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酒欢_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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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熠走到外面叫来了陈公公,命他取来正常人穿的衣裳。可怜陈公公在外头守了一夜,一把老骨头实在累狠了,岑熠不忍让老人家幸苦,便叫他回去歇着,换了一个内侍去取。
  没一会儿,内侍抱着衣服回来了,秦杦见皇上换上了,抬眼看去,皇上穿的是湖蓝色的常服,样式虽简单,却也华贵。
  “如何?像寻常人吗?”
  秦杦心里回答这样不像皇帝了但像个出身显赫的有钱人家少爷,你照样被盗贼盯上。
  “……嗯。”他嘴上如此应道,一颗心已经扑向外面的世界了。算起来,他几乎一个月没有离开了,因此格外想念那些市井小食。今天出去,他决定要吃个够。
  秦杦拦住要叫人传早膳的皇上:“咱们别在宫里吃早膳,外边的吃食可多着,好不容易出去一回得吃多些。”
  “听你的。”岑熠感觉他对京城应该还算了解,微微笑着道。
  两人准备好时,天亮得差不多了。宫里树林众多,鸟儿也多,每天清晨都特别闹腾。岑熠安排了一小队侍卫便装悄悄地跟在后头,又寻了暗卫过来。当他们坐辇车兴奋地出最后一扇宫门时,岑熠才想到忘了通知粟青,今天他罢朝。
  “你去寻粟丞相,告诉他,今日不上朝了。”他喊来内侍吩咐。
  这内侍转身去传话,叹了口气。看这天色,官员们都聚齐好了,皇上怎么不早点想到通知呢?
  朝堂上,臣子们都等的不耐烦,表情焦虑。内侍胆颤着接近面色难看的丞相大人,对他耳语。
  粟青先是蹙眉,然后神情慢慢松动。
  “今日皇上龙体不适不上朝,诸位请回吧。”
  他当然希望皇上多和秦瑶卿在一起,早点把人拿下,这样就不会威胁到他了。他可以慢慢跟王爷接触,即使这心思永远都不能说出,他也满足了。
  出了宫城,又出了皇城,途径皇城正门下时,岑熠转头对着秦杦笑:“就是在这儿第一次遇见你。你当时醉得一个劲儿往我身上贴。”
  秦杦敏锐地察觉皇上对他态度大变,自他昨天发火后,皇上对他一直是这般温柔,且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而皇上之前都一副冷面孔,不轻易笑,始终带着帝王的威严。秦杦疑惑,皇上这为的究竟是他的诗才还是美貌?他怀的到底是怎样的心思?
  “是,你还抱着我摸呢。当时我就想怎么会有这么俊的人,凑近去看,一时竟站不稳了……”秦杦笑着胡说八道,身子软软地往皇上贴。他决定探究这些疑惑,试试自己的美貌。
  岑熠见突如其来的亲昵,心下又惊又喜,背后出了薄薄一层细汗,不敢随便应声。可嘴角隐隐的笑意到底出卖了他,秦杦心中了然,唇角一扬。
  老子的美貌还是很有效的!
  罢了,就留这儿哄他一段时日吧。
  到了皇城外,两人下了出宫时换乘的马车,慢悠悠地往人多的集市走。
  “你经常来京城吗?”岑熠看秦杦路很熟的样子问道。
  “只来过几回,毕竟天地太大,同一个地方去太多回就走不完了。”
  “天地?”
  “我可是要走完大檀的人,走了十年,几乎每个地方我都去过,还剩些角落没去。”秦杦得意道,用余光偷看皇上的表情。
  岑熠愣了愣,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没有再出声,只是笑了一下。
  正好走过一处小食摊,秦杦一眼认出是地方小吃,不顾形象地扑了过去。小摊主操着岭南口音热情道:“两位公子要点咩野?我着哩有稍卖,我记几家做的,味道最纯正了!”
  秦杦心道确实很纯正,听你口音就知道了。
  “来四个。”
  “猴!”摊主乐滋滋地把烧卖夹到纸袋里给他。
  秦杦接过烧卖,看向岑熠。岑熠掏出几枚铜板笑了笑,他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宠溺,秦杦见了这笑容,心里一动。
  “两位要科考吗?我这里还有状元及第粥,吃了保佑里门中状元蛤!”摊主收下铜板,趁他们还没离开推销道。
  “他说什么?”岑熠被这奇怪的口音弄得稀里糊涂。
  “他说你喝了他的粥,能中状元。”秦杦憋笑。他去过岭南很多回,自然听得懂那里的话。
  岑熠忍不住笑出来:“那咱们一块中状元,同皇帝参加琼林宴去。”
  两人的早膳,便是在这摊子解决了。
  第19章 第十八章 酒楼
  简单用过早膳,二人继续在清晨的集市上乱逛。街边的小商铺陆陆续续开张,男女老少渐渐多了起来,在街上来来往往。岑熠止不住地东张西望,对民间景象很是好奇。这些就是他励精图治去治理的天下?看起来挺不错的。这位帝王对自己的江山很满意,脚步也变得轻快了。
  秦杦并排走在皇上身侧,见他神情跟孩子般兴奋:“你这是第一次来?”
  “第二次。”岑熠兴奋的神情淡了下来,轻声道,“上回是父皇在时,带我和老二出宫体察民情。不记得那时我几岁了,反正我跟老二为了碗凉面在街上打架,父皇亲自把我俩拉开,被那裂了口子的碗割着手,血淋了我俩一脸。他脸都白了,还硬说没事,给我俩夹菜……”
  秦杦暗自摇头,人家的爹就是比自己爹好,他五六岁时那穷爹也被碗割过手,一巴掌甩儿子脸上骂他晦气,扫帚星……  岑熠扭头看见他摇头,不由得一笑:“想些什么?”
  “投胎没投好,要有的选,我可不给穷书生做儿子。”
  “你爹是书生?”
  “就是个穷秀才,考一辈子科举考不上,跟疯狗似的天天对老婆孩子咬,当别人先生又对学生咬,到后来气死自己媳妇,遭报应得病死了,儿子不认他……不说了,大白天说这人晦气。”秦杦不屑道。
  岑熠惊讶于秦杦有这样的父亲,陷入了沉思。这种人他也知道,科举考不上郁郁不得志,把气全撒在周围人身上,最后一无所有。他又侧脸看了看秦杦,这样一个随性爽朗且率真的少年,怎么看都可爱极了。
  “瑶卿这个表字,你自己起的?”
  “是啊。”秦杦应道,“虽说我今年才十七,未到及冠年纪,但行走江湖总得有个名号吧?”
  岑熠被“行走江湖”的说法逗笑了。秦杦也看着他,反问道:“你呢?应当及冠了吧?”
  “我今年十九,及的弱冠。”岑熠想了想,又补充道,“子衿,也就是丞相,他叫粟青,你知道的。他和你一般大,也是十五岁就及弱冠了。当时他被封为翰林院侍诏,算是朝廷重臣了。”
  “粟青……粟子衿。”秦杦嘟哝着,想不到丞相大人那么冷的一个人,名字如此多情。“他叫这名字,莫非是个有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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