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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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伯如释重,擦了一下冷汗,叹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陈小九并没有回去休息,今夜不去拜访一下二小姐,他又焉能睡得着?他大步流星穿过后花园,明月高悬,鲜花争相绽放,他百感交集,心中盘旋过一丝旖旎。想着自己已经连着两个夜晚,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与二小姐在深夜中相会了。第一次是因为二小姐要杀他,没想到却发生了诸多的误会。第二次却是他夜下轻送鲜花!消解她的闷气。
  今夜便是第三次骚扰她了,哼……这算不算是‘有缘夜夜来相会’?
  他远远见到二小姐房间火光烛照,心中一惊,这小妞半夜三更的竟然不睡觉,莫非在等我不成?
  他眼神极好,瞥眼又见在房间左边一个黑暗的石凳上,有一对狗男女正在搂脖抱腰,疯狂的亲嘴呢。他仔细一看,竟是平儿与小六子的身影!
  这对狗男女,胆子真大啊,待我吓他一下。陈小九猫着腰从小道转到小六子后面,猛然拍他的肩膀道:“何人在此偷情?拿命来!”
  小六子吓得大叫一声,抱着平儿便坐在了地上,平儿吓得有些懵了,悲戚的哭了起来。
  小六子回头一望,却见是陈小九站在眼前,皱着眉头拍着胸脯道:“九……九哥,你可别吓我了,会出人命的,我是男人无所谓,平儿一个女孩家家的,最怕的就是这个!”
  平儿见是陈小九,也静下心来,轻抚胸口,幽怨道:“九哥,你吓坏我了……”
  陈小九不屑的撇撇嘴道:“不就是亲个嘴吗?有什么担惊受怕的?九哥我还打过野战呢!”
  虽然天色暗黑,平儿听闻陈小九的放.荡话儿,也羞红了脸!
  小六子叹口气道:“我与平儿是真心相爱的,亲个嘴儿有什么害怕的,哎……只是二小姐不许平儿与我相爱,一旦让她知道,就把平儿赶出朱府,我……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平儿听闻此言,悲悲啼啼、断断续续哭闹起来。
  陈小九想起来曾经答应过小六子,要帮助他们摆平此事,可是一直没有兑现。他有些惭愧,忙安慰道:“小六子,平儿,你们的事情九哥记着呢,九哥保证,一定给你办到,可是这件事情当慢慢图之,不能操之过急。”
  小六子欣喜道:“九哥莫忘了就行,你神通广大,定然能马到成功!”
  陈小九受了小六子一记马屁,心中舒爽得很。见两人虽然柔情蜜意,心中相爱,却不能明目张胆的在一起。分明像自己与红杏一样,尽管心中爱疯了,却要劳燕分飞,不知何时才能喜结连理!
  小六子与红杏还有自己这个贵人帮忙。可是,自己的事情找谁相助呢?到头来还得靠自己。
  小六子继续拍马屁道:“九哥,忘了恭喜你连闯摘星楼五关,已经成了杭州城家喻户晓的名人!以后,再也没有敢笑话九哥是个下贱的车夫了……嘿嘿……我以认识九哥为荣啊!”
  “嘴甜……”小九笑道。
  平儿缓过神来,却撅着嘴道:“九哥,还有一桩坏事,却也因此而来!”她嘴皮子利索,便将下午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陈小九细细听着,见平儿与福伯所说全无二致,听完苦笑道:“哎……这可不能全怪我啊,都怨那帮狗屁才子多事!”
  平儿皱着眉头道:“二小姐气得脸都绿了,我跟着她这么久,除了那次老夫人逼婚的事情,还真没见她发过这么大的火儿,九哥,你可千万要小心哪!”
  有这么严重?你这小妮子不是我唬我吧?陈小九撇撇嘴道:“你们深更半夜不睡觉,怎么在二小姐房门口亲热?不怕被她发现?嘿嘿……这可真够刺激的……”
  平儿脸上一红,没有说话,小六子道:“九哥,你有所不知,老夫人,少爷都在二小姐房中计议什么事情呢!到现在竟然还是没有结果,我俩苦命,只好在这里傻等了,左右无事,偷偷尝尝禁果,消遣一下寂寞!”
  原来如此,怪不得夜半三更依然灯火通明。陈小九问道“你可知道是什么事情?”
  小六子茫然的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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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七十五章 利与情
  陈小九诡异一笑,哼……无须再细问,老夫人、吾能、朱媚儿三人相聚,料想是因为我的事情而展开了批斗大会,既然如此,我倒要好好的偷听一番。
  小六子与平儿虽然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但是他耳力非比寻常,却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他捻手捻脚的走到窗下,侧耳倾听,赶巧听得茶杯摔在地上的响声,紧接着,二小姐气呼呼娇喝道:“这个陈小九,我决不能饶了他!”
  朱吾能憨厚道:“二妹,你这是干什么?这帮狗屁才子前来道喜,陈小九又不知情,关陈小九何事?这就是个小小的误会,不用挂在心上!”
  朱媚儿又道:“陈小九既是朱家的家丁、又是城西分店的三掌柜,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见他回来?他眼中还有没有朱家,有没有大哥,有没有我?”
  朱吾能嘿嘿干笑道:“二妹国色天香,美艳不可方物,陈小九眼中不一定有我,但一定是有二妹的位置的!”
  朱媚儿道:“大哥,你又没个正经,我长得好看与否,与陈小九有什么相干?乱嚼舌根子,不怕闪了舌头!”
  朱吾能干笑一声,没有作答!
  朱媚儿叹了一口气又道:“眼下,因为陈小九,咱们朱家得罪了那帮才子佳人,可如何是好?”
  “二妹,那帮乳臭未干的才子小妞,对咱们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朱吾能疑问道。
  “大哥,你不懂得经商之道!自然不识得其中利害!”朱媚儿不等他说完,抢白道:“今日来的这些才子佳人们,俱都是奔着陈小九而来。而他概不现身,惹得才子们怒形于色,好似我朱家将陈小九当宝贝藏起来了,这些书生们家世显赫,非官即商,如果得罪了他们,今后对于咱们朱家的生意,影响甚大!须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此事当慎重抉择!”
  “媚儿所言极是,还是要想个办法扭转局面!”老夫人苍老的声音悠然传出:“这事在我看来简单得很,让陈小九出面给众才子佳人道歉便是。人家若是损他几句,给他点脸色,便让他生生受着,只要挨过了这一关,咱们再加倍补偿他!”
  朱吾能立刻反驳道:“娘,此事万万不可!”
  “陈小九是什么样的人,娘亲心中清楚的很,宁在直中取,不在取中求。他明明没有犯任何错误,娘亲却要让他屈身赔罪,于情于理,都是说不通的!”
  朱吾能歇息一下又道:“依照吾能看来,陈小九是我朱家的人,莫说此事怨不得他,就算真的是他得罪了那帮才子,我要也要力保小九不受欺负。娘亲怎么胳膊肘朝外拐,反而想到将小九送出去任人奚落呢?”
  陈小九听闻此言,脑中闪过朱吾能那憨厚呆傻的音容笑貌,心中涌上一丝暖流,哼……这臭小子,原来一直是在装傻充愣,就凭方才那番深入的剖析,就足以证明他是个极有头脑的人。
  老夫人严厉道:“吾能,我知道小九对你有恩,对你有情。可是我们朱家经商世代,心中最看重的就是一个‘利’字,万事都以利字为核心,决不能偏离此道,否则,便失了商人的根本了!”
  老夫人停顿一下,言辞决绝道:“再者,陈小九虽然宁折不弯,青松傲雪,可是他的户籍却是在我们手里。只要我们拿住了这个把柄,他还不是乖乖就范吗?胆敢不听我的话,我就给他点颜色看看!”
  陈小九听到这里,心中一凛,一股寒气深入到了骨子里,久久不去。
  朱夫人哪朱夫人,我小九为你们朱家做了这么多事,你竟然还敢捏住我的睾.丸不放?你真的当你是如来佛祖,我无论如何也翻不出你的手掌心吗?凭我现在拥有的关系,真想脱离你的牢笼展翅高飞,如同掌上观纹一般轻松。若不是因为与朱吾能称兄道弟,与二小姐打情骂俏,我早已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朱吾能听到老夫人的话,啪的一拍桌子,豁然站起道:“孩儿不孝,娘亲说的话,吾能不敢苟同!”
  老夫人猛然一怔,她微微眯起了精光四射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朱吾能,神情颇有不悦之意。
  朱吾能朗声道:“我虽然对于经商之道涉猎甚少,但朱家经商这些年,步履维艰,屡遭困境,究其原因奈何?一切都只是因为过于看重这个‘利’字!”
  “吾能认为,‘利’字只是表面现象,经商得利要靠什么?靠的是人,人活着为了什么?依吾能看来,无非是一个‘情’字,无论是友情、爱情、亲情,总归逃不了一个情字。”
  “不可理喻!”老夫人将茶杯狠狠地放在桌子上,不屑一顾道。
  朱吾能凛然一笑:“孩儿大言不惭的说一句,以小九之大才,能在朱家委身到现在,多半是出于对我的友情!嘿嘿……剩下的就对二妹的某种情谊了!”
  “大哥,你胡说什么?我与陈小九之间有什么情?再乱说话,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朱媚儿横眉立目的说道。
  朱吾能若有所悟的笑了一下,又铿锵道:“吾能虽然不懂经商,但是却懂得人心。我这些日子,曾与小九一同畅汗淋漓的喝酒吃肉;曾与小九嬉笑怒骂整治韩墨荀;曾与小九单刀直入,抢了梅文华那老匹夫手中权利;更曾经与小九一同寻找灵感,失身逛青楼。在无形之中,已经与小九建立了深厚的友情,我也以能有小九这样的朋友而倍感自豪!”
  陈小九听到此处,心中一动,不禁对他又高看了一眼。朱吾能,才是朱家眼光最高、头脑最聪明的人。
  朱吾能又朗声道:“娘,也正是基于友情,才使得小九能够心甘情愿的为朱家出谋划策而不计酬劳,您觉得我说的对吗?”
  老夫人气鼓鼓道:“吾能,你太重情了,我就算拿着户籍压制陈小九,他又能怎样?我就不信,他还能翻出我的手掌心!”
  朱吾能咧嘴苦笑道:“娘亲若一意孤行,恐怕难如心愿。不肖别人,吾能便第一个反对!”
  第二百七十六章 猪无能的智慧
  “你说什么?吾能,你太让我失望了……”老夫人猛然拍了一下桌子,脸色铁青,喘着粗气,色厉内荏道。
  “娘亲息怒!”朱吾能吓得连忙站起,双眸直视着晃晃悠悠的茶杯,她脸上虽然有些赧红,仍不卑不亢道:“若是别的事情,吾能断不敢顶撞娘亲,可是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不能不直言相劝!”
  “娘,你可知道小九所结识的都是什么人?”朱文能晃着肥胖的脑袋,急声道。
  老夫人怒意冲冲道:“小小家丁,虽然才华横溢,还能结识到什么高人?”
  朱吾能长叹一声:“娘亲谬矣!据我所知,小九不仅与钟越交好,更与堂堂杭州知府钟大人暗通款曲;还有那京城来的叶吟风,与小九相交莫逆!”
  “那叶吟风是谁,娘可知道?他便是叶阁老的长子,是朝廷重点培养的辅国之才!况且小九连闯摘星楼五关,声望日隆,为天下才子们的楷模与学习的榜样!”
  陈小九心中暗暗赞叹,朱吾能的情报工作,做得还是相当全面的,将他的关系理顺的清楚清楚楚。唯有几个十分隐晦的交情他不知道罢了。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老夫人听到朱吾能一番话,豁然站起,心惊胆颤道。
  “吾能岂敢骗娘亲?”朱吾能朗声道:“娘,就凭这些盘根错杂的关系,陈小九若真的想脱离奴籍,易如反掌。如果娘亲偏要用奴籍威胁与小九,岂不是弄巧成拙,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吗?”
  老夫人听得瞠目结舌,惊得长出一口浊气,冷汗已经顺着后背流了下来。
  朱吾能循循善诱道:“小九是个重情义的人,危急关头,挺身而出,数次帮我化险为夷。就连二妹,不也受过小九的恩惠吗?二妹,你自己说说具体情形吧!”
  “媚儿,倒是怎么回事?你吃亏了没有,说与娘亲听!”老夫人盯着朱媚儿,眼中满是关心的神色。
  朱媚儿脸上一红道:“昨日我受崔家邀请,到锦绣亭与众才子作诗论赋,没成想在东南菜市口遇上了王大头一帮小混混。”
  “虽然我带了武夫刘四,但也没有镇住场子,刘四被王大头带着几十人打个半死。后来还是陈小九出头帮我解除了危难!”她的话只是说了半截,陈小九趁乱偷偷占她便宜的事情,无论如何她也不敢当着老夫人的面说出来,只好藏在肚子里,等着以后找机会报复他。
  “陈小九不会武功,他能帮你什么忙?”老夫人奇道。
  朱媚儿期期艾艾道:“他虽然不会武功,可是碰巧芦柴棒与樱木等人在场,这些人都与他交好,便一股烟的冲上去将王大头制服,后来又将他们送到了官府严办!”
  “你是说陈小九竟然还与芦柴棒这帮混混打成一片?”老夫人长出了一口气,瞠目结舌道。
  朱吾能接口道:“没错,而且不止是一天两天了,我心中甚至有个大胆的猜想,龙二被斩,小九极有可能就是幕后推手!”
  “并且,小九隐隐的好似与潘交龙那个老乞丐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陈小九听闻此言,伸出大拇指,暗暗赞叹:“高,实在是高!”朱吾能看起来虽然又胖又傻,像是装了一脑袋浆糊,没想到竟然有这般远见卓识,当真让人意想不到。
  “此人果然深不可测!”朱老夫人端起了茶杯,想要喝口水压压惊,可是手臂却有些不听话的抖动了起来,一个把持不住,茶杯竟然摔倒了地上,热气腾腾,水花四溅。
  她瞬间好似苍老了许多,眼望着地上的那一抹湿漉漉的水迹,怅然道:“覆水难收啊!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
  朱吾能笑望着老夫人道:“娘,你不用这么悲观,小九混的风生水起,拥有如此多的关系,不但不是我们的损失,反而是我们的福气啊!”
  “此言何意?”老夫人疑问。
  朱吾能信誓旦旦道:“小九十个异常重情的人,否则他断不会留在朱家,做我的教习,整日与我插科打诨!”
  “我刚才便说过,万事万物只在一个情字。”朱吾能闲庭信步道:“小九聪明绝顶,行事怪异,不可以常理度之,这世上的事情没有一件能难倒他。可是小九唯独怕的,就在一个情字。“
  “将心比心,只要我们不要猜忌他,待他亲如一家人,他一定会力所能及的帮助朱家力挽狂澜。”
  说到此处,他望着朱媚儿,嘿嘿一笑:“尤其是二妹,你定要好好待他,不要总给小九脸色看,会让小九伤了心的!”
  朱媚儿气得柳眉倒竖,上前掐住他的耳朵,狠呆呆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点都没有当大哥的样子,我没回来之前,你与陈小九那厮合伙做的那件荒唐事,你难道忘了吗?”
  朱吾能当然知道朱媚儿所指何事,傻傻一笑,不再言语。
  老夫人不理会二人的胡闹,摇着头叹道:“吾能,你说得有道理,可就怕养虎为患啊!”
  朱吾能又笑道:“娘,你又多心了,小九绝不会如此!”
  老夫人无奈笑道:“吾能,你今日却与往常不同,难道再也不想装成以前的你了吗?”
  “憋了这许多年,当真难受的很,不过出了这个屋子,我依然还是以前的我!”朱吾能怅然笑道:“小九若是只有我这般的脑袋,说不准会觊觎朱家的财产。”
  “可是,娘,小九是什么样的人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朱家虽然富庶,但这点家产还不放在他的眼中。说句不中听的,就算把朱家财产拱手相让,小九都懒得伸手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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