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不可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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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云霄,黑紫色的光波像是世间最锋利之刃,迎着下方的磅礴金光直击而下,速度逐渐增加。
  元灏奇的嘴边溢出了不少鲜血,气息混乱沉重,脸色苍白无力,一看就知道差不多已经到了极限。
  他本来就难以应对萧挽清那隐秘诡异的精神攻击技能,自身精神识海|暴|乱,难以凝聚精神力不说,他的寒冰之力在萧挽清那奇怪的黑色光波下,也受到了诸多影响,被压制的根本发挥不出它的真正威力。
  但对面的萧挽清较之他,气色却明显要好了很多。发现这一点的元灏奇紧咬牙关,心里堵得慌,闷得难受。
  他是全力一搏了,但对面那人竟然还游刃有余。
  不过短短几年时间,萧挽清就成长至今,完全摆脱了自己记忆里的小可怜儿模样。
  元灏奇心里的那团火越烧越旺、越烧越旺……心脏像是被|插|在了刀尖,架在火堆上碳烤一样,狠狠地蜷缩在了一起。
  他右手紧握弓臂,指尖都掐到了自己掌心最边缘的肉里。说不清楚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反正元灏奇知道,如果自己不能逃离这里,那等待他的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萧挽清,是绝对不可能放过自己的。
  有了这么个清晰的认识后,元灏奇心下一狠,直接一口鲜血吐在弓箭上,武魂上的九个魂环也同时亮起了闪亮的光芒。
  感受到他身上骤然猛涨的魂力以及神器上爆发出来的威压,萧挽清敛了神色,全身运转毁灭凝液,毁灭权杖蓄势而发,一切都准备就绪。
  他能感觉到,元灏奇破釜沉舟使出来的这一招威力是多么惊人,所以他躯干骨也运转了魂力,防御技能都准备好了。
  只听“腾——”地一下,伴随着急促声音出现的,是一柄巨大的金色弯弓,弓身华丽精致,箭矢纯白如冰,缀着星星点点的白金色雾气,显得格外神圣。
  元灏奇的身影和那柄握在手里刚刚好的弯弓都已经消失不见,眼前这个高约十米的巨大神弓显然是元灏奇刚才使出来的那一招。
  这是……
  人器合一?!还是别的什么?
  萧挽清全身魂力融于毁灭凝液,寂灭神雷在头顶汇聚成一张密集的电网,明玺现于头顶,巨大的黑色光幕已经凝结好了。
  就在金色弯弓的箭矢冲向萧挽清、快要触碰到他黑色光幕的那一瞬间,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了萧挽清的黑色光幕前,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那根速度如闪电一样的白色箭矢……
  看着那人熟悉却又陌生的面貌,萧挽清正欲挥动寂灭神雷的手停在半空,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收了下去。
  元灏奇一看自己的绝招被人挡住,猛然身子一转,径直朝森林外围冲去,速度飞快,没有一丝犹豫迟疑、或者停顿。
  他这一招是自己最强的一个技能,名字叫寒灭神魂。即人弓合一,将自己全身魂力凝聚在一起,使自己神器的神力得以最大化输出,一旦击中目标,那个人只要是神级以下,就会魂魄撕裂而死。
  他这一招,百分之百能命中箭矢|射|出去方向的人,不会偏移,也不会被拦截下。元灏奇精心计算过,萧挽清肯定会被这一招击中,最次也会被绊住脚步、无暇顾及到他,需要劳心劳神地与箭矢抗衡。只是不曾想……
  熟悉这一招的秦玧止来了。
  他还为萧挽清挡住了这么个难缠的技能。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秦玧止那个老东西自己上赶着找死,这可怪不了他。
  元灏奇走得没有一点心里负担,几个起落间,萧挽清就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舔了舔嘴唇,犹豫半响,萧挽清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去,而是复杂地看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秦玧止。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以这种方式见面,让萧挽清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有很长时间没有看到他了。记忆里那个好像无所无能、实力强大的封号斗罗,现在居然……变成了这幅模样。
  秦玧止红润的脸上慢慢变得苍白,胸口处的衣服已经被鲜血完全浸染透。他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想着处理伤口,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萧挽清,一边吐着鲜血,一边一字一句、很吃力地说道:“真好啊……你也继承了神位,都已经是封号斗罗了。”
  他来到这其实已经有一会儿了,自然看出了那根权杖蕴藏着强大力量。
  能和元灏奇的神器相抗衡的,想来也只能是神器了。
  秦玧止脸上突然就扬起了欣慰的笑。
  萧挽清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秦玧止脸上的血色逐渐褪去,闭了闭眼,终是没有用明玺治疗秦玧止。
  他想了想,对秦玧止问道:“你当初,为什么送我去七宝琉璃宗?”
  秦玧止沉默,垂眸半天,没说一个字。
  “是因为元天蘅一定要杀了我吗?”
  秦玧止还是没说话,他只是闭上了眼,脑袋里不知为何,忽然就出现了当年在晖榆村看到的那一幕……
  那个让他刻骨铭心,永世难忘的场景。
  当年,他从外面买药回去,刚推开门,就看到小九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在看到他出现以后,从来不搭理他、不主动和他说话的秦雉九硬是从地上爬起来,狼狈地给他磕头,求他……求他放过萧挽清,把他送到七宝琉璃宗。
  这么多年,他始终记得那间小屋、始终记得自己唯一的女儿……为了让她的儿子能活下去,恳求自己的模样。
  彼时的萧挽清已经被元天蘅使用了重华天阙,他如果再晚去一步,就看不到自己女儿的最后一面以及自己活生生的亲外孙了。
  因为秦雉九临死前的哀求,秦玧止才会把萧挽清送到七宝琉璃宗。之后不管元灏奇等人对萧挽清如何暗算,他都在暗中为他处理好了一切,除了“流毓湖”事件和“落日森林”事件外,他竭尽可能地让萧挽清成长到十二岁,护送他去了史莱克学院。
  看他半天不说话,萧挽清又问:“当年的全大陆高级魂师精英大赛,我去武魂城的路上,拦下那些偷袭人员的是一个九十八级的封号斗罗,那个人……是你吗?”
  秦玧止点了点头,冷不丁开始重重地咳嗽起来。
  他的身子佝偻着,伤口处的血液因为他的动作开始向下流淌,染红了大片衣服。他嘴里的鲜血顺着嘴角滴落在土地上,暗沉沉的一大片。
  萧挽清几欲张嘴,都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眼看秦玧止的呼吸越来越紊乱,他终于问出了自己内心深处最想问的一个问题。
  “这么多年,你爱元天蘅……后悔过吗?”
  可曾后悔?
  怎么可能……不后悔呢。
  秦玧止猛然吐出了大口鲜血,脸上苦涩味十足。
  几十年了,就算再不济,也够他看清一个人了。
  他突然想起了他父亲临终前和他说的那些话。
  他父亲说,如果他不能直面自己的错误,总是那么个执拗脾气,那一旦他真的做错了某件事,他就会一错再错,深陷沼泽而不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既看不到外面,也看不清自己真正的内心。
  这些话……他直到现在,才完全明白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时不复矣,往事不可追,什么都回不去了。
  忽觉天旋地转,秦玧止在萧挽清没反应过来时,就倒在了地上。
  当秦玧止奄奄一息,真正倒在自己面前的这一刻,萧挽清的心里却没有一丝大仇得报的喜悦。
  秦玧止的视线朦胧模糊,他看着萧挽清的轮廓,不知怎的,忽然就想起了他和明珞新婚第二天的那个清晨,明珞窝在他怀里,对他说……
  “阿止。我希望,我和你生下来的孩子,他的武魂会是治疗系加精神系的,结合了你和我武魂的全部属性,我想……他一定会是一个很优秀的孩子。”
  他现在很想告诉明珞,自己和她的孩子武魂不是那样的,但他们孩子的孩子……萧挽清却是明珞期待的那般,拥有着治疗系和精神系这两个双重属性的武魂。
  轰隆一声巨响,停了很久的雨又开始下了起来。
  萧挽清站在原地愣了好久,才缓慢而又沉重地走上前,蹲跪在秦玧止身前,盯着他看了很长时间,才沉默地站起身子,走到一旁,开始挖坑。
  他外公,九十八级的封号斗罗啊,怎么就……这么……死了呢?
  他还没有仔细和秦玧止算清账,他就以这种方式,永远离开了人世。
  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报他父亲的仇,秦玧止就已经把命,还给了他么?
  萧挽清怀着沉重复杂的情绪挖好坑后,右手凝聚魂力,直接劈向了右边的树木。
  然后,他从魂导器里拿出刀子,简单地做了具棺材,把秦玧止僵硬的身子抬起,放到棺木里后,开始慢慢埋土。
  有些事,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有些人,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对错就能概括了的。
  人生来就是一个很复杂的物种。你永远都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到底想做些什么,又在坚持些什么。你只需坚定自己的内心,不负可爱之人、不负亲爱之人、不负所爱之人,不畏黑暗、不畏艰辛、不畏阻挡你前进的一切又一切,无论何时何地,怀揣希望,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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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挽清:我有地位,有实力,还有爱人,生活美滋滋,充满希望,怎么可能会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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