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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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怪当年景成帝只是在裴国公寿宴上看了人一眼,宁肯不择手段顶着骂名,也要将京城双姝的其中一姝抢到手。
  裴皇后年轻时也曾是京城中赫赫有名的大美人,与她的闺蜜牧婉清并称京城双姝。
  只是这姐妹两人的姻缘都颇为坎坷,美人没美命。
  裴皇后听完芳云的禀报,轻轻撩起眼皮,莞尔一笑:“沈贵妃当真是为了她的宝贝儿子费尽心机。”
  “只可惜,皇子们的亲事就跟公主一样,向来都不是他们自己说了算。”
  就连盛欢也是凌容与不顾自身安危,硬着头皮跪在御书房前,不服药吐了满地血才勉强求来的。
  只要景成帝不同意,就算沈贵妃再如何坚持亦是徒劳无功。
  裴娆当年虽是被强迫入宫,可与景成帝当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也早就将帝王脾性摸得通透。
  当初景成帝极为倚重永安侯并给了他极大的权利与信任,还让他的嫡女赵卿欢当太子妃,可之后永安侯一脉接二连三的贪赃舞弊,却狠狠打了景成帝一个耳光。
  且不提当年景成帝曾与牧逸春有过的恩怨情仇,就拿永安侯一案来说,景成帝如今心有芥蒂,恐怕暂时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再娶重臣之女。
  ……
  牧逸春回到相府,听见何氏提起闺女的亲事,也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何氏见他连亲闺女的婚事也不放心上,手里的帕子不由得捏得更紧,想起沈贵妃的话,心头不由得苦涩起来。
  “老爷今日如此晚归,可是案子出了什么事?”何氏虽已与沈贵妃谈定,却也怕太子与牧逸春已查到老父牵涉其中一事。
  原本正抬手宽衣解带,欲换上一身干净衣裳的牧逸春手指一顿,眸光流转,抬眼轻瞥了坐在一旁神色不定的何氏一眼。
  两人虽是夫妻却相敬如宾,牧逸春从来不让何氏伺候。
  “永安侯遭人下毒,赵舒窈已被三皇子接回府中。”牧逸春收回目光,若有所思,继续更衣。
  何氏听见赵舒窈被凌朗接了回去,惊慌失色的抬头看向他,“这么大的事,老爷怎么现下才说?那、那那文茵的亲事可该怎么办!”
  赵舒窈是什么货色,何氏岂会不清楚。
  自己女儿虽与赵舒窈是表姊妹,两人从小玩在一块,可牧文茵素来跟在赵舒窈身旁,说是表姊妹更像她的小跟班。
  女儿要是成了凌朗正妃,赵舒窈肯定会仗着凌朗对她的疼宠,对女儿颐指气使。
  牧逸春慢慢悠悠的退下官服,换上一身玄色常服,缓缓道:“文茵的亲事你未先与我商讨就自己谈定,我要如何先跟你说。”
  何氏脸色煞白,登时就后悔起来,可老父的罪证全被沈贵妃捏在手里,她就算事先知道赵舒窈被接出来,她又能如何。
  “你与沈贵妃私下谈定便罢,多想无益,”牧逸春言简意赅,“皇子亲事素来由圣上做主。”
  不得不说,这牧逸春与裴皇后可谓心有灵犀,裴皇后的猜想与他对帝王的推测如出一辙,两人皆想到了同一点上。
  话落,牧逸春头也不回的离开厢房,独自前往膳厅用膳。
  何氏盯着丈夫离去的背影,眸色晦暗不明。
  ※
  果不其然,当晚景成帝摆驾毓秀宫,听起沈贵妃提起三皇子与牧家嫡女的亲事,剑眉立刻重重地拧了起来。
  “凌朗如今才将赵舒窈接回去,娶什么妻?”景成帝不悦道。
  沈贵妃也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居然会被打乱,原先若是没有赵舒窈这一出,景成帝又哪可能不应下这门好亲事。
  “这赵舒窈将来生下的孩子也得有娘才行,给朗儿娶个正妃不是刚好?”沈贵妃妩媚一笑,柔若无骨的朝景成帝靠了过去。
  “凌朗的正妃朕心中已有人选,会在赵舒窈生下孩子前替他安排好,待赐下婚事之时,朕会破例提前给凌朗封个王,到时他娶妻生子又封王,可谓三喜临门,这件事爱妃不必再插手。”
  凌朗玩心重,耳根软,而牧逸春的女儿牧文茵,从小就跟在赵舒窈身边当跟班,这样的人当三皇子的正妃,赵舒窈早晚会上天。
  景成帝没有沈贵妃那般肤浅,早在同意将赵舒窈放出来的同时,心中已替凌朗物色好媳妇人选,且这媳妇必定是稳重大气能镇得住赵舒窈的大家闺秀才行。
  沈贵妃听见景成帝的话,脸色难看无比。
  沈贵妃的母家虽不似永安侯府与相府那般盛大,可在前朝亦占有举足轻重之位,朝中更有几个老臣凌朗。
  凌朗还未及冠,景成帝就急着给他封王,且话还说得十分强硬。
  这不止是在暗示景成帝不看重凌朗,在也无形中表明了他对太子寄予厚望,储君之位不可动摇之意。
  凌朗若真封了王,那他就更需要相府的支持,正妃一定得是相府才行。
  否则一旦牧逸春站到太子那边,凌朗可说完全没有抗衡的余地,将来注定只能当闲散王爷。
  景成帝话说得明白透彻,沈贵妃却依旧不死心,使尽浑身解数,想方设法挽回相府这门亲事。
  只可惜,景成帝虽被伺候得舒心不已,最后仍是没有同意凌朗的亲事。
  更因沈贵妃一提再提,听得实在心烦,洗清完毕之后就神清气爽的离去,头也不回的摆驾凤仪宫。
  景成帝心想,到底还是皇后稳重,当初太子的婚事她可一句话也没开过口,更未曾插手其中。
  难怪太子素来稳重,凌朗却毛毛燥燥。
  步辇上的帝王,不禁摇头轻声一叹。
  ……
  沈贵妃还是头一回侍寝完被帝王无情抛下,原本铁青的脸色登时惨白无比。
  她的贴身婢女夏荷连忙劝道:“圣上这是心意已决,娘娘可莫再与圣上提起三皇子的亲事。”
  沈贵妃明俏的脸蛋掩在长发之下,她单手扶在床榻上,一双美目腾满怒愤与难堪。
  她处心积虑策划已久的亲事就这么飞了,实在心有不甘意难平。
  半晌,沈贵妃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你明日便派人回我母家,将我侄女沈薇召进宫来。”
  太子妃如今有孕,且因胎象不稳需日日服用安胎药,且不得有任何亲密举止,想必初识缱绻滋味的太子必定难受不已。
  裴皇后那儿指不定已经开始替儿子物色侍妾或侧妃,既然凌朗的亲事走不通,那么她只能改从太子那边着手。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转眼间已近五月。
  炎炎夏日,气温骤升。
  凌朗的婚事就暂且搁下,可何氏父亲的把柄却依旧被沈贵妃捏在手中,她可说日日心惊胆跳不已。
  而永安侯虽然被儿子赵杰救回一命,却依旧因为余党在逃之故,人仍被关在大理寺监牢之中,可说苦不堪言。
  永安侯因食道遭到毒害,不止成了哑巴口不能言,身子更因为那毒的关系瘫了大半,几乎成了废人。
  如今他身陷囹圄又有重罪在身,自然没人替他清理善后。
  永安侯所处的牢房之中虽然只有他一人,却远比关了数十个罪犯的牢房还要腥臭不堪,平时就连狱卒都不愿靠近。
  只要一走进,那冲天气味可说呛得人慌,周遭跟永安侯相临的犯人更是被熏得苦不堪言,日日哀求狱卒给他们换牢房,个个都想远离永安侯。
  永安侯昔日曾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狼狈与痛苦。
  不止狱卒不给他好脸色,就连那些犯人都瞧不起他。
  永安侯当初横行霸道京城多年,上上下下得罪了不少人,这毒也不知是哪个仇家下。
  大理寺卿命人严查一个多月,居然完全查不出个所以然,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
  盛欢前世也曾怀过凌容与的孩子,可前世她有孕时,并无任何不适也鲜少孕吐,可不知为何,这一世她自有孕之后便孕吐不止。
  之前还只是干呕,如今有孕两个多月,她居然也和之前的赵舒窈一样,一闻到肉味就想呕心反胃不已。
  甚至因胃酸翻涌过胜,食物刚吞进腹中不久,就又整个吐了出来。
  凌容与见她不停呕吐,最后甚至胃酸胆汁都往外呕,心疼不已,为此伤透了脑筋。
  不止急召太医,更是冷着脸将膳房厨子叫来,让他们记下太子妃闻到哪些东西就会反胃,往后膳桌上莫要再出现此等菜肴。
  裴皇后得知后,则亲自赶到东宫探望盛欢。
  “酸梅汤,快让膳房去准备酸梅汤。”裴皇后一到东宫,方进到寝殿,就见盛欢又被三名太医团团围住,立刻开口朝周正吩咐。
  盛欢听见裴皇后的声音,急忙着想下榻,却被一旁的凌容与轻轻按住肩头。
  “欢欢莫要乱动。”凌容与眉头微蹙,担忧之色溢于言情。
  他担心盛欢一动胃里又翻腾不休,到时又要难受。
  凌容与见她如此辛苦,简直恨不得自己能替盛欢怀胎十月,代她替这等折磨。
  要是他知道这一世盛欢怀孩子会这般,他肯定不会像之前那样,对她日日索求无度。
  只是前世盛欢有孕时未曾孕吐,为何这一世一切都变了调?
  裴皇后听见儿子溢满心疼与不舍的嗓音,也跟温声道:“都不必多礼,太子妃待在榻上,本宫便心满意足。”
  盛欢听见裴皇后的话,轻轻应了声:“儿媳多谢母后体恤。”
  这才又乖乖坐回榻上。
  凌容与知道自己母后是真的不在乎这些虚礼,倒不似盛欢那么客气,直接转头朝裴皇后道:“母后,酸梅汤儿臣早已让人备下。”
  裴皇后见盛欢榻前围了许多人,也不急着靠过去,只在一旁的罗汉榻上落了座,将何太医唤了过来。
  “何太医,”裴皇后皱眉,“太子妃这孕吐难道就没法子改善?”
  其实女子有孕,孕吐再常见不过,盛欢也算不上严重,只是太子一见到她吐个不停就要召太医。
  何太医不敢说是太子大惊小怪,只好将改善孕吐不适的法子,全都说了出来。
  “少量多餐,饮食清淡,保持心情愉快就能改善。”
  何太医此时虽背对着太子,却隐隐感受到太子再次对他投来,冷如寒霜的目光,不禁满头大汗。
  这些话他其实早已经对太子说过,可太子听完却只觉得他就说了个废话,根本没用。
  若非一旁的钟太医与赵杰皆点头附和,凌容与差点就要让人将何太医轰出东宫殿外。
  谁能想得到,素来沉稳淡定,芝兰玉树、光风霁月的太子,居然只是因为太子妃孕吐不止,就如此阴沉暴躁,好似变了个人。
  何太医颤颤兢兢道:“若是太子妃不怕姜味,也可多饮姜汤,姜汤可轻减胃中不适。”
  当年裴皇后怀凌容与时,其实也鲜少孕吐,不过当初牧婉清怀赵杰时,就和盛欢一样,一点鱼腥味与肉味都闻不得。
  裴皇后隐隐记得,那时替牧婉清看诊的大夫,似乎也提过饮姜汤的法子。
  “那就让膳房尽快将姜汤备上。”裴皇后摆手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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