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自也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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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难怪这蓝烨煜对自己所烤之肉极有信心,如此看来,他也着实是有这个实力的。
  思绪至此,一时,本是淡漠无波的瞳孔,此际也略微是放缓了半许。
  却待垂眸而下时,只见坐在身旁的蓝烨煜已不再观她,仅是招来了伏鬼,吩咐伏鬼将另外一只烤好之肉分给青桐与孩童们吃。
  待得伏鬼领命走远,思涵才低沉而道:“摄政王分毫不吃?”
  她这才抬眸,朝思涵勾唇而笑,“马车内还剩着糕点,微臣吃那些便成。”
  是吗?
  思涵瞳孔微缩,低沉而道:“如此说来,摄政王此番忙活,的确只是为本宫与你的孩子们烤肉?”
  说着,嗓音一沉,“如今已是时不同往日,摄政王身份尊贵,全然无需自己来动手烤肉,想来伏鬼青桐与那些小厮,定能胜任,如此,摄政王此番带伤烤肉,究竟为何?”
  蓝烨煜缓道:“微臣已是说了,此番烤肉,只为给长公主补偿。毕竟占了长公主的马车。”
  思涵并未将这话太过听入耳里,阴沉而道:“是吗?摄政王何时竟变得如此客气了?”
  他勾唇笑笑,面色稍稍有些幽远,“并非变得客气,不过是,有心而为罢了。毕竟,微臣这人也不喜欠别人,特别,是欠一个女子的。”
  这话,他说得略微幽远与深沉,连带瞳孔中,也略微的滑过了半缕复杂。
  却也仅是片刻,正待思涵欲仔细打量他的面色时,他突然敛了神色,勾唇朝思涵笑笑,“烤肉可是好吃?”
  思涵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随即默了片刻,淡道:“尚可。”
  “也罢,无论味道好坏,长公主皆是吃了,是以,此行,长公主便莫要再挤兑微臣了。”他依旧笑得从容,连带嗓音也极为的平静从容,似如方才那瞳孔中的幽远与复杂不过是一场虚幻罢了。
  思涵稍稍垂眸,思绪翻涌,未再言话。
  “长公主快些吃吧,若是烤肉凉了,便不好吃了。”蓝烨煜再度出声。
  思涵垂眸扫了一眼烤肉,淡声而道:“摄政王今日,倒是有些奇怪。”
  他饶有兴致的问:“何来奇怪?”
  思涵神色起伏,并未言话。
  他微微一笑,只道:“长公主可是仍在怀疑微臣不顾伤势的为长公主烤肉?呵,微臣此人,也不过是不喜欠别人的罢了,若是欠了,日后行事起来,便会略有软肋与顾忌了,毕竟,微臣这人,也不喜这般束手束脚的感觉。”
  思涵再度垂眸,阴沉而道:“如此,摄政王急于撇清与本宫之间的恩怨,究竟是为日后何事做打算?又或是,摄政王日后可是要对本宫也行不利之事,从而在今日便想与恩怨全数撇清,从而避免日后束手束脚?”
  思绪至此,突然间,那股一直暗藏在心的不详之感也蓦地升腾开来,连带落在蓝烨煜面上的目光也越发的变得深沉。
  蓝烨煜眼角一挑,略微认真的观她,面上的温润笑容也再度几不可察的减却了几许,则是片刻后,他才平缓而道:“长公主倒是顾虑得多了。微臣乃东陵摄政王,无论如何,都不会主动害东陵之国。”
  他嗓音透着几许认真,几分幽远。
  只是就不知这话语内容,是否可信了。
  思涵神色微深,目光依旧静静的凝在他身上,并不言话。
  这时,蓝烨煜似也无心多聊,仅是将伏鬼唤来,而后再朝思涵告辞一句,便由伏鬼扶着他朝不远处的马车而去。
  风来,枝桠四摇,凉意微浮,而周遭的烤肉味道,也是略微的浓烈开来。
  直至蓝烨煜被伏鬼扶着上得马车,思涵才回神过来,瞳孔之中,深幽一片,连带手中的烤兔都无心再食。
  正这时,单忠泽缓步过来,手中拎了只烤鸡,待站定在思涵面前,他垂眸朝思涵手中的烤兔扫了扫,犹豫片刻,正要言话,不料嗓音未出,思涵已是低沉出声,“这烤鸡,你先吃吧,本宫这里,你无需顾及。”
  单忠泽微怔,片刻便恭敬点头,随即缓缓转身,踏步离去。
  休息的时辰,闲暇轻然,却也过得极快。
  不多时,精兵们也全数用膳完毕,整装待发。
  风来,发丝凌乱。待出得这片林子后,烈阳加身,额头的碎发都被汗浸湿。
  一路狂奔,不做停留,中途更也不曾休息过半许。
  只是待得黄昏之际,思涵才吩咐停马下来,原地休息。晚膳,便也是中午未曾吃完的烤肉撄。
  而待得众人草草用膳后,思涵再度吩咐启程。
  而这一启程,中途便再无停歇过了,直至终于抵达京都城时,一夜已过,时辰,竟已是翌日的日上三竿。
  此际,阳光不曾太烈,奈何京都城门口,已是百姓来往如云。
  眼见兵马而来,守门之将惊了一下,待得单忠泽亮出令牌,守城之将顿时脸色一变,急忙吩咐城兵左右而立,极是恭敬的将思涵一行人迎入了城门偿。
  此际的城内,道上行人繁多,周遭纷繁嘈杂的声音也是四起。
  又或许是兵马众多,一路蜿蜒而来,倒是略微惊了满道的百姓,仅是刹那间,百姓纷纷小跑至街道两侧,蓦地为思涵一行让出了一条道来。
  一路往前,畅通无阻,只是为防车马撞人,思涵策马之速也稍稍降了下来。
  周遭百姓,皆仰头朝她观望,神色各异,或惊或讶,更多的,则是一种愕然与探究之意。
  思涵极是淡漠的立在马背,策马往前,整个人满身的清冷与威仪。也本是以为能如此畅通无阻的入得宫门,不料再度朝前行了不远后,本是狭窄且两侧站满百姓的街道上,前方突然迎面驶来一辆马车。
  那马车,普通至极,并无异处。
  而待那马夫发觉思涵一行人后,面露几许愕然,随即正要驾车朝旁让路,不料道旁的百姓着实太多,全然无法让开。
  一时,思涵一行停了下来,马车也停了下来。
  单忠泽顿时皱了眉头,正要出言朝让车夫后话,思涵瞳色微动,先他一步淡漠出声,“此番入城,不必声张,绕车而行便是。”
  思涵这话说得极为清冷淡漠,连带心底也是沉寂一片。
  脚下的这条道路,虽是不宽敞,但她与精兵们策马绕过马车自是可行,而至于那蓝烨煜的车马,堵住便堵住了,也与她无关。反正此番而行,让他一道随行入这京都城已是仁至义尽,倒也不必再连让路之事都为他全全摆平了。
  思绪至此,未待单忠泽言话,思涵已不再多呆,当即策马而前。
  只奈何,待得正要绕过那辆马车之际,那辆马车的车帘子突然被掀开,瞬时,一张柳媚媚眼的脸骤然映入视线。
  刹那,思涵下意识的扼住了马,神色微讶,那马车上的人则满面魅笑的望她,随即薄唇一启,似娇似魅的唤,“长公主。”
  这话一落,周遭观戏的百姓们顿时惊愕,纷纷脸色大变,全然跪身而下,紧着嗓子大呼,“长公主千岁。”
  思涵眉头一蹙,心底也跟着沉了几许。
  这时,那江云南似未察觉到思涵的脸色,面上的媚笑浑然不变,随即也不待思涵言话,他慢悠悠的挪了挪身子,缓缓下车。
  瞬时,鲜艳的红袍拖曳在地,整个人媚惑妖冶,再加之他那两道眉毛极是细腻风情,如同柳叶,竟也活生生的让他增了几许娇儿弱女之意。
  思涵眼角都跟着抽了半许,心底的不适之感也越发的加深,只道这江云南啊,着实是风情得紧,甚至都风情得有些不男不女了。
  “长公主离京几日,江云南一直盼念着长公主回京,而今本是出来办事,不料竟与长公主遇个正着,看来也是老天怜悯江云南,竟让江云南心有所想,便实现江云南之愿呢。”
  柔腻关切的嗓音,再加之风情万种的目光,一个大男人,竟是将这种风月娇柔之意展露得淋漓尽致。
  思涵目光逐渐深了半许,随即冷眸扫向已是站定在她烈马旁的江云南,淡漠而道:“你若出来办事,便办你的事即可,而今本宫入京,你弄出这般大的阵状来,可是故意的?”
  江云南面色浑然不变,瞳孔之中也无半分的惧意与紧张。
  他仅是勾唇朝思涵笑笑,随即便道:“江云南乍见长公主,心生惊喜,是以不曾考量太多,望长公主体恤长公主激动难耐,饶江云南一次,江云南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这话刚落,思涵眼角一挑,正要言话,不知周遭突然是谁唤了句,“是江云南,是红月楼的江云南啊。”
  这话一落,本还在惊愕观望中的百姓们顿时乍沸起来。
  瞬时此起彼伏的议论与激动声陡然四溢,甚至都有几名衣着贵气的妇人当街而吼,“江云南公子,江云南公子……”
  思涵眉头一蹙,心底越发的冷冽。
  她倒是未料到,风月场子里的人,竟也会如此受得瞩目与欢迎,再瞧那些似想不顾一切望这边蠢蠢踏步而来的人,思涵心底便也越发的生了几许不喜。
  大抵是怕周遭百姓突然失控,单忠泽神色一沉,顿时吩咐精兵阵场。
  瞬时,精兵们大多皆从马背上跳下,纷纷立在街道两侧,以防街道两侧之人朝思涵这边冲来。
  一时,周遭气氛凌乱而又热烈,呼喊阵阵。
  思涵面色清冷至极,垂眸朝江云南淡道:“本宫倒是未料到,你在这京都城内,竟也如此知名,甚至此际有本宫在场,这些百姓竟也要不顾一切的挤来,你倒是当真好本事,不费一言一眼,仅是朝这儿一站,便能让那些人神魂颠倒了。”
  本是略带低沉的话,无关太多的喜怒。也本打算待得这话落下后,便不再耽搁,即刻再度出发回宫,却是不料,待得这话一落,江云南媚眼如丝的望她,“江云南在风月场子已有多年,自打有名气之后,便鲜少抛头露面,是以,也不瞒长公主,这京都之人欲要见江云南,自也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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