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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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于休休手指僵硬,声音里带出一丝笑,“看到没有?等你醒过来,我把这些信息全都砸你脸上,看你认不认。”
  “你今天晚上吃的什么呀?”得不到回答,于休休倒也不记,慢慢地聊起天来,“我今天吃的飞机餐,实在是太一言难尽了。我想去刘婶家吃柴火鸡,煮火锅了。哥哥,你快点好起来,我们去煮火锅,好不好?”
  于休休把他伸进他的被窝,握住他的手。
  “你手真大。”她感慨了一下,“霍仲南,是不是因为那个大婶说了什么,让你想到了爸爸妈妈,心情不好,这才加重了病情?”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有什么事,你不能告诉我吗?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小太阳吗?我可以开解你的呀?”
  “其实过去的事情,咱们真的不必放在心上。我们能拥有的,只有现在和将来呀——”于休休默了片刻,又垂下头去,将额头抵着他的手背。
  “对不起,我不该劝你。我这么说,也挺自私的。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没有经历过你的经历,不该劝你看开一切。”
  “但是——”久久,她又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气,“你怎么可以偷懒呢?选择遗忘虽然是个忘记痛苦的好办法,但是,你真的舍得忘记我吗?”
  霍仲南安安静静。
  此时的他,是最佳听众。
  不论说什么,他都静静地听着,
  不一定入耳,却让于休休在倾诉时,把心里的郁气化去,有了重新振作的勇气。
  “没事的,没事的。就算你忘了也没有关系。我这么好看这么善良这么优秀,只要你好好活着,我一定会让你重新爱上我的。”
  于休休深呼一口气。
  看着他,看着这个可能再也不会认识她的他。
  一股情绪从心里升起,冲入鼻腔,让她酸了起来。
  酸透了!
  酸得鼻腔都堵塞。
  她吸了吸鼻子,站起来,低头凑近他,吻他的额头,吻他的脸,吻他的鼻子,慢慢移到他的唇,似乎为了帮他找回被他遗忘的过去,她吻的很专心,很深情……
  直到嘴里尝到苦味儿。
  眼泪不听话的落下来——
  落在他的脸上,滑到他的唇上,
  又浸到她的心底。
  ~
  钟霖一直站在她的背后,看着她近乎忘情的行为——
  他没有打断她,一直等待着,等着她无力地趴在他身上,默默掉泪,再也亲不下去。
  “休休。”
  钟霖声音沙哑,握紧了手。
  “你出来,我们聊聊。”
  认识这么久了,钟霖是霍仲南身边的人,对于休休来说,也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朋友,她信任他,正如信任霍仲南。
  可是,在近一个小时的谈话中,无论于休休怎么追问,他都不肯告诉于休休,杜红鹃对霍仲南说了什么,而霍仲南的病情为什么恶化得这么快。
  “当时我和你一样,被请退了。”
  他的回答,合情合理,于休休看不到破绽,也无法把责任怪罪到他的身上——毕竟他是霍仲南的人,就算知道,没有霍仲南的首肯,他也不会告诉她。
  于休休有些自苦,“他这些日子是不是很难过?”
  钟霖摇头,“因为有你,他很开心。”
  于休休皱皱眉,“开心,真的开心吗?”
  钟霖点点头,“因为你而开心,也因为你而脆弱。”
  这句话很难理解,至少于休休觉得自己不能全理解,她看着钟霖的表情,期待能从他的眼里里看出些什么,结果,只有失望。
  钟霖苦笑,“你别这么看我了。你以前说的那些话是对的。我只是一个拿着他的工资替他做事的人,我的责任就是忠于他。”
  于休休勾勾唇,“所以,你现在的决定是什么?”
  钟霖无奈地搓了搓额头,“我把他资料发给国外的同学了,请那边的专家看看。医院这边也在讨论手术方案。我们按医生说的来,择优方案进行。”
  于休休苍白的脸,有瞬间的失。
  “如果他还是不肯手术怎么办?哪怕失去了记忆,仍然坚持不肯签字,谁能奈何得了他?”
  钟霖看着她,目光微微深邃:“这个字,其实你可以签。”
  于休休嗯了一声,有点不明白。
  钟霖拿出那个有霍仲南签名的本子,写给于休休的,但是于休休走的时候没有带走,哪怕上面关乎着大笔的财产,她仍然只把它当成一个玩笑,从没有看在心里。
  但是此刻不一样。
  “如果先生真的丧失了部分记忆,那么,这个将是最有力的凭证。”
  钟霖翻开本子,上面有一行清楚显目的字。
  “于休休是我家属。一切事宜,由她决断。——霍仲南。”
  于休休微微眯眼。
  那天他写这个的时候,她还在笑,觉得这是一个玩笑,甚至压根儿就没有考虑过,这个东西会有一天赋予法律意义,派上用场。
  钟霖看着她眼里浮起的泪意。
  “他的情况,不能再拖了。你尽快做出决定。”
  这个决定不好做,医生已经为她分析过了,手术的风险,对二十三岁的于休休来说,太过沉重,沉重的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原来做他的家属并没有那么容易。
  当他轻轻松松写下“家属”那一行字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是把他的命一并压在了她的肩膀上?
  于休休抱着笔记本,突然失声痛哭。
  ……
  这个夜晚实在漫长。
  于休休在病房里坐到凌晨三点,仍然没有办法入睡。一直熬到天亮,她看了看时间,拉开窗帘。
  霍仲南还没有睡。
  她走出去,掩上房门,后背靠在墙上,让墙体支撑了她的勇气,然后,拨通了于大壮的电话。
  “爸爸。”
  叫出这个名字的瞬间,她泪水就忍不住了。
  亲人的力量,让她声音哽咽。
  “我现在必须要做出一个很重要的决定。一个他本人并不情愿,而我不得不做的决定。”
  于休休昨晚终于和苗芮“同房”,虽然地板上硬了点,褥子也有点薄,睡一晚上起来,腰酸背疼,但是整个人仍然清气爽。
  可是,在听到闺女带着哭腔的声音时,他的脸立马严肃。
  “什么情况?你说清楚一点。”
  于休休把霍仲南的病情,还有和医生、钟霖分别的对话,大家商量的结果,全部都告诉了于大壮。
  “爸爸,他会恨我吗?”
  “不会。”于大壮斩钉截铁的告诉她,“如果他死了,不可能恨你。如果他好了,更不可能恨你。如果他忘了你,也想不起来恨你。”
  于休休:“……”
  于大壮说:“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怎么对他是最好的,你就怎么做,我的建议,是听医生的。”
  其实于休休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她太年轻。
  二十三岁的年纪,经历的风雨还太少。
  她极需要有一个人,肯定她的决定。
  ~
  第162章 以家属的身份签字(三)
  除了买房子,这是于休休签过的最繁琐的东西。
  那些与医疗有关的文字她并不全能看明白,手术风险的提示更是看得她心惊胆战。
  钟霖在旁边,看着她紧握签字笔,不停颤抖的手。
  “休休,你这个样子,有点霍夫人的样子了。”
  于休休知道他在安慰自己,朝他挽了挽唇,想笑,没能笑出来。
  手术时间安排好了,第二天的上午十点,主刀医生是脑科权威专家,方案是专家组连夜讨论出来的,大家都很有信心,可是于休休看着一张张脸,整个人是麻木的。
  她订了第二天十一点半的票,从京都飞申城。
  次日早上半点,她已经收拾好行李,等在病房门口。
  钟霖下楼去接吴梁了,事先并不知道她要走,两个人边说话边走过来,看到拎着行李的于休休,都是一怔。
  吴梁:“我刚来,你就要走?”
  钟霖皱着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这个时候,你要离开?”
  于休休心脏凉凉的,木木的,脑子也有点迟钝,她在原地走了两步,回头看一眼病房,为自己找了一个不是借口的借口:“我弟弟下午回学校,我必须赶回去。”
  吴梁一头雾水的看着她。
  于休休低声说:“爸爸妈妈闹离婚,我不在,家就没有了。”
  吴梁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钟霖却不能理解,“离婚?这是很重要的事情吗?霍先生马上就要推进手术室做手术了,于休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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