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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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这大漠里也不经常下雨,在这里,下雨代表着吉祥,是以连宫里的那两位也觉得,这大邺使臣也许是吉祥的象征。
  昨儿个因为议和内容的事儿,双方闹得不欢而散,今儿这荒澜的国君便找了说头,说是改日再议。这是什么意思,一个个都是心知肚明的。
  皇帝这是不满大邺的条件,打算晾着大邺的使臣,拖延议和的时间。时日越久,对于大邺使臣们而言,就越不利越危险。这毕竟是荒澜,身处异乡太久会出事。
  不过皇帝虽然身子不适,但是却在午后设了接风宴。
  在荒澜没有那么多的顾忌,所以不会太在意接风宴的良辰吉日,只要皇帝高兴,什么时候都可以。赵无忧瞧了一眼身上的官服,又瞧了一眼不远处的简衍,穿着官服的简衍的确俊朗不凡,乍一看还真是温润少年风度翩翩。
  东厂的车辇已经等在了营寨外头,既然是要去赴宴,自然不可擅自独行,该大邺使团一道前往。
  赵无忧慢慢吞吞的走出来,穆百里笑得凉凉的,“本座还以为赵大人出不来了。”
  闻言,她报之一笑,“不好意思,又让千岁爷失望了。改日千岁爷可以知会一声,到时候赵无忧必定遂了千岁爷的心思,必定卧床不起,让千岁爷也能开心开心。”
  他凉飕飕的剜了她一眼,这丫头的嘴真毒,这是拐着弯说他没用啊!旁人听不懂,可他却是心知肚明的。若不是怕她太过了劳累,他刻意身下留情,她还能站在这儿冷嘲热讽的说风凉话?
  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穆百里干咳两声,“赵大人这么客气,反倒落得本座小气。”
  “千岁爷什么时候大度过?”赵无忧笑靥凉薄。
  他一愣,她已经上了马车,放下了车窗帘子。
  穆百里略显无奈的看了陆国安一眼,心道: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陆国安却是心中乐呵:果然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上了车,队伍进了城,进了宫。设宴的地点在花园里,这宫闱内都是忙忙碌碌,来来去去的宫人,十分的热闹喧嚣。
  赵无忧本来就不喜欢太过热闹的场面,是故早早的寻了一个僻静的亭子坐着。荒澜的宫里没有依山傍水的风景,但是空旷得让人心神舒畅,也算是一种难得的自在。
  “公子?”素兮上前,断了赵无忧的思绪。
  这厢回头一看,竟然是早前那位王后跟前的女侍,赵无忧认得出来。心下已经有了底,估计这位聪慧的王后娘娘是要在自己这儿下手了。
  至于这王后到底想做什么,还有待思虑。
  那女侍朝着赵无忧行了礼,毕恭毕敬道,“王后请赵大人过去一趟。”
  “去哪?”赵无忧居高临下。
  “去破棋局。”女侍别有深意的说着。
  闻言,素兮凝眉望着赵无忧,赵无忧低头一笑,似乎已经明白了王后的意思。
  轻叹一声,赵无忧瞧了一眼跟前的女侍,“王后娘娘不是早就知道,我赵某人棋艺不精吗?这厢还要去破棋局,莫不是想给我难堪?烦劳姑娘回禀一声,就说赵无忧才疏学浅,怕是帮不上王后娘娘,多谢娘娘美意。”
  语罢,赵无忧抬步欲走。
  女侍一愣,没想到这大邺使臣竟然拒绝了王后的邀约,想着连自家君上都不曾拒绝过王后,怎么今儿个还真出了怪事。
  “赵大人?”女侍急了,一口不流利的大邺话语,变得更加生硬,“赵大人请止步。”
  赵无忧凉飕飕的望着她,“怎么,这顿接风宴还吃不成了?”
  女侍急忙摇头,“不是不是,奴婢只是王后、王后”
  素兮在一旁窃笑,这女侍的大邺话语本就不流利,被公子这么一逼,如今都变成了结巴。看样子,这王后身边的人,也没那么得力。可想而知这王后是有多渴望,能得到外来力量的援助。
  其实赵无忧心里头也清楚,这荒澜国君与王后可谓是内忧外患一大堆,素兮让人探了探便得到了消息,说是这荒澜的一帮老臣都是武将出身,因为这议和之事,已经威逼宫闱不止一次了。
  然则君毕竟是君,臣终究是臣。
  就在不久之前,荒澜国君还处置了一帮犯上作乱的臣子,以此压制了不少。否则这荒澜国内的情况,更加动荡不安。
  赵无忧扬唇笑得微凉,“敢问姑娘,王后到底想干什么?”
  第641章 赵大人重伤(1)
  女侍犹豫着,仿佛憋着一口气,就是不肯说。
  “既然无法做到赤诚相待,烦劳姑娘转达王后娘娘,你若想要旁人一心待你,首先你得用心。”赵无忧拂袖而去,素兮疾步跟上。
  那女侍一愣一愣的,自然不懂赵无忧这饶舌的话语是什么意思,是故也只能屁颠颠的滚回去找王后。
  素兮不解,“公子,你不是一直在等着王后那头的动静吗?怎么这会反倒拒绝了呢?这么好的机会,王后亲自来请,想必是经过思量的,是想跟公子联手吧!”
  “易得之事易失去,难得之事难失去。”赵无忧笑靥凉薄,“素兮,这人心总是不知足的,太容易得到的反倒会不踏实,会心生怀疑。我这欲拒还迎,请君入瓮,总得讲究个时效。时候未到,不能应承得太早,否则就是作茧自缚了。”
  素兮点点头,“卑职明白了,那王后娘娘她”
  “越是啃不下去的骨头,才越有滋味。”赵无忧意味深长。
  这荒澜国里的事儿,可真是越来越热闹了。只不过赵无忧没想到,更热闹的还在后头!
  荒澜帝君亲自下旨,举办了一场接风宴,本来也算是国之大事,这文武百官也都齐齐到场。然则人多了就容易出事,就比如说这“劳苦功高”的先帝老臣。
  这些老臣随先帝东征西讨,在先帝跟前尚算臣子,在如今的帝王跟前,就有些居功自傲了。是故他们极度反对议和,总觉得凭着各自的战斗力,不该跟大邺这样的以文治国服软。
  所以在酒过三巡之后,有些武将便开始灌酒,紧接着便接着酒劲,开始了恣意妄为之举。
  当大将军端着杯盏走到赵无忧跟前,用那种凉飕飕的嘲讽眼神打量着赵无忧时,赵无忧便知道这一场闹剧终于还是开始了。
  “我不喝酒。”赵无忧端起一旁的杯盏,“以茶代酒,如何?”
  音落瞬间,便是那一泼烈酒,洒在了脸上,然后顺着她的脖颈不断往下滑落。
  几乎是刹那间,四下陡然一片死寂,安静得落针可闻。
  若不是赵无忧此前有所交代,此时此刻的素兮真想箭步上前,直取那人性命。这荒澜虽说是蛮夷之邦,可谁都没想到,竟然会蛮横到这种地步,连大邺的使臣都敢这般对待,简直是野蛮人的具体表现。
  阿达汗身为荒澜的君主,在邻国使团面前,算是颜面尽失。
  再看这位大将军,乃是先帝最器重的巴里将军,早前就是倚老卖老的人物,如今来这么一出,摆明了是来找茬的。
  阿达汗的脸上不好看,当即拍案而起,“巴里,你在干什么?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巴里晃晃悠悠,端着杯盏,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拭脸的赵无忧,然后笑吟吟的朝着阿达汗行礼,“大王,臣老了,方才只不过是一时手抖而已。这大邺自诩礼仪之邦,想来也不会因此而介意我这一老头子的无意之举吧!”
  他说着一口流利的荒澜话语,惹得荒澜诸臣紧跟着哄笑一堂。
  这是欺负赵无忧这个外来人,听不懂荒澜话语,所以用这种方式羞辱。可素兮却是听得懂的,是故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恨得牙根痒痒。如果这不是荒澜,她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可是现在,素兮只能忍耐。
  这笔账,早晚是要算的。
  赵无忧不吭声,仿佛这里的一切都跟她没关系。接过素兮递来的帕子,赵无忧不紧不慢的拭去脸上的酒渍。这巴里将军说的什么,她听得清清楚楚,只不过当着荒澜人与大邺使团的面,佯装什么都不知道。
  当自己是聋子瞎子和哑巴,有时候是必要的。
  穆百里笑了笑,端起杯盏朝着赵无忧晃了晃,用大邺的话语笑道,“恭喜赵大人贺喜赵大人,这大邺境内还没有人敢对着赵大人泼这一身的酒,如今可算是开了荤。恭喜啊恭喜,实在是太让人大快人心了。”
  赵无忧随手将手中的帕子丢出去,扬唇笑得温和,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举重若轻之态,让荒澜的人一个个都有些面露疑色。
  “多谢千岁爷,这份贺喜我先收下,左不过有些事情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总归是有轮着的时候。”赵无忧轻咳两声,这口吻如同开着玩笑,一点都没有压迫感。
  语罢,她起身朝着阿达汗俯身作揖,行的是大邺的礼节,“大王,我身子不适,暂且告辞。”
  她知道王后必定能听懂,是故也不管阿达汗如何作答,说完这些话转身便带着素兮离开了花园。于众目睽睽之下,头也不回,拂袖而去。
  那巴里将军也是愣了愣,自己泼了人家一脸的酒,人家还笑着行礼。这没有半点火气,实在让人有些心里发毛。可转念一想,文人多刁钻,这大邺来的更是了不得。
  鼻间哼哼两声,巴里仗着酒劲冷笑,“大王,看样子这大邺来的使臣,也不过如此!”
  也金儿看得很清楚,也听得很清楚,这东厂跟赵家的确不睦,但是即便是这堂上的所有人,都未必能有一个像赵无忧这般潇洒之人。这举手投足间没有丝毫愠怒之色,教人看不清也看不穿其真实心思。
  赵无忧的心思,太沉太沉。当所有人在为巴里将军捏一把汗,为赵无忧悬着心之时,赵无忧却趁着擦脸的空挡,扫了一眼底下众人。
  这般的不动声色,实在让人没有办法揣度。
  “放肆!”也金儿轻斥,“这是什么地方,撒酒疯就出去撒,若将军还把大王放在眼里,最好想清楚自己的身份。”
  巴里无奈的轻笑两声,朝着君王与王后行了礼,“老臣失礼,还望大王与王后娘娘海涵。”说着,不紧不慢的回到自己的席位上,仿佛方才的事情跟他没有半点关系。这般趾高气扬,让大邺的使团面面相觑,连荒澜的百官也跟着愣了半晌。
  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这场接风宴。
  第642章 赵大人重伤(2)
  主角少了一个,就穆百里撑着场子,怎么看都有些不和气。赵无忧出了事,简衍在外围坐着,却没敢起身相随。毕竟这个时候不管是谁做出些许举动,都会变成众人的焦点。他并不想引人注意,是故只能眼睁睁看着赵无忧渐行渐远。
  赵无忧走了,也不管会留下怎样的局面,怎么的烂摊子。
  “公子?”素兮担虑,“就这么走了,没问题吗?”
  赵无忧轻咳两声,“放心吧,穆百里在那里坐镇,没人敢多说什么。荒澜那头理亏,更不会追究。这种场面我本来就不喜欢,如今借着这一杯酒离开,也算是给荒澜甩个脸子。文人是柔弱,但不代表会任人欺负。”
  素兮点点头,“方才卑职真是恨不能一剑劈了他,哼,什么荒澜将军,如此莽撞无礼的匹夫,也能上得朝堂,难怪这荒澜被人称为蛮夷之邦。”
  “阿达汗的脸色很难看。”赵无忧笑了笑,“那一杯酒,却让我看清了很多事情。”方才那一眼扫过,荒澜百官的众颜,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谁暗自窃笑,唯恐天下不乱。
  谁面色凝重,生怕殃及池鱼。
  还有一些人左右观望,只等着做那墙头草,风吹哪边就往哪儿倒。
  赵无忧尽收眼里,众生百态,足见荒澜朝堂的局势。一杯酒,换一眼,也算是值得。在旁人都疏忽的时候,她的精神状态却是高度紧绷的。看上去的云淡风轻,其实眸色敏锐。
  “看样子,这阿达汗与王后的日子也不好过。”赵无忧轻叹。
  素兮一愣,“何以见得?”
  “出了这样的事儿,文丞相李毅没有半句话,文官不敢吭声,武官翘首观看,都等着下文。”赵无忧嗤笑两声,“君王连基本的威严都没有,反而让臣子得了权势,你说着局面是好是坏?”
  素兮敛眸不语。
  赵无忧瞧了她一眼,“你不是查过了吗?这荒澜里头,巴里的权势是最大的,他跟随先帝南征北讨,是故在军中的威信也是最高的。”
  “那咱们该如何是好?”素兮担虑,“在君王跟前尚且敢如此放肆,若是到了底下,还不得直接吃了咱们?公子,这荒澜已是龙潭虎穴,若实在不行,咱还是另想法子吧?这雪狐,卑职去盗来便是。”
  “你去哪儿找?你打听到雪狐的藏匿地点了吗?”赵无忧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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