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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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我对墨家的了解,墨子讲究的是兼爱非攻,墨家的子弟自墨子而起就是寻常百姓出身,也正是因为如此,墨家的弟子多为其他各家瞧不起,但是墨家素来在百姓中的声誉都是极好,因为墨家的人是真心为着百姓好,也是一心为百姓谋福。”
  “可是,这么些年我怎么没有听到过除了我家先生外,哪一个墨家的子弟为百姓谋划了,虽说家师说了我不是墨家的弟子,却还是挺担心墨家就此消亡了。”
  刘元说得倒是真心实意,听在那人的耳朵里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你既然不知道墨家的事,你又怎么敢说墨家消亡了?”偌大的墨家是几代墨家巨子想要振兴的,他们毕生都在为此目标而奋斗,刘元作为一个他们所不认可的墨家巨子所收的徒弟,凭什么觉得他们的墨家消亡了。
  摊摊手,刘元道:“不曾消亡的你们却销声匿迹,你们这些年面对天下纷争,百姓流离,你们都做了什么?”
  论理啊,刘元是一向不怕人跟她论理的,这人肯开口,愿意说话,刘元乐意得很,自然就继续和他说下去。
  “你,你果然没有将墨家的情形与她透露过半句?”那人被刘元如此发问一时答不上来,果断地转头看向琼容,似是不相信琼容竟然从来没有跟刘元说过墨家的情况。
  琼容冷冷一笑道:“作为一个不被墨家承认的墨家巨子,我为何要与她说起墨家的事,墨家与我还有干系吗?”
  “你既然觉得墨家与你没有关系了,那你为何拿着巨子令不放。”那人叫琼容一对师徒气得真是不轻,瞪大了眼睛看向琼容,眼睛都气得红了。
  “那是师傅交给我的东西我当然得好好收好,再说了,你们想要我就给,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先生,他们不是东西。”刘元毫不犹豫地点醒琼容一句,“若是个东西,连墨家最基本的兼爱非攻都弃了?得亏了墨子早已作古,否则要是看到这样的墨家弟子非气死不可。”
  ……无论是琼容还是刘元的话都是骂人的,那位大声地吼道:“你明明是墨家的人,却不肯老老实实的学墨家的本事,儒家,法家,纵横家,你是样样都要学得精通啊,独独墨家的本事你不肯学。就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当我们墨家的巨子。”
  听听这嫌弃琼容的语气,刘元却立刻回头问了一句,“先生,他们这是妒忌你博学多才,而他们只学了墨家的丁点就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故而容不下你?”
  琼容听着刘元这推崇的话想了想道:“许是吧。”
  ……认识刘元的人都知道刘元会说话,哄人的时候尤其的嘴甜,不过刘元当着众人的面那么推崇琼容,曹参没能忍住地道:“好好问你的案子。”
  刘元听着曹参带着心急的的催促轻轻一笑,“曹先生莫急。”
  审案子嘛,刘元既然敢当众审,自然也有自己的办法。
  “你们无耻。”刘元那样捧着琼容,琼容还丝毫不知谦虚地收下了刘元的赞美,更是让那一位不高兴啊,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地吐了一句,表达对他们的不屑。
  刘元道:“究竟是谁无耻啊。墨家人行事如你这般偷偷摸摸不敢见人?以三对一,行暗杀之举,你是告诉我昔日帮扶弱小的墨家如今已经成了他人手中的杀人工具,为了杀人你们可以不惜一切?”
  那人想要冲起来和刘元好好地理论理论,结果刚要站起来却痛得重新躺了回去。
  “你这一身锦衣华服是何人所赐?”刘元看着某人痛得都坐不住,突然又问了那人一句。
  没错,这人身上穿的衣裳非同一般,相比起其他的剑客来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我想你的这些同门们一定也好奇你身上的华服是怎么来的,看看他们穿的都是粗布,这哪怕也是为了混进我这府邸特意挑出来的好衣裳了,跟你一比,啧啧……华服,佩饰,玉冠,如此打扮真像一个贵族的公子。你这一身打扮用的银钱要是分一些给他们,想来他们能穿上更好的衣裳,当然也不至于饿得如此面黄饥瘦。”
  刘元走到另外那五个的墨家人面前,一眼看过他们如此点拨,本来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对的众人听着刘元的话不知怎么的都看向了华服男子。
  “师出同门差距竟然如此之大,出生入的几个饿得面黄饥瘦,看看你们的手,瘦得皮包骨了啊,你们的剑法其实不错的吧,可是你们与我对招的时候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哪怕你想要人为你拼死相搏,却连一顿饱饭都吝啬给他们,反观你却是一身华服,头戴玉冠,你倒是有脸骂人无耻?”
  充满讥讽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人,那人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诸位饿吗?”刘元没有再看那人一眼,而是到了其他五位的面前那么问了一句,她这话音落下,咕咕叫声已经从他们的之中传来。
  刘元摇了摇头一声轻叹,“真惨啊,让你们来送死却真是真让你们来送死的。”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必多言。”技不如人落于刘元之手,五人虽然气也明白这都是他们自己的本事不如人,怪不得旁人。
  “要杀你们刚刚我有的是机会杀,何必等到现在。”她就是不想杀人才把人留到现在的。
  “说起来你们墨家人的本事我还是挺相信的,你们要不要考虑帮我做事?”刘元蹲在那些剑客的面前发出这样的邀请,别说是这些人了,听着刘元一直说话的人也是不可置信地看向刘元,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刘元你傻了,这些人是要杀你还有杀陛下的人,你怎么能收了他们?”樊哙就是个嘴快的,嚷嚷着把话吐了出来,都怀疑刘元是不是傻了,说出这样的傻话。
  “你什么都不懂就不要乱说话。”吕媭没能来得及堵住樊哙的嘴,只好小声地斥了他一句,让他把嘴给堵上。
  樊哙心里是不服气的,但是回过头看了自家媳妇那张不认同的脸,大有他要是再敢乱说一句话便饶不得他的模样,识时务的闭上了嘴。
  刘元道:“墨家的人亲近百姓,做的都是利民的大事,我一向对墨家十分推崇,再见识过琼容先生这样墨家的人本事之后,更是希望能多遇着几个墨家的人。你们想啊,你们墨家本就是志在造福百姓,但是如果只靠你们墨家自己的能力,说实话,你们墨家这些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可见能做好的事太少了。”
  “你们帮我就不一定了,我给你们出钱出人,如这修渠引水造桥,你们只要告诉我的人怎么修那渠,造那桥,你们的吃住我管了,你们要的人手我也配齐了,只要你们动动脑子多想想怎么样造福天下造福百姓。我觉得虽然我不是墨家的弟子,这兼爱还是与墨家的理念一致的。”
  “道即相通,你我一道同行,各取所需。我要你们的本事为这天下安定,百姓安乐尽一份心,你们呢也借着我们既解决了生存问题,同样也能将墨家发扬光大,让墨家一代一代永世不朽的传下去,你们不愿意吗?”
  “想要。”既能吃饱穿暖还配人手帮他们打杂,更能让墨家发扬光大,世代相传,这是他们一直做梦都想做到的事啊,故而这些人就那么顺口的应了。
  刘元击掌道:“想要就对了。我跟你们说,帮着大汉做事,只要你们好好做,尽心尽责尽忠,大汉是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保证你们吃饱的同时,我们更是为了让天下人都吃饱。你们可愿意与我一道努力?”
  突然觉得这肩上的重担很沉,那五人想着不仅可以吃饱穿暖了,还能让别的人也跟他们一样吃饱穿暖了,人生似乎一下子充足了希望……
  “你们别听她胡说八道。”那人一看同门都被刘元说得动容了,着急的大喊一声,让他们都回过神来,别让刘元忽悠了。
  刘元被人坏了好事也不着急,回过头问道:“我胡说八道,你倒是不胡说八道的。可瞧着你做的是人事吗?同门师兄弟,你穿的是什么衣裳,他们穿的是什么衣裳,你吃得油光满面的,他们却是面黄饥瘦的。瞧瞧我,再瞧瞧我身边的人,不,就我这些兵好了,你看看他们像是饿着的样儿?”
  也不说拉出刘元身边的人来,只管把那一旁站着的兵扒出来,刘元让他们睁大眼睛看看,她手下的兵,就是这些兵而已,个个都精神抖擞地站着,被刘元一点,他们更是挺直了腰给刘元壮气势。
  “这么多年了,我想就算墨家再不出世,你们也不会说对外面的消息一无所知,我刘元自掌沛县开始在琼先生的帮忙下开荒修渠引水,刘元手里的兵和百姓,刘元有一口吃的从来不会少了他们。我刘元再会骗人,这天下的百姓总不会帮着我骗你们吧。你说我胡说八道,我怎么胡说八道?”
  说着话刘元是不客气地扬腿往那人的身上踢了好几脚,刘邦轻轻地咳了几声。
  “父皇恕罪,孩儿是为这几位壮士鸣不平,这样的几位先生可是为了这位冲在前头,要不是孩儿耳朵还算灵发现了他躲在屋顶的树上,那就差点让他跑了。他是使呼着人也不拿人当人,实在是可气,可气。”
  刘元赶紧给自己解释一下,她就是生气,十分的生气,所以才忍不住动脚了。
  “说好的不严刑逼供。”刘邦指了指身后的萧何,提醒刘元这件事不能忘了,刘元作一揖道:“父皇说的是,我控制住,一定控制住。”
  刘元还是接着回去怼着那一位吧,“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出来是谁那么大的本事使唤得动你。”
  如果说这人方才还是一脸不以为然的,这会儿再听刘元的话却是警惕地看着刘元。
  “你身上这身衣裳看起来倒是特别得很,一心,这是什么衣裳来着?”刘元也就是看着觉得有些非同一般,具体的说不清楚。
  她说不清楚有的是人能说清楚,懂这些的。
  一心缓缓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走近仔细地看了那人身上穿着的衣裳,“这是流荧服。这种衣裳最最难得的就是在夜里的时候会发亮。”
  “这样的布料天底下有多少?”刘元得了一心的回答再一次询问。
  “不多,也就十匹。”一心非常笃定地回答,刘邦已经第一时间的问道:“都在谁手里?”
  本来嘛,这些人都动了杀害刘邦的心思,刘邦怎么可能会不想把人揪出来,刘元明显一开始就已经有了目标,这才会说要查清此案。
  亲耳听着刘元细细说来,刘邦还真是相信了刘元确实有那样的本事把幕后的黑手揪出来。
  “留候想必也知道。”刘元在这个时候点出了张良,张良早在他们说出流荧服的时候脸色就已经变了,听到刘元点出他来,张良垂手而立道:“良,确实知道。”
  刘元道:“父皇,此事不妨回去再说,这些人除了这个主谋,还请父皇将他们都交由孩儿处置。”
  竟然没有打算当面让张良说出来,张良与刘元默默地作一揖,刘邦倒也不急着现在就知道这些事,听着刘元的话倒是更多的注意刘元讨人的话,联想到刘元方才当众的说道,刘邦挥手道:“随你,随你。”
  刘邦只要捉住主谋,不是主谋的人,若是有用的人不妨用上。
  “谢父皇。”刘元朝着刘邦作一揖而谢过,刘邦只笑了笑不说话。
  “时辰也不早了,也该回宫了。”刘邦一眼看了张良,“留侯随朕走一趟,元儿也跟朕一道回宫,把他带上。”
  主谋刘元都说了交给刘邦,刘邦也算不上是特意提的一句醒,抬起了脚便准备走了。
  “今日事多,改日朕亲自设宴,一定让诸位都高高兴兴的。”刘元这场宴会弄到现在是不高兴的人大把,刘邦总是幕后有此要求的人,此刻张口吐了这一句,哪怕这些人是真不高兴,也得装得高兴地与刘邦作一揖,其实真不太敢表露不高兴的。
  看着刘邦的情况必要将这个案子查得一个水落石出,把幕后的人揪出来,做贼总是免不了心虚的,哪怕刘邦现在看起来没有一点要跟他们算账的意思,谁知道刘邦最后会怎么定义这件事。
  越想越是让人心惊,但是他们谁也不敢出声提这件事,只能恭送着要回宫的刘邦一家子,外带一个张良,还有那一位刺客。
  “今日招呼不周了,宴席早已备好,诸位若是想留下吃个酒赏个舞再走也是无妨,若是不想的,请便。啊,淮南王浑身都湿透了怎么还在这儿?”
  虽说刘邦已经代刘元赔了一句不是,怎么说今天的宴会还是刘元用自己的名誉给办的,刘元也不能把事情全都推到刘邦的头上,因而朝着众人都作一揖算作赔罪,他们要是想要留下来继续吃喝看歌舞的,刘元也不会吝啬的赶他们走。
  倒是英布这浑身都湿透了,大冷的天,英布就是再强悍的人也被冷得浑身直发抖。
  ……英布倒是想找个机会告退啊,哪里有给他机会的时候。
  未曾与刘邦告退他就跑了岂非授人于柄,他今天接二连三的落在了刘元的手里,吃了那么多的亏,虽说是被刘元虐得很惨,那也是他自己先找上刘元的烦的。
  刘邦总是刘元的亲爹吧,哪怕刘邦在他落水的时候是让刘元把他拉上来了,真按刘元的说词,他落水里都是他应该的,英布完全没有理由。
  “啊,快扶淮南王回去休息吧。”刘邦叫刘元提了一句那都已经往外走了还是立刻的回过头冲着英布吐了一句。
  “臣告退。”英布被冷得直打颤,但还是得老老实实地给刘邦作一揖。
  刘邦都说了这话了,再也不曾迟疑地领着吕雉离开,刘元冲着琼容道:“先生,府里就交给先生们。”
  琼容身侧立着的还有一个武朝,琼容的目光倒是更多的落在被绑着的五位剑客身上,“放心。”
  瞧着琼容那么明显的眼神刘元有什么不懂的,琼容心里的那股恶气攒了那么久,怎么样也要找个口子发出来,琼容绝不会给刘元帮倒忙的,刘元很是相信。
  “胡九,把人提上,走。”胡九立在那人身侧,刘元一声吩咐他是立刻把那双手被刘元折断,腿也被摔断了一条的人押上去。
  “留侯请。”刘元没有忘记张良,这是刘邦点了名让他跟上的人,张良也朝着刘元道:“殿下请。”
  相互都客气着的,刘元抬脚而行,张良与她错落一步,杜慧唤了一声表兄。
  “送女郎回府。”张良连头也不回地吩咐一声,他随身带的侍从得了张良的吩咐即应了一声表示记下。
  刘邦和吕雉已经上轿准备回宫,刘元和张良那样一前一后的出来,张良问道:“公主如何知道良对流荧服有所了解?”
  “武先生曾经提过。”刘元能知道确实是多亏了武朝,武朝先前毕竟和张良相处了有一段时间,有时候无意说起一些事,武朝记下了。
  偶然又将此事说给了刘元听,刘元听了一耳朵也记在了心上,这不就直接问到张良的身上。
  张良一听道:“那不过多年暗渡陈仓时我曾与武兄提过的话,没想到武兄会记在心里,更没想到公主殿下也会记着。”
  “听过的事见过的人都得放在心上,谁也不知道将来这些事这些人会不会让你得到什么。”刘元算是与张良解释了方才张良的感慨。
  张良轻轻一笑,“方才听公主殿下说服人,良深表佩服。予人所需,引其所欲,奋而战之,殿下对墨家的人志在必得。”
  刘元摊手道:“天下一统,百废待兴,想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想让大汉长治久安,就得纳天下有能之士,请他们都出来帮忙才行。”
  理由都是真切的,刘元也相信张良明白她此举的用意,这是对大汉,对天下百姓都是极好的。
  张良朝着刘元作一揖道:“殿下心怀天下,心怀百姓,良敬佩之。新朝刚立,天下人瞩目,殿下想好了?”
  问的是刘元今天所作所为,刘元自信能承担得起后果。
  “为人君者,一心只为百姓,因而要求天下臣子亦心存百姓,告诉臣子何当为之,何不能为,有错?”刘元这样的回答何尝不是替刘邦在回答。
  “凡事说清楚,讲明白了,第一次错能够放过,第二次,第三次就该出手教训了,留侯觉得这样不对?”问题总是一个个的丢出来,张良……
  从前的人谁会告诉你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啊,看你不顺眼,觉得你冲犯了他的利益,直接就动手取人性命的不知凡之。
  为人君者,又有哪一个真像刘元说的那样明确地会告诉臣子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公主殿下的想法极好,可是公主殿下觉得自己当真能够做到?”张良微微蹙紧了眉头,对刘元想做这样的事不太确定刘元是不是真的能做到。
  刘元也笑了,“不做怎么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还没有做就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到,留侯不是这样的人,我也不是。”
  这趁机夸上张良,对张良的品性表示肯定,张良轻轻一叹,“殿下的意思良已经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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