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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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拿着锦帕的手伸了过来,轻轻擦去了她额头上的冷汗。
  宋以真偏头,秦真那张凉冷淡然的脸映在她的视线里。
  宋以真抿了抿春,拿过他手中的锦帕,轻声道:“我师父和宁宗是什么关系?”
  先前在太极宫内九死一生的这么走了一遭,宋以真笃定玉佩掉落在地是秦真动的手脚。
  听见宋以真对宁宗的称呼,秦真扯了扯嘴角,轻声道:“他们曾经是生死之交。”
  宋以真诧异,曾经是生死之交:“这么说起来,我师父和宁宗后来成了敌人?”
  面对宋以真的问话,秦真睨了她一眼,并不打算多说。
  宋以真心里委实有些好奇,但也知道秦真此人,他不想说的事情,你就是想尽一切办法,也甭想从他口中得知一个字。
  于是拿着锦帕胡乱擦了擦脸之后,把锦帕塞进了秦真的手里。
  看着脏兮兮的锦帕,秦真有些嫌弃的蹙起眉尖。他面色不善地将锦帕扔回了宋以真怀里,轻声道:“这么脏也不洗一洗。”
  “我倒是想洗,坐牢那三日也没见秦督主给在下送点热水来让我洗呀。”
  说到这里,陡然一股清风吹来,宋以真忽然嗅了嗅鼻尖,往秦真那边凑去:“督主何时喜欢擦香粉了?”
  秦真脚下一侧,身影已经从宋以真跟前滑开。
  宋以真讶然地看着他,见秦真面色清冷,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冷笑道:“最好别接近碧萝芷,不然有你好受的。”
  碧萝芷是一种番邦进贡的树种,树叶自带芳香,种一颗在院子里,到了夜晚那便是满院飘香。女性常闻着这种芳香,能促进血液循环,可以让女人在侍寝的时候,带来更欢愉的体验。
  不过因为树种稀奇,只有珍妃寝宫外种有一颗。
  想到这里,宋以真脑筋儿一绷,心想该不会有人要给秦真使绊子吧?
  她抬头正欲将此事告诉秦真,却见眼前哪里还有秦真的身影?
  于是只好作罢,准备先回去洗去这一身的晦气,待有空再去秦真府上告诉她,反正从今以后她都是白身了,时间有的是。
  宋以真刚转身,准备提脚离开皇城。
  便听前方传来一阵由远而近的马蹄声,她狐疑抬头,但见崔泽芳打马而来。
  “以真。”
  崔泽芳将马停在宋以真前,他从马上下来,面色欣喜地看着她:“我听说你没事儿了,便赶来接你。”
  银发紫衣的崔泽芳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见之,便让人心下也生出一股暖流来。
  宋以真弯唇看着他:“一匹马?”
  崔泽芳闻言脸色忽然一红,那晶莹如雪的脸上逊色飞上一抹绯红。他羞涩无比的低下头:“宋先生和夫人去寺里为你祈福去了,我一听说你没事儿的消息,就很激动……”
  “……就只骑了一匹马过来,不然你骑马,我给你牵马好了。”
  崔泽芳脸色绯红朝宋以真跟前走了一步,那水润澄澈的眸子眼巴巴的望着宋以真。
  他身上那股洁净的清香传来,让人好似瞬间沐浴在春日的清风之中。
  宋以真温柔一笑:“只要你不嫌弃我身上脏,我们可以共骑一匹马。”
  崔泽芳连忙摆手,笑容羞涩:“不嫌弃,不嫌弃。”
  宋以真见状微微一笑,翻身上了马。
  见崔泽芳还手足无措地站在地上仰头望着自己,便含笑朝他伸手。
  天知道,当崔泽芳看见宋以真骑在马上朝自己弯腰伸手你的那一刻,内心是多么的忐忑和无语。
  要知道,此时此刻原本该是他展现男儿气概的时候,却被宋以真抢先了去。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耳朵,期期艾艾的看了宋以真一眼。
  宋以真眨眼:“怎么了?”
  “没事,没事。”
  崔泽芳连忙摇头,小心翼翼的伸手握住了宋以真的手。
  宋以真对他爽朗一笑,一用力,便将崔泽芳拉上了马。
  正在这时,宋以真忽觉似乎有一道灼灼刺烈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让人心里一阵发憷。
  她蹙眉抬眼,却见四周无人,便握紧手中的缰绳,打马离开。
  崔泽芳全身僵硬地坐在马上,不敢往后倾斜一点,因为他背后是宋以真的怀抱。
  察觉到他身姿僵硬,宋以真倒是体贴的没说话,避免自己成为调戏纯情少男的女流氓。
  马蹄声缓缓踏在青石板上,宋以真专心打着马回家。
  没过一会儿,身前忽然传来崔泽芳低低的声音:“这三日我想了许多事情。”
  “什么事?”
  宋以真思绪还在九重天上飘着,忽然听见崔泽芳说了这么一句,不免跟着下意识就反问了回去。
  崔泽芳抿了抿唇,小声道:“我在想要是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宋以真:“…………”
  她唇角轻启,却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这时,却见崔泽芳扭头冲她灿烂一笑:“我想了三夜才想明白,你要是死了,我就在你坟前结庐而居,然后对着你的坟头下一辈子的棋。”
  对上崔泽芳那双布满星光的眼,宋以真忽然轻轻笑了起来。心中的怨怼,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因为这世上还有那么多真心实意对她好的人,他们的情谊如此珍贵,让她那颗被这个世道践踏过的心,瞬间就圆满起来。
  宋以真温柔一笑,轻声道:“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不当官,我就可以专心钻研医术,争取做个流芳百世的神医了。”
  看着宋以真那洒脱的笑容,崔泽芳弯了弯嘴角,眼里闪过一丝宠溺。
  可惜宋以真没瞧见他眼里闪过的温柔,而是专心看着前方的道路,在盘算着以后应该怎么过日子。
  此时夕阳西斜,斜阳的光的将他们投影在地上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坐在书房中的穆修,神色不宁地望着天边的余晖。
  现在,以真应该回家了吧?
  当周咏絮端着百合莲子羹朝书房走去之时,便见穆修坐立不安的站在窗前。
  她眸光轻轻落在穆修那张焦急的俊颜之上,眼神微微暗了暗,随即挂上一抹温婉的笑容朝书房内走了过去。
  “夫君。”
  走进门口的周咏絮轻声唤了一句,却见穆修站在窗前,似乎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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