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族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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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事一桩?
  他打哪儿来的歪理,说是美事一桩!
  “爹,爹!”邬满仓扶着他爹,不端的给他顺着气。
  要不是说读书人就是能言善道呢,一席话怼的人哑口无言。
  邬族长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自己最看好的一个晚辈,竟真的是儿媳妇嘴里说的那种会抛弃糟糠的人,他被人劝了好长时间,才疲惫的望着他,“你心意已经定了?”
  邬易跪下朝他磕头。
  未言,但足够证明什么了。
  “好,你本事大了,翅膀硬了,我也管束不了你,但当初给你娶媳妇那是在祖宗排位前上过香,报备过给他们的,也算是祖宗们都承认过的。
  但是现在,你说不要就不要了,我劝不动你,也不想再劝你,但你犯了族规,辜负了你爹娘,族里长辈的期许,这顿罚是不可避免的,自己去领吧。”
  他大了,主意多了。
  自己豁出去老脸已经无法让他改变心意。
  但是这事不能罢休。
  他必须得给姚蝉一个说法。
  受族规惩罚,邬易是见过的,此时跟叔公磕了个头,拖着疲惫踉跄的身子,摇摇晃晃的去祠堂了。
  “你们,去把族里的长辈都喊过来……”
  见老人家要动真格的了,在场的人也都慌了,动族规啊,那可是得鞭笞五十鞭子啊!
  邬家这么团结,除了有叔公的号召以外,多少也是因为族里规矩森严。
  还记得上次动鞭子的时候,是十几年前,在场的这些小年轻都还小,但就那次经历,已经在他们心里留下可磨灭的记忆了。
  大家虽说看不惯邬易此时做派,为姚蝉叫屈。
  但毕竟也心疼啊。
  一个个上前替他求情,说是再劝劝他,年轻人谁还没个犯轴,想不开的时候啊。
  而且姚蝉也说了,俩人当时就是互相帮衬,当家人的。
  是,他现在是得了举人就抛弃姚蝉不厚道,可冲喜那会,邬易自己也想不到今年会开恩科,他会考上功名啊!
  叔公这会面上极度难看,一下就把面前的拐杖摔出去老远,他怒容满面,咳嗽连连,“都住嘴,谁再给他求情,一块惩罚!”
  一时间,院内鸦雀无声。
  …………
  邬家族长,也是现在的里正要动用族规。
  惩罚的还是邬易。
  这个消息可是传遍了整个村子。
  邬易是谁啊,这可是邬家的宝贝,会出人头地的举人老爷啊。
  八卦之余,当然也有人好奇邬族长为何会这么做。
  白天的事不是秘密,大家知道邬易跟姚蝉只是交易,并不是真的夫妻后,惊讶程度可想而知。
  姚蝉那么漂亮的一个姑娘。
  说不要就不要了?
  当然,除了感慨之外,诸多猜测也不绝于耳。
  大家一致认为,是邬易变心,想攀高枝呗。
  想想也是,当下好些戏文里可是演了穷书生为娶富人家的小姐,把原配妻子一脚蹬了,从此飞黄腾达的事。
  榜下捉婿,哪朝哪代没几个啊。
  乍然听到邬易的做派。
  也就轻而易举能想明白为何如此。
  一时间好些人都看低了他。
  人姚蝉多好的一个姑娘啊。
  这么一来,知道他要被鞭刑,一个个拿着瓜子去看热闹了。
  …………
  天色已然暗下来。
  邬易被人带到了祠堂里。
  祠堂这地方哪儿是个好地方啊。
  多年没有修缮,里面潮湿气味跟腐朽味道铺面而来,黑黢黢的屋子里,只燃烧着几个蜡烛,跳动的火焰搭配着这里面供奉的密密麻麻的排位,只会让人心生惧意。
  白天来这都渗人的厉害,更别提晚上来了。
  此时祠堂大门开启。
  邬易跪在冰凉石板上。
  看着邬家先祖的排位,他喉咙滚动了一下。
  “邬易,我问你,你对着祖宗们说,你现在后悔了吗?”
  邬易的脸色难看到不行,冰冷的面颊上,也不知是羞愧还是蜡烛照射,竟有了一抹诡异的红晕。
  他跪的挺直,就这么坚定的跪在那里。
  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
  好像到了这里他也感染了死人的气息。
  没任何活人的情绪。
  老者看见这个,怎么能不着急。
  他又大声的问了一下,“你现在到底后悔了没!”
  快说后悔啊,说你不会放弃姚蝉的,
  如果后悔的话,这次就这么算了,就算知道伤害难以弥补,他也会拖着自己身子,豁出去这张老脸,来替他跟姚家的人道歉。
  姚蝉那么好的一个丫头啊!
  所以你说后悔啊!
  可是不论他内心如何忐忑,跪在下面的这个他最看好的后辈,还是毅然的摇头。
  “你,你真是。真是冥顽不灵!邬易,我希望你能有青云之路,但这并不是你用抛弃妻子来换的!”
  人怎么能变心如此之快呢?
  “叔公,您别再说了,动手吧……”
  他脱下外衣,露出挺直的后背,示意他动手。
  “你,你……”
  邬族长扶着桌子,稳住晃荡的身躯。
  看着铁了心的他,还有外面堆的水泄不通的看热闹的群众,鞭子使劲挥舞下去!
  鞭子跟皮肉相接触的时候,发出的声音闷闷的,跟抽打牲口时,是截然不同的动静。
  别看邬族长上了年纪,但庄稼人力气能小的了嘛?
  加上他是真的生了气,那一鞭子下去,旁观的人都忍不住缩脖子闭眼,不敢再看。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一个使了老劲在打,一个咬着牙,死死不发一声痛呼声。
  邬满仓看不下去了,他看着弟弟背脊上出现的一条条血色长条痕迹,怒气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心疼。
  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弟弟。
  他潜意识里认为这里面肯定不为人知的苦衷。
  一开始以为他爹肯定是前几下打的力道重些,等后面了就放轻力气,做做样子。
  可是他错了,他爹真真是老当益壮,那鞭子甩起来,比年轻时候揍他力气还要大,十七八个鞭子打下去,那后背已经是血痕交加。
  直到这会,旁观者跟邬家本家的才知道,这不是做样子,而是真的来罚人的。
  “爹,爹您歇一下,我来,我来!”
  生怕他爹打坏了邬易,邬满仓在打不到一半的时候,抢过来了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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