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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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落英摘下脸上的黑色面巾……
  “彩云?怎么是你?”吴敏君的眼睛又亮起来了,“你现在在哪里?彩月同你在一起吗?”即使是丫鬟,也是与她朝夕相处了三四年的贴身大丫鬟,对现在亲人倶失的她来说,说是感觉像看到亲姐妹也不为过。
  “原本是来杀你为吴夫人报仇的,”落英一边戴上面巾,一边冷声道。
  “原本?”吴敏君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彩云之前躲在房梁上,应该是听到了她对着四妹妹的珠钗自言自语所说的话。因为她还没有彻底地狼心狗肺,还想着报仇将功赎罪,所以彩云终究不忍心下手杀她。
  “既然决定与你面对面,我只想同你说两件事,”落英继续道,“第一,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放那些信件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不知道那些信件会害死吴参将,害死整个吴家。”
  吴敏君一脸悲怆:“彩云,我再蠢也不至于为了嫁给王茉楠害死自己的爹娘,我当时还拿出一封看过的,就是三弟写给那个花魁的情诗。”
  王茉楠跟她说直接交给父亲会让父亲误会她,毕竟没有哪个做爹的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女之间互相攻击互相拆台,不如悄悄放进父亲那些重要的公文一起,等父亲自己突然发现时也不知道是谁放的,大怒之下只会找三弟和二姨娘算账,又哪里顾得上是谁要揭发他的儿子?
  落英暗叹了一口气,王茉楠真是太了解吴敏君了,放一封所谓“三少爷写的情诗”在面上就轻易地把吴敏君给忽悠过去。也是,以吴敏君从前急躁的性子以及对王茉楠的痴迷和信任,能拿一封检验一下已经算得上是小心谨慎了。
  “好,我相信你是被骗的,第二件事,”落英抓紧时间继续道,“那位潘世子不是外面传闻的那样废物,如果你确实有王文山和戴品超的罪证,可以想法子交给他们。我要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等等,”吴敏君焦急地拉住她,飞快地奔过去闩上门,再奔回到床边,灵活地钻到床下。落英就听到一声好似顶开木板的声音,然后是悉悉唰唰几声,吴敏君又钻出来了,手上多了一个油纸包。不用问落英也猜到了,肯定就是吴敏君收集的证据。
  果然,吴敏君小声道:“这里面有一本账册、三封书信、还有一封我用血些的状纸,详细写明了当时王茉楠骗我放那些信件的经过,还有我偷听到的王文山同王茉楠的对话。对了,我还知道王茉楠府上藏着一个什么物件,因为那东西能证明王家背后主子的身份,所以王文山特意让王茉楠带回京城藏起来,说放在这里不安全。王文山还说,有了那东西在手,即使他被查出来,他们主子也会想法子救他,那位主子绝对不会让王家出事的。”
  “他们主子的事你有听到一点什么吗?”暗谍的本能反应让落英追问道,名字、身份这些不用想也知道吴敏君肯定探不到,否则第一时间就说了,甚至那次吴敏琳闹的时候就会曝出来,那才是害死吴家的罪魁祸首。
  吴敏君摇头道:“他们张口闭口只说主公,非常小心,不过,我好像听到他们说起两个人,一个玉先生、一个金叔,那俩人应该是他们主子极其信任的人,可惜玉先生他们还没机会见到,联系的都是那个金叔,所以王家很巴结他。
  好了彩云,翡翠她们应该就要回来了,我长话短说,即使潘世子可以信任,其实我也很难接近他们,更别说有机会将东西给他。我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人,但是我可以确定你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我能完全信任且能够帮我让这些东西发挥作用的人。彩云你赶紧走吧,大恩不言谢,来世我给你做牛做马。”
  吴敏君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窗旁将窗帘掀起一些小心地张望了一下,才打开窗户为落英离开做准备,所以没有注意到在她说到“玉先生”三个字时落英整个人怔了一瞬间。
  落英正想开口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还有翡翠的声音:“姨娘你睡了吗?我们回来了。”
  “咳咳,”吴敏君一边拉着窗帘示意落英赶紧离开,一边冲门外回答道:“我突然肚子不舒服,你们等一下。”
  门外的翡翠同珊瑚对视了一眼,偷笑了。难怪姨娘将门闩上,原来在坐马桶呢。
  落英将东西小心拢进怀里,看了吴敏君一眼,飞身闪了出去。吴敏君轻手轻脚关好窗,放下帘子,再整了整刚才掀起的床单子和自己身上的衣服,才去开门:“珊瑚,明日你让厨房帮我蒸点薯瓜,我便秘了,难受得紧。”
  珊瑚连忙应了:“肯定是你这几天没有休息好,有些上火了,姨娘你赶紧休息吧。”
  翡翠也道:“就是,赵郎中不是都说了你的体质容易便秘,要多喝水,还要休息好?对了姨娘,二少爷院子走水是因为他和那两个表少爷喝酒喝大了,之前不知道说什么秘密事情又将侍候的小厮也都打发去另一屋喝酒,然后不知道是不是风吹翻了烛台,或者谁不小心推到踢到了,刚好落到台布上,就烧了起来。
  他们说屋子里还发现两个被踢倒的酒坛,估计是火沾了酒,所以烧得特别快。人倒是都救出来了,除了田家表少爷的左脚受了点伤,其他人都没什么大碍。”怎么就不烧死二少爷呢?让王文山也尝尝失子之痛。老天真是太不长眼睛了!
  珊瑚啧啧道:“都说潘世子身边那两位小哥是皇上给的高手呢,一手拎两个地救人,若不是他们,只怕不管是二少爷还是两位表少爷都别想活了,拎出来还醉着呢,老爷让人用水泼醒的。”二少爷最大的毛病就是爱喝酒,偏偏酒量差,一喝就醉,也不知道被老爷骂过多少次“醉酒误事”了,就是改不掉。估计从今日起,那两个同样是酒鬼的表少爷再也别想进知府府了。
  “是吗?人没事就好,”吴敏君淡淡道,“我先去睡了,你们也赶紧休息吧。”王家的人烧死才好,既然没死,她也没兴趣继续听。她这会儿心里兴奋着呢,要好好消化一下。看彩云刚刚飞身出去的动作就知道她现在的武功极好,竟然还知道潘世子的底细,可以想见她应该是遇到了什么好造化跟了一个不一般的新主子……
  翡翠、珊瑚自然是赶紧应了,侍候她们姨娘躺下后放下床帐、熄了火烛,才带上门出去。
  “玉先生?”知若一早起来就听到这个让她刻骨铭心的名字,“这么说,吴家的仇人也是那个神秘的主公了?”这意味着他们又多了两条可追踪的线索,王家、还有戴品超。
  “是的,”落英肯定道,“还有一位金叔,吴敏君说这俩人是那位主公的左膀右臂,她偷听到王家叔侄说过一次就牢牢记住了。”玉先生三个字对达愿坊每个暗谍来说都不陌生,他们一进入达愿坊就被要求牢牢记着这个名字,听到与之相关的任何蛛丝马迹都必须立刻加倍留意并向上汇报。
  “果真如我所想,”知若抿了抿嘴,“对那个位子有野心的人自然不只一两个,但像那位主公一般实力的也多不到哪去,只要盯住了这个方向,一定能找到更多线索。”玉先生,呵呵,果然有玉就有金啊,可不就又找出一位金叔?
  落英点头,主子定的方向自然是对的,否则,只有玉先生这三个字,他们从哪里去摸出头绪?现在达愿坊各分部都是照着这个方向广撒网细抽丝的。
  “主子,我看了一下那些证据,”落英继续道,“账本是两江盐税近五年的总账;信有一封是王文统写给王文山的,关于金叔给他们的任务和警告;还有两封是戴品超给王文山的,一封是让王文山帮忙找到这本账本并毁掉,另一封是关于朝廷在昌州采买珍珠的事,给了王文山很大一笔回扣。呃,还有,账本有明显的火薰的痕迹,尾巴几页还被烧了一点,不过毁掉的字不多,信也同样,可见是及时从火中抢下的。”
  她有些奇怪,王文山烧如此隐秘的东西肯定不会让吴敏君接触到,那么吴敏君又是如何得到的呢?
  第369章 酸
  知若叹了口气:“连叔不是说她在知府府活得很滋润吗?绿萼不是骂她在仇人身下醉生梦死吗?就因为她能做到这样,才能拿到这些证据,也才能在王文山眼皮底下让绿萼知道她的下落,并一手导演了绿萼当众揭发她的那场大戏。”
  落英一愣,再回想到吴敏君昨晚对着珠钗说的那些话,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落霜还是不太相信她记忆中那个吴敏君会变成主子和姐姐口中那个忍辱负重、有勇有谋的人。可是,吴敏君收集的证据还有那封血书她昨晚就亲眼看到了,无从怀疑。
  这时,落英突然想起什么:“不好,按照吴敏君昨天话里的意思,她将证据交出去就了无牵挂了。主子,你说她会不会......?”
  知若抿了抿嘴,声音里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悲凄:“会,没有意外的话,只怕昨夜你离开后,她就已经放心地追赶家人去了。”前世,当她在很多年后听说弟弟妹妹的遭遇时,那种痛彻心扉的懊悔和自责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无法体会。那也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生无可恋,所以秋逸然要她替罪自裁时她才会那样从容和淡然。
  而吴敏君比她更惨,被仇家当作棋子亲自将伪造的致命罪证放进父亲书房,无异于亲自给父母以及整个吴家的人下毒。只要还是人,只要还有人性,谁能承受的了那种痛?多活着一天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煎熬,也就是报仇的心支撑着她到将证据托付出去。
  落英无法感同身受,但她是亲耳听到吴敏君说那些话,亲眼看到她脸上的决绝,倒也没有什么想不通的。从某种意义上讲,有些时候,死不但是一种解脱,还是最好的选择。
  “主子,这些证据,”落英问道,“我们要转交给潘世子吗?还是通过大爷他们……”
  知若点头道:“还是给潘世子把,你有没有把握确保东西直接到他或者萧峰手上,但自己不被发现?”那次白鹅岭金矿就是这么由梁大山“指点”潘家铭发现的,难度要大的多。当然,梁大山是专家教授级别的暗谍,能力和经验肯定也都要强过落英。
  她本来就感觉潘家铭愿意住在王文山府上不是那么简单,再听说昨晚知府府走水的事,更加怀疑那二人根本就是来昌州办差的,知府府即其中一个目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吴敏君的这些证据真正对上口了,于潘家铭来说是瞌睡得枕头,于吴敏君来说就是得偿所愿了,证据到潘家铭手上保证又安全又能最大地发挥作用。
  吴敏君的遭遇和心结触动了知若前世最深的遗憾,她很愿意助吴敏君一臂之力。前世,她没有及时救弟弟妹妹出火坑,是到死都无法补救的遗憾,而吴敏君的这些证据真能由潘家铭运用好并摆到皇上面前的话,她相信,会比直接出现在皇上面前有更大的功效。那样的话,或许就真能如吴敏君所愿,将王家和戴品超这两个吴家的直接仇人拉下马了,也算是报了一半的仇。
  落英略想了一会儿,点头道:“没有问题,”这不算很难,她还是有把握的。
  知若没有想到,却也算在她意料之中的是,潘家铭和萧峰此刻也正在谈论两江盐税的问题呢,昨晚鹰卫到王文山书房转了一圈,却是没有找到他们要的账本。
  永生茶水铺,呃,现在改名为飘香茶水铺的地窖如今已经被改成密室,不但有特别的通气设计,之前打通往那个灰色小院子的暗道也被封上了,还加厚了许多,确保在那边绝对发现不了这个密室的任何动静。
  这会儿,潘家铭二人就在这焕然一新、布置得相当舒适的地下密室谈事。
  “还是这里舒服啊!”半躺在摇椅上的潘家铭很痞子相地伸了个懒腰,王文山那老家伙府上阴气太重,味道太不好闻了。
  “那是铭世子爷你不解风情好吧?”萧峰坐在书桌后翻着一本账册,“人家为了巴结你,估计把他们家九族里能拿得出手的闺女、侄女、外甥女都给接来了。”环肥燕瘦、高挑的娇小的、活泼的安静的……类型齐全啊!
  潘家铭凉凉地将了一军:“小爷我不解风情,榜眼大爷你也不见得就懂怜香惜玉不是?眼看着小美人摔倒,不但不扶一把还嫌人家摔倒的姿势不够优雅。啧啧,人家都说文人毒舌,爷我现在是真正见识到了。”害得那位娇滴滴的什么表姑娘梨花带雨的,真是残忍!
  话说,这位王知府应该是早得了消息他们会经过这里吧,准备得忒充分了,那么多妖精,一副至少要将他们两个吃掉一个的架势。
  萧峰冷嗤了一声,没有再理会潘家铭,就差没直接说“懒得同你计较”了。要说毒舌,在这世上,只怕哪一个文人也比不过眼前这个京城第一纨绔。
  这两人从小互相毒舌到大,潘家铭也没觉得尴尬什么的,倒是发够了牢骚后心思也转到账本上来了。根据他们之前得到的所有情报和分析推测,真实的账本应该有两至三本,而目前他们只找到一本,就是书桌上萧峰正在看的那一本。
  按说,如果戴品超和王文山真像他们怀疑的那样互相勾结、互相牵制,这账本应该也是一人一本的。可是王文山那老家伙的知府府都快被他的鹰卫翻个底朝天了,愣是什么都没找着,难道都偷偷藏回京城王宅去了?不是很多人都信奉所谓的“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
  “应该不会,”萧峰摇头道,“王文统是个标准的官场油子,最是狡猾,但也最是谨慎。这样的人想太多,倒是经常显得胆小了。我宁愿相信王家已经烧掉了那账本,也不相信他们敢将账本带回京城,还敢藏在老宅。”去年皇上就派人查过,动静还不小,王文山若是烧了账本毁尸灭迹也不无可能。不是说戴品超也犹豫过要烧掉的吗?不过最终还是没烧而藏到了他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地方,应该是对他背后的主子没有足够的信心,而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也是,”潘家铭这个京城三霸之首前些年老是喜欢打架闹事,呃,实际上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欸,不是自己被人告到大理寺,就是他提溜着人扔到大理寺去,同大理寺卿王文统还真是打了不少交道,对那只老狐狸也算颇为了解,“不过,若是真烧了,我们还真没办法,王文山比戴品超还老道狡诈,想从他那里打开缺口恐怕难度大了。”
  “不仅这样,”萧峰合上账本,揉了揉两边太阳穴,“只怕我之前估测错了,这套账本应该有三册,而不是两册,只有这一本恐怕没有多大意义。”皇上要账本,他们若是找到一半还算能交差,三分之一顶什么用?虽然能看出一点问题,但说服力不够。
  “罢了罢了,先放放,”潘家铭一向自诩最讲究张弛有度,“据说那位传说中漂亮迷人又有揽财金手指的齐慕白也到昌阳来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偶遇一番?”差事嘛,鹰卫会继续查,如果账本真被王二狐狸烧了,他们坐在这里想破头也没用,不如放松放松?话说,他还真对那位或许真是“黄金齐”后人的齐慕白蛮感兴趣的。
  “嗤———”萧峰撇了撇嘴,“怎么听着这么酸呢?人家哪得罪你了,要你用漂亮迷人来形容一位翩翩佳公子?不就是我上次说了一句齐慕白同人尹大姑娘都是赚银子的高手,可谓商场金童玉女吗?你这小气鬼不会就恨上人家了吧?”
  潘家铭才不在意萧峰那一脸的揶揄,反嗤道:“论酸,谁也比不上你们这些文人才子不是?男人怎么就不能漂亮迷人了?不是都说见过那齐慕白策马而过的大姑娘小丫鬟都着迷得不行吗?你忘了,你这位榜眼游街的时候被那些女子丢了多少香帕和荷包?哈哈,你也是很迷人的。”
  金榜前三名,一般来说,皇上都喜欢将长相最好的点为探花郎,可是谁让太后娘娘突然来个什么“梦见吉兆,预示本届探花郎将是谢宁侯府最佳女婿人选”呢?刚好前三名中除了萧峰,另外还有一个长得也不错的,比萧峰还白些,就是年龄大了萧峰三四岁且已经娶妻,皇上大笔一挥,点那人做了探花。
  结果,呵呵,进士游街时,围观的女子们一反常例,不往那位探花身上扔帕子荷包了,尽往榜眼郎方向涌,帕子荷包更是砸得欢脱
  看见萧峰因为那句“你也是很迷人的”黑了脸,潘家铭得意地哈哈大笑,算是又扳回了一局。
  他自然是不肯承认,就因为萧峰曾经的那句感慨,或者说,撩拨,让他很不爽,所以他现在听到齐慕白的名字就想到“金童玉女”那四个字,就对从未见过面的齐慕白有了很不愉快的映像。谁让他那么会打扮,迷倒从南往北那么多女子呢?谁让他也是那么会做生意会揽财,同尹大姑娘,呃,或许真的极可能有许多共同话题,甚至惺惺相惜呢?不,有他在,总不会让那齐慕白有机会去吸引尹大姑娘就是。
  话说,他此次南下还担心齐慕白正好往北拓展霓裳居经过洛城,万一在街上碰到突然又来了兴致女扮男装带小萱儿出庄子玩的尹大姑娘怎么办?
  没想到,在半道上就又听到人讨论齐慕白的行踪,竟然也是往南的,应该是一路巡铺子回南海大本营了。呵呵,这下他安心了。
  哼,都说那齐慕白戴着金色火形面具别具一格、特别迷人,哼,不就是展示钱多吗?一副金面具而已也不值多少银子,若是女子真的都喜欢,他也去打个十副八副的又如何?
  没有人知道的是,他潘家铭从十二岁开始也已经暗中挣下不少产业了呢,就连众所周知最挣钱的海运生意、铁矿生意,他都占了不少份额,只是他低调、不想让人知道而已。要真论起来,他同尹大姑娘站一起才称得上是揽财的金童玉女,毕竟,尹大姑娘是芊昕郡主的女儿,他们俩身份上匹配不是?那齐慕白还不知道真正是从哪座山头冒出来的。
  “幼稚!单相思!情痴!无药可救!”萧峰看潘家铭那模样就知道他的神思又回洛城去同尹大姑娘相会去了,摇头叹气地自行先走出去了,“出去莫要同人说我认识你!”不过,提议还是不错的,昌阳说起来也没多大,繁华的商业区更是有限,他们出去溜达溜达,一来换换脑子,而来嘛,说不定还真能遇上齐慕白也说不定。
  萧峰不奢侈,但是对衣服的品味还是要求蛮高的。人生处处是学问,既然都说齐慕白穿衣有独特的品味,他还真想见识一下。若是真的入了他的眼,以后他的服饰就都交给传说中已经开了两三家的那个太白居了。
  出了飘香茶水铺,潘家铭二人真的开始逛起铺子,不拘什么铺子,只要是生意好的、货品高档价格昂贵的他们都会进去逛一逛,不是都说齐慕白就是这样逛铺子的?正好带些合眼的礼物回京时带回去,那样才像是出来游历的嘛。
  铭世子二人张扬地逛铺子花银子的事迹很快就传到王文山耳边了。
  荣师爷一笑:“大人这会儿放心了?这就是纨绔本性。什么游历游学?游玩才是真!”
  “他喜欢玩愿意买我还真是放心了,”王知府也笑了,“若是银子带不够,我给他付清就是,交代下去,有潘世子喜欢而没有买的,都给我留下了,到时候送到知府府来,能用银子解决的都不是问题。你还别说,那么巧他们住在我府里,昨晚坚儿的院子就走水了,然后我的五儿就突然吞金了,我不得不怀疑啊!”吴敏君突然想不开寻死了他还真是又生气又有些心疼、舍不得,可是突然想到某种可能的巧合,又禁不住担心害怕了。
  第370章 遇
  荣师爷呵呵道:“大人您这是太紧张了,皇上去年明里暗里地派人来查,什么破绽都没发现,哪里还会再浪费心力和时间?再说了,就算皇上真的要继续查,那也要派比邱黑脸更厉害的人才是,怎么会弄个纨绔少爷来?潘世子的运气或许天下少有,但金山还有可能靠运气撞到,已经烧成灰的东西他还能捡到吗?没有证据他还能咋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太子也说这潘世子只要供着就好,倒是同那萧峰说话要小心。”王知府点头道,最重要的是,金统领也是看不上那潘家铭,只说顺着点他,莫要激起他那天不怕地不怕的霸道气性,还有莫要犯了皇后的忌讳用女色给潘家铭挖坑,以免皇上顺着皇后的意思派人来彻查,白白引火烧身,到时候可是刚好有藉口将他的府邸挖地三尺了。
  所以,虽然他很明白夫人想与英国公府结亲的心意,也举双手赞同,但仍然再三警告夫人只能采取明的****,万万不可玩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可惜的是,别说潘家铭了,就是那榜眼萧峰都是眼高于顶的,对他们千挑万选出来的女孩子一个正眼都没给,像是躲着什么脏东西似的。
  “这就是了,”荣师爷一副与太子英雄所见略同的荣幸,“倒是五姨娘的事,大人还是得谨慎处理,最好压着暂时先别让人知道。”自从年前绿萼闹了那么一场,昌阳城里直到现在都是风言风语不断,若是这时候五姨娘吞金自尽的事再闹出去,大家的各种联想只怕更多了。
  王文山明白荣师爷话中的意思,可是他对吴敏君还真是真心宠爱的。吴敏君与他曾经求而不得的一个女子有六七分像,一双眼睛还更加灵动,水灵鲜嫩的,他在过堂时只那么一眼,一颗心就牵挂上了,后来才让人买下暗中改名换姓送到他府里成了五姨娘,又让侄儿以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和对吴敏君的了解费心游说了好几日,才让吴敏君死心塌地地认命了。
  快两年了,有吴敏君在他怀里如鲜花绽放,他都感觉自己回到了二十岁年轻勃发的状态,除了限制吴敏君出府,他对这位单纯可爱的五姨娘也算是千娇万宠了,今天一大早听到丫鬟来报说五姨娘吞金咽气了,他当时还真是一阵眼晕。
  “不发丧是不可能的,”王文山坚定地摇头道,“毕竟跟了我近两年,也是府里的半个主子,就那么悄悄埋了太冷情。不过知道她吞金自尽的也就她身边那俩丫鬟,送她们去地下继续侍候五儿就是。五儿这两日身体不适府里很多人都知道的,所以说突然病情加重而亡也说得过去,不会有什么不好的话传出去。”
  “哎,也怪我,”他是真的懊悔不已,“早就发现她这两日情绪不太对,却没有多想,没想到昨天是那绿萼的生祭,五儿死的时候手上还握着绿萼的珠钗。”
  “原来如此,”荣师爷似乎一下子想通了其中的关窍,“毕竟是姐妹嘛,当时绿萼说的那些话肯定伤了五姨娘的心,在她心里留下心结了。生病的女子最脆弱,又正好碰上绿萼的生祭,恐怕又想起以前的事了,一时承受不住,所以……”
  可不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王知府心里仅有的那么一点摸不着头绪的疑惑彻底没了:“所以我更不能亏待她了,总要选一块好的墓地,正儿八经地将她葬了才是。对了,就将三郎过继到五儿名下好了,也算她有个打幡摔盆的儿子,以后也有人祭拜香火。”
  反正三郎本来就是庶子,在哪个妾的名下有什么关系?至于三郎的生母三姨娘,以后再生一个就是,再不济,也还有一个女儿呢。说起来,害得吴敏君家破人亡,他也是亏欠了她,可是谁让王家兄弟不识好歹,让主公不得已下狠手呢。而且,吴家老二发现了盐税账目的漏洞,如果当时不除掉他,自己和戴品超就危险了。
  荣师爷一震,看来大人对五姨娘还真是情真意切呢,或许,也有做了亏心事人的普遍心态在其中,希望五姨娘变成鬼后看在他真心待她的份上不要怨恨他。只是,对五姨娘的年龄来说,那个儿子也太大了点,只比她小十岁不到。
  其实要他说,这也怪不得大人,官场如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谁让吴老二不上道呢?当官图什么,不就图个权势富贵?
  “对了大人,”荣师爷很尽职地将话题拉回到正事上,“昨晚二少爷院子走水的事都查清楚了,确实没有什么疑点。在出事之前,潘世子他们院子里的人都没有出去过,潘世子估计是白日里去大云山狩猎累到,很早就睡了,萧峰倒是还没睡,在他自己屋里看书。”为了让潘世子在昌阳,或者说,在知府府多留些日子,大人也是很下本钱,花样百出。听说潘世子喜欢狩猎,他们特意将大云山夸成是难得的狩猎之地,还专门召集了几个擅长狩猎的官家、皇商家的公子陪同。
  “是我多疑了,”王知府叹道,“我的书房和卧房都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少任何东西,也没有什么翻找的痕迹。再则,我之前也想岔了,即使有人真的趁那个时间逼问五儿吴家那些书信的真相,才导致五儿自尽,那也没用不是?无凭无据,而且还把我的妾室给逼死了,怎么说理都在我这边。”
  “说起来还是大人您英明,”荣师爷拍马屁从来不遗余力,“那账本留着干嘛?都是隐患。只是,当时戴大人那样心不甘情不愿的,我们能确定他也已经烧掉账本了吗?”
  “应该是……烧掉了……吧?”王知府皱起眉头,“去年那个时候风头那么紧,戴品超那个人胆子可不大。”不过,主公对戴品超好像确实不是那么放心,所以当时三册账本分放在三处保存,就为了让他们互相牵制。他因为有倚仗,可以确保王家不会被主公当作一颗废棋,但戴品超应该没有,或许还真有可能不愿意烧掉那账本呢。不行,找个时间他要再警告一下戴品超才好。呃,既然他都烧掉了,戴品超凭什么留着?至于那第三本,他是不用担心的,那两个人可不简单。
  这边王文山同他的幕僚彻底解除了对昨晚诸多巧合的怀疑,却不知道,被他们确定为无害纨绔的潘家铭真的捡到了他们自以为早已烧掉的账本,还附带着更有证词功能的三封亲笔书信,而王文山自诩苦心善待的单纯可爱的五姨娘正是这场“意外”的始作俑者。
  潘家铭逛铺子买东西的功力让认出他、知道他身份的人都不由地叹一句“果然是第一纨绔,花起银子来不知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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