟我说?不如去前面的咖啡厅?”
  “把车停路边吧,我就说几句。”常阿姨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你还是这么懂事。”
  我心里咯噔一下,每次她说我懂事的时候,一定是我做了不懂事的事,惹到她的不快。
  “你应该清楚今天的闹剧到底是因为谁造成的吧?”常阿姨说。
  我点点头,解释道:“今天是我的疏忽,以后一定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常阿姨问:“那你打算拖到什么时候?”
  我犹豫了一下,看着后视镜里的常阿姨说:“能再给我点时间吗?我还……”
  常阿姨冷冷地说:“你不用跟我讲时间,我等多久无所谓,至于凌天琪等不等得了我就不知道了。”
  我一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便开始憋痛,不敢反驳常阿姨,心里还是想再争取一下,于是握紧方向盘说:“常阿姨,我,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话还没说完,常阿姨就打断了我:“我不要你觉得,你觉得的事根本不管用,现在是她觉得相配,你还不明白吗?!”
  我的双手越握越紧。
  身后突然伸来一只手,轻轻搭在我的肩膀上,她缓缓拍了两下说:“你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过,你已经让我失望过一次了,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说完,她便下了车。
  我把头探出车窗外,常阿姨却摆了摆手说:“我想一个人走走,你不用等我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了半是光明半是黑暗的童年。
  那时常阿姨还只是我们的语文老师,小学五年级我因为父母离婚,转校到了这里,与庄晓这个小恶魔同班。
  为什么这么称呼她,因为她实在是彪悍。
  她家世代习武,传到她这代算是没落了,主要原因是她实在劈不了叉,哈哈,差点要笑死。
  但是有功夫底子在,随便摆出几个架势,就能唬弄住班里的男生,所以没什么人敢招惹她,当然亲近的更没几个。
  我后来才发现,她可不止花架子,是真的动脑子练过的,甚至还为了我破了相,尽管那时她可能都记不清我的名字。
  我不爱跟同学说话,是因为看他们无聊,我知道自己孤僻敏感的性格与父母离婚有关系,若我再学不会察言观色,是真会挨打受饿的。
  而她的不爱跟同学说话,就真是不会说话,话题聊死了、聊尴尬了,那都是好的时候,大多数时候根本都不在一个频道上,她跟我一样喜欢的事物特别小众,其实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也挺好的,至少没人打扰。
  他们骂我,孤立我,厕所里挤兑我,甚至放学后堵着我不放我回去,我都无所谓,一帮臭小孩,无聊透顶的恶作剧。可是当我被推进路边下水道里的时候,庄晓终于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自从那次以后,她就自认是我老大,我不仅要念她的恩,还要日日接受她的保护,一起上下学。
  也是因为这件事,我被常老师盯上了。
  我起先不知道她们是母女,庄晓这个神经大条,非说告诉过我。我要是事先知道的话,绝对绝对会躲得远远的,不给你机会认识我。
  常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时候正是课间操时间,所有人都在操场上,诺大的办公室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知道课间操只有20分钟,只要忍忍一定能挺过去的,而她此时就站在我的后背,我知道她在盯着我,一直静默着不说话。
  突然我听到身后发出了教尺敲打桌面的声音,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
  接着教尺缓慢而且一声重于一声落在身后的不同台面上。
  永远不知道哪一下会落到我身上,又好像每一个下一秒都会要落到我身上,这种心理的折磨远比真的敲打更痛苦。
  等待总是漫长的,这20分钟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我后背发凉又发麻。
  最后她终于开口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什么意思?
  “我怎么舍得罚你呢,相反我还要奖励你,你要不要来家里跟庄晓一起补习功课啊?”
  我想点头,但还是忍住了,在没摸清她的意思前,答什么都要小心。
  “庄晓这孩子啊,又单纯又贪玩,身边没个人督促,是不会好好学习的。”她突然停顿了一下,我感到一只手从后面扶上了我的肩膀,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接着说,“所以你要帮我盯着庄晓身边的人,不用跟我汇报,只需赶跑他们就可以了,你这么聪明,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常老师说的话那般的笃定,就好像她早就猜到我会答应。
  而我不知道,儿时一个错误的决定,会让我一生都追悔莫及。
  ……
  我的目光收了回来,常阿姨的身影早已经没入了那片街边绿化林里,脑海里突然闪过庄晓刚刚揉腿的画面,还是不放心,我发动了车子,行驶回主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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