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师是条鱼 完结+番外_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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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溪婉算是灰飞烟灭, 在这世上什么也没留下。
  送葬那天来了很多人,大家穿着白色的丧服, 头上戴着孝布。由毕擎苍亲手捧着柳溪婉生前所用的东西,代替她葬入祁州山。
  柳溪婉生前,共收五名孤儿。
  如今这五名孤儿, 四名成了她的徒弟,还有一位虽非弟子, 却也是由她一手带大的。
  此人,便是阿黎嘉的弟弟, 伊赫。
  伊赫与哥哥有所不同,他虽为苗疆之人, 但在修为上, 却远超自己的同胞哥哥。
  兄弟俩关系一直很好,且性格之上也极为相似,唯一不同的是, 阿黎嘉开朗外向,伊赫则比较内向少言。
  柳溪婉于他们而言,虽不是生生父母, 但胜似父母。如今她出事离去, 两人都是极度的悲伤。
  送葬的路上, 那群误杀柳溪婉的散修也来了。
  见到他们, 立在队伍最前方的毕擎苍浑身僵硬,脚步犹如被凝在原地,一步也走不了。花惜言也一改往日的儒雅, 抹着眼泪满目恨意。
  其中,沈清书披着雪白的孝布,默默低着头,让不远处的江殊殷怎么也看不清他的神情。
  从柳溪婉出事的那一刻起,他表现的就是过度的平静。
  这样的他,不免叫江殊殷很担心:往往某些事一旦过度,那便一定会有不好的事。
  倒是沈清书身前的阿黎嘉一个箭步就冲出去,流着泪恶狠狠的对那些人道:“滚!你们竟然还敢来这里,给我滚!”
  那群人很是愧疚,竟掀开衣摆向他们五人跪下:“对不起……我们,我们没想过这样的,真的很对不起。”
  阿黎嘉冷冷一笑,笑声苦涩哀伤:“你们没想过会这样,哈哈哈……可那又如何?我师父…她已经走了,你们难以为仅凭一个下跪,便能弥补一切吗?”
  心头微微一跳,那些人中为首的一人缓缓抬起头,不安道:“那您想如何?”
  阿黎嘉精致的面上皆是泪水:“我想如何?自然,是让你们血债血偿!”
  此语一处,可谓是字字阴冷,声声带煞。
  此时送葬的队伍中,不少是名门望族,听了阿黎嘉几乎是从牙缝之中挤出的话,许多人不免纷纷皱起眉。
  还有的人竟出声劝解:“嘉公子息怒,此事仅仅是个意外,他们也不曾想过柳仙子会突然出现,故此才酿成惨剧。所以此事虽还是怨他们,可常言道不知者无罪,他们也不是故意为之,因而他们虽有罪,可罪不至死。”
  阿黎嘉眉宇一束,张口笑道:“好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你说他们也不曾想过,我师父会突然出现,故此才酿成惨剧。那照你的意思,我师父的死是她自己活该?还是说……因为死的不是你在乎的人,所以你才那么‘大公无私’?”
  大公无私四字,他咬的极重,听着就极不舒服,好如讽刺嘲笑一般。
  阿黎嘉曾经多是开朗活泼,哪怕别人再如何难听的话骂在他身上,他也绝不会出言反驳,反而沈清书几人要帮他讨公道,他还常常大方的说没事。
  送葬的队伍中,有很多人都是曾经骂过他的。他们也都知道阿黎嘉的个性,可叫他们没想到的是,阿黎嘉竟会当着那么多的人反驳他们,甚至语气、神态陌生的叫他们险些认不出。
  被他暗讽的人脸色涨红,不悦的出言道:“阿黎嘉!你什么意思?柳仙子为人善良正直,我敬重还来不及,她出事我又怎会觉得无事?”
  阿黎嘉道:“呵,这些东西,你自己最清楚不过!”
  “阿黎嘉你……”说话的人站出来,神情气败,仿佛是很不敢相信阿黎嘉真的敢与自己争辩一般。
  他一手指着阿黎嘉,像是想要上前与他争论,可才刚走了几步,就被沈清书当去了路。
  沈清书神色淡漠,双眼沉似一汪冰封的寒潭。
  他虽没说话,可一双冰冷至极的眼睛,已在不言中,表明了一切。看着他的眼睛,本想上前的那人像是突然被谁掐了脖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立在最前方的毕擎苍也手捧柳溪婉的遗物,面色肃然凛冽的厉声道:“家师面前谁敢放肆!”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寂静一片。
  被沈清书挡着的那人,也畏畏缩缩的退回原位。
  见他回到原位,沈清书才面无表情的又回到花惜言身后。
  一切重新回到一开始的状态后,毕擎苍代领众人一步一步的走向祁州山,而从头到尾他都不曾看一眼跪在地上的那群散修。
  看着他带领众人前进,阿黎嘉狠狠刮一眼地上的散修,才跟上送葬的队伍。
  这天的天气说晴不晴,说阴不阴。
  一路上,皆是漫天纷飞的白色纸钱,配着周围的浩大山河,竟像是最凄美的一副泼墨画。
  江殊殷至始至终都一声不吭的跟随着他们,看着这场即将改变一切的葬礼。
  他内心无比复杂,有些伤心,有些遗憾,遗憾天下的事物,不是尽如人愿。但更多的,是数不尽的担忧与痛心。
  与寻常的人相比,江殊殷看似得到了很多常人无法得到的东西,比如荣耀,比如权势。
  可只有甚少的人知道,他这一路上艰辛万苦,痛不欲生。甚至真的要算起来,得到的,要比失去的更多,也更痛苦。
  也许真的是他经过这些非人的苦楚,他才更加喜欢完美欢乐的东西。
  便不愿亲眼去看那些充满伤痛的过去,哪怕这些过往与他无关,即便看了他也不会痛。
  可叫他不能理解的是,怎么世上会有那么多的人,莫名其妙的去羡慕他,亦或是白梅老鬼的一生?
  江殊殷曾在无意间,听过很多人想成为他们这样的人,站在权利与荣耀的顶峰,享受世人的拜服与敬畏。
  这曾让他感到可笑,可如今他却突然明白。
  这些人看到的,只是他们在人前光鲜亮丽,被世人所敬佩的一面,而并非是人后,他们是如何站在这个位置的过往。
  因而,不知道痛的人们,自然会盲目的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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