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祸临头[重生]_6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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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哪里能容他安睡,有哪处能做他心乡,有谁人能好好疼他?
  蔺负青只觉得麻木了的五脏六腑都被酸楚填满了,疼的揪成一小团。舍不得,怎么能舍得啊,知渊他没了自己怎么行啊……
  他仰脸看着方知渊,颤声哽咽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将去向何处,是不是已经有了要奔赴的方向。
  若不然,为何抱我前行的步履能够如此温柔坚定?
  方知渊深邃的眉眼轮廓被月色与魂木的微光交叠着映亮,他摇了摇头,食指轻触魔君的唇。
  “别问。”他说,“师哥,别问这个。”
  蔺负青眸中哀光轻晃,好似懂了什么。他更疼了,难受得蜷缩起来发抖,咬着方知渊的手指无声地哭起来。
  可他就真的不再问了,而是艰难喘息着,侧过身望向树下一隅。
  “这下面……”被阳气焚断的残臂颤巍巍地抬起,垂在地上轻点两下。蔺负青闭着眼落泪,哽声说着,“有两坛酒……我埋的……”
  “……是喜酒……”
  “别哭,你这怎么又哭……”
  方知渊无措地捧他脸颊,将泪珠擦去,又捉过他右臂重新拢进自己怀里,“酒?你什么时候?”
  蔺负青摇头:“不告诉你。”
  方知渊借月光定睛看去,果然凸起的魂木树根旁,有一根残破红绸静静躺在地表上,底端深埋进土里。
  他略作犹豫,试探着问:“想现在喝?”
  “嗯。”蔺负青吃力地点点头,眼眸里摇动着最后的光泽,“你……喂我。”
  方知渊挪过去,腾出一只手握住那红绸。阴气化刃掘开石土,两个可爱的小酒坛被绸子系在一块儿,安静乖巧地躺在那里。
  他拎起一个,拍开泥封,学着师哥常用的语气,“只能喝一点。”
  没有酒盏,方知渊一只手提起酒坛,覆唇上去含了一小口。再低转过头,小心地哺给怀里的人。
  蔺负青含不住,本就很小一口的酒液,有大半都沿着无力的唇角流下来。他很努力了,却也只咽下一点点。
  “咳……咳咳……”
  方知渊忙放下酒坛抬袖给他擦,哑着嗓子道:“够了,这就够了。”
  袖口落下来,带了血丝。
  蔺负青失神地看着。眼前已经模糊得厉害,他眯了眯眼,只见方知渊唇口开合,声音却渐渐飘远去。
  他好想说,知渊你也喝些,是我为你酿的。如今饮了这酒,咱们就当结了道侣了,以后再不分开了……可是喉咙梗塞,怎么也说不出这一句。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以后了。
  该说什么好,还有千言万语想要叮嘱。
  苍天啊,再借他片刻光阴吧。
  “别怕……”蔺负青贴了过去,脸颊紧紧贴着方知渊那已无心跳的胸口,“无论……”
  他瞳孔涣散,已经无法呼吸了,却绷着最后一口气说着,“无论你……魂归何处,我都会永远……陪着你的……”
  方知渊眼眶蓦地红了,牙齿碰撞着,脖颈上绽起细细青筋,“……”
  不能哭,不能崩溃,至少不能在师哥面前。他要送蔺负青安静安心地走完这一程。
  他便忍着肝肠寸断,闭着眼用力地抱着蔺负青,额头抵着那人的额头,鼻梁摩挲着那人的鼻梁,唇瓣含着那人的唇瓣吐字,“我知道……我知道。”
  雪木之下,两道身影紧紧依偎交颈。都恨不能把对方融入到自己的骨血里,永远永远地留住。
  “永……远,”蔺负青睁着眼,吃力地说着,一个字一个字咬在腥甜的唇舌间,眼里的光火越来越炽亮。
  他好像又在燃烧自己了,这回烧的是两世不灭的深爱,爱意支撑着他重复这句话,“永远……永远,陪着……你。”
  他害怕知渊又不相信。他的小祸星啊,他一定要认真地说好多好多遍……好多好多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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