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他沉暗的眸划过一丝暗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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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学系阶梯教室里,人头攒动,平时空旷的教室,此刻坐满了来旁听的学生。
  沈儒风教授的模拟法庭公开课,各院系慕名来旁听的学生不少,尽管系里已经尽量安排了最大的阶梯教室,可过来旁听的学生还是一路排到了门外。
  曾柔好不容易穿过人群挤进教室,远远看到伍佩仪站在前排的位置向自己挥手,她跑过去,在伍佩仪旁边坐下,长长的吐了口气。
  伍佩仪将案情资料递给曾柔,“怎么这么晚?”
  曾柔低头翻着笔记,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有点儿事耽误了!”
  “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咖啡店的兼职也请假不去了。”
  “暂时保密,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伍佩仪把头凑到曾柔肩膀,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道:“你该不是准备和韩帅哥结婚了吧?”
  曾柔侧头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你怎么想的?我和他最多算是不太熟的朋友,可别瞎说了。”
  这都哪儿和哪儿啊!
  怎么什么事都能扯到韩域身上?他对她可没那么重要!
  曾柔觉得伍佩仪一定是长了个恋爱脑,满脑子都是些不切实际的粉红泡泡。
  可偏偏又不见伍佩仪她自己谈恋爱,其实曾柔看着她和徐凯锋还不错,性格挺互补,就是徐家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等稳定稳定再说。
  曾柔觉得自己有点儿象操碎心的老母亲,什么都要替她谋划。
  伍佩仪扁扁嘴,“不是吗?我看他总是去咖啡店找你,对你还挺好的!”
  “哪有总找我,我都三天没见过他了!”
  “哟,你记得还挺清楚嘛!是不是悄悄在心里数着呢?”伍佩仪故意叹了口气,学着曾柔的语气道:“不见韩帅哥的第一天,我想他……”
  曾柔一拳捶过去,“快闭嘴,肉麻死了!”
  伍佩仪笑着闪身躲开曾柔的“毒手”,“怎么了嘛,我是真心觉得韩帅哥不错,就他看你那眼神,特宠!”
  “好就得嫁呀?姑娘,世界那么大,你就不想多看看?”
  “你太贪心了,渣女!韩帅哥人多好呀,人长得帅不说,就那气场二米八,还有钱,最关键的是对你好啊……”
  伍佩仪絮絮叨叨的卖力推荐着,曾柔严重怀疑她已经被韩域收买,是他暗藏在她的身边的卧底。
  最近这类的话题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stop!”曾柔两手交错,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打住!你是不是被收卖了?怎么总提他说话?”
  只能说曾柔不小心真相了!
  伍佩仪心虚的缩了缩脖子,坐了回去。
  曾柔只是随口说说并没在意,也就没看出伍佩仪的异常。
  她四下望望挤得满满当当的教室,感叹道:“还好你提前来占位子,不然估计我只能在教室外面听讲了。”
  “说不定有机会上台呢?”伍佩仪抿着嘴唇态度乐观,落在课本上的手指轻颤出卖了她此刻的紧张。
  这次模拟法庭,控、辩双方由抽签决定,班级一共三十人,控、辩各十五人,这十五人再自愿分成六组,至于由哪一组上台辩护,还要再由抽签决定。
  沈儒风会从写着控、辩的两个抽签箱时各抽出一组开始庭审,之后他会根据大家的临场表现决定你在台上呆多久,表现不佳的组别随时可能被“叮”走,由下一组顶上。
  曾柔和伍佩仪都抽到了辩方,所以很自然的结成一组,这次辩护的案件模拟了去年轰动一时的富豪杀妻案,由于这一案件已经定罪,且情节广为人知,很容易产生预判,所以对辩方多少有些不利。
  从抽到辩方起,伍佩仪就一直在担心,对模拟法庭的事儿也特别的关心。
  “沈教授对这次模拟法庭特别重视,听说特意从外面请了人过来担任法官。”她压低声音在曾柔耳朵道。
  曾柔感兴趣的挑了下眼梢,“什么人,知道吗?”
  “不清楚。反正搞得挺神秘的。”伍佩仪的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声音被压得更低,神神秘秘道:“我还听说几大律师行都派了人过来,如果这次庭上表现突出有机会跳过面试过程直招进去。”
  现在曾柔终于知道伍佩仪为何如此紧张,再看看周围的同学一个个低着头如临大敌,似乎也解释得通了。
  “你说咱们能赢嘛?”伍佩仪低声问,在辩方始终还是有点儿吃亏,别的案子还好,这个案子情节残忍,当时震惊全国,对他们很不利。
  “不用紧张,输赢不是最重要,关键还是看现场表现,哪个律师还没输过官司啊!”
  “沈教授就没输过,至今他千场连胜的记录还没人打破。”
  这也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过来旁听沈儒风课程的原因,能得他指点一二,那对法学系的学生来说是难得的殊荣。
  不过沈儒风高冷的很,除了课堂上的讲解,基本上不对学生多做单独指导,问多了还会被他呛上一句,“你自己的脑子呢?”
  曾柔作为这个架空世界的外来户,对沈儒风其人完全无感,更不迷信权威,很不屑的哼了哼。
  “那是他专挑稳赢的官司来打,实在不行,干脆庭外和解。没什么了不起的!”
  “噗!”一声轻笑从身后传来,曾柔回过头,她们斜后方坐着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此刻正以拳掩着微勾的唇角。
  男人年纪不是很大,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样子,西装油头,一身精英打扮,周身矜贵沉稳的气度看着不象政法大的老师,曾柔猜测他大概就是伍佩仪口中所说的几大律师行的人。
  迎上曾柔质询的目光,男人轻咳两声,“不好意思。还从没听人这样评价过沈儒风,没忍住。”
  曾柔不客气的睨着男人,“难道我说得不对?”
  男人深暗的眸子透着浅浅的兴味,他沉吟了下似乎在考虑如何措辞,之后缓缓开口,“严格来讲,你说的对,但从没有人从这个角度考虑过。”
  沈儒风确实挑案子挑得厉害,但他接的都是大案要案,在业界难度系数不低,所以从来没有人质疑过。但谁又能保证从沈儒风的角度来看,这些案子不是他十拿九稳的呢?
  也许他就是评估过以自己的能力稳赢,又足够轰动才接手的呢?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曾柔的话也不能算错。
  “那是他们不敢!”曾柔淡然的回了一头,扭回身子。
  男人勾了勾唇,眸光微敛,好一个狂妄的丫头!
  曾柔回过身,继续整理着自己手中的资料,根本没把和男人的对话放在心上。
  这时候喧嚣的教室突然寂静一片,曾柔抬起头只见沈儒风手里夹着教课书从讲台侧面踱进教室,一身深蓝色的西装,成熟内敛,有种学者的严谨清肃。
  他站在讲台上,神色淡漠的环视了一圈教室,言简意骇道:“今天来旁听的同学不少,希望大家自觉遵守课堂纪律。”
  沈儒风是个特别不喜欢说废话的人,他的课上基本听不到他说课程之外的话,更不会象有些老师那样喜欢跑题,聊天。所以同学们私下都说上沈儒风课是最值的,但也是最累的,全程都是密集的知识点,只要稍一走神就可能跟不上进度。
  提示课堂已经是他的最大极限,沈儒风直接走到抽签箱前,“控方律师,曾晗芳、阮静宜。”
  曾晗芳站起身,一身白色西装沉稳干练,目光得意的向曾柔的方向瞟了一眼,勾勾唇走上讲台,坐到控方的位置。
  阮静宜为了配合她,今天也穿了同款的白西装,把她微胖的身材包裹得更加圆润。
  曾柔的目光与曾晗芳相遇,心里突然有一种狗血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沈儒风道:“辩方律师,曾柔、伍佩仪。”
  曾柔和伍佩仪没有特别沟通过服装问题,各自选了适合上庭的职业装,曾柔是一套格纹的西装裙,伍佩仪则是一身简洁的黑西装。
  就这么和服装统一的控方组比起来,多少有点儿象散兵游勇。
  曾晗芳挑衅的看着曾柔,下巴微仰,嘴角勾着,那种将曾柔无情碾压在脚下的感觉终于又回来了。
  曾柔平静无波和伍佩仪坐到辩方的位置上,连眼神都没给曾晗芳一个。
  曾晗芳被无视得彻底,有种一拳打在空气中,所有力气都落了空的感觉。
  “下面请今天的法官,郑言。”沈儒风带头鼓掌。
  话音刚落,一片静谧的教室里就传来无数倒吸冷气的声音,刚刚被沈儒风提醒过的课堂纪律一下子就乱了。
  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郑言,该不是我想的那位吧?】
  【司法界的传奇,平民律师郑言,我的天啊!不可能!不可能!】
  【听说沈教授和郑言是大学同学,请他过来还真有可能!】
  【沈教授会特意把郑言请来当法官,这次的模拟法庭可精彩啦!】
  【我现在比较关心的是法援署的老大都来了,传说中的几大律师行的人在哪儿?】
  【……】
  刚刚坐在曾柔身后的男人在各式各样的议论声中站起身,漫条斯理的扣好西装第一颗钮扣,迈着大长腿缓步走上讲台。
  嘴角微勾,抬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示意大家安静。
  他清了清嗓子,微微欠身,“大家好,我是郑言。对!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个郑言。”
  男人笑容温和,很难让人把他和法庭上令人闻名丧胆,穷追猛打的郑词联系到一起。
  网上对郑言的报道不少,但大都是关于案件本身以及他凶狠的辩护风格,几乎没有关于郑言这个人本身的报道。
  他从不接受学术以外的采访,只谈司法制度,不谈私人话题,他也不出席任何私人宴会,是以网上连一张他的私人照片都没有。
  想见郑言,法庭见。
  可基本上没人愿意在法庭上和郑言做对手,所幸自从他接手法援署之后,近两年很少亲自打官司,这可是让全京州的律师大大的松了口气。
  司法界流行一句话,“刑事庭宁可遇沈儒风,也不见郑言。”
  沈儒风只会让你输官司,而郑言会让你连自信心都输光。他打击起对手来,那种毫不留情,会让你彻底怀疑人生。
  听了郑言的自我介绍,台下的学生不淡定了,等他们看到陪审团成员陆续就坐,整个阶梯教室好似投下一颗重型原子弹,彻底炸了锅!
  【那是查李施的查嘉泽!】
  【刘关张的刘欣!】
  【天啊!还有我偶象,张强!】
  【最后那个是卫师李的高级律师严谨吧!】
  【天啊!这是什么神仙操作,四大律师行的人都聚齐了!】
  曾晗芳看到如此强大的法庭阵容,下意识的挺直了腰,调整出一个更加端庄自信的表情,放在卷宗上的手微微收拢。
  她要在这个法庭上彻底打败曾柔,断了她进四大律师行的路。
  不是威胁她吗,不是不要曾家的资源吗,她就让曾柔输得一败涂地,跪在地上求她。
  曾柔表情依旧平静,不过心里对沈儒风把四大律师行和法援署的人都请来的行为也是无比诧异。
  这不是模拟法庭,分明就是大型面试现场!
  身旁的伍佩仪因为紧张,全身僵硬,捏着资料的手骨节青白。
  曾柔压低声音安慰道:“你就把他们当成你宿舍墙上的海报!”
  伍佩仪宿舍墙上贴满了各大律师行知名律师的采访封面,除了法官席的郑言,陪审团里这几位都包括在内。
  伍佩仪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尽力。”
  她也没想到自己竟是个叶公好龙的人,见到自己一直崇拜的几位偶像真人竟然这么怂。
  台上沈儒风有些无奈,他想自己一下子请这么多人,是不是错了?
  他瞅着坐在法官席上稳坐泰山的郑言,就是这小子出的好主意,现在又不管收拾乱摊子了。
  郑言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四个大字。
  【这是你的课堂,你来!】
  【现在是你的法庭!】
  沈儒风咬牙切齿瞪着郑言。
  【你确定?】
  郑言无视沈儒风的眼刀,挑衅的挑了挑眉眼。
  想到郑言时不时离经叛道的行为,沈儒风拢紧手指,清了清喉咙,“我再重申一次,请大家注意课堂纪律。要知道,你们的行为代表着政法大学生的精神面貌,这就是你们想展现给外界的形象吗?”
  若大的阶梯教室里再次安静了下来,没人想在四大律师行的精英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就算是其他年级不需要马上考虑就业问题,将来始终要在这个圈子里讨生活,现在可是争取表现的时候,谁会傻到给自己抹黑?
  郑言向沈儒风投了个“你棒棒的”眼神,神色掫揄。
  沈儒风憋着一口闷气,横了郑言一眼,坐到书记员的位置。
  宣布正式开庭。
  首先是控方发言,曾晗芳起身向法官及陪审团的方向微微欠身,“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团,这是一宗非常残忍、泯灭人性的杀人案……”
  曾晗芳生情并茂,七情上面的讲述着案情,带动现场情绪,把被告描述成一个忘恩负义,穷凶极恶的阴险小人。
  她将凶案现场的布满血迹的图片一张张夹在展示板上烘托着凶案残忍血腥的氛围。
  这些照片全部来自去年那宗轰动一时的杀妻案。从而将现在模拟的案情与那宗已经判定的有罪的案件死死的捆绑定在了一起。
  曾柔看着沈儒风的眉头几不可察的微微拢起,嘴角隐隐勾起一个浅笑。
  显然这不是沈儒风希望见到的。
  虽然沈儒风没在课堂上明确的指出,但从他特意改变受害人的姓名和部分细节的举动来看,沈儒风是想将这两起案件割裂开来,而曾晗芳的做法明显违背了沈儒风的初衷。
  当然也有人会认为她这种做法很聪明,利用已经判决的案件现影响陪审团对现有案件的判断,在心里上自然形成被告有罪的结论。
  不过,今天的陪审团阵容,显然并不适合玩这种小聪明,曾晗芳的这点小把戏在四大律师行的精英面前根本不够看。也显得她过于取巧和小家气。
  曾柔从沈儒风以及陪审团七位成员的脸上或多或少看到了不赞同,嘴角微不可见的向上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接下来是辩方发言。
  曾柔落落大方的站起身,向法官和陪审团的方向欠了欠身,“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诚如控方所说,谋杀是非常严重的罪行,因此也要求我们以更加审慎的态度来对待、判断,绝不能草率行事。秉承勿枉勿纵的法律精神,来认真分析这起案件。
  关于案件的细节控方刚刚说了很多,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这其中隐藏着一个非常重大的问题……”
  曾柔特意在这里顿了顿,跟着一字一句道:“我们在现场没有找到尸体!尽管警方派出了大量的警力进行全方位的搜查,但至今,我们依然没有找到受害人的尸体,那么我们凭什么判定受害人真的死了!又凭什么认定真的有一起凶案发生了?”
  “反对!”曾晗芳迫不及待站起身,“反对辩方律师做出与她专业不符的判断。”
  曾柔挑着眉眼含笑看向曾晗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难道不是普罗大众周知的通识知识吗?需要什么专业知识?”
  郑言看着曾柔,她张扬、肆意,光芒四射!
  湛黑的眼眸闪过凛色,视线里噙着浮光,“请辩方律师注意你的言词。”
  “是,法官大人。”曾柔浅笑,讥讽被掩藏在笑意之后,“无可否认,至今为止我们没有发现所谓死者的尸体,那么我们在现场都发现了什么?”
  她不紧不慢踱步走到曾晗芳准备的展示板前,一张张看过去,“一根断指,血迹,还是血迹,好多好多的血迹,哪这到底有多少呢?”
  她走回辩护席假意看了看桌上的资料,“根据法证的专业鉴定,整个凶案现场的血迹总共有大约200cc,恰恰是一个成年人正常的献血量。”
  “反对!”意识到曾柔马上又要说出被害人没死的推论,曾晗芳马上起身制止了她。
  曾柔转眸,眼底笑意讽刺,“你又反对什么?”
  曾晗芳语噎,无助的看向郑言。
  “反对有效。”郑言面无表情的作出裁决。
  “抗议!法官大人。”
  “依据古里梧岛现行法例,我建议,等你去模拟上诉法庭,再提出你的抗议。”
  台下哄笑。
  曾柔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绪,她不知道为什么,但郑言在针对她。
  审理仍在继续。
  控方传召第一位证人,是受害人的邻居,曾晗芳简单询问了几个问题,证明案发前一晚死者与嫌疑人发生激烈的争吵,并依稀听到嫌疑人说过“你怎么不去死!”之类的话。
  从而佐证了嫌疑人的杀人动机。
  接下来是辩方交叉询问证人,曾柔不慌不忙的站起来道:“张先生,你结婚了吗?”
  负责扮演证人的同学虽不明白曾柔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老实答,“没有。”
  “有女朋友吗?”
  这些问题,在案件背景资料里并没有,证人只能临时按自己的实际情况回答,“没有。”
  曾柔点头表示理解,循循善诱的继续问道:“张先生,你介意告诉大家你曾经谈过恋爱吗?”
  “谈过。”
  “最长的一次,多久?”
  “反对,反对辩方律师询问与案情无关的问题。”
  曾晗芳虽然不清楚曾柔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但她知道曾柔正在挖坑。
  “反对有效。请辩方律师尽快进入主题。”
  曾柔轻轻一笑,继续问道:“张先生,以你过往的恋爱经验判断,假设争吵时,你女朋友说出类似去死吧这样的话,你会不会考虑报警?认为她有可能危及你的生命。”
  “反对,反对辩方引导证人推测!”曾晗芳终于知道曾柔的坑在哪儿。
  “法官大人……”曾柔刚要阐述自己的理由,郑言已经表情淡漠的做出裁定,“反对有效。”
  曾柔直视着郑言,神色微冷,“法官大人,你在偏向控方。”
  郑言看着眼前这个狂妄又大胆的姑娘,表情同样严肃,幽邃湛黑的眸子寡淡平静。
  “报歉,我没有偏向任何一方。”
  场上的气氛因两人过于严肃的神色,陷入紧绷,看到曾柔并不打算屈服的眼神,沈儒风不得不站起来打断两人的针锋相对,“好啦,时间差不多了,控辩双方的辩论先到这里,我们把机会留给下一组同学。”
  接着差不多每十五分钟左右沈儒风就会换一组同学上来继续庭审,基本上大家都采取稳扎稳打的战术,无功无过。
  曾柔双手抱臂坐在下面,食指轻敲着手臂,极长的睫毛挡住清亮幽沉的瞳仁,看不出情绪。
  伍佩仪知道曾柔还在为刚刚庭上的事情不开心,老实说刚刚在庭上她也感觉郑言在针对曾柔。
  可无缘无故的,难道单纯看着不顺眼吗?
  伍佩仪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
  她凑到曾柔耳边压低声音道:“你说郑言针对你,会不会和刚刚你说沈教授的那些话有关?我听人说郑言和沈教授是特别好的朋友。”
  曾柔瞅着坐在法官席上的郑言,神色寡淡,“一会儿问问就知道了。”
  伍佩仪没想到曾柔真的会去问,拉也拉不住的那种。
  一下课,曾柔就冲上讲台,拦住了准备离场的郑言,“你不喜欢我,能说说为什么吗?”
  “你想太多了。”郑言不欲多言,迈步往临时办公室走。
  曾柔快走两步追上他,“刚刚在庭上你至少驳回了我十次,而其中至少有一半,完全可以得到不同的结果。所以,能告诉我,到底哪里做错了吗?”
  郑言顿住脚步,回头轻笑,语气讽刺,“从你的语气里我完全听不出,你觉得自己有错。你只是在单纯的质问我!”
  曾柔气得牙痒痒,“事实是,你在对待控辩双方的态度上,确实存在偏颇,难道我还不能问问原因嘛?”
  准备叫郑言一起去吃饭的沈儒风看到站在走廊里对峙的两人,暗深的眸子微微敛起,转身叫上傻愣在一边的伍佩仪一起下了楼。
  做了这么多次模拟法庭也是第一次见到有学生公然质疑法官,特别是这个人还是郑言,有意思。
  沈儒风嘴角微扬,心里对这个叫曾柔的学生突然多了几分兴趣。
  另一边,郑言有些不耐的道:“想知道我为什么总是驳回你?”
  “难道不应该吗?”
  “啧……”郑言轻轻啧了一声,“又是反问,曾柔小姐,法庭是一门谦逊的学问。想让人家接受你的观点,首先要接受你这个人。”
  “你驳回我,就是因为我不够谦逊?”
  “错,纯粹因为在法律上站不住脚。但人生不象课堂那么简单,法官的决定都是闪念间做出的,要看他们喜欢并信任哪些律师。”
  “所以说,你还是不喜欢我?”
  “你还是小学生吗?问这种幼稚的问题?”
  “我刚刚已经说了法庭不象课堂,不要总想着书本上的知识。魅力和手腕,与法理同等重要。你要赢,就必须全方位下功夫,提升自己的综合能力。”
  “您可不可以说得具体点儿?曾柔一脸虚心求教的样子,从背包里拿出小本子,准备记录,“我该怎么做,教教我。”
  她收起身上的刺乖巧谦虚的这个样子,突然让郑言觉得很受用,“首先,盘问证人时……”
  郑言不知不觉说了很久,平时带实习律师都没这样好的耐心。
  翌日。
  模拟法庭再次开庭。
  这次曾柔被抽到最后一组发言,控方依然是曾晗芳组。
  郑言端坐在法官席上,表情清肃,“辩方可以开始盘问证人。”
  曾柔站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西装,一板一眼道:“法官大人,辩方要求您回避此次审判。”
  郑言拧起眉头,深邃暗深的眸子灼灼的瞅着曾柔,“原因?”
  “依据法典第246款规定,法官的公证如果受到合理质疑,便必须回避。”
  郑言低头整理着卷宗,没把曾柔的话当回事儿,“我想对此我们已经交流过,我对你没有偏见。”
  小丫头片子太不知道天高地厚,总喜欢搞些事情引人注意,就是欠收拾。
  “这我相信,您是在偏向我。”曾柔目光平静的叙述道:“昨天退庭后,您亲自单独指导我如何盘问证人。”
  陪审席上的几位悄悄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郑言沉暗的眸划过一丝暗芒,眉目间是积怒于心又刻意压抑的痕迹,“说清楚,是你向我咨询。”
  好呀,死丫头,在这儿等着我呢!
  竟然敢算计他,真是没死过!
  郑言从入行到现在,还没被人在法庭上这样陷害、算计过。
  这次被曾柔个小丫头反将一军,阴沟里翻船,此刻的心情可想而知。
  一抹精光从曾柔清亮的眸底划过,“没错,但你还是给予非常详尽的指导。”
  两人的视线在法庭上空相撞,刀光剑影,火花四溅。
  曾柔的脸上未现惧色,凛然的站在辩护席,寸步不让,“依据法律规定,只要一方当事人对法官的公证性感到怀疑,就有权要求法官回避。法官大人,辩方要求您现在、即刻退出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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