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102家国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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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起政事,面庞便微微扬起,映着马车中用琉璃盏罩住的灯火,似乎散发出了一种柔和地光,衬托着那线条本就很柔美地明眸朱唇,反而很奇怪地显得坚毅果敢。谢聆春点点头,“我懂了。你让卢太傅掀起这场风波,只是要让新政的脚步加快一点而已――那么你今儿打算到贡院去做地,是把这件事再压下去?”
  青岚奇怪地看看他,笑:“原来你猜到我要做什么?不错,我要去毁灭证据,帮那个收了无数银子和人情的礼部尚书郭公临打打掩护,顺便将那些行贿上来举子的卷子一把火烧了,看能不能把这些人一概全弄到国子监去。科举这边,就不让他们沾边了。”
  这是她促兴国子监的另一个取巧法门――如能把这些大员的私人都弄到国子监,那么不用她再出头,自然有人会为监生出仕找来各种便利条件……短时间铺平国子监复兴的道路。
  “好。”谢聆春点点头,笑,“毁灭证据,烧毁试卷?我替你做了……看这不是很简单?你只需要动动嘴就可以了――省下的时间,我们一起去逍遥?”
  新京城西有一个大湖,唤做美人湖,山水秀丽,四季如画,向来以一步一景着称,是新京权贵游玩取乐的绝佳去处。青岚看着马车渐渐往西行来,心中知道谢聆春大概是要游湖了,绷紧的神经便也松弛下来;她何尝不是一个爱玩的人?这么些日子为了“逆天”操劳,是因为有责任在,有担子压在肩头,有要做的事,有要救的人……现在总之已经从端木兴那里离开了,再去想那些事也没有用,索性和谢聆春一起放松一回倒也罢了。
  马车外面的雨并没有歇下来的架势,这样雨夜里的美人湖,不知是否别有一番情趣?
  远远地看见美人湖,青岚的目光便被湖光灯色牵绊住。美人湖她原也来过不知多少回,却没料到这样的雨夜,湖中依然是风流不减,尽是上千料的大船,足容得下百人,个个扎着油纸灯笼,在密密的细雨中浮起一层层的光雾,加上远远传来的丝竹管弦,雅韵清歌,真真恍如神仙境。
  “这里都是娼家。”青岚笑着回头,“谢都指挥使说的逍遥,莫非就是一起去喝花酒么?若真是如此,凭谢都指挥使这一身血衣卫的打扮,或可省去许多酒资。”
  谢聆春却只摇头不答,神秘兮兮地拉着她弃车登船。
  青府这样的人家,在美人湖中原有自己的画舫,不过青岚既然与谢聆春同来,自然一切听他安排――却只是一乌溜溜小船儿,船头几个小厮笑嘻嘻过来,打伞铺板,殷勤伺候。
  青岚看见这等情形,心中便有些疑惑,待进得舱内,迎面便是一股细细的甜香,几盏红纱罩着的子灯……里面地方虽小,装饰得却极为精致。一张淡墨美人图,似似笑,无限风情;旁边一张瑶琴,也是金徽玉,款篆题;更有棋坪书案……锦罗帐、碧纱橱……这,是个高等私娼窝子吧?
  青岚大讶,拉住谢聆春袍袖:“原来你当真是请我喝花酒?”
  “可不正是么?”谢聆春似笑非笑,轻轻拍了拍手,一个穿着小袖衫。套着鹅黄半臂的美人儿便从后面出来,款款一福道:“奴家蕊珠见过两位公子。”
  青岚心中有些着恼,嘴上却说:“这美人湖上的差不多的名妓花魁我都能叫上名字来,只这位佳人却有些面生,怕不是新来的吧?”
  谢聆春只是笑,向那美人挥挥手,便打点着三个人坐了――谢聆春居左,青岚在中,那美人却挨着青岚在另一侧……果然是个吃花酒的架势。青岚左右看看,恨恨地想:左右两个绝色,一个俊男,一个美女,自己虽挣不上这名头,好歹是左拥右抱……
  不多时后舱里送上几个食盒来,竟然都是新京有名的小吃。什么李婆婆杂菜羹,贺四酪面、戈家甜食、七宝科头、水滑糌糕……不一而足。青岚本是锦衣玉食惯了地人。偏喜欢这些市井小吃,知道谢聆春要这些是为了她,倒也有几分欢喜;只是……身边那个鹅黄半臂的美女一直含笑相望,却令她有些如坐针毡。
  嗯……想起来从前青郡侯在的时候喝花酒也多,她都是喝得小心翼翼,怕人发现自己的秘密,总是没一会儿就装作有事离开,或是偶尔装个急色的样子挑个人拉到内间里去……因为需要宣传效果,很多时候她是拉那些来陪宴的面生些的公子哥儿们……那些人多半不肯。如此便会大打出手;实在有人“愿意”了,她还有小韶子加催眠术伺候。
  可今天,谢聆春明明说是要来放松的么,弄个美女坐在一边。她还放松什么?
  正这样想着。那美人儿却贴过来,攀上了她的肩:“公子好俊俏面孔。奴陪公子吃杯酒好么?”
  正巧小厮们流水样送上酒水来,都是各色名酒,每样一坛。
  青岚微嗔,正要周旋着躲开美人地魔爪,谢聆春却探过来拉下蕊珠的手,笑道:“蕊珠别闹,青公子还没用饭,说什么喝酒?”
  看来两个人倒是极熟的。青岚眼珠转了转,忽然问道:“蕊珠姑娘,你是辛字部的?”
  这话一出口,那两个人便都愣了一下。蕊珠看看谢聆春,笑了笑,起身正式见礼:“青大学士好眼力。辛字部首领何蕊珠见过青大学士。”
  辛字部专门负责对境外的谍探工作,这部门的首领人选自然也属于保密范围――其实青岚只是觉得这女子出现得古怪,与谢聆春如此熟稔,身上的衣服式样又带了些北方韵味,才做出此等推断的,倒不想何蕊珠竟然在青岚面前痛痛快快承认了。
  身份被揭穿,何蕊珠笑道:“原还想搅合着顽顽,既然谢都指挥使舍不得青大学士陪奴喝酒,奴家就不在这里碍眼――春宵苦短,两位且自逍遥;若有用奴家唱曲儿献舞之类的事情,便唤一声罢。”说着袅袅娜娜去了。
  青岚喜欢何蕊珠爽朗,又不想放过和血衣卫辛字部首领相聚地机会,正想开口相唤,却被谢聆春阻住:“你喜欢和他说话什么时候都行,今儿先陪陪我好不好?”
  青岚听他这样说,想起何蕊珠别有用意的话“春宵苦短”,不由心中微微含羞,脸上却只谑笑道:“到了花船上,不和女娘调笑,难道还对着你相看两厌不成?”
  “女娘?”谢聆春托着腮,凤眸含波,“你看他是女娘么?”说着伸出手做个兰花指,“公子若喜欢她这样的女娘,奴家不也是一个?”
  青岚愣愣地看他,半晌反应过来,伏在桌子上狂笑;只是知道蕊珠就在后面,不好笑出声来,唯有双肩抽搐,忍得辛苦。
  待终于缓过劲儿来,青岚才抬头指着谢聆春,面上仍挂着笑,问:“难道你们血衣卫都喜欢这一口儿,要玩个雌雄颠倒?”
  当初谢聆春寄身梨园,便是个花旦角色,他又生得极美,美得连青岚这么女气的样貌,在他身边一站,都不会被怀疑女扮男装……不过今儿见了何蕊珠,才知道谢聆春那气质,只能叫雌雄莫辨,叫神仙中人……不过不知道他若穿上女装,又是何等风流模样?
  美人湖舟中的这场两个人的“花酒”,竟是喝了个天翻地覆。
  青岚甚至觉得今夜的谢聆春有些奇怪,酒到杯干,纵情豪饮,竟似不是喝酒,反是喝水一般――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从不知他竟有这么好的酒量。醉露书院不过谢聆春醉酒并不失态,只是少了几分他平日里的慵懒,添了几分狂放。
  这样的情景让她想起滕王阁上的那个夜晚。
  不过青岚心中还是隐隐有着牵挂,谢聆春穿着血衣卫公服过来,明显是在贡院那边有他出席的任务的,而她自己更是与皇帝陛下约好一起看热闹――撒手不管真的可以吗?不过既然已经说了不理会那些,她倒是强把那丝牵挂压了下去,只伏在桌上,笑吟吟听谢聆春抚琴。
  那是一首古风的乐曲,杀伐激越,慷慨悲凉。
  青岚歪着脑袋,逐一拿起桌上一溜儿几只斗彩三秋杯,杯杯干掉――“第一江山”这种烈酒,用小杯来喝,甚没气势;也只有这样一溜儿喝上几盏,酒到喉间,热辣辣地,才生出几分兴味来,配得上谢聆春那只曲的雄浑。
  曲声忽然攀沿直上,凤鸣鹤唳,直入九霄。
  青岚闭了闭眼,压抑住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胸腔内如燃了一团火,不知是酒意,还是琴音。
  那琴声在高音中缠绵了片刻,忽又陡然一落,由九霄间瞬跌千里。霎那间,如狼烟蔽日,如江山破碎,如铁蹄踏尽屠刀横扫浮尸千里流血漂橹……
  青岚的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腮边潸潸而下,和着酒,和着那“第一江山”的浓烈苦辣,直流到心间……
  琴声不知何时停了,谢聆春醉意朦胧。半蹲半靠在她面前,执着一方手帕,略带些笨拙地替她拭泪。远远地,是船舱外的雨声和后舱中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呜咽……他的琴技,真是一流呢,感动的,原来不止是她一个。
  “哭一哭发泄一下也好……”谢聆春凤眼迷离,脸上却溢满了温柔,“从知道了这些压死人的信息之后。就只见你拼命,只见你累,似乎……从未哭过。”
  青岚的泪依旧如滴珠串儿一般,无声地从莹白地面庞上滑落。
  他眯着醉眼,只是替她拭泪,却怎么也拭不净;帕子全湿了,他索性丢下,揽过她在自己的怀中,任她的泪打湿他身上才换的绣金袍。醉露书院
  “谢聆春……我的胜算。到底有几何?”
  他的琴音,她听懂了,那不是段南羽描述中的熙德十九年,那是她的未来,她即将到来的熙德十九年……或许可以有高入云端地梦幻之境,却也保不住有跌入谷底的切肤之痛……
  谢聆春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半似自语半似梦呓地道:“青小美人儿。你可知道――纵然是千算万算,未必万事如意;纵然是惊才绝艳,未必定可胜天。”
  她在他的怀里点点头,啜泣渐渐停歇,呢喃着道:“我懂。”
  他把她拉起来凝视她的眸。又拍拍她的脸:“既然懂了,可愿意将这首曲子听完?”说着丢下她,带着醉意乜斜着回到琴边,十指轻抚,乐音流淌。
  曲声再起之后,那杀伐便已淡了,平添许多劲越洒脱之意,那尾前朝名琴“九霄越”也越发发挥出它声色清润的特点,把那抚琴的美人点点心意宣泄得淋漓尽致。
  青岚知道谢聆春是要借着琴音说些什么。自然是抛了满怀的烦闷用心去听――却只是高山流水,沧海月明;松涛阵阵,忽然幻化作泉水;微风习习,忽然直吹做风鹏举;一忽儿是“会须一饮三百杯”。一忽儿是“直挂云帆济沧海”;一忽儿是“舞低杨柳”、“歌尽桃花”。一忽儿是“玉人何处”、“环佩空归”……沧海桑田,白云苍狗。无一不是惟妙惟肖,神韵宛然。
  青岚收了泪,凝神细听,那心情便也渐渐放松;良久,丢了面前地“第一江山”,去斟下一壶酒。酒一入口,却让她一愣,随即会心一笑:这酒,却是大赵着名美酒“错认水”。那是淡淡的、无法名状的清凉感觉,让人心神为之一振,只觉得云卷云舒,花开花落,真真化境。
  谢聆春望见她泪水未干,唇边已起笑靥,也自哈哈大笑,两袖一抛,丢了古琴去寻美酒,高声道:“‘且乐生前一杯酒’罢!”
  青岚哭哭笑笑,此刻心情却意外地舒畅,主动替他斟了酒,叹道:“难道你今天又是做说客来的?上次滕王阁用歌,这次用曲;上次要我起雄心,立壮志,这次又劝我且去逍遥;谢聆春,到底哪个是你真实想法?”
  谢聆春扶着桌子转过头来,长袖一甩,凤眼横斜媚态浮生,“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拿得起放得下才是真英雄――这可是青小美人儿当初自己说过的话呢!可以云端为神,可以落地为泥;任它潮起潮落,风来浪涌,但求无愧己心,何必问胜败输赢!”
  青岚受他感染,也连斟了几杯干了,正要开口,却听外面一阵吵嚷;拉开舷窗向外望去――却是湖中大画舫的客人,远远听见这边琴声,惊为天人,便令画舫将小船拦住,冒雨求见。
  这等小事自然有化妆为小厮的血衣卫打发,青岚摇摇头,转过头来――正正对上谢聆春微醺醉眼,“青小美人儿,不问输赢,不问胜败,我却依然有想要问问地话呢……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青岚怔住,呆呆与他对视;两个人此刻呼吸相闻,甜香萦绕;谢聆春那绝色的面庞上被酒意催起的两抹红晕昭然,薄薄唇叶微微翕张,迷离的凤眼带一些水气,如同浮动着迷雾地深潭,稍不小心便是沉溺深陷……
  关键时刻理智还是发挥了作用。青岚把心思从那天的吻上收回来,有点懊恼地想到自己居然被色诱了,稍稍退后一点,正色答道:“我喜欢的人,是武青。”
  谢聆春便也退后一点,笑嘻嘻地跌坐在椅子上,道:“我知道是他啊。段公子不是说你喜欢武将军到了要为他逆天的地步?――可是,你的记忆找回来了么?我说的是那没有发生过的三年?”
  “没有。”青岚摇摇头,也靠在窗边坐下来,目光投向了朦胧雨雾中的美人湖景,悠悠叹道:“但是有什么区别么?对于我这个灵魂而言,就算记不住经历过什么,那种感觉总是刻骨的。”
  段南羽既然这样说,想必事实也是这样,何况……她还有自己偶尔抓住的一点点心情和记忆――曾经撕心裂肺一般地感觉,那样的体会,难道不是“爱情”存在的明证?
  “我记得你说过要远离他?”谢聆春收了笑,姿态慵懒地半靠在窗上,正好为青岚遮去那迎面而来的湖风。
  她点点头,眸中也是惺忪半醉,“不错。我这不是一向远离着他么?”
  谢聆春说的,是他们三个人在古墓之中为避免三年后武青身死大赵亡国而定下的计策。当时虽然因为谢聆春在,段南羽没有明白地提出要武青和她自立为帝反出大赵,但话里话外的意思依旧是要他们收拜香教为己用,图谋后算――相信谢聆春对他的用意也是了然于心;而青岚对这样的提议自然万分反对,她没有那三年里的记忆,对端木兴也就生不起太多恶念,总觉得事情未必到了那样极端的地步。何况她明明知道,这等事情,以武青的性子。是断断不肯为之。
  当时谢聆春不肯发表意见,段南羽一力主张反赵……争执了几番之后,最终还是她定下了今后行动的基本思路:既然段南羽说端木兴杀武青,是因为嫉妒,那么不如釜底抽薪,让他没得嫉妒――不就是她喜欢上了武青么?这一次她离他远远地,断绝了自己喜欢上武青的可能,也就断绝了武青被杀地可能……是这样吧?
  这就是她离开湖南。借着和端木兴曾经的约定返京的根本原因。
  “青小美人儿,”谢聆春忽然靠近了些。呼气如兰,在她耳边悄声道:“我有个主意:不如你去拐了武青远走天涯?这大赵,横竖有端木兴在,你怕什么?”
  “谢聆春你在开玩笑吧?”她靠在窗上伸手去拍他的脸,“真是喝得太多了。”
  他于是挂起那常见的妖媚的笑:“可不是开玩笑?武青那人,哪里是肯和人私奔的?就是你,为了他,也是要把这家国大业扛到底的……”
  从前她要逃避开家国重任,就连他将血衣卫拱手送到她手上,她也不肯借着这些去翻什么风浪;现在为了武青。她却可以废寝忘食甘犯天下大忌凡朝政大事都要参一脚……他自然知道她心里地人是谁,难道还怕他忘了那天看见她依偎在姜鸿昊怀里的情形?她说:“梦到武将军。”……
  不知是不是酒地作用,青岚忽然很有倾诉的欲望,只是不知道和谢聆春说这些是否合适;可她还能有什么人可以诉说?谢聆春和她的关系很奇怪,从开始的相互利用起,就习惯了彼此的“亲密”,她可以和他同塌而眠,可以和他分享自己的秘密;虽然最近关系有些走偏。但只怕也不过是游戏而已;谢聆春是什么样的人?哪里会被这些情爱琐事绊住手脚?
  谢聆春的目光正投到窗外去,凤眸潋滟,不知在想些什么……青岚叹口气,去提了一壶“紫金泉”放在两人中间,笑道:“你道我现在最怕的是什么?我最怕自己恢复了记忆……”
  船离岸有些远了,湖边的那些画舫已经溶在雾雨背景里,化作点点星光,闪闪烁烁,朦朦胧胧,看去遥远而不实在。
  她怕恢复记忆。她怕地其实是。记起对武青的感情。一旦记忆恢复,她还能如现在一般,远远地离开他,一心谋求“大赵权臣”的地位么?一旦记忆恢复。不知道对那恍如青梅竹马玩笑不忌的皇帝陛下。又会生出怎样的仇恨和嫌隙?更不要提现在这样利用他来达到自己“弄权”的目的。
  她其实对于段南羽的话,还是存了一些疑虑:毕竟。
  对于那个“熙德十九年”地悲惨一幕,段南羽也没有办法详尽描述。那时候他人在大理,对于大赵那场纷争只能说出个大概……也就是这点,让她生出无尽的希望来:无论如何,端木兴看上去也并不是会为了什么“嫉妒”就斩杀国之栋梁的人……甚至,从她以往的经验或是现在的几番试探来看,怎么也想象不出端木兴会对她深情至厮?他只是和她一样,在玩着一些暧昧,在借着这些暧昧宣示着什么,做出些假象来……他对她的感情,更像是男子之间心照不宣的友谊呢……
  或许,是段南羽错了?是胡人在玩离间?是大赵有人矫诏?――她想过,如果她在熙德十九年之前,可以把所有权力抓在手中,就可以防止矫诏的出现,甚至可以自己矫诏去改变皇帝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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