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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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绍波沉默了,太子说的不无道理,他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只是心里还是坚持自己的猜测。人或许有好运气、好福气,但潘家铭接二连三非一般的福气太离谱了,人家费尽心机都找不到的东西,到潘家铭那,不费心力就能撞到?
  如果真是这样,真应了那句老话“是你的你躲也躲不掉,不是你的抢也抢不来”,那太子什么也不要做了,找个大师算一下他是否有帝王命就好,他们这些人还这么处心积虑做什么?
  他不相信命,更不相信潘家铭接二连三撞大运的所谓福气,金山或许还真能撞到,但人家秘密藏匿的地下密室也是可以撞到的吗?即使不是那丢失多年的鹰卫,潘家铭手上也肯定有不为大家所知的暗衣。
  不仅余绍波,连方志亭都开始心存怀疑了,世家大族里各种暗戳戳的纠纷他知道不少,因为种种原因扮猪吃老虎的也不是没听说过,难道他们真的都看走眼了?他努力地回忆多年来同潘家铭的那些接触,他们也是有交往的。
  太子看见两位心腹的神情就知道他们对此事的态度,不过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潘家铭的福气“太邪门”了。
  “这样吧,”渐渐恢复理智的太子道,“反正潘家铭很快回来了,我让潘家锦盯着他,试探一番,英国公和潘家大房找鹰卫都快找疯了。”
  余绍波二人暗自点头,太子不算睿智,但有一个好处,能重视他们的看法,听得进意见。
  余绍波更是暗自庆幸,他之前还很担心太子知道这事后会提出什么派人抢劫之类的馊主意,还想着该如何阻拦,他现在对潘家铭不敢想之前那样妄自小觑了。
  他不知道的是,太子虽然不相信潘家铭的能力,或者真有什么鹰卫,而且一心想要将潘家铭的运势压下去,但是在余绍波二人的各种分析和担忧之后,他更加觉得潘家铭的福气邪门了,倒是不敢冒然出手。万一邪气太盛,他不但没有将潘家铭的福气压下去,反而自己被邪气冲撞,像上次白鹅岭金矿的事一样,陪了夫人还折兵,让父皇找到理由直接废了他怎么办?
  而且,既然他都得到消息,父皇那边肯定更早就得了信。父皇是什么人,能不马上做出周全的准备?扮土匪抢劫?听起来挺容易的。只是大家都想的到,父皇能想不到?只怕这时候沿路各地许多官员、将领已经或者即将收到父皇的旨意了。四五十箱金银珠宝啊,不是四五箱。
  不得不说,太子能坐到今天的位置上,也不是毫无道理的,他并不是个只有权欲没有脑子的人。
  “说到潘家锦,”方志亭笑得很有深意,“他们夫妻倒是挺出人意料的,看来潘家锦没有少费功夫。”
  太子也得意地笑了,他对潘家锦是越发满意的。像余绍波、钟凯、和方志亭这样能让他信任的左膀右臂他需要,像潘家锦那样识时务、有些小聪明小手段、更有弱点或者把柄在他手上的喽啰他同样需要,潘家大房的庶房身份已及皇后对二房的看重就是潘家锦的致命弱点。
  潘家锦同西娅公主的婚事一直不被外界看好,一来,西娅公主一开始看上的是潘家铭,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眨眼地盯着潘家铭看,勾搭未遂才退而求其次选择了潘家锦,换做任何男人肯定都会在心里留下疙瘩;二来,潘家锦未成亲就定下贵妾,更是在大婚当日闹出“表哥表妹纠缠不清”的戏码,对西娅公主来说也是当众打脸了。西娅公主本就是个刁蛮公主,还是不知三从四德为何物的番邦公主,能不闹腾?
  让一众等着看好戏的人掉下巴的是,这对夫妻成亲两个月了,竟然没有闹出一点动静。不但没有预想中的闹腾,据说西娅公主不但每日到英国公夫人跟前尽孝、承欢膝下,交际应酬也是很有大家媳妇风范,该有的礼数、仪态并不比大郢出生长大的大家闺秀差,没有出过一次岔子。
  潘家锦对这位藏域国公主嫡妻更是疼爱有加,除去当差和一般的应酬,几乎都留在府里陪伴新婚娇妻,连沐休时间也用来陪娇妻逛京城,更时不时传出一下差就亲自去排队为娇妻买聚福来烤鸭或者点点心糕点的八卦消息,让人唏嘘不已。
  画风转变太快,瞠目结舌的众人只能总结出一个结论:潘家锦收服女人心和调教女人的功力太强了!
  有些家有母老虎的人更是学起了潘家锦的小手段,比如亲自排队买小食、沐休来个踏青郊游或者逛街什么的,小意奉承的目的就是希望自家的刁蛮母老虎也能变成温柔贤妻。一个番邦的娇蛮公主都能变成娴良大方的贤内助,他们家里自小接受女戒、女论语教化的女人还不能温柔贤惠一些?
  太子更是感受到了潘家锦投诚于他的诚意,潘家锦是个什么样的性情他了解,之前多么排斥与西娅公主成亲他也是知道的。当然了,圣旨赐婚潘家锦无论如何都不敢违逆,也不敢怠慢西娅,相敬如宾他一个人做不到,敬妻如宾还是必要的。
  可是,潘家锦竟然能如此费心娇宠、讨好、和调教西娅,且真的让西娅在短短时间内就大变样却是太子未曾想到的。毫无疑问,这样的情形对他们拉拢西娅、拉拢藏域国王室为他所用是极其有益的。
  连对潘家锦极其看不上的余邵波都暗自感慨,看来英国公府这俩堂兄弟都各有暗手啊!
  英国公府,云涛院,刚刚从荣华院老夫人那回来的西娅公主心情愉悦:“祖母很好很慈善,五妹妹也很可爱,若不是嬷嬷你要我回来等相公一同用膳,我都想留在荣华院用晚膳了,其实相公回来也可以过去荣华院用膳嘛,他很赞同我同老夫人处好关系的。”入乡随俗,她现在也学着大郢世家的习惯,称呼卓玛为嬷嬷。
  卓玛看了看守在门外的金珠,放心地小声道:“老夫人待你和善,不是因为你是府里的大奶奶,而是因为你自己。公主,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整个大房,除了你,老夫人只对已经出嫁的大姑奶奶和善。即使你想,有些改变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卓玛对西娅确实很用心教导和辅助,她真心希望西娅在大郢的日子不会太难过,这样才能让她心里的歉疚少一些。
  西娅点头:“母亲和四妹妹确实让人厌烦,我也不喜欢。”大老爷是公公,接触比较少,不亲近但也不讨厌;小叔子潘家鑫每日去学堂,知书达理,对他这个长嫂很尊敬,她也不讨厌;大姑奶奶是外嫁女,偶尔回来接触了几次也还蛮讨喜;反而接触最多的婆婆宋氏和四妹妹潘舒敏,让她一点儿都喜欢不起来。
  婆婆宋氏一肚子的算计,一副势力模样。她态度软和一些,宋氏就得寸进尺摆婆母架子,她强硬一些,宋氏倒是老实了,不过又跑到潘家锦面前去装委屈;最让她不解的是,怎么说也是国公府的当家夫人,宋氏怎么就对她的嫁妆关心到虎视眈眈的地步?若不是提醒她、分析给她听的人是卓玛,她都要怀疑人家是挑拨她们婆媳关系了。
  父王母后给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大郢皇帝皇后也赐了不少,她本来是不介意对宋氏大方一些的,毕竟她是大房媳妇,为大房做些贡献也是应该,何况婆婆开口总不好拒绝,可是听了卓玛的分析她不得不警惕起来,若是她的嫁妆都花用完了,她以后能给她的子女留些什么?尤其是女儿,卓玛说大郢嫁女很重视嫁妆的,以后她女儿的嫁妆若是薄了,在夫家的地位就会受到影响。卓玛说的对,婆婆一心想从她这里抠好东西、甚至霸占她的嫁妆,也是想留给潘舒敏做嫁妆。
  可是潘舒敏那个小姑子刁蛮又贪心,跟她说话都抬着下巴,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而且每次到云涛院来都恨不得扒拉些好东西走。她就不明白了,同样在英国公府长大的,都受的大郢那些繁琐礼仪规矩的教导,怎么潘舒敏同五妹妹小灵儿相差那么远?
  “不过,”西娅蹙起眉头,“相公性子很好啊,对祖母也尊敬,祖母为什么不喜欢他,就因为大房是庶房?嫡庶之别在大郢真的这么重要吗?”他们藏域国也有嫡庶之别,但没有如此严重,“即使那个泼猴不长进,祖母和皇后娘娘照样把他当作宝?”
  她真心觉得自己及时放弃潘家铭、选择潘家锦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成亲两个月来,潘家锦对她小意呵护,让她充分体会到了大郢男人较之于藏域国男人的好处。潘家锦有着藏域国男人没有的细心、温柔、和善解人意,却又不是她之前鄙视的弱鸡,潘家锦的骑射功夫不弱,是她亲眼所见,却又没有藏域国男子的粗鲁。总之,相处的时间越长,她越满意这个相公。
  看着西娅公主脸上从疑惑、不平,到甜蜜温柔的表情变化,卓玛的心里也是万般滋味。她一向就知道西娅只是娇蛮,但没有什么坏心眼,也重感情,但真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一颗心放在潘家锦身上了,本来只是拿亲事当作获得紫芝修炼玉女神功途径的初衷也退居其后了。哎,无论大郢还是番邦,女子都是感情第一啊,对男人的温柔攻势最是招架不住。
  但是,像卓玛这样大家贵女、贵妇出身的女子,又到了这个年龄,自然知道男人的甜言蜜语和一时的迷恋痴情是最不可靠的,何况西娅公主的身份地位明显对潘家锦有极大的助力,至少可以保证他富贵闲散的生活。若不是同西娅和亲,潘家锦之前有什么?能进礼部得那份轻松悠闲又有面子的差事吗?
  所以,潘家锦现在对西娅的好并不能确保什么,只能说明他聪明、识时务而已,最多再加上个知恩感恩。
  “凡事都是有原因的,”卓玛婉转道,“大郢礼教规矩对嫡庶之别确实很重视和强调,但老夫人连外室和庶长子都接受了,没必要对庶房子孙无端端厌恶、慢待,给人传口舌的机会。如果真是那样,她表面上对大姑奶奶和善就好,不可能实打实拿出那么多东西添妆。为什么?肯定是大姑奶奶对她孝敬和尊重,即使是表面功夫,做十天半个月不难,长期经年做下来就不容易了。”
  西娅似懂非懂地点头:“也是,祖母对相公和大姑奶奶的态度相差那么多,应该是有原因的。我也不会好好地就讨厌一个人,但同样不会因为人家一天两天对我好就相信他了。估计相公没有坚持就觉得祖母因为嫡庶之别不会对他好,所以让祖母误会他不是真心孝敬。对了嬷嬷,祖母说明日带我一起进宫见皇后,你要不要跟我去?”
  第384章 探问
  卓玛愣了愣,笑道:“我就不去了,公主带上金珠和玛珠就好,大郢皇宫的规矩她们俩都学习得很熟练了。只是公主你要记住,皇后娘娘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不仅仅是因为她为皇上挡过剑,所以你千万不要听大夫人那一套。”
  宋氏也想通过西娅公主讨好皇后,教西娅的那些自以为是的手段在卓玛看来都是很不入流的,暗道难怪宋家会没落,教养出来的儿女都是眼皮子浅、自己蠢还将别人都当傻瓜的货色,能不没落吗?
  西娅撇了撇嘴:“嬷嬷放心,她那些东西我从来没有听进耳朵里去过。”宋氏会教她,难道不会教她几个儿女,尤其潘舒颖和潘舒敏姐妹俩?可是,很明显,那两个小姑都不得皇后的喜欢,说明皇后并不吃宋氏那一套。
  卓玛欣慰地点了点头:“我听说皇后娘娘的脾性像极了老夫人,外柔内钢,大方利落,但心明眼亮,不是那么好算计的。”饶是她之前就不太相信种种传言,但住进英国公府后,还是发现许多事出乎她的意料,或者比她意料的要严重的多。
  西娅叹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之前我们都以为大房同潘猴子的关系极好,皇后对他们应该也不错,没想到……”皇后不喜欢大房,如何舍得将那株再难寻得的紫芝赏给她?潘猴子连他们大婚都没留在京城,有可能会答应相公帮她求取紫芝吗?只怕知道了有那样的好东西后,他自己先向皇后求去霸占了。
  “是我听信传言,”卓玛内疚道,她能说动西娅嫁到潘家,最主要的诱惑就是紫芝。
  西娅赶忙道:“这怎么能怪嬷嬷你,我和三哥也都相信了。不过,相公真的不错,即使永远得不到那株紫芝,我也不会后悔。”卓玛一心都是为她考虑,当初卓玛也只是提到皇后手上的那株紫芝,以及皇后对潘家铭的疼爱,是她自己想到和亲的。当时父王、母后为他相中的几个驸马人选她确实一个都不喜欢,就想着反正没有喜欢的,不如和亲谋取一个求得紫芝的机会。
  虽然现实同她们之前想象的有很大差距,但是潘家锦同样也比她之前预期的更好,她是真的喜欢上潘家锦了,很满意现在的生活。而且,有卓玛在身边,她觉得在大郢的生活也不难,那些礼仪规矩什么的习惯了也就是那么回事,何况大郢的气候、生活条件等等确实比在藏域国舒适许多。
  “嬷嬷你真的不想进宫看看吗?”西娅岔开了话题,她不想看到卓玛因为内疚而难过,“你不是总在问大郢皇宫地下铺的是不是金砖,不想自己去看看?”她去过,当然知道不是,只是想逗卓玛开心而已。
  卓玛心中一震,她当然想去,不是看地砖是否金的,而是探……人。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潘家大房不受皇后待见,西娅自己的境况未明,她不能给西娅找麻烦。再则,去皇宫,她似乎还没准备好,心里没底,一来怕自己控制不住失态,二来也怕万一有人认出她,虽然二十年过去了,虽然她还刻意做了一些改变。
  “不去了,”卓玛笑道,“王上王后不是让我在京城及附近再寻摸几处铺子、田庄作为你的陪嫁吗?正好趁着明日你进宫,我出去好好看看。”
  西娅的嫁妆多是物件和金银珠宝,还有藏域国王特意让人兑换的大郢银票。临进京前,王后听说大郢贵族女子的陪嫁中很重要的一块是铺子和田庄之类常年有产出的产业,遂交代给了卓玛。所以说,不仅西娅,连藏域国王和王后都是极其信任卓玛的,这也是卓玛心中更加负疚的原因。
  “好吧,辛苦嬷嬷了,”西娅是真心将卓玛当作亲人的,“对了,嬷嬷不是要寻找你夫家的侄儿吗?现在我们倒是便宜了,你让李管事得空就出去打听一下。不是说从边境运过来的卖身奴仆都有固定的转卖渠道吗?多打听一下肯定能找到线索的。只要找到人,不管多少银子我们都想办法将他赎回来就是,想来人家也不敢为难我们英国公府的人。”西娅参加过三次贵妇应酬,也知道英国公府的招牌在大郢真的很好用。
  她的陪嫁中有三四户大郢人,是在她定下和亲事宜回藏域国的路上卓玛建议买下的,人也是卓玛挑选,说是出嫁时的“陪房”。李管事就是其中最能干的一个,以前是皇商家的大管事,卓玛说他办事活络,现在让他打理外务。
  “谢谢公主惦记着,”卓玛感激道,“这段时间我让李财带着两个管事先了解和熟悉京城的情况,也打听铺子、庄子的事,还有京城附近州县也要跑跑,以后才方便做事。等公主你的产业都置办、运转起来后,我再让李财他们帮我寻找侄儿的下落,事情总要有个轻重缓急。”
  “你自己看着办就好,有需要我向国公府开口的地方你就跟我说,”西娅也没有坚持,她很了解卓玛的脾性,做事很有规划,也很固执。反正卓玛那个侄子能找回来最好,找不回来也没所谓,卓玛的后半辈子有她照顾,也不需要谁来给她养老。
  主仆俩正聊着,潘家锦回来了,还带了点点心新出炉的葡萄干蛋挞,这是西娅最喜欢的一款糕点。
  卓玛给小夫妻俩斟了茶才告退出去,潘家锦瞟了一眼卓玛的背影,笑道:“你对你这个嬷嬷倒是亲近。”每次他回来的时候,西娅都在同卓玛亲热地闲聊。不过卓玛还真是有点能耐,将西娅教导的很好,成亲后西娅的表现令他刮目相看,也让那些等着看他潘家锦笑话的人目瞪口呆,绝对的惊喜啊!所以他对卓玛的观感还好。
  西娅一边不太熟练地帮潘家锦更衣换上在府里穿的常服,一边笑道:“正在说我明日陪祖母进宫拜见皇后娘娘的事呢,嬷嬷她提醒我要注意些什么。”
  “哦?老夫人要你陪她进宫?”潘家锦眼里眸光一闪,这个番邦妻子还真有两下,“颖儿承欢膝下这么多年,老夫人还从未带她进过宫,敏儿更是不得她的眼。”老太婆带西娅进宫,在外人看来就是她同大房的关系转好,这对他可是好事。有时候世家大族的事就是这样,实际上如何没有关系,表面上看起来是自己需要的就可以,门面功夫很重要。前些年他们大房同潘家铭的关系就是这样,他们委实得了不少好处,可惜,近一年多来,确切的说,自从潘家铭捡了金山后,一切就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想到潘家铭,潘家锦的眼里闪过一抹戾气,那个废物怎么会一而再地撞大运?难道真的如太子所说找到了鹰卫不成?怎么可能?在去洛城当差之前,潘家铭一直在他们大房,确切地说,在他娘的眼皮子底下,真有什么动静他们怎么会一点儿没发现?而且,祖父和父亲从来就没有放弃过寻找鹰卫,他们至今都没找到一点头绪,潘家铭怎么可能先找到?二叔死的时候,潘家铭才几岁?
  “西娅,既然老夫人喜欢你,你代我多孝敬孝敬她老人家,”潘家锦一脸慎重道,“平日里没事多去陪她聊聊天。你不是对潘家的鹰卫很感兴趣吗?我那时候还小,对鹰卫知之不多,老夫人肯定知道很多关于鹰卫的事。”西娅有一对金雕,也是鹰的一种,所以对英国公府的鹰卫很感兴趣,问了他很多问题,可惜他也不知道多少。
  “是吗?”西娅眼睛一亮,不过很快又黯淡下去,“你不是说自从二老爷去世后,鹰卫就下落不明了吗?我冒然问起来,不是惹祖母难过?”西娅自己的祖母没有老夫人这样高贵慈祥又健谈,她还真是很喜欢同老夫人亲近的。
  “不会的,”潘家锦很有耐心地诱导道,“你将你那对金雕引见给老夫人,她一定会很开心,也很乐意谈起鹰卫的往事。鹰卫曾经是英国公府、乃至整个潘家的骄傲,潘家的每个人都引以为豪。当然了,你在外边不能谈这个,万一让外人知道我们丢了鹰卫,英国公府的声誉会受到很大影响。”
  西娅点头:“这个我当然知道,是了,如果老夫人想起什么重要的线索,是不是也能帮助祖父和父亲寻找鹰卫?”
  “可不是?我的西娅真是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潘家锦一脸惊喜“嗯,希望祖母真能回忆起二叔曾经同她说过什么。不过祖母年纪大了,你要问的有技巧,不要逼得太紧,祖母什么反应你记清楚了回来同我说,我们一起分析分析。”
  别说,潘家锦不是夸张,他还真是从西娅的话中得到了启示。他们之前都只想着内宅妇人不知道鹰卫的事,就没想过二叔潘如冰也有可能同他母亲谈起鹰卫的事。毕竟,当年曾祖父是越过祖父将鹰卫交到二叔手里的,母子俩不可能完全没有谈过,现在西娅如果能先去叹叹口风最好不过。
  原本潘家锦只是想让西娅探探老夫人的反应,看看她是否谈鹰卫“色变”,潘家铭如果找到了鹰卫,不可能不同老夫人说的。现在,根本就不相信潘家铭能够找到鹰卫的他更希望西娅能从老夫人的回忆中找到蛛丝马迹,说不定祖父就能从中发现奥妙,找到鹰卫。
  西娅很喜欢赢,对潘家的鹰卫极感兴趣,现在更是很愿意为英国公府做点贡献,自然不会反对潘家锦的要求。
  卓玛如愿回到京城并开始着手寻人,她绝对想不到的是,她以为早已丧命于箭阵中的金先生叔侄不但仍活着,还先她一步找到了少主的踪迹。
  这不,已经到达洛城住下一日的金老爷正在点点心同伙计聊天呢。一向善于同陌生人聊天并从中套话的金老爷很快就知道了点点心的掌柜也曾是在开城奴隶集散市场被发卖的奴仆,然后“苦心寻找被卖侄儿”的金老板就让郭掌柜同情心满满地坐下听他诉说了。
  金老板编起故事来非常顺溜:“家兄战死沙场,他那狠心的继妻同奸夫勾搭陷害我苦命的侄儿,听说是拿粗棍子敲了他的脑袋把人打傻了,然后悄悄发卖。我们父子外出做生意回家才知道侄儿被卖了,到处打听当时的情形,知道侄儿不但被卖还很可能疯傻了更是又担心有气愤,一个傻子能被卖到什么样的地方去?
  就这样,我们一边做点便捷的生意一边顺路打听侄儿的消息,结果在开城奴市打听到洛城一位小公子那个时候正好在奴市买下一批奴仆,其中包括一位状似疯傻、什么都不记得了的男奴,就赶紧寻到洛城来了。刚刚听到伙计说掌柜你就是那时候被主家买了来,在下这才禁不住叨扰你。”
  郭掌柜暗暗心惊,这位客人描述的可不就是莫忘?难道真是莫忘的家人寻来了?看这位客人的模样不太像是骗人的。
  “金老板的侄儿相貌如何,身上可有什么明显的特征?”郭掌柜沉默了一会儿,问到。这么巧找人就会找到点点心来,他不得不防。可是事关莫忘的身世来历,他也不能完全不搭理不是?一个人忘记自己的过去、不知道自己的来历是一件多么悲伤的事?
  金老爷暗道有门,赶紧答道:“有有有,我那侄儿长的像他爹,高大俊俏,大概比我高一个半脑袋,眼睛大、双眼皮,高鼻梁。对了,我侄儿的后脖子正中间有一颗大痣,从小我们就说他这辈子有靠山,运数不会坏到哪去,却不曾想,他竟然被……哎,我现在就想找到他,确定他平平安安的,就算真傻了我也不在意,否则我都不知道自己百年之后如何去见我大哥大嫂啊!掌柜的,你是不是见过我侄儿?他是不是同你们卖到同一户人家了?求求你告诉我好吗?”
  第385章 不好糊弄
  金开平汕汕低头喝茶,这一脸煽情到猥琐的人是谁啊,千万别说是他二叔。他二叔可是禅心大师金口玉言为气度如松竹、才干可拜相的谦谦君子,怎么换个身份换副装扮就能是这么一个装可怜装到让人汗毛竖起的金老爷?呃,虽然,如果找不到少主,不能确定少主平安,二叔确实担心百年后无颜去见禅心大师。
  开平不知道的是,感觉汗毛竖起的只有他一个,在场的其他人无一不被他二叔感动,有人眼圈都红了。
  金老爷什么人?别人只见他伤心难过、诚心祈求,却不知他一直眼观六路而听八方,郭掌柜的神情反应和明显的纠结丝毫不差地落入他的眼底,他就知道少主确实被尹家大少爷买了,而且如今人还在梅庄,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再接再厉:“掌柜莫要担心,我也不是那不懂规矩不讲道理的人,你们家主子能买下一个疯傻、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人,定是个心善的,我们就算想赎人也必须要同主家好好商量,绝不敢无理取闹恩将仇报。”
  他这话可是一点儿不带虚的,最初知道少主武功尽失还被卖为奴的时候,他最担心他那容貌非凡的少主被卖到两种地方,一是铁矿、石矿之类能要人命的地方,二是能让人生不如死的烟花之地。再等开平打听回来少主失忆、疯傻的消息,他更加担心了,直到猜测是梅庄尹家买下少主。现在基本上能确定了,他哪能不松口气?
  郭掌柜想了想,答道:“我也不能确定我们庄子上那人是不是你要找的侄儿,这样吧,我今晚回去禀告大少爷,还有证实一下你说的特征,你明日过来听消息吧。”金老爷描述的相貌身高同莫忘倒是对的上,只是莫忘后脖子上有没有痣他真不知道。
  最重要的是,莫忘可是他们梅庄的护卫总管,是大姑娘和两位少爷极其看重的大管事之一,能让他赎身吗?就是莫忘自己恐怕也不愿意。虽说这金家看着至少也是小富之家,但莫忘完全没有到梅庄之前的记忆,他同他们一样,都是将梅庄当作家,将自己当作尹家人了。
  “好的,好的,多谢你帮忙,”金老爷满脸感激,更多的是暗暗激动,这说明什么?少主应该就是在梅庄了。
  金老爷叔侄俩刚离开,郭掌柜安排了一下铺子里的事,就先赶回梅庄去了,莫忘若只是一个普通的护卫或者其它奴仆,他不会如此紧张,但……,他还是赶紧回去汇报一下的好。
  巧的是,一回到梅庄,郭掌柜迎面就看到正在边走边商量着什么的莫忘和强伯。
  强伯疑惑道:“今儿怎么这么早回来?发生了什么事吗?”郭掌柜一个人急匆匆地回来,脸色还不太好,不会是有什么人到点点心闹事吧?
  “有点事,”郭掌柜看了莫忘一眼,不由自主地比了比身高,打量他的五官,又绕到莫忘的身后。可惜莫忘太高他太矮,又有领子挡着,他看不到莫忘的后脖子。
  莫忘和强伯莫名其妙地互看了一样,奇道:“郭叔,你这是……?我今日的……仪容有什么不对吗?”郭掌柜一向是个稳妥人,他今日的举动实在有些反常。
  郭掌柜一句答非所问让莫忘二人更加疑惑了:“莫忘,以前的事、你的来历,你还是一点儿都记不起来吗?”
  突然,莫忘一个激灵,问道:“郭叔,你今日突然这时候跑回来,是因为我?有人寻我,或者说知道我以前的事?”后来的人不知道他失忆的事,但强伯几个还有与他同批从开城奴市买回来的人都知道,比如郭掌柜就是其中一个。
  强伯也愣住了,一想这郭掌柜今日的怪异言行还真像是这么回事,见郭掌柜点着头正要开口,他一抬手拦阻了:“走,到小议事厅去说。”
  三人进了议事厅坐下,强伯让负责议事厅打扫、茶水侍侯等闲杂事务的一个小丫鬟守在门口,这才示意郭掌柜开口。
  郭掌柜将金老爷叔侄的出现、以及金老爷的话详详细细说了一遍:“莫忘,你后脖子上是不是真有颗痣?如果是的话,估计那俩人真是你的亲叔叔和堂兄,我看金老爷的模样不像是作假。”
  有亲人寻来?莫忘若说不震惊肯定是不可能的,没有人愿意自己没有过去、没有记忆、甚至连自己是谁来自哪里都不知道。可是,瞬间的惊愕和期待过后,一种深入骨髓的本能让他很快镇静下来。
  话说,开城奴市许多同他住在一个窝棚里一两个月的那些人、甚至邻近几个摊位的老板,只要有心、或者碰巧好奇而留意过的,或许都能说出他的高个头、大眼睛、高鼻梁、甚至后脖子上有痣这样的特征,都是能够说得出来的。那段时间在奴市,他这个疯傻的哑巴还是挺惹眼、挺招人唾弃的。
  对一个如他这样完全没有旧时记忆的人来说,身世什么的还不是人家怎么说就怎么算?真要编几个也不是难事。
  不怪他如此“想太多”,他是知道有许多人盯着梅庄的,也知道因为梅庄添人、考察慎之又慎,往梅庄塞人委实不易。如果真有什么有心之人想利用他的失忆在他身上做文章倒也不失为一步好棋。
  莫忘一边蹙着眉琢磨,一边转过身背对着强伯和郭掌柜并折下后领子,强伯二人四只眼齐齐盯着,郭掌柜很快唏嘘道:“果然有一颗大痣,莫忘你……”
  强伯抿了抿嘴,向郭掌柜问道:“他们明日还会到点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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