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南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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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冲门外的人眨眨眼,示意他可以进来了。
  奈绘自嘲似的低笑一声,对两个人说:“我有权利知道所有事情的经过吧,你是怎么认识的那个平等院,又是什么时候欠了迹部人情?”
  “那就从最开始的地方讲起好了。”南回答,“你一直以为我是被父母捧在掌心里长大的,但其实也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如此,曾经,我也被差点当做过牺牲品。”
  在初三毕业的那年春假,因为全国经济的一些波动,南氏实业进入了一阵低谷之中。当时整个股市都很低迷,南氏在资金周转方面也出现了少许停滞,其实问题并不算特别严重,只是外力因素太多,并非公司本身经营不善,只要花费一些精力和耐心,短则三四个月长则半年便可以恢复过来。
  但南氏夫妇都是白手起家的所谓富一代,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们害怕万一自己的公司在这次创伤中无法重振,那么便又会回到曾经普通人的日子。
  为了拯救所谓的家族企业,他们首先想到的事情自然是联姻。
  于是那年开始,才十五岁的南纱仓被打扮成各种漂亮的样子频繁出入社交场合,她本身性格讨喜、气质和外貌都算出众,渐渐地真有了些名气。那时候南氏并未向外界透露过一丝家庭情况,整个经济低迷的大环境下并没有人把那点股票跌价放在心上,只当他们是要培养女儿融入圈子。
  南氏夫妇的确一直很宠爱女儿,并没有说抓到一个金龟婿就恨不得把南塞进别人家里,而是慢慢物色一些优质人选介绍给南,至少留给她一些选择的余地。
  “可是这种事情,就像是逼你自杀的时候可以自己选择一把刀一样,有什么本质区别。”南想起这些,都忍不住发出嗤笑。
  南无法违背父母的要求,但那些少爷对联姻也没有多大的意愿,所以每次见面的结果都是无疾而终。南的父母见状更着急了起来,他们当然看出来南心中的抵抗,却想的是,既然南自己放弃了选择对象的机会,那父母就帮她做主好了。
  偷听父母在书房的对话知晓这一切的南,没有勇气冲进去与他们争执,却用了另一种方法表达自己无声的抵抗。
  “如果我决定不了自己的婚姻和下半生,那我至少能够决定自己的初夜和下半身吧?”她当时这么想着,拿了托朋友办的假证件,打扮成一幅成年人的样子找了家欧美式的酒吧。
  当时门口的保安看她瘦弱的样子还真把南拦了下来,可南化着一脸烟熏浓妆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面貌,又故作一副吊儿郎当很不在意的模样,把证件一把拍到那人手里不屑地说:“怎么,发育不良酒都不能喝了是么?”成功把他糊弄了过去。
  毕竟是独自一人来到这种场所,南多多少少有点紧张和警惕,她本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准备好的酒名,却在吧台的服务生问她要喝什么的时候,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热牛奶!”
  见惯了这些稀奇古怪的客人,服务员不觉得有什么,耸耸肩去给她热牛奶了,南正在为自己刚才一瞬间的原形毕露懊恼着,便听见旁边独自坐着的男人端着杯子笑出了声。南怒目而视,那人把玩着手上的打火机对南说:“小朋友要喝奶就好好回家抱着瓶子,跑到酒吧这种地方来干什么。”
  那便是她第一次见到平等院凤凰。
  南见他身材高大,一个胳膊能有自己大腿粗,也不敢厉声反驳,自己托着下巴等牛奶,不理他。
  可男人就是这样,你越不搭理他,他反而越对你好奇。于是平等院叫来服务员,给南点了一杯Alexander。在南的记忆里鸡尾酒一直都是各种剔透的彩色,第一次见到这样浓郁的像是一泡奶油的酒,有些好奇。
  在他的眼神鼓舞下,南端起来浅呷了一口,淡奶油和白巧克力的味道将酒精的烈性缓冲了不少,她咋咋嘴,觉得甜甜的还有些好喝。但酒里毕竟掺了三分之一的白兰地,南喝酒不上脸,但脑袋已经有些晕乎乎地飘飘然。
  平等院问她:“你一个人来酒吧,就不怕被人做什么事?”
  南耿直地回答:“我来酒吧,就是为了做‘什么事’。”
  “哦?”平等院只当她是来寻求刺激的孩子,道,“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早熟的么?”
  南抱着自己的杯子,看着平等院:“那你呢,看样子也差不多工作了吧,说不定老婆孩子都有了,还跑到这里来一个人喝酒,说不定是在等艳遇呢,我们半斤八两!”
  听完平等院的脸就黑了下去。他今年高中刚毕业,和朋友来酒吧庆祝成人,虽然没到法定的喝酒年龄,也仍旧凭借老成的长相欺骗过去。但被眼前这个小丫头这么不客气地说他“老”,心里还是有些不快。
  于是他冷冷地说:“是啊,我找艳遇、你求刺激,我们岂不是绝配。”
  本来只是刺她一句的话,可南听了以后还真慢悠悠认真思考了起来,半晌打着嗝回答:“说,说的也是。而且,你——这种人,以后,肯,肯定不会纠缠我!”
  “你是真的喝醉了。”平等院听南说话都有些飘忽,想着果然是小孩子,半杯没喝到就已经成了这样,可他又仔细看了看南的脸,没有任何该有的潮红,又有些怀疑,“不会是装的吧?”
  怎料南听完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什么醉了,我没——醉!我能走直线!我给你走,走个直线看看!”
  看来是真的醉了。
  平等院一把捞住歪歪扭扭走成S型的南,对方朝自己怀里拱了进来,他抬起她的脑袋,有些逗弄她的意思,诱哄说:“小孩,外面就有家快捷酒店,你敢不敢去?”
  他本只是想吓唬吓唬南,可南听完以后竟然还就真的拽着他要去开房。平等院见她路都走不稳,还非要问酒店在哪个方向,啼笑皆非地心想就当做慈善了,把她安顿在酒店自己回来继续喝酒。
  开了房间他刚想走,就被南死死拽住。平等院想要挣脱她当然是轻而易举,但也怕力量悬殊太大不小心伤到南,但这样一来反而南不依不饶地像是八爪鱼一样缠到他身上,抱着他还大哭出声:“你是不是嫌弃我!我说我带我开房,现在又要反悔,你不守信用!”
  “我不守信用,我是怕你醒了告我强奸。”平等院不停扒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按进被子里。
  可南抓着机会又蹦了出来:“我才不会,我就是要一夜情!你是不是嫌我身材不好,你别看我瘦,其实我身材可好了,我罩杯也有C呢!”
  “好好好,你身材好,是我身材不好,配不上你。”他像是哄孩子一样安顿南,但并没有起任何作用。
  南为了证明自己身材真的很好,趁他不注意就脱得只剩内衣裤,粘到平等院身上。这下就像是一个炸弹扔进了平等院的脑子里,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柳下惠,眼下的女孩看起来又足够可口。
  “你可别后悔!”他最后暗声警告了一句。
  “我不后悔!”南执迷不悟地坚定回答。
  “所以说,你曾经口口声声告诉我第一次要留到结婚,其实15岁就随便找了个不认识的男人给出去了。”奈绘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总结起来,上上下下地又看了几番南,觉得她的形象在自己心里又有了新的概念,“在这种方面,我发现我们的确是亲姐妹。”
  总之,被平等院折腾了一整夜的南,醒过酒来时是次日清晨,她一看时间才不到六点钟,旁边的男人睡得正熟。
  南知道这是自己离开的好时机,便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她本想直接离开,转身看见床单上那零星的红痕,把它剪下来带走是不可能了,但总想给自己的第一次留点什么纪念。平等院的一只胳膊从床边垂了下去,手腕上是块表。
  “嗯……就当是你占我便宜的补偿吧。”南取下了那块手表,走出了酒店。
  “后来我才发现,他那块手表是百达翡丽的,可不便宜。”南现在想起这件事都觉得有些好笑,“把我卖了都不值这个钱,所以他大概一觉醒来把我当成了骗炮的小偷,记恨了好多年。”
  从此以后,父母再给她介绍青年权贵,南全是一副施施然的表情,对他们说:“我不是处女了。”
  本以为这样就能吓退无数人,可惜南天生长了张乖巧的脸,父母只当她是为了反抗联姻而出此下策,随意胡说的。
  “那你不是白被人上了。”奈绘幸灾乐祸地指着南,得到她冷漠的一个白眼。
  这条路行不通,南只能另寻他法。
  于是她发现了迹部,如果能够与迹部财团的唯一继承人成为情侣关系的话,父母绝对不会逼着自己分手与别人在一起。
  听完南的全部请求的迹部,想也不想地就拒绝:“我凭什么要答应你?”
  但南知道,升入高中以后,大家的心思都比曾经躁动了不少,总觉得高中正是谈恋爱的年纪,渐渐有些女孩子对迹部的追求已经从曾经的默默关注到了在他面前疯狂表现的地步。如果这时候对外宣布有了女朋友的话,总能让她们收敛一点。
  “听起来很没有说服力。”迹部却再度否认,“谁知道你是不是也在拐弯抹角地追求本大爷。”
  南被他噎了一下,最后努力了一番:“我能帮你,我能保证,以后那些女生之间的争端再也不会打扰到你,我会全部处理掉!而且,只要我家的情况好转以后,你想什么时候结束这个关系,我绝不纠缠!”
  这样的条件才让迹部有些心动,天知道他每天处理那些女生无聊的小打小闹有多头疼。见南好似胸有成竹的样子,想想自己似乎也不算亏。
  于是他松了口:“那先试试好了,一周以内,如果你说的没做到,立马滚。”
  接下来的事情奈绘也就知道了,在南的有意运作下,很快全冰帝的人都知道了她在与迹部“交往”。而南每天的任务,就是扮演好一个体贴的女朋友,以及负责处理冰帝所有争端和琐事。
  直到,迹部在马场遇到奈绘。
  “那时候我家的情况渐渐复苏起来,父母也打消了联姻的念头。迹部向我提出‘分手’之后没多久,就和白川在一起了。”南回想着那些事情,“于是我就一直想当然地认为他是为了白川,却没想到,白川背后,竟然还有个你。”
  这时候迹部也补充:“所以,你一直觉得你破坏了南两次的恋情,其实只有一次算得上是真正成功了,就是手冢那次。”
  提起手冢,南又有些怅然:“但那天我是真的有些伤心,不然也不会再去酒吧买醉。”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奈绘马上就猜了出来:“所以……你在酒吧又遇到了平等院!”
  “没错。”南勾起唇角,“如果只是普通的一夜情,也许他早就把我忘了,可是我偏偏拿走了那块手表,才让他把我记了将近两年,在酒吧一打照面,他就认出了我。”
  南与平等院在街上拉扯的时候被路过的迹部正好瞧见,皆是U17的队友,迹部对平等院的秉性了解得太清楚了。他知道过不了多久奈绘就会出动,但是平等院可不比手冢,他是真正的硬骨头。
  于是迹部与南,做了第二个交易。
  也就是所谓的“南还给迹部当年的人情”。
  把平等院有意地往幸村的方向引导,是迹部提出来的,他当时说:“不让她失败一次,吃点苦头,还真以为自己多聪明,上赶着到处作死。”
  但南可不这么想,因为她也了解平等院这个人,可不像手冢那么好骗:“其实我反倒是挺期待她去招惹他的。”
  “平等院的手段从打球就能看出来,绝不心慈手软。”迹部皱着眉头,“先不提他会不会被轻易引诱,就算是真的成功了,要是将来平等院知道自己只是被利用的对象,说不能能活活把她给掐死。幸村虽然也不是什么善类,但总比平等院温柔些。”
  “所以你是既想让她吃点苦头,又不想让她受太多罪,还真是劳累啊。”南啧啧感叹着,头一次见到迹部如此束手束脚。
  但是他们两人也没想到,南安排的人还没出手,奈绘就和幸村有了来往。
  “你们怎么知道的?”奈绘很诧异。
  迹部用一种“你是猪头吗”的眼神看向奈绘,说:“他点赞了你的朋友圈,还和你评论互动,你当我是瞎子吗。”
  “哎呀!”奈绘懊悔地拍着脑袋,她没有南的好友,却忘了把迹部也屏蔽掉,“这可真是我业务上的重大失误。”
  “我更没想到的是,你竟然真的确认都没有确认一下,便真的和他睡了。”迹部又说,声音凉凉的。
  “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奈绘惊恐地睁大了眼睛,难道他在自己身上安装了摄像头?她可还没告诉过任何人这件事呢。
  但迹部并不想继续深入这个话题:“说起来,再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吧。”
  他不说,奈绘自己都快忘了。每次生日都在刚开学,让她根本没有庆祝的心情。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今天晚上送到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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