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攻(养成)系统_1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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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皇帝红着眼眶,将宋观瞅着,没有言语,不过黑亮的眼睛哀哀地看着宋观,仿佛是求着宋观能在太后面前说上一句话,好让太后别单独把他带走。
  不过宋观还没做出什么表示,一旁的太后就先开了口,他的声音很温和,目光也是平静温柔的,就这么将手搭在了小皇帝身上,笑了一下:“你这样看着你的宋爱卿做什么,倒好似哀家会将你吃了似的。哀家啊,向来将你视如己出,何时苛待你,此一回也是你做错了事情,哀家自然要好好同你说上一番,有些话是你必须要懂得的,却是会落了你的面子,所以哀家将你单独领到偏殿去说,怎么皇上这副样子,倒似哀家作践了你一般?皇上这样,也未免太叫人寒心了。皇上你扪心自问,哀家这么些时日,都是怎么对你的?可有半分不好?”
  这言辞说得恳恳切切,太后望着跟前小白兔似的半大孩子的表情,也是当真如慈父一般,小皇帝是不敢再看着宋观了,他感受着那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太后手掌的温度,小小的身板微不可察地僵了一僵。
  而太后同他贴得这样近,自然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小皇帝这一点变化,太后笑了一声,指间刮过了小皇帝白嫩的脖子,这一点细小动作因为角度的缘故,宋观自然是一点都没注意到。
  事实上宋观只注意到了太后拉住了小皇帝的手,微微侧过了脸,那一张缀着一颗泪痣的脸表情甚是温柔,连声音都是恰到好处的温柔。这屋子半开得犹如琵琶半遮面的窗棂,过滤着漏进了秋日淡薄的日光,那明亮温存的日光镀在人的脸上,也就给人蒙上了一层纸画一般的温柔感,于是太后本就显得温柔的神情仿佛是越发得温柔了,他就这样对小皇帝说:“都这么大的人,还闹孩子脾气。”然后笑着牵紧了小皇帝的手,太后轻声道,“走罢。”
  小皇帝被太后带去偏殿领罚,木门和屏风隔绝了视线,这太后怎么罚的小皇帝,又是训斥了些什么,这些宋观都是不知道的。
  隔了几重木门还有屏风,宋观只隐约听到了点小皇帝压低了声音的抽泣声,但没有听到什么责打的声音。可这一切都不好评说,毕竟这世界上有时候眼见都不一定为实,更何况是凭借着一点声音呢。皇宫里头啊,总归有的是办法,可以不着痕迹得叫人吃足了苦头好记住自己过错。
  事实上那偏殿里头,小皇帝也的确是被太后折腾得够呛。
  窗外头天色淡得仿佛泛灰,日光自云端跌落而下,明德宫的偏殿里头,太后不紧不慢地将人用绳子绑好了又喂了药。
  一国之后,自然是仪态极佳,做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也是不慌不忙的模样,那动作比烹酒煮茶也要优雅上几分。可这喂入小皇帝口中的药却不是什么好药,药名三个字,是为“相思方”,这名字取得缠绵悱恻,而药效也是缠绵悱恻得紧,只是这缠绵悱恻缠绵得不太对味,死去的老皇帝原来常拿这药来床上助兴。
  杯盏凑到小皇帝嘴边,太后捏着小皇帝的下巴,硬是将这药给灌了进去。
  这“相思方”药效烈得很,甫一入口,小皇帝原本透白的脸色就潮红了一片。
  太后一手支了下颔,就这么靠在一旁笑着看着,小皇帝的鞋子也是早就脱了的,常年不见光的这一部分肌肤竟是比手还要白上一分,脚趾甲是粉红色的,此刻脚趾因为用力紧绷而蜷了起来。太后静静地在一旁将小皇帝看着,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审视了个遍,是真真正正的“从头到尾”,他看着小皇帝紧闭的双眼,黑色的睫毛阖着,因为沾了眼泪的缘故而湿漉漉的,紧紧抿着了的嘴唇由原本极淡的颜色抿出了血色出来。
  其实死去的老皇帝年轻的时候生得是好看的,只是后来了老了,就失了颜色,一身松弛的肌肤,让人抱着都感觉能嗅着一股腐朽的味道。蒲太后是老皇帝的第三任皇后,前头两个都死了,这后来才轮到的他。太后看着跟前的小皇帝,小皇帝的眉眼其实同老皇帝生得并不算太像,大体还是随了其已死的母妃,生得并不算太好看,若非要说有什么出彩的,那大概就是一身白嫩的皮肉,小皇帝虽看着瘦弱,但骨头亭匀的,又嫩得像块豆腐,稍微磕碰着点就能青紫了一块。太后伸出手指托着了对方的下巴,觉得有趣,细细打量着对方的神色,仿佛是第一次见着一般。
  小皇帝被捏着下巴,额头上渗出了汗水,这药性上来太过猛烈,他张开了眼,被眼泪润湿了的眼睛,像是浸了水的黑宝珠一样。
  太后无视了对方哀求的眼神,低下头去,用手指轻轻蹭着对方的下嘴唇边缘处,小皇帝一直死死地咬着嘴唇,眼里有光,也许那只是泪光的反射,又或是别的什么,太后不知道。
  其实平日里受了这样的惩罚,这孩子倒也不会这么忍着的了,可是今日忍得死死的,唇上隐约被咬得出了点血迹,也不愿漏出一点不合时宜的声音来。
  太后觉得有意思极了,食指勾着对方的下唇画了一个圈,压低了声音附到小皇帝耳边道:“皇上若是忍得这么辛苦,倒也不用这么忍着了,何必这样辛苦,不如就叫了出来了事。”
  说到此处笑了一声,太后刻意地对着小皇帝的耳朵吹了一口气,那一口气下去,小皇帝是整个人都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相思方的药性汹涌得很,小皇帝又被这样欺负,神智其实已经是有些不清了,终于是控制不住地漏出一声哭音。
  太后闻声捂住了对方的嘴巴,嘴角勾着一抹笑,瞧着有些凉薄,不像在宋观跟前矫饰的那样,他褪了温和的表象,就像极了长满刺的什么有毒植物,只留了一身浮华艳丽的惑人外表,却是碰不得的毒。
  太后就这样捂着小皇帝的嘴,并不怎么温柔地伸手,他就这么扯着对方的头发,迫使对方抬起头来,他仔仔细细地看着小皇帝的眼睛,轻声道:“皇上忍得这么辛苦又是为了什么呢?不如让哀家来猜一猜。”
  太后笑容并未到达眼底,还有一个当事人就在这偏殿的外头,隔着并不算远的距离,就在那里什么都不知道地坐着,那个人是他平日里看得见摸得着,却做不得别的什么过分事情的人,只能叫他存在心里头惦念着,还不许叫旁的人知道。
  他都感觉自己都快分裂成了两半,一半还是那个冷血冷情的太后娘娘,做事毫不留情,告诉自己那人不过就是个“磨刀石”,另一半却贪恋这个人的皮相,连对方平日里在他此处喝过了的杯盏都叫他事后收了起来,再照着对方啜饮的位置抿上一口,病态得连自己都受不了。
  简直是……疯魔了。
  是的,疯魔。
  他这半生从没尝过这种滋味,本以为“一见钟情”这种事情在多接触了当事人之后,这感觉就会消褪,哪里料得多见几次面的行为倒似饮鸩止渴,这迷恋的那一半人格倒似越发痴迷不堪。
  有时候蒲太后也是懊恼得很,也会有过分冲动的想法,大概就像是直接办了宋二公子得了的念头。人啊是一旦得了手也就多半不会珍惜,更何况是他这样不着调的迷恋。可更让人恼恨的是,平日里他随便脏了哪个人或是拖了哪个人下了那欲海浑水都没有关系,唯独此人他每次细想起来竟都是舍不得动的。
  见了是心烦意乱,不见却偏偏又要生念,那些念头交杂着,那感觉仿佛被人拿刀子磨磨蹭蹭地割着心头,不给人痛快,也不给人结果,偏偏他又求不得什么结果。而当事的那个人却是置身事外,竟是对此一无所知,简直袖手干净得让人觉得可恨了。
  蒲太后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思,何时扭曲到了这样一种地步,也许是因为求不得,所以想看着旁人对那个人迷恋,好证明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却同时又恨不得将那些个觊觎此人的旁人全都一刀斩了个干净,好叫自己一个人独占着,不叫别人看了去。
  所以无论怎样都是煎熬,这邪火闹腾起来没个消停,偏偏小皇帝往着刀眼上撞,太后伸手扯着小皇帝的头发:“哀家若是没有猜错,皇上这样忍着,一定是为了皇上那候在外头的宋爱卿了。”
  一声轻笑,手指摩挲在小皇帝的嘴唇上,那嘴唇几乎被咬得洞穿,太后盯着小皇帝眼睛:“既然是要忍着,那皇上可是要一直一直地忍住了才好,莫要到时候错口喊出了声音,届时叫宋爱卿听见了,也不知道宋爱卿到时候会怎样想着皇上,那时,哀家可是什么都帮不了的皇上了的。”
  一句话落,小皇帝张开了眼,那眼睛里有血丝缠绕,宝珠一般的眸子都快成了缠丝玛瑙。
  这愤恨不甘的眼神终于叫太后有点了真实感,倘若老皇帝泉下有知,一定会气得七窍生烟地从棺材里跳出来。他这第三任皇后是的确娶得“好”,这出个轨给他头顶绿帽一盖就盖了两顶,沾着了他那心肝宝贝似的贵妃娘娘一事先且不说,就是老皇帝他最后驾崩,也是同蒲太后脱不了干系的,最后死了连儿子也是被这般随意作践,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没有像他这样当得这么坑爹的皇帝了。
  宋观在外头等了半晌,太后留着了小皇帝在偏殿自己走了出来,他并没有说小皇帝如何了,只是交代了宋观一些次日上朝的相关事项,一番罗列之后,让宋观次日上奏一本,折子底稿也是早就写好了的。
  宋观拿着那写好了的稿子,心想我在太后心目中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啊,都不要带脑子来运作的,只要照着给的底稿念念就行了。
  太后不知宋观心中所想,照例留了宋观用了午膳,又说了一会儿话,后来说到叶御史,太后看着宋观,似乎是想到别的什么事情,笑了一下,然后侧过身,揉了揉宋观的头发,是个有些过分亲昵了的动作,宋观一愣,不过太后做这个动作做得太顺畅了,竟没一点不对的地方似的,没有一点停顿。
  宋观都有点被唬住呢,太后就这么将宋观看着,目光都是带着温柔笑意的,只说了宋观一句:“真是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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