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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近新开了一家夫妻烧烤店,一到中午医院就弥漫着一股孜然味儿,大厅里没剩几个人,小护士们一窝蜂躲在茶水间里就着炸串嘬泡面,其中一个鼻梁上还架着黑黑笨笨的蛤蟆镜——双眼皮手术恢复期,看见我立刻放下塑料叉,一抹嘴角的油:“琳达姐,来复诊啊?”
  去年年底做的热玛吉,正好赶上今年疫情,在家躺了五个来月,现在肿也消了、人也瘦了,口罩一挂就跟没事儿人似的。我冲她点了点头:“哎,钟医生吃饭了吗?”
  她连忙摆手:“还没呢,上午来了个推颧骨的,累的够呛。”
  这家医院收费不高,广告打的铺天盖地也没争过人家私人专业整形医院,老钟在这儿蹲了十五年了,当年我的双眼皮就是他拉的。
  “怎么样啊?”他倒不爱吃烧烤,白大褂上没什么油烟味,只有一股淡淡的咸蛋黄香。我转了转眼珠,在他没能完全阖上的抽屉里发现一角黄色的咸蛋黄鱼皮包装袋。
  “还行,”他往我脸上瞄了几眼,拿食指轻轻碰了碰鼻头,又四处捏了捏,赶在我发火之前嬉皮笑脸道:“恢复的不错,要不出红疹就没事儿了。”
  我松了口气,提包就走:“那我走了啊。”
  疫情当前,哪一行的日子都不好过,看出我不想请他吃饭,老钟切了一声:“着什么急啊?晚上上班儿?”
  “那可不,”我一边重新戴口罩一边很小幅度的翻了个白眼,“上礼拜通知就下来了,本周起各KTV、酒吧陆续恢复营业。”
  虽说不年轻了,跟满脸胶原蛋白的真·00后没法比,我也是有固定客源的人好吧?
  四五点钟开始化妆,争取六点前准时到岗。这片的鸡头人称董姐,长得有点像二百斤的董卿,也没人知道她真名叫啥,大家就含混着叫她董姐。中午辛蒂跟我说董姐那边已经接了好几天客,把老黄气的够呛,麻将桌上破口大骂了两个多小时。
  在鸡头手底下混的大多是穷山沟里骗出来的女孩子,大字不识几个,一句“打工挣钱”就把人带出来了,什么户口、暂住证、居留证都没有,只能靠着鸡头,也就是行话说的‘编制户’。我们这种KTV正经公主(?),卖酒卖唱偶尔还能出台赚外快,比她们稍微高级一点,一般自称散户,或者电子商务民工——前年我跳槽来的时候,刚好赶上老黄组织大家观看日本牛郎界翘楚罗兰男士的纪录片,重点提出“靠聊天绑定熟客”的经营方针,现在我的工作微信号一拉下去,齐刷刷全是客户。
  “你们开业了?”
  信息时代,不管是私企老板还是外卖小哥,大家都很注意保护隐私。问人家名字未免太没有职业道德,我都是根据个人特征写个备注,这样既不会弄混也不至于聊天时傻不拉几的问人家是谁。
  自从跳槽,这个‘低配刘昊然’就是我的常客之一,不看发型的话真就是平行世界里没当上明星的刘昊然,叁十来岁,瘦瘦高高,满身社畜的疲倦感。我还记得他第一次来的时候,浑身写满了“打完这炮爷就去自杀”,二十来个各有特色的女孩排队站在他面前,他随便一眼就挑中了我,连前戏都没有,直接脱裤子办事。
  完了我还有点心有余悸,生怕是艾滋病患者报复社会(尽管他带了套),小心翼翼的问说:“我胸不是最大的,腿也不是最长的,今天连眼妆都没画,您怎么就选了我呢?”
  他说你看起来最干净。
  我没忍住,当场爆了粗口:“他妈的看不起谁呢?!说老娘没客人点?!”
  他正穿裤子,噗的就笑了。
  琳达最可爱:“是的哦~今天是复营业第一天,老板说果盘九折,酒水九五折,唱叁个小时送一个小时,你要不要来呀?【可爱】【可爱】【可爱】”
  低配刘昊然:“那给我预定个单人包吧。”
  琳达最可爱:“等你~【害羞】【害羞】【害羞】”
  差不多人都来齐了,我卷着睫毛跟领班商量:“二楼最里面的单人包能不能给我预留一下?”
  领班也是做这行出身,听说年轻时跟过一个巨有钱的大老板,后来被人家老婆搞了,房子车子都打了水漂,不得不回来做领班。我和辛蒂都觉得她有点看不起人,说话时总是鼻孔朝天的,也不知道在拽什么。
  “又是那个客人?”
  是啦是啦,刘昊然十次说‘给我留个单人包’,至少有五次会放我鸽子,我知道他有老婆有娃(谁见过来KTV找公主手机屏保还是老婆孩子的奇葩?从业六年我就见过这么一个),可是剩下五次他出手实在是太大方了,光小费就够我生活一礼拜,哪怕被领班冷嘲热讽到死,我也舍不得放走这只可能出现的肥羊。
  万一来了呢,是吧?我们总不能在二十人的大包里办事吧?
  领班啧了一声:“再有下次,这钱直接从你工资里扣。”
  她前脚刚出去,后脚同事们的冷笑声就响了起来,露露特别没好气的关上粉饼盖:“她以为她是谁啊?”
  “还不就是老黄玩剩的破鞋。”
  “听说打了叁次胎,松的都没人想捅。”
  少女们的娇笑刺耳无比,我有气无力的冲她们嘘了一声:“行了,口红该补补,丝袜该穿穿,一会儿就上班了。”
  *
  开工第一天,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出门的毕竟是少数,老黄忍痛让利也没造成多大轰动,几乎一半的女孩子都跟我一样,百无聊赖的窝在休息室里刷抖音。
  眼看就要九点半,我猜他是不会来了,正准备去卫生间补个妆,祭奠今天死去的地铁费,领班忽然风风火火的跑来敲门:“张独美,二楼1号单人包,有客人点名。”
  你看,这就是人跟人的差距。虽说签合同时难免暴露真名,老黄就很体贴上道,叫我从来是“琳达”、“小张”,当着人没有一次连名带姓。
  在心里骂了两句脏话,我理了理刘海,踩着高跟鞋一路小跑出门。
  肥羊,小费,我来惹!
  包间里冷气总是打的比较足,推开门的刹那我甚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今天的肥羊比第一次见面时还要狼狈消沉,白衬衫松松垮垮,这儿一块那儿一块的浸着果汁渍,头发也乱糟糟的,木框眼镜从鼻梁一路滑到鼻尖,看上去特别滑稽。
  我以为疫情稍有控制就赶来捧我的场,不是爱我入骨(……)就是夫妻生活严重不和谐,憋了太久憋出病了,急需发泄,再不然就是中了五千万彩票,等不急要酒池肉林、花天酒地……他看上去,哪种都不像啊。
  “这么晚还赶来真是辛苦啦,我看你出了好多汗,要不要先擦擦头发?”
  绝大多数客人带公主出台都会去外面开个房,刘昊然从不。我猜是怕老婆查他的开房记录,我们办事几乎都是在这个小包间里,出去右拐就是洗手间,里面有简易淋浴和安全套。
  要不怎么说无商不奸呢,老黄这个人实在是太精明了,买叁个小时免费送两个安全套,否则安全套就要六块钱一个,比外面便利店卖的都贵。
  “不好意思,你稍微等我一下。”他随手摘下眼镜,又生怕我把东西顺走似的,绕了一圈揣回自己口袋里,“你口渴的话先叫个果盘好了。”
  我服务态度很好的冲他抛了个媚眼:“别让我等太久哦。”
  进门前手机留在了休息室,没法刷微博和抖音,时间一下子漫长起来。间杂着淅淅沥沥的水声,我听到他似乎在隔壁跟人讲电话:“我知道,我知道,能不能再给我几天时间?不是,王哥,王总,我真的……我老婆到现在还不肯跟我回家住,是,是,这件事是我有错在先,你再给我个机会,我一定……”
  我发誓不是故意偷听客人八卦,毕竟来KTV嫖公主的有几个是好鸟?万一听到什么不该听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低配刘昊然’是我的客户里最正常(至少看起来最正常)的一个,也许是因为清秀的外表,也许是因为他身上那种特别良家的社畜的丧气,我从没把他划进过‘危险人员’的名单里。
  “妈的。”水声又响了一会儿,我听见他关上了花洒喷头。
  刘昊然进门时发梢还在滴水,脏兮兮的白衬衫被敞开了随意穿在身上,我忽然发现他眼睛红了——不是指眼眶,而是眼球表面浮起了很多血丝。
  “要不要先吃点水……”话还没说完就被猛地按倒在了沙发上,我只觉眼前一白,裙子被直接撩到了腰际。得,又是二话不说提枪就干。
  除非来姨妈,或者决定了当天不出台,工作时我都是不穿内裤的,不方便不说,还很容易被客人diss品味。
  “你剃毛了?”
  都说男人趴在女人身上的样子最丑,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像个发情中的动物。我倒觉得这个时候的他比平时性感一千倍,带着点怒气套安全套的样子,用力掰开我大腿的样子,皱着眉直接插进来的样子……莫名有点霸道总裁的感觉。
  “嗯……”好久没开张,我们俩都爽的倒抽了一口冷气。摸着为数不多的良心说,他的尺寸相当可以,光是操进来我就有点受不了了,一边扭腰调整呼吸一边哼哼唧唧的叫了两声。
  “疫情期间无聊嘛……”他把我的两条腿架在臂弯里,一下一下往里狠撞,龟头碾在我最舒服的那个点上,让人忍不住想放声尖叫,“拍了套、啊啊……拍了套比基尼写真……”
  救命,这个人怎么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老娘168公分、49kg的完美身材在他眼里就是个会动的充气娃娃!他含混着嗯了一声,抽空解开了我胸前的叁粒纽扣,白色蕾丝包裹着的乳房瞬间解放在了空气中。
  我拉着他的手往心口揉:“人家……都有发朋友圈的,你是不是……嗯啊……没有看?”
  他已经完全不想理我了,霓虹灯球打在白衬衫上,橙红青紫的让人分不清哪些是果汁、哪些是水、哪些是汗,我张着大腿不住呻吟,阴道和阴蒂的快感迅速蔓延至全身:“再快点,再重一点,就是那里!啊啊……就是……昊然哥哥……”
  他倏地一怔,然后看着我笑了起来,我才注意到原来他有酒窝的:“我老婆也说我像刘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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