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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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宁靠在椅子上,吊着一口气的柔弱无力。
  沈闻余瞧着,第一次庆幸自己的自制力不错,否则,他肯定会破功失笑。
  看她这一副病娇中的样子,实在是太有趣。
  就她这个人,每一次都能刷新他对她的认知。
  啸天蹭着宋宁的腿,狗眼控诉地瞪着一溜的镖师。
  对面,那个刚才要砍她的年轻镖师一脸懵地喊道:“二爷,属下都没有碰到他。”
  “住口!”周河瞪想说话的年轻镖师,“还不给大人赔礼道歉。”
  年轻镖师鼓着脸,不服气地抱了抱拳,算是赔礼道歉了。
  “都说了是吓到了,本官一个读书人,哪经得起你吓呢。”宋宁叹气,看向周河,“不和他说了,还是和你说吧。”
  周河心里跟明镜似的,可是再明镜又怎么样?他笑呵呵地道:“大人,您吩咐。”
  “本官没什么吩咐,本官就是难受喂。”宋宁道,“本官才上任,可身边却有不少的交心的兄弟,本官若是去了,这些兄弟可就没地方去了,三五年伤心难过没有求生欲,肯定就没有心思去发展前程。”
  “这没有心事做事,又都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哎呦,这不是耽误了他们一辈子吗?!”
  “本官不为自己,本官也从来不为自己。”
  “本官要走了,我那九个兄弟一条狗你得关照关照。”
  九个兄弟一条狗,这组合……周河无言以对。
  “一人你得关照他们两千两,好歹叫他们娶上媳妇,买房子的事就算了,让他们自己去努力吧。”宋宁露出一副我为你们考虑的表情。
  啸天:“汪!”
  莫要忘了它。
  不要买房子,否则岂不是一人两万两?他怎么记得衙门里四个捕快都年过半百,有几位孙子都有了?周河看了一眼啸天,苦笑:“是,是,小人这就去拿钱。”
  “可你还没有死,你这样就是讹诈。”那位小镖师吼道。
  “哎呦哎呦。”宋宁靠在了沈闻余的手臂上,“本官难受喂。你这小镖师说话就吓人,本官要是死喽,你们可就不是赔偿我兄弟前程这么简单了。”
  “你们就要赔命了。”
  “你应该求菩萨保佑,本官至少得活完了这三年。”
  小镖师气的直抖,毕生没见过这种当官的。
  “跪下!”周河道。
  镖师跪下来。
  “这是心意。”周河方才就让人去取银票了,“两万两,请大人您收好。”
  “和本官没有关系,本官可不能要。”宋宁道。
  “汪汪汪!”啸天站起来,咬着宋宁空的荷包,站在了周河面前。
  连狗都这么不要脸!周河将银票叠好了放在了荷包里,啸天继续咬着,回来蹭着宋宁和她回禀。
  “嗯,做的不错。”宋宁摸了摸它的头,又由着沈闻余扶着起身,“得亏周二爷的定心丸,本官去找大夫瞧瞧。”
  周河大松了口气。
  宋宁走了几步又看着周河,没头没尾地道:“本官今日吓的不轻,倒忘记了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见周二爷为人爽快利索,顺道替我九个兄弟一条狗提醒你一句。这错就是错,爽快认了罪担责了也就罢了。”
  “本官做了本官的事,后面什么操作可就和本官没什么瓜葛了。”
  “周二爷是聪明人,好好想想吧。”
  说着颤颤巍巍走了出去。
  啸天咬着荷包,路过那位跪着的镖师,后退一抬,滋一下,狗尿飚在那人的腿上。
  那人大叫一声,啸天唰一下跑没了影。
  那人骂骂咧咧。
  周河望着宋宁的背影,心里发冷。宋大人的意思是,周江做错了就该担责任,给他一次机会去衙门认罪,过时之后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周江什么罪,理刑馆判完了就结束了,他一个推官左右不了那么多的事。
  也不可能为了提点刑狱,早日走完流程每天去走后门。
  几个衙门又不是专门为他开的。
  莫说是他,就是当今圣上天天不按规矩办事走后门,朝中的大人也会弹劾阻止。
  所以,要是想给周江脱罪,他也管不着。
  “不怕聪明人要脸,就怕聪明人不要脸。”周河说完,看向跪着的镖师,冷冷地道,“你不知道他是宋推官?故意配合他讹我们的钱?”
  年轻的镖师特别的委屈:“属下听他喊抓三爷,脑子一热……”
  其实,他们都不傻,但凡多想一想也不可能提刀就上。他们人多啊,想拦住宋大人抓不到周江太容易了,结个人墙就行了。
  事后没伤没痛没动刀,什么事都没有。
  可他偏提刀上去了。刚才就是没有带脑子做事。
  “蠢货,没听到他吆喝吗,激了周江又回来激你,他巴不得你砍她一刀,他就能不费吹灰之力连根将咱们隆兴达拔了。”
  年轻的镖师一阵后怕,骂道:“这狗官也太卑鄙了。”
  “卑鄙?他刚才还在府衙正堂里骂了邱华章,捧着手谕罢免了邱华章。”
  所有人瞠目结舌。
  这才几天,也就两个案子没过几招而已,宋大人就把邱华章放倒了。
  “今天这两万两出了,就当买教训。大家都打起精神用点脑子。一是案子认真查,二是不要和他正面起冲突。”
  “如果案子苦主找两家,我们就不要往前冲,一时意气。”
  “让他去办。”
  这样宋世安在明他们在暗,他们就能寻到机会搞他了。
  众人应是。
  “去把周江找回来。”周河道。
  周江从后门跑出了隆兴达就后悔了,熬着等宋宁两个人走了,他就回来了,一进门就看见自己二哥阴沉着脸站在屋檐下等着他。
  “二哥。”他上前去,垂着头道,“我刚才被他一吼就忘事了,吓的拔腿就跑,等一出门我就知道事情办砸了。”
  周河指着他道:“你这个脑子,你中计了。”
  周江立刻就明白了,他道为什么沈闻余没有来追他,原来是计谋。
  “有隆兴达在,他还怕你跑了?他根本不用上门捉拿你,着人来知会一声你就得去自首。”周河道,“你去了也就去了,但你这一跑,他反手就讹了我们两万两。”
  “这个狗官,欺人太甚!”周江怒不可遏。
  “去吧,他让你早点去衙门自首。张寡妇的案子你确实办错了,他要办你也是名正言顺。”
  “那、那你早点救我出来。”周江有这个心理准备,但真要去坐牢,他受不了。
  “你受苦了,但咱们兄弟得以大局为重。”周河安慰弟弟,“二哥会很快救你出来。”
  周江应是,回家收拾了一下,下午就去衙门投案认罪了。
  当天下午,理刑馆就直接定了周江等同杀人罪,拟斩刑。
  由宋元时整理卷宗写判词,好呈交给郑红申。
  “前一个张松清的案件,让她得了民心,既正义又刚直,活脱脱就是百姓心目中的青天。”正堂里有官员小声议论,“这一案解剖验尸,又让大家知道了他的能力,还让朝廷将解剖验尸加入了法典里。”
  “两个案子而已,他宋世安可就在济南府站稳了。”
  有人酸溜溜地说着,有人不情不愿地附和。
  “当初咱们以为他待了不几天就得递交辞呈,要不然就是学着推牌九,可人家既然没有走也没有推牌九,而是横冲直撞地杀出了一条血路,站在理刑馆了。”
  “不说了,他风光就风光吧,反正和咱们不相干。”
  几个官员议论着,又凑在一起继续吸烟去了。
  礼堂里外,乌烟瘴气。
  孙维力抱着一叠文书,朝里头看了一眼,又目不斜视的走了。
  他的随从是个很老实的年轻人,名叫安福。安福眼睛不大好,看人的时候眯着眼睛,和孙大人一样,只要有空,主仆二人就窝在房间里读书。
  但多数时候,主仆二人都没有空闲。
  因为整个衙门里的事,有四分之一二都归他们二人做。
  孙维力边走边和安福叮嘱:“种子的事,你记得提醒我,下午再写信去催促一番,这都二月了,再不安排,就真的来不及了。”
  “大人,是不是要亲自去取,小的听说山东别的几个府的种子都取走了。”
  孙维力点头道:“也好,那明天我和亲自走一趟,挨个地方把种子送去。”
  “不然那些百姓等不及就要闹事了。”
  去年就闹过。
  安福应是。
  孙维力停下正要进自己的公房,忽然听到理刑馆那边传来一阵大笑。
  孙维力目露羡慕,叹了口气关门去做事了。
  第239章 兄弟太多
  理刑馆里犹如过年。
  两万两。
  九个兄弟一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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