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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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崔刘氏没有这个福气看到。”
  有人听的哭了,这个故事太明显不过了,儿子当然就是崔初。
  “那、那撞人活埋人的,就、就是蔡浩阳?”有人问道。
  蔡浩阳汗如雨下。
  “接着听。”
  “崔刘氏的儿子名叫崔伯瑜,他不知母亲为什么失踪,他报了官,但寻了几日后依旧下落不明。”
  “他猜测母亲凶多吉少。他先沉下心去考试。”
  “他考中了却并没有喜悦,他开始打听查问,用了整整三年多的时间,他一个人一点一点推敲、猜测、查找……终于弄清楚了,在他母亲离开家去卖鸡蛋的那个凌晨,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他围绕凶手们制定了一个很完美的计划。”
  “这个计划里的人,当然就是这里跪着的这些了。”宋宁道,“他先找到了蔡浩阳落魄的昔日好友,买了一个很贫瘠的金矿,并在别处买了不少金矿埋在里面。”
  “然后等着抛出这个诱饵。”
  “他结识了在蔡府中常年受欺压的管事吴勇,让他介绍自己进府,并和他说了自己的目的,他的故事和为母报仇的心,感动了吴勇,他们一拍即合。”
  “他进府后,认识了被骗婚独守空房的蔡孟氏,他开导她、指点她的未来,和她交换着各自的秘密。蔡孟氏愿意帮助他达成他的目标。”
  “他认识了爹娘都在府里做事的安泰,安泰对他崇拜,信服,唯命是从。”
  大家都沉浸在故事里,四周只有风拂过耳际留下轻声。
  “于是,正月里他们计划的第一步真正开始了。”
  第330章 一起听判
  宋宁接着说。
  “他们的计划非常的顺利,拿到钱、分钱。”
  “或许崔伯瑜并不拿钱,这样的品质的崔先生,会让他的朋友们更加钦佩吧。”
  更愿意为他舍身忘死。
  果然,吴勇的神色变了变,显然是认同宋宁的话。
  宋宁接着道:“按照崔伯瑜的个性和沉着,他们的计划应该还要时间去酝酿筹划,好让蔡浩阳的杀人动机更加明显,甚至,让蔡浩阳真正的动手。”
  她说了一半,崔伯瑜补充道:“大人料事如神,学生确实想让他亲自动手的。”
  有人问道:“那、那为什么没有?”
  崔伯瑜道:“大人知道了,什么都瞒不过宋大人。”
  “是因为初六那天,你母亲的尸骨被冲刷出来了?”宋宁问他。
  崔伯瑜点头,他查到了凶手,却没有找到他娘被埋在哪里。
  “那具尸骨的埋葬的地方,让你想到了,你的母亲是被他们活埋的,是不是?”
  崔伯瑜一字一句道:“她当时并没有死,他们哪怕不管她死活直接离开,也比将她活埋要好。”
  他说完看向了蔡浩阳,目光寒凉如锋利的刀。
  “你是如何知道的,村中的朋友告诉你的?”宋宁问题。
  第二天他们去清理白骨的时候,附近不少村民去观看,当时在场的人,应该有崔伯瑜的朋友。
  她也当场验尸了,死亡大概时间,年龄、和生前受伤情况都报了。
  如果有知道四年前崔刘氏失踪的人,立刻能猜测得到是崔刘氏。
  崔伯瑜点头。
  “你本还能压抑的仇恨,便再也压制不不住了!”
  “所以,你在初九的夜里,迫不及待地动手了!”
  “你早早出城,让吴勇在府门口等着他回家,告诉他你在望湖亭的对面等他,有事相商,于是蔡子泽一个人去喊开了西城门,遇到了安泰。”
  “安泰早就知道,因为下雨今晚能喊到桨手,于是,你顺利登船也按照吴勇交代的,不要带别人。”
  “安泰的不在场有桨手证明,而桨手却不知道,在望湖亭的对面,有谁上了船。”
  “让桨手离开以后,你用了迷药将他迷晕,用蔡浩阳的核桃拍在他的额头上留下线索,在水中把他溺死,用绳子捆扎住他的头发,拴在船底。”
  崔伯瑜望着宋宁,神色平静:“大人果真的厉害,可是……大人您有证据吗?”
  “这起案子到这个地步,便是没有证据,也可以定罪。”宋宁一笑,道,“不过放心,本官查案没有别的好处,就是会让犯人心服口服。”
  “诚心为你解惑。”
  崔伯瑜很自信,反问道:“大人,您的证据是什么?”
  他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手法非常干净。
  “听说过同区域水质检测吗?”宋宁高深莫测地看着他,“你杀他时下水穿的衣服还在吧?”
  崔伯瑜惊住,他的衣服确实没有丢。
  “找到你这件衣服,就能用药水检测到二者之间的相同点,能知道你们是在同一区域落水的。”宋宁扬眉看着道,“你应该知道,虽是同一个湖,可不同于区域水中的藻类和生物会不同吧?”
  “只要有这一点,就足可以证明你是凶手。”
  她一番话,前面一部分崔伯瑜完全没有听到,但后面一句话他懂了,宋大人足可以证明他是凶手。
  “这、这怎么可能?”
  宋宁遗憾地耸肩:“那可见你对我还不了解,我以尸检仵作而出名,我这个手艺,在大周我认第一,无人敢论第二。”
  崔伯瑜喃喃说不出话来。
  这话要是别人说,他当然会质疑甚至一点完全不相信,可对方是宋大人。
  济南府大名鼎鼎的宋推官,来济南府短短时间就已是声震济南。
  宋宁当场对王骁道:“稍后去将他所有衣物取来。”
  “是。”王骁应是了。
  宋宁看着一脸迷糊思索着的崔伯瑜,目光闪了闪,其实不单崔伯瑜,就她刚才那番话,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说的什么。
  反正她是没有药水能检测出所谓的水生物。
  蔡子泽一案,正如崔伯瑜所言,他办的非常干净,除了多此一举让安泰来给她送桃核。
  这是他最大的败笔和破绽。
  她拿到桃核的时候就觉得奇怪,凶手能有空将死者细心地绑在船底,为什么不去找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核桃?
  最重要的,当时在甲板上她曾看过那个地方,并没有核桃。
  她办过的事她有自信不会疏漏。
  宋宁接着道:“关于蔡匀的死,是你说看到吃饭的时候出府去办事的吧,可是除了你以外,没有人亲眼看到他出府。”
  “我想,蔡匀并没有活着离开府里,他在府中就已经晕或者死了。”
  “你将他打死,仿照你母亲当年的伤势,让他生不如死,如果不是需要让人发现,你也会将他活埋吧?”
  这是他的第二个破绽。
  崔伯瑜垂着头,宋宁忽然看向吴勇:“他杀了蔡匀,是你帮他将人运出府出去的。”
  “在城外,他们看到的车夫就是你。”
  因为崔伯瑜在给蔡府的孩子们上课,他有证明他不在场的证人。
  那么,能帮崔伯瑜的人,就只有吴勇。
  “和他没有关系,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崔伯瑜道,“大人这么有本事,就不该随便冤枉别人。”
  宋宁看向他:“你既然知道本官有本事,就不该说出这样的话。”
  “大人,”崔伯瑜要说话,吴勇却是道,“蔡三爷是我杀的,也是我带去城外丢弃的。”
  “我要他死,我恨他。”
  崔伯瑜大喝一声:“吴勇,不许说胡说,你根本没有杀人。这种事不是可以讲义气的,休要胡言。”
  “伯瑜,你我相识一场,我敬佩你的为人,也认同你要做的事,你就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兄弟。”吴勇说着一顿,道,“所以,为兄弟两肋插刀,我无怨无悔。”
  崔伯瑜要说话,宋宁问道:“你说你自己是凶手,那么你杀人的证据是什么?”
  “是这个!”吴勇忽然掀开自己的衣袖,就看到他的右手上,赫然有四道很深的指甲抓痕,“这就是我杀蔡匀时,他反抗抓挠留下来的痕迹。”
  宋宁打断吴勇的话:“死者死前抓挠凶手的是中指、食指较重,而你的伤痕无名指也用力不小。”
  “大人,这就是蔡匀留下的抓痕。”
  宋宁抓住崔伯瑜右边的胳膊,掀开他的袖子,在手腕上方,也有四道抓痕。和吴勇手臂上的抓痕,虽位置相同但深浅却明显不一样,
  “这道抓痕和死者指甲形状以及指甲能残留物多少想匹配。”
  “除此以外,死者的衣服上有未干涸的墨汁。墨汁配料各有不同,请专人来一看便知。”
  “大人,”吴勇正要再强调,崔伯瑜打断他的话头,道,“你不要胡闹。”
  “是你不要胡闹。”吴勇道。
  “谁在胡闹?”宋宁看着两个人,“没有想过,到底是谁在做愚蠢的事情?”
  崔伯瑜和吴勇一怔。
  宋宁大声道:“你既查到了,当年他们三兄弟驾车在途中撞死了你的母亲,你为何不去报官,你甚至可以极端的绑架勒索、蒙面打黑棍,为什么杀人?”
  “这就是你读了圣贤书的人,为母尽孝的方式?”
  崔伯瑜道:“我不报仇,终身不能心安。”
  宋宁喝道:“你杀了他们毁了自己,你母亲在天之灵也不会心安的。”
  “你的案子办的很完美,你报仇了,你甚至带着一干人等,和你一起犯罪,做了你的帮凶。”宋宁问他,“如此,你可心安了?”
  崔伯瑜看着她,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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