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虎落平阳被犬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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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望勤的眉毛深皱着,自然而然的走在客商的前面去了镇上唯一一家酒楼。
  “唉,苏瘸子今日不要河虾了。”掌柜还以为来了大客人,见道苏望勤这张熟脸失望的叹了口气,继续拨弄着他的算盘珠子。
  “怎么说话的,给我来个包间。”客商要不是见这弹丸之地只有这么一间酒楼他早就扭头走了,无奈抛下了一锭银子。
  掌柜的惶恐的接下了这一锭银子,诧异的看着苏望勤,心道:这苏瘸子认识了了不得的人物了!
  他急忙就喊了小二去带路。
  进了包间,客商的眼眶红得跟什么似的,腿一软差点就跪倒在苏望勤的跟前,他被一双粗糙的长满老茧的手给扶住了。
  “将军,你,你何故落得如此啊!”客商声音里充满了悲戚,眼眶里的泪水盈溢而出。
  原他们都是三皇子麾下的人,苏望勤是第一猛将,为闵朝立下了数不清的战功,而客商袁青是苏望勤手下的一名小小的参将而已。
  在奸妃的怂恿下昏庸的皇帝下了一道班师令,还未到京城三皇子就被擒,手下的大将死的死伤的伤。
  袁青位卑权轻倒是逃得一条生路,家里使了点钱就把他从牢狱里弄出来了。
  他说完自己事后,目光炙热的看着苏望勤,“将军的腿?”
  苏望勤在夕日属下的面前,面色肃穆,一改憨厚的模样,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放在唇边,卷着唇,微带着云淡风轻,“自己废的!”
  “将军!”袁青不敢置信的一声痛呼,他记忆里想起了一件事,“那日被人突袭之时,三皇子将晴夫人所生的一双儿女交托……”
  苏望勤食指在唇边比了一下,眸子凛冽,袁青不敢再说。
  黑翎羽一般的睫毛轻颤了几下,苏望勤心中自有成算,“三皇子现如今应该掌握了几分权势,否则你也不敢冒头经商。”
  “正是,三皇子半年前大婚娶了丞相嫡女,现在靠着岳家之力正和五皇子争夺太子之位,其胜算不小。”袁青说起来脸上也带着一片欣喜之意。
  他反握住苏望勤的手臂,急切道:“将军不如去寻三皇子,至少比您在这地方要好,这等刁民简直可恶。”
  “若是三皇子能登基他自会寻来,若是不能呢,我也能护好他的血脉。”苏望勤挣脱开袁青的手,目光炯炯有自己的信念。
  他握着空拳垂着残腿,他这一条腿已经是付出的最大的代价了,他不能再让两个年幼的孩子卷入夺嫡的腥风血雨之中。
  “将军虎落平阳被犬欺,卑职替你不值!”
  “无妨,这平安县木莲镇就是我的家乡,我住的尚可,你不用太过担心。”苏望勤说着眼底流泻出淡淡的笑意,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女人。
  微丰腴的身体,成日里想着法子赚钱,最喜欢给孩子们买肉包子,声音清甜的叫他“
  望哥”,比起在战场上刀口舔血的日子,苏望勤觉得现在的日子也甚是不错。
  袁青见苏望勤心意已决,就从怀里掏出了几张银票。
  “将军日子清苦,收着吧。”他将银票塞进了苏望勤的手中。
  “我记得你家在庐州,家族庞大,这银票许是你这一趟出来的全部收入,你给了我自也无法交差。”苏望勤不接这银票,袁青没想到苏望勤竟然还记得自己的出身,心中一酸涩就痛哭流涕了起来。
  他哽咽的跪下哭嚎着:“是属下没用,属下不能替将军分忧。”
  苏望勤拧了拧眉心,被这大男人哭得脑仁疼,他想到了家中那个喜好做生意的女人,他细细的琢磨了一下。
  他扶起袁青道:“钱我是不要的,货倒是可以有,你下一趟来带点庐州的小玩意儿让我媳妇代卖,至于这小玩意儿的本钱就先赊着吧。”
  “行的行的!”小玩意儿要不了多少本钱,袁青忙不迭的应下了,他抹了一把泪花,问道:“将军娶妻了?”
  “嗯!”苏望勤唇边带着一个笑。
  袁青想将军娶得媳妇定是那天仙一般的人物,他往日在营中可都不会笑几回的,还因此得了一个铁面的称号,今日这一日就笑了三回了。
  他只是途经木莲镇下船休息一下,今日恐是见不到将军夫人了,他抱手道:“属下要先回去了,下一趟出船是下月的今日,将军咱们还在这里见!”
  “嗯。”苏望勤喝完一杯茶就站了起来,径直的离开了包间。
  走到酒楼楼下的时候被掌柜的给拦住了,掌柜的一双精明的小眼打转着,把苏望勤拉到了一旁:“苏瘸子,这客商和你什么关系啊。”
  “我以前帮他修过马车。”苏望勤露出一行白牙,又是那个憨憨的样子,“所以人家就请我喝了一盏茶。”
  “哎,去吧去吧。”掌柜的不满的挥着手,还以为能给他带来路子呢。
  苏望勤一瘸一拐的就回到了码头,几个扛米袋的汉子奚落道:
  “这不是跟着客商发财去了的苏瘸子吗?”
  “哟,都是贵人了还跟我们扛什么米袋。”
  “就是就是,跟我们抢饭碗,呸!”
  污秽的言语入了苏望勤的耳朵根本就没有被当回事,战场上杀人溅血的事见了多了,小小的辱骂何足挂齿。
  他沉默的去领了号牌继续扛米袋,管事的慢慢的踱步走了过来,呵斥着那些人:“吵什么,吵什么,你们手脚健全的扛得还没人家一个断腿的多。”
  那几个话多的都不吱声了,他们也只是嫉妒苏望勤除了能拿三十文钱之外,还能拿额外超出来的钱。
  管事的帮苏望勤解围之后,也问了他跟掌柜的类似的话,苏望勤也就拿一样的说辞糊弄了过去。
  “托你的福,那个客商赏了我一钱银子,分你二十文。”管事的掏出一把铜钱要塞在苏望勤的怀里,被他给闪躲开了。
  “使不得。”苏望勤像是个老实疙瘩一样的拒绝,“我只要能在这里上工就很感激了。”
  “呵呵呵,行!”管事的也只是假客气一下,进了口袋的再掏出来总归是肉疼的,他也就顺势的装回自己的怀里,看苏望勤倒是越来越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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