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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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局到现在,还能与他旗鼓相当的对手可不多。
  “先生言重,三人行必有我师。”林霜语简单回了句,话中既不过于自谦也不显桀骜,如此一对比,反显得梅之千小气了。
  手上一顿,抬头望向林霜语,脸色变了变,随即哈哈一笑,“大小姐言之有理,如此,往后便与宏图一同上课吧,只是大小姐不比称先生,说不好,老夫还的请教大小姐。”
  这一番话绝无讽刺之意,说的大方随意。
  林霜语对对方的反应也是略有疑惑,这梅先生,到是个性情中人,完全随性而为,索性随他点了点头,“以后要叨扰梅先生了。”
  既不称先生,便不是真正的师生关系,也无需行师生大礼,但一声梅先生还是要叫的。
  “嗯,都读过什么书?”梅之千的脸色明显比之前好了许多。
  “是书都喜读一读。”林霜语的回答与当初回答林宏图一样。
  梅之千眉头一动,拈子道:“那便是博览群书了,南山先生到是收了个好学生。”究竟怎么回事,他心知肚明。
  那这大小姐又是如何博览群书的?
  林霜语笑而不答,只看着棋盘,这梅先生看来好奇心慎重,“梅先生,这一字可是要当心了。”
  下棋者,切记一心二用,尤其在棋逢对手的时候。
  其他尚且不论,就这棋艺来看,这位梅先生确是有真才实学的,只是别因为一心二用毁了这盘棋才好。
  经一提醒,屋内几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棋盘上。
  乖乖,这林家大小姐挺厉害啊,平日这梅老头可嘚瑟的不行,这会是要落下风了?太好了,总算能杀杀这老头的气焰了。
  芝麻书童略有些兴奋的凑近,站在梅之千旁边却是暗暗帮着对面的林霜语叫好。
  林宏图认真盯着棋面,仔细分析着棋局,越看面色越是沉静,他也与先生对弈过,但是他的棋艺明显与大姐姐差远了。
  大姐姐出棋不意,每走一步都是眼观三路,好厉害,如果他好好学,是不是以后就能和大姐姐一样厉害。
  屋内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落子之声,还有火盆酒壶传来的沸腾声。
  “好!好棋。”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梅之千忍不住一拍大腿,叹了口气收子,输了半子,却是少有的酣畅淋漓。
  “承让!”林霜语落下最后一字,浅浅一笑,似乎也是许久没有这般痛快。
  这一局,可谓步步惊险,这梅先生的确是棋坛高手,她这胜的半只,也是前期梅先生分心所致,所以也谈不上胜。
  “赢了就是赢了,承让什么,你们出来也有些时候了,现在外头乱,还是早些回府,免得你们祖父祖母担心。等你们回了淮安城,我再上府去。”
  梅先生一边收子一边开始赶人,说是风便是雨。
  “先生,这是您上次留的功课。”林宏图今天来,就是来交功课的。
  长生已经将林宏图做好的功课送到林宏图手中,林宏图规规矩矩的递到梅之千跟前,看得出,这孩子很尊敬自己的先生。
  “嗯,放下吧,回头我再看看,到时候再与你说,既然来一趟,便给你们留点功课,回去做。”
  梅之千起身便到桌前,“芝麻,研磨,傻愣着干嘛?”别以为他不知道这臭小子刚才在高兴啥。
  芝麻立刻转身,脚步略有些勤快,大步上前开始研磨,同时不忘扭头看向林霜语还众目睽睽的朝着对方眨了下眼。
  林霜语正好对上,瞬间无语这书童当真是够胆大包天的。
  “拿着,这就是你们的功课,过几天,我上府上查看,可要想仔细了写。”
  “是,先生。”
  林霜语接过,心头无奈,这梅先生是给她也布置了功课?好像,许多年未做过功课了。
  “芝麻,送客。”
  “哦,对了,宏图啊,与你祖父说一声,大小姐脚伤了,还是早些回淮安城静养。”末了,又莫名其妙交代了一句。
  “是,先生。”林宏图一副乖巧的学生样,照单全收,梅先生这话正好合他的意,那张家现在乱糟糟的,大姐姐需要养伤,还是家里方便。
  林霜语被芳香扶着起身告辞,这梅先生最后这句话是让宏图转告老爷子,京都不宜久留,看来,当真是会有一场风波。
  另外也是让林家别这个时候卷进来,安心暂居淮安城吧,这位梅先生看来与老太爷关系非同一般啊。
  “林大小姐、五少爷慢走。”芝麻照比之前,可是殷勤多了,就是一双眼睛老是有意无意的落在林霜语身上,让林宏图很不高兴。
  芳香也是,心里暗骂,这什么书童,这般无礼,还是京都地界上的人当真是急忙着扶着林霜语上车。
  送走了人,芝麻还看着马车走了会才回身关门进屋。
  “直勾勾的盯着人家姑娘看,你们罗家就是这么教规矩的?”
  刚一进门,就听的梅之千不客气的数落。
  没人旁人,芝麻立刻变了个人,身姿挺拔的走向书桌,一把卷起兵书往一旁火盆边的榻椅上一趟,一手枕着头,一手看着书道,丝毫不理会。
  规矩?他还真不讲究这些个规矩,不过,这林家大小姐确实和他见过的那些京都千金不同,反正,不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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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章 你的计谋我的对策(1更)
  姐弟回张家的路上,便觉察街面上有些不太对劲。
  “长生,快些。”林宏图有着超越年纪的敏锐,从刚才长生探听的消息来看,八成现在有动静了。
  刑部那位大人进了宫,宫里一定会有个说法,他记得先生说过,如果案子涉及到皇族中人,就会移交宗三司。
  需要三司汇审才行。
  看样子,这案子八成是接了,如果接了,那太子就是被告,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啊。
  想到这,林宏图不由想起刚才梅先生的话,连忙催促着长生再快些。
  林霜语撩开车帘看着街面的动静,只微微扫了几眼,眉心越来越沉,竟动用了金吾卫,这是大夏皇帝才能调动的人,如此说来,这状告太子一案,是接案了。
  这位大夏太子是回想了一下,上辈子,她好像对夏家的几位公子还来不及详细了解,只依稀记得,夏元景举兵的时候已有六子,最大的已经年过二十了,不过那位大公子后来是死在战场上了,后面几个都年不满二十现在据说皇子十几个了。
  “宏图,梅先生可曾跟你提及过太子?”
  “太子?”林宏图看向林霜语,大姐姐看来对这事很有兴趣的样子。“知道一些,先生一次闲聊的时候与我说起过几位皇子。”其中就包括太子。
  “哦?说来听听。”
  “恩,皇家一共有十五位皇子”
  “十五啊你继续说。”还真是子嗣繁多。忍不住打断了一下。
  “十位皇子中,已有四位封了王,但是只有一位王爷去了封地,其他三位王爷都留在京都,未封王的暂时都还是住在宫中,至于太子是元十一年立的储,先生说当今圣上就这件事”
  似乎是察觉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立刻捂着嘴,脸色也有些急白。
  他虽然年小,却也知道厉害,什么话能说,什么话千万说不得还是懂的。
  “无妨,说说看,没旁人。”马车内,就他们两,林霜语只是好奇,那位梅先生说了什么惊天之语,把这孩子吓的。
  林宏图吞了下口水,慢慢把手放下,眼中依然有几分怯意,但是并未过多迟疑,跟大姐姐说没事,于是凑近小声道:“先生说,立太子为当朝储君,在他看来,是当今圣上做的最明白的一件事。”
  说完缩了下脖子拉回身子,爷爷说先生放荡不拘,有书生的轻狂劲,让他少学,但是先生一身真才实学,乃当世大才,跟他学学问就好。
  其实他也觉得,先生有时候确实说话胆大包天的,不过都是在没旁人的时候。
  “哦?”
  能让刚才那位梅先生如此评价,这位太子,该是个相当不错的主,否则,怕是入不了那梅先生的眼。
  只是等等“宏图,你在与我说说太子与眼下几位封王的皇子吧,比如,年岁,名号,随便说说就好。”
  林霜语问的随意,可心里已是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她不是没有猜测过那位公子的身份,当时只觉得,他该是京都风云漩涡里的人物,如今细细想来,怕还不止这么简单啊。
  大姐姐有话,林宏图哪有不从的,将自己听闻过的,知晓的都一一说了出来,声音温润,隐隐还带着几分稚气,很是干净好听。
  靠在车臂上,林霜语细细听着,双手交叉随意搭落在腿上,两只手的食指不停的相互敲打。
  从听来的信息里层层剥离,与她印象中相对吻合的一共就两个,竟王和太子,可真会是这两个吗?
  她不能这般武断的确定,因为宏图也只是听闻,他未曾见过,再则,不论是竞王和太子,都不应该在这年关将近的时候跑到遥州去。
  一个是住京的王爷,一个是储君,两位都不是能随意离京都的人。
  难道是她想多了?想着,听着,马车已经快速到了张家府门口。
  张家依然是白帆高挂,只是早已听不到悲戚之景,相反,一个个脸上都显出几分斗志,看来,这争吵了大半天,这个家还是没分利索。
  林老太爷听了林宏图转述的话,立刻与老太太商量,让老太太也不必留了,即刻离京返回京都。
  京都城这么大的动静,老太爷也听了个大概,再听的这梅先生的耳风,知道京都马上就要有大事。
  案子牵涉的可是当朝太子,一国之储君,事大如天,搞不好,会封城,到时候想要回去可就不好办了。
  再则,既然已经选择此时暂缓回京,就更应该能避多远避多远。
  虽然现在未必会有人留意到他们林家,可难保有一日,就会有人惦记了。
  总之,速速离开才是妥帖之举,况且,还有老二的事。
  老太太没想到这么急,刚死了兄弟,这头七还没过完呢,心里多少不是滋味,但是见老太爷一脸严肃,也没多问,直接点头去与张家老太太辞行了。
  反正,今天她该说的都说了,至于张家该怎么分,终究是张家的事,而且,她对自己的嫂子多少是了解的,不会吃了太多亏。
  “大姐姐,不是说,还的住几天吗?怎就突然要回去了?”
  林允兰对自己去看郎君的事,以为是天衣无缝谁也不知,所以此时一脸平静,和没事人一样。
  听的就要回淮安城的消息,不但没有觉得突然,反而隐藏了几分激动,因为她爹说了,等他们回了淮安城,墨家就会上门提亲。
  她知道,这样急切不好,若是平日,她也会觉得女子不应如此,可是在见过那位墨公子之后,她的心就不由自主了,忍不住的加速跳跃,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越是如此,她越发的想要镇定,所以装出一副惊讶之态。
  总归是老太太和二夫人自小亲自调教的,这一派姿态,还真让人看不出什么不妥来。
  “不知,祖父说回。”林霜语静坐任由芳香帮着换药,一边简单回着,一边低头看着脚踝,这肿不好好养几天还真下不去。
  那样的情况下,只是扭伤了脚已经是万幸了。
  不过,她明明看的清楚,那马就是朝着那个方向直冲而来的,怎半道就改了方向呢,摇了摇头,罢了,索性是改了方向,算是自己命不该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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