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我不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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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王六犹豫了一下,这次却没有开口。
  “你看到了他的身影,可你却有些怀疑。并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徐卫是吗?你很想相信事情与徐卫无关,可你又无法全然无视眼睛所看到的。所以最后你选择了逃避,你逃离的原因也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徐大人不相信你吧!”王六不说,可这并不影响楚芸清对此推测。
  纵使前面楚芸清已经让王六惊讶重重,可在听到楚芸清说出这番话时,他面上的神情已经不仅仅只能用‘惊讶’来形容。
  “你到底是什么人?”王六脑中思绪转了半晌,最后从嘴里挤出来这么一句话。
  楚芸清笑了笑,本并不想回答王六的话,可又觉得若是自己保持身份神秘,那样只会让王六对自己保持更大的戒心。于是想了想才道:“我是徐子清的师妹!”
  “二小姐?她……什么时候多了个师妹?怎么……”王六觉得有些疑惑,可随而又住了嘴。先前楚芸清跟着他们一起进来的时候,他便听到她同徐卫说要见徐子清的事情。
  如果她的身份是假的,那也不可能会主动说要去见她了!
  想到这,王六脑中突闪过一个念头,一脸惊讶又愤怒的看着楚芸清道:“你被关进牢房是大人特意安排的,是你们用来套我的话的是吗?你——”
  “喂!谁会那么无聊,没事想要往这牢房里面蹲?专门为了你?你是不是太瞧得起自己了?”趁着对方还没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楚芸清立即开口先发制人打断了他的话。
  王六被她说的话一哽,竟好半晌都没吭出一个字来。
  话一说完,楚芸清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似乎有些太过分了。可是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事后再要去弥补,也都变得有些虚伪。
  她有些尴尬的捏了捏耳朵,看着那边突然沉下面色的王六。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若是他人针对自己设下圈套,心里会愤怒、会生气。
  可是一旦发现,对方压根就没将你放在眼里。他们所做的一切,压根就与你没有关系,心里又会觉得难过、失落。
  “额……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在乎,也有在乎自己的人。我能看得出徐大人和徐卫是很在意你的,只是你不愿配合他们调查,你这样……他们就算想帮你也帮不了。他们对你很失望,可从没有对此而放弃你不是吗?”楚芸清尝试着,将话题重新引回到案子上。
  王六咧嘴轻笑一声,闭上眼睛倚在墙面上,自此再也没有睁开眼说过一句话。
  楚芸清看着他这样,心底也是有些愧疚与不安。其实刚刚那番话,她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情急下说得太过了些,没有考虑道身为孤儿长大的王六的感受。
  常人看起来,或许没什么大不了的几句话,可在这些从少就缺少关爱的人身上,就会变成扎人的芒刺。扎在他的心中,久久都无法释怀。
  楚芸清看着王六,几次开口想要再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干干的咽了回去。看着昏暗的四周,她长长吸了口气,空气中的湿冷像是一下子全都吸到了肺中。
  “咳咳……”她猛的松了口气,干咳了数声,没有再开口多说。
  楚芸清以为,牢房这种地方,蹲着缩在一团,她应该是很难入睡的。没成想她这才刚闭上眼,没多一会儿意识就开始模糊起来。
  四周一片漆黑冰冷,楚芸清紧紧的缩着身子,在黑夜中缓缓的行走着。
  周围静悄悄的,一个人也看不到。她缩着脖子,心中有些疑惑。她先前不是还被徐潇给关在了牢房里了吗?怎么这会儿突然就出来了?而且外面还一个人都没有,街边房屋都紧闭着,看着心里就阴森森的瘆得慌。
  “真是奇怪,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啊?”街道看着似乎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一个人走在其中,犹如一缕幽魂无比孤寂。
  突然,楚芸清看到前面有个青灰色的身影。身影有些清瘦,宽大的袍子裹着,在风中被吹得阵阵飘动。
  “诶!”那背影有些熟悉,楚芸清开口却不知道该叫什么,于是喊了一声快步走了上去。
  可她的身体就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狠狠压着,怎么跑也跑不快。眼见着那人影要越走越远了,马上就要消失不见了。
  楚芸清猛的吸了口气,咬牙甩手快速的向前面那人影追了过去。
  在她的追逐下,没多一会儿就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眼见着就能够触及到那人,那人却突然就在他眼前消失不见了。
  看着又变成空荡荡大街,楚芸清一下愣住了。她呆呆的站在原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双眼,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刚刚那个人明明就在她的眼前,怎么可能眨眼之间就不见了呢?还是说,刚刚是她产生的幻觉?其实一切都是不存在的?
  心里还在想着先前不可思议的事情,身后却感觉到似乎有人存在。
  她惊愕的迅速转身,回头一看,就见那一张带着熟悉浅笑的男人,就这么淡淡站在她的身后。
  “福、福生……”楚芸清满是惊讶的看着那人,心想自己怎么会在这里见到他?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还是他其实并没有死,是她的记忆记错了呢?
  “姑娘深夜一人在外独行,也不怕遇到什么坏人吗?”男人笑着,脸上的笑容就像是天空中飘荡着的虚无的白云。
  你可以看到,可你不敢也不能触碰。
  “我……”楚芸清嘴角抖了抖,四下看了看说:“我想我应该是迷路了吧!”
  “呵!”他低头浅笑,一双眼盈盈看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楚芸清抬眼看着他那双温柔的眼睛,眼中泪水一下就溢了出来。泪水一滴又一滴的,不断从眼眶中掉落。
  “怎么了?迷路……害怕了吗?”福生笑着,伸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珠。
  他的手很暖、很暖,并不像是一个鬼魂的手。楚芸清想着,或许他就是人吧!他并没有死吧!
  她笑着,心底却又难受得不断掉着泪。她低着头,伸手粗蛮的伸手擦过自己脸上的泪。她摇摇头,想要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有太多的话想要询问,有太多的话想要说。这个世界太难,而他留给她的东西却又太少。一切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谜团,将她团团裹住,她想要冲破,却又觉得身体乏累得无法动弹。
  “别哭了!”他笑着,伸手轻轻将她拉到自己的怀中。
  楚芸清双双紧紧扣着他胸前的衣袍,在扑入这个怀抱时,默默掉落的眼泪突然变成了止不住的嚎啕大哭。
  “好了!别哭了!别哭了……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改变。我知道你是个坚强的姑娘,我会在前面等着你……”福生轻轻搂着她,伸手一下又一下的轻抚着她、安慰着她。
  “……”楚芸清紧皱着眉头,将脸埋在他的怀中,她紧闭着双眼,唯一能做的只是紧紧抓着眼前这个人,就怕一阵风过后,他就像先前一样消失不见。
  “傻丫头!”福生轻笑着,声音在她耳边回荡着。软软的犹如一只挑人的猫儿,逗弄着她却又十分的舒服。
  睡梦中的楚芸清,眼角不断的掉着泪水。明明眉头紧锁一副难过得不行的模样,偏偏嘴角又上扬着,像是在笑。
  徐潇收回替楚芸清擦泪的手,回头紧锁着眉头看着身后跟随的牢头道:“是谁准许让她待着这边牢房的?”
  牢头浑身一哆嗦,低着头无比委屈的回答道:“回、回大人!是……是姑娘她自己执意要……”
  “这姑娘?这姑娘头脑简单行为无状,你也跟着她一起胡闹?这刑牢是什么环境她不清楚,你会不清楚?”徐潇想起这事,心中还是有些余怒未消。
  可看着这会儿,这丫头脸色绯红的缩成一团,心中又有些担心。不管怎么说,她也是自己二妹的师妹,若让她在自己这里真出了什么事,情理上也是有些说不过去。
  想了想,他回头蹲下身,伸手推了推楚芸清。“楚姑娘!楚姑娘!”
  楚芸清被晃得有些头晕,眼睛缓缓拉开了一丝缝隙。
  她看着徐潇,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转而却又咧嘴,朝他露出一丝傻傻的笑意。徐潇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立即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发烧了!”他低喃了一声,欲收回手上前将她从地上抱起。
  楚芸清却突然伸手拽住了他的手,她的手心也有些发烫。灼人的肌肤紧紧握着他的手,她迷离的双眼看着他,下一刻却突然伸手直接朝他怀里扑了过来。
  “啊……”徐潇吓了一跳,连带着身后站着的牢头也吓了一跳。对面牢房的王六,也是被这突然的进展,给惊得险些没从地上跳起来。
  徐潇无比尴尬,伸手想要将楚芸清拉开。就听她缩在他怀中,一边哭着一边低喃道:“这个世界太难,我一点也不坚强……我也害怕黑暗、害怕孤单、害怕一个人难过的时候只能躲在角落里哭。我不坚强,一点也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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