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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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她问了这个问题,燕明卿便道,让她不必担心,这几日夜里都是服了药的,能睡。
  秦雪衣不知道这个能睡的程度是什么,每晚只睡一个时辰,那也叫能睡啊,追问了好几遍,燕明卿才叹了一口气,告诉她,大概要三更时候才能入睡,五更便醒了。
  秦雪衣听了,顿时心疼得不行,她夜里不好留宿宫中,便让燕明卿来郡主府睡,燕明卿犹豫了一下,只说今日傍晚开始就要去御书房听大臣议事,若是早些结束,或许能出宫。
  秦雪衣从下午等到现在,夜里困得不行,也执意不肯去睡,要等着她的卿卿来。
  从前几日起,崇光帝特意嘱咐了燕明卿,要他去御书房听议事,为此,他甚至不惜屈尊降贵,开始亲自坐在御书房听议政事,不再像从前那样做个甩手掌柜。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皇后也被安排在御书房中,虽然大臣们颇觉奇怪,但是也并未说什么,只当帝后二人感情深厚,等大臣们一散,奏折仍旧还是扔给了皇后批改,崇光帝回他的养心殿,作诗画画去了,他对处理政事是真的半点兴趣也没有。
  燕明卿不知他近来是抽的哪门子疯,硬撑着做表面功夫,也要他去御书房,但崇光帝三令五申,不许他不去,他拗不过,便只能答应下来。
  今日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宫门都闭了,他想起秦雪衣的话来,只犹豫片刻,待回过神时,人已经出了宫,本想着在郡主府门口看一看,便仍旧回宫去休息,不想郡主府大门口竟灯火通明,连大门都没关的。
  燕明卿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在给他留门呢。
  如今见秦雪衣困得瞌睡,都要趴在榻上等着,燕明卿的一颗心仿佛被一只手捧住了,暖融融,却又柔软得仿佛要化了一般,熨贴无比。
  看着少女静谧的睡容,燕明卿的眼神瞬间便柔和下来,他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少女的鬓发,软软的,丝丝缕缕,缠在他的指尖,然后又滑开去。
  他微微垂着眼,眼神近乎温柔,尽数被敛在那凤目之中,在乎他的人不少,桂嬷嬷是,父皇是,段成玉与林白鹿亦是,可是从没有人让他有过这样的感觉。
  这样……几乎连心神都要为之动摇的激荡感。
  恨不得此生都与她紧紧连在一处,如并蒂莲花,又如藤蔓相缠,时时刻刻都不必分离。
  最好,她是长在他的心上,若要剥离她,必需先撕裂他的胸膛。
  如此激烈的情绪,仿佛为熟睡的少女所察觉了,她轻轻动了动,然后极力把眼睁开了一条缝,淡烟眉微微蹙起,目光迷蒙,唤道:“浣春……”
  无人回答,她便略微撑起身子,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道:“浣春,茶……”
  “这么晚了,喝什么茶?”
  一道略微沉的声音自身旁传来,熟悉无比,秦雪衣一怔,睡意顿时散了大半,两眼也倏然睁开,看见说话之人果然是燕明卿,她顿时笑起来:“卿卿!你来了!”
  燕明卿看着她坐直了身子,打着呵欠抱怨道:“等你好久了,可算是来了。”
  他的目光温柔无比,道:“被一些事情耽搁了,怎么不先睡?”
  秦雪衣一边下榻,一边揉着眼睛道:“不想一个人睡,正等你呢。”
  岂料她坐久了,腿脚都有些发麻,一头就往榻下栽去,好在燕明卿及时伸手将她接住,索性双臂微微用力,把她整个打横抱起来,往床边走。
  秦雪衣开开心心地抱住他的脖子,道:“今晚这么热情?”
  燕明卿:……
  她又摸了摸燕明卿的手臂,使力掐了掐,硬梆梆的,遂羡慕道:“我也想要肌肉。”
  上辈子她倒是有一点点肌肉,虽然二师兄戏称那是鸡排,但是有肌肉时,挥拳的力度都不一样,这回还不知要练多久才能练回来。
  秦雪衣满眼羡慕,燕明卿倒是看见了,眼神有些不解:“鸡肉?你若想吃,明日叫厨下做便是了。”
  秦雪衣也不知怎么解释,只是揪着他的襟口,两眼发亮地道:“卿卿,我能摸摸你的肌肉吗?”
  燕明卿眉头微皱:“怎么摸?”
  秦雪衣坏坏一笑,手便顺着他宽大的袖管里伸了进去,咳咳……虽然她脸皮厚,但还是觉得袭胸有点羞耻,不如就摸一摸肱二头肌吧。
  燕明卿猝不及防,感觉那滑软的小手贴着自己的手臂好一通摸,还捏了捏,惊得他浑身都僵硬了,猛地按住了秦雪衣的手,吃惊道:“你做什么?”
  秦雪衣无辜道:“我就摸一摸啊。”
  她说完,见燕明卿满脸的震惊,随即转成一言难尽,便难得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来,仿佛占了人家的便宜似的,秦雪衣想了想,索性撸起自己的袖子,伸出纤细白嫩的手腕,道:“我也给你摸摸吧。”
  燕明卿:……
  他迫使自己的目光从那玉似的手腕上挪开,艰难道:“不必了。”
  幸亏他不是个登徒子,要不然这小没心眼的还不早被吃干抹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单方面谈恋爱了!
  作者君一边塞狗粮一边说,来啊,大家一起吃。
  二更搞定,本章继续发红包。
  愿我的祖国永远繁荣如斯,河清海晏,时和岁丰。
  第62章
  睡觉的时候,秦雪衣本想跟燕明卿钻一个被窝的,然而被无情的拒绝了,任凭她撒娇噘嘴,燕明卿坚定如初,让浣春另抱了一床被子来。
  秦雪衣很是不满,哼哼唧唧地道:“还分两个被窝睡,卿卿,咱们这叫什么?同床异梦?”
  “胡说,”燕明卿给她掖好被角,没好气道:“什么同床异梦?快睡。”
  秦雪衣起先打了一阵瞌睡,这会儿倒是不困了,扭着头看他,淡淡的烛光透过床帐,光晕昏暗,却又温暖柔和,她的双眸中仿佛落了星子,透着天真的意味,正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燕明卿。
  燕明卿如今才明了自己的心意,被她这样的目光盯着,不免生出几分窘迫来,面上还是淡淡地端着,道:“看我做什么?”
  秦雪衣十分自然地道:“看你好看啊。”
  燕明卿的心顿时一跳,他从来不喜欢人夸赞自己的容貌,因为世人都不知他的男儿身份,那些溢美之词大多是夸女子的,什么容貌绝艳,沉鱼落雁,每每他听见了,都觉得分外厌恶。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觉得长公主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明明是好话,她却倏然沉了脸色。
  如今他听秦雪衣夸,却觉得心里很是舒坦,甚至生出几分欣悦之意来,他抬了抬眉,道:“那你多看几眼。”
  秦雪衣便吃吃笑道:“好不知羞。”
  长公主如今正是情窦初开,满心满意都是眼前人,如何知羞?他恨不得心上人的目光永远黏在自己身上,不要移开半分才好。
  两人就躺在被窝里,互相注视着,秦雪衣看着燕明卿,仔细打量着,最后道:“听说人都是女娲娘娘用泥捏出来的,卿卿,你一定是捏得最好看的那个。”
  燕明卿听了,便笑,道:“那你是什么?”
  秦雪衣皱了皱鼻子,道:“我就是一个甩出来的泥点子。”
  燕明卿不语,他忽然伸出手,轻轻地点在秦雪衣的额头上,他的手指微微带着暖意,秦雪衣不解,下意识抬起眼往上看,乖巧可爱得宛如一只猫咪。
  燕明卿的嗓音干净柔和,轻声道:“前额饱满。”
  他的手指轻轻往下滑动,又点在眉间:“眉若倦烟,多一分则浓,减一分则淡。”
  秦雪衣呆呆地看着他,那手指又落到了眼睛上:“双瞳剪秋水,桃花横波目。”
  燕明卿顿了一下,指尖轻轻蹭了一下她眼角的小痣,道:“这个也好看。”
  他轻点那颗痣的瞬间,秦雪衣像是被触了电似的,觉得酥酥麻麻,她连忙拉起被子,一直盖到了鼻子下方,悄悄红了脸,闷声闷气道:“夸什么夸?睡觉!”
  燕明卿见她竟然害羞了,顿时轻笑出声,深知小猫儿不能多逗,否则要恼羞成怒了,便收回手,附和道:“好,睡觉了。”
  岂不知秦雪衣在心里暗搓搓地激动,卿卿好撩啊嗷嗷嗷!不行太羞耻了!
  秦雪衣揣着这小激动,慢慢地陷入了睡眠之中,只是不知是不是因为某些执念,她在熟睡的时候,还在试图钻燕明卿的被窝。
  好在睡觉前,燕明卿给她把被角掖得严严实实的,她没什么机会,整个人像一只蚕蛹,恨不得与他粘在一处,就连头也搭在他的颈窝旁,气息如兰,轻轻吐在燕明卿的脖颈处,让他既是愉快,又觉得颇为痛苦。
  距离太近了,在某些时候也算不得一件好事。
  次日一早,秦雪衣便先醒了,她发觉自己正躺在燕明卿的怀里,隔着被子被抱得严严实实,半点也动弹不了,对方的下巴抵在她的头上,一双手臂将她紧紧扣着,秦雪衣一动,那双手就会下意识收紧。
  虽然看不见,但是秦雪衣感受着对方均匀的呼吸,还有静静起伏的胸膛,便知道燕明卿还没有睡醒。
  为了不惊动他,秦雪衣只好老老实实地充作一个布娃娃,外面天色大亮,但是床帐里仍旧是昏昏暗暗的,什么都看不太清晰,秦雪衣无聊得紧,目光下意识落在了燕明卿的,胸前。
  她盯着打量了半天,心想,卿卿是真的平啊,简直和从前的她一毛一样。
  还不能直说,他恐怕要不高兴,不过话说回来,无论谁被说平胸,估计都不会高兴。
  再说了,卿卿的个子又瘦又高挑,就算是平胸也很好看的。
  正想着,秦雪衣感觉到身下的人动了动,燕明卿醒了,她笑吟吟地打招呼:“卿卿早呀。”
  她裹着被子坐起身来,看见燕明卿正睁着一双困倦的眼,似醒非醒,眼神迷蒙,好一幅美人晨睡图,他凤目微微眯起,声音略有几分沙哑:“早。”
  秦雪衣一下子用力裹紧了被子,脸颊悄悄烧了起来,不行不行,卿卿好撩啊。
  她想去找他未来的夫君决斗,现在还来得及吗?
  燕明卿素来不惯旁人伺候,所以今儿一早,浣春她们几个端了热水与面巾、衣物之类的用品进来,伺候秦雪衣穿戴完毕,梳好头之后,便一齐退下了。
  燕明卿穿上外裳,秦雪衣扭过头,见他头发还未梳,顿时来了兴致,道:“卿卿,我给你梳头发吧?”
  燕明卿的动作一顿,下意识想拒绝,待抬头看见少女满眼的希冀和跃跃欲试,话到了嘴边又拐了个弯:“好。”
  他平日不喜欢宫人近身,就连梳头也是自己来的,用一枚玉簪盘起,简单得近乎朴素,就连宫婢们头发上的珠花都比他的多,但是即便如此,在秦雪衣看来,卿卿也是很好看的。
  那一种凌驾于人上的气势,是谁也学不来的,独属于燕明卿一人。
  她今日心血来潮想给燕明卿梳头,待用玉梳把青丝都梳顺了,秦雪衣就发起呆来,仔细回想,采夏和小鱼是怎么给她梳头来着?
  对了,先扎个小辫儿。
  燕明卿任由她忙活,秦雪衣怕他无聊,还贴心地问道:“我动作有些慢,卿卿要看书吗?”
  燕明卿做好了一早上都要浪费的准备,便道:“好。”
  秦雪衣哒哒跑到了书架旁边,目光往上一瞟,落在那角落的一沓书上,书脊上写着墨黑的小字,什么文心雕龙,沧浪诗话。
  她什么时候买了这样正经的书?
  秦雪衣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当初温楚瑜送的乔迁之礼,如此深奥的书名,散发着知识的香气,让秦雪衣这种从来只看话本小说的肤浅之人见了便自惭形秽,然后把它恭恭敬敬地摆在了书架位置最好的角落,让它吃灰了。
  如今燕明卿一来,秦雪衣顿时觉得这几本书有了用武之地,该发光发热了,连忙拿了一本下来,颠颠跑去递给了燕明卿。
  燕明卿看着那崭新的封皮,还散发出淡淡的墨香,书页边缘被切得整整齐齐,他疑惑道:“贾子新书?便是我也没看过几章,内容颇是晦涩难懂,你为何会看这种书?”
  秦雪衣一边给他扎小辫儿,一边老老实实地解释道:“我怎么会买这种书?是温太傅送的。”
  燕明卿一下子警惕起来,敏锐问道:“他没事为何会给你送书看?”
  秦雪衣拿着红绳替他绑了头发,一边答道:“上回我不是迁新居么?温太傅上门来送了贺礼,其中就有这书。”
  她说完,吐了吐舌头,道:“我看见这些书名就瘆的慌,没敢打开,直接搁架子上了。”
  燕明卿眉头轻皱,到底没说什么,翻开那书开始看起来,前面四五页都是序文,没甚好看的,他索性翻到后面,待看清楚上面的字,长眉轻挑:“真是温太傅送的?”
  “骗你做什么?”秦雪衣兀自忙活,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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