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谢贵嫔的飘零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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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病着,昭仪有孕,二人不能侍寝,其他嫔妃尚有十五人,似乎都在等着召幸的消息。
  宣绿华其实并不在意,甚至还有些不想侍寝,毕竟,她对皇上,虽然有了一些好感,但还谈不上多少感情,此刻,让她侍寝,到底还是有些别扭的。可是其他嫔妃,都很期待,甚至连一向持重的谢贵嫔,也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了。
  当宫内省宫闱局的太监来到临华院的时候,众人虽然还是一副波澜不兴的样子,可是每个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今夜,皇上宣赵才人侍寝。
  宣绿华松了一口气,谢贵嫔失落了一口气,只有东厢房的侍女太监们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倒是陈才人自己很淡定,谢了恩,便开始沐浴更衣了。
  夜深了,宫闱局的轿辇专门来接赵才人,看着装扮一新的陈才人在众人簇拥下,神情自若,缓缓走出临华院,宣绿华有些恍惚了。
  自己是不是有一天也会这样呢?那一天到了,自己会像赵才人那般淡然吗?如果没有那一天,自己老死宫中,又会怎样呢?
  眼看着谢贵嫔的正殿灯火亮着,宣绿华想了想,便去找她说话。
  谢贵嫔将宣绿华迎了进来,让宝莲端了两杯茶上来,宣绿华闻着一股清香,一看,可不正是自己做的糖桂花嘛。
  “你做的这个糖桂花极好,喝了说不出的清甜,似乎烦心事都淡了,你倒是有心思,多谢了。”
  宣绿华看着谢贵嫔的神情,尽管她掩饰着,还是有些落寞。谢贵嫔端着杯子,莫名的手一抖,险些洒了出来,便把茶盏放下了。
  “娘娘,你,心里有事啊?”宣绿华问道,如今,她和谢贵嫔越来越熟络,有些话也能问出口了,并且宣绿华也感觉到了,与在陈才人乃至其他嫔妃面前相比,在自己面前,谢贵嫔明显更加放松,有时还会说个小小的笑话。
  “怎么,本宫这么不淡定了吗?连你都看出来了?”谢贵嫔喝了一口桂花茶,笑了笑,“其实,我本来应该很看得开,可是,这些日子以来,似乎越来越患得患失了。”
  “娘娘,你是贵嫔,地位崇高,又有什么可着急的呢?”宣绿华安慰道。
  “是啊,我从一个陪嫁的婢女,成为贵嫔,还能有什么可着急的呢,我现在都还记得,我随着皇后嫁到王府时的情景。”谢贵嫔微侧着头,淡淡笑着,回忆着当年的情景。
  谢氏不知道自己的生辰、父母、家乡,一切都不记得了,就连她的年纪,也只是粗略的估算,而“谢”这个姓氏,则是第一个贩卖她的人伢子的姓。
  从小,辗转漂泊,她被人从这里,卖到那里,再从那里,继续被卖。被打被骂是常事,至于吃饱穿暖,那简直是一种遥不可及的梦想。
  在地狱里挣扎了多年后,谢氏终于迎来了命运的垂青。九岁的时候,世家望族上官家把她买了下来,作为上官家的嫡长女上官朝云的侍女。终于可以过安稳的日子了,上官家待她很好,小她四岁的上官小姐也是个柔弱却好心的姑娘。
  谢氏感谢上官家族,感谢命运,也感谢自己的主子-上官朝云。她恭敬妥贴地伺候小姐,自己当成了上官家的一个组成部分。
  十年后的春日,皇上还是陇川王,十六岁,纳了彼时的吏部尚书上官熙之女-十五岁的上官朝云为王妃,而十九岁的谢氏则作为陪嫁侍女随同上官朝云一同入府。
  上官朝云入府后两年,生了一个女孩,两年后,上官朝云再度怀孕,可这次,怀胎四月,孩子却没能保住。
  也就在孩子夭折一年多以后,女儿三岁多,便夭折了。接连的打击把年轻的陇川王妃折磨得心力交瘁,从此,她就再也没能怀孕。
  为了给陇川王传宗接代,陇川王妃把自己的陪嫁侍女给了王爷做了侍妾。谢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愿意,她只知道,这是自己的命,或许,是一个不那么坏的命运。
  谢氏也曾经得宠过,但后来,事情似乎发生了一些改变。陇川王相继纳娶了豪族将门之女王氏为侧妃,军功新贵之女薛氏和前科榜眼之女林氏为妾室。
  出身奴婢的谢氏从此就再也没有得宠过了,也没有孩子。不过她并不生气,毕竟,九岁之前的悲惨生活仍历历在目,她已经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了。
  谢氏以为自己会在王府中这么安安稳稳地守到老,谁知先帝驾崩,陇川王突然成了继位者,谢氏的命运也随之一变。
  新皇登基,为了照顾上官皇后的尊严,谢氏被册封为仅次于皇后和贵妃的贵嫔。
  皇恩浩荡,谢氏感谢皇上,感谢皇后,谁能想到当初一个被数次贩卖的女奴,如今成了尊崇的贵嫔?没有皇上的宠爱,没有宫中众人的谄媚,谢氏不介意,薛昭仪的冒犯,她也不以为意。谢氏唯一想要的,就是一个自己的孩子,可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没能如愿。
  当宣绿华这一拨秀女入宫时,谢贵嫔已经年届三十,年华渐去。
  看着那些花骨朵一般娇嫩的秀女时,谢贵嫔知道,自己的梦想已经越来越遥不可及了。她虽认命,却也有一分哀伤。所以,陈才人侍寝,一向都平静如水的谢贵嫔终究也有些意难平了。
  听着谢贵嫔慢慢地讲述着她的过往,宣绿华听得心里发寒。
  夜深了,窗外起了小北风,打在窗纱上,幽幽地响,寒气漏入,吹得灯盏都在摇曳,更觉清冷入骨。宣绿华同情谢贵嫔,可也害怕自己和谢贵嫔一样,会红颜老去,无声无息地凋零于深宫。
  “罢了,时辰也晚了,嫔妾回去了,娘娘也该歇下了。”宣绿华起身告辞,走出正殿,院内幽暗,宫灯似乎都敌不过寒夜,微光瑟瑟。、
  这一夜,只怕这个太极城里,有很多女人睡不着吧。
  清晨时分,陈才人坐着轿辇回来了,婕妤以下的嫔妃都无乘坐轿辇的资格,显然,这是宫闱局特意安排的,昨夜之情,可以想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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