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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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屠户的二儿子高铁头倒是赞同道:“我田叔说得备不住对,你们没发现吗?就今儿的蚊子也乱咬人,哪天也没有今天咬的欢。你拍死它,它们还紧着往脸上眼睛上不要命地扑上来。”
  这么一说,大伙从心里嘀咕变成有点相信了。
  因为他们当地有这么句老话,不是田喜发说的那一套,而是:蚊子乱咬人,不久雨来临,蚊虫咬的凶,雨在三日中,这句老话大伙是认同的。
  宋里正的大儿子急道:“那不行啊爹,万一下雨咱真得找个地方。远的不提,就咱掰的那些苞米,还有咱家麦子收的晚,没晒的那么干呐,不得潮了?”
  宋福生又看向他大姐夫:“姐夫,你往山那面走过吗?”
  “走过,走挺老远都是荒地,一年到头也就是有些,”说到这,田喜发顿了下,又一琢磨没啥可不能唠的了,反正也到了这地步。他那虎皮就是卖给贩盐的人,那些人都是脑子别裤腰上,抓住就会被砍头。
  继续道:
  “以前听我爹提过,咱这面太偏,就只有偷摸贩盐那些不怕死的从咱们山后图近便,绕小道来。
  因为那一路上也没有人家,放眼望去全是荒地,躲都没地躲。
  更远的地方吧,一百来里外,还有山,你们绕过去,大伙就能看见了,比咱这山还大,据说上面有山贼,现在有没有就不清楚了。”
  宋里正被烟袋烫了下嘴,赶紧抹抹胡子。
  心想:娘呀,没活路了。
  往前接着走,可能有山贼,那些都是不要命的玩应。
  往后呢,很容易不定什么时候就有官兵冲进院子抓人,怕的不就是这个才跑的嘛。
  至于原地,原地站下最尴尬,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下雨照样没地方躲,还不如回村有片瓦遮挡。
  宋福生听完,心里也是波涛汹涌,用一首歌词形容就是:
  往前一步是黄昏,退后一步是人生,风不平浪不静心还不平稳。
  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一生一世如梦初醒,深深太平洋底深深伤心。
  真伤心呐,快赶上野人了,从穿越来就倒霉透顶。
  “福生?”
  “嗳,阿爷。”
  宋里正说:“那咱接着往前走,但是咱别走太远,先绕过这座山,去山的那一面找山洞子站下。
  一是咱等等村里的其他人家,现在就咱们这几户,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唉,见天瞅着处了几十年了,也不知道他们在磨蹭啥,怎么还没赶来。
  二一个,要是天儿万一真不好了呢,咱也有个躲雨的地方。
  笨琢磨,骡子牛啊,退一万步讲,哪怕豁出来不怕浇,那咱们这些人也装不下。尤其是推车的,别再婆娘孩子得了风寒,那可是要命的病。”
  宋福生知道,里正爷爷没讲完的第三点是:心里还有侥幸,总想着,万一呢,万一不用征兵呢,也就不用跑了。
  其实他也不是非走不可,大不了往后不靠种地生活,干点买卖呗,他一个现代来的,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只是别抓他上战场就行,那他真干不过。
  “行,那咱拾掇拾掇先赶路吧,翻过山看看情况再说,至少能让孩子们找山洞眯会儿。”
  就这样,七户人家,拖家带口又重新上路。
  蜿蜒的路上,他们一直举着火把,宋家人还好,蚊子什么的,他们提前都戴上了纱窗上的纱网,还有宋茯苓离开古代家扯下的蚊帐也派上了大用处,被她姑姑改吧改吧,一人头上蒙一块,离得远看以为是纱巾呢。
  钱米寿被宋福生放在手推车上,哪能真让那么小的孩子走路。
  宋福生的大哥人也是憨厚人,看到虎头虎脑的小子满是怜惜,边推车还边告诉弟弟说,冲你岳丈,往后得对这小子好些,唉,钱家就这一个根,让你岳父在地下能闭上眼。
  钱佩英无意中听到了这几句,她决定投桃报李,给大哥家的两个大侄子,还有姐姐家的虎子,都是十六七岁的小子,一人分个水囊。
  一共就这些水囊,是白掌柜给老牛头的送别礼物。去掉他们现在用的,马老太的,这再分也就没了,别人只能用竹筒或者瓦罐,她决定最后这几个给小子们。
  那水囊里面且装着她之前赶路烧好的水,递过去之前,钱佩英又往里面撒了一点点蔗糖、一点点盐,这是听她闺女说的,盐糖水补充体力。
  虽然量不多,但是这仨小子又推车又赶车,十几岁就很懂事,尤其大哥家的俩小子,一路上接触的多,总说,三叔三婶不用你们帮推,我们能行。
  最后,钱佩英趁着夜黑,又给自己和丈夫的水囊里也加了些盐和糖,晃悠晃悠水囊让宋福生赶紧喝。
  至于她闺女,那完全不用操心,她闺女那水壶是现代的保温壶,一天一宿过去水都是热乎的,她闺女身上还背着现代家里的白糖和盐。
  要是觉得太辛苦,跟她爹一撒娇,她爹就能原地站下白眼一翻,进空间给拿奶粉酸奶可口可乐。
  第三十六章 干饭
  宋茯苓走的两腿发酸。
  古代的路太难走了,路上有泥沙子、石子、杂草等等,硌得脚心疼。
  就这还叫路呢,很难想象,那没被人常走的路得什么样?是不是镰刀开道,镰刀都得坎得没刃了?
  宋福生特意落后等了等女儿:“累吧,把你那包解下来给我,现在是不是感觉背水壶都沉?”
  宋茯苓看了眼她爸身上背的大号防雨绸旅行包,拽紧自己身上的阿迪包,摇了摇头:“不累,没事儿。”
  “能坚持啊?”
  “能。走这点路,小意思,我那个时候经常出去野游您忘啦。”
  宋福生取笑女儿说:
  “没忘,怎么会忘。
  你的梦想不是仗剑走天涯嘛,还嚷嚷要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我记得有一回,外面下雨,我问你,都下大雨啦,咋还不回家吃饭?你说要和朋友们搭帐篷,说什么要体验一下生存节目教你们的技能。
  妥了,闺女,这回你梦想妥妥的了,也不用体验感受了,那些都是假的,你看看这回,多真,彻底四海为家了。”
  面具后的宋茯苓,一脸欲哭无泪。是啊,这么想也对,梦想成真了,只能这么安慰。
  宋福生又再次确认一遍,问女儿能不能坚持,实在不行,把车里的东西再往手推车上倒动倒动,让女儿回骡子车上坐着。
  宋茯苓戴着白花花的面具,头摇的像拨浪鼓,摇的像鬼影似的,宋福生冷不丁看过去也有点害怕。
  开玩笑,宋茯苓心想:她怎么好意思回车上坐着,推车的那几个人忍着困都快要累死了,再为了让她坐着多推东西,心里太过意不去。
  看看她爹娘,身上背着抱着的东西,不是在照样坚持?
  再看看大丫二丫她们,不仅背东西还得……
  这么想着,宋茯苓就停下脚,冲她爸挥挥手,意思是你赶紧帮大伯他们去吧,不用管她,她要等几个姐姐。
  只看,落后几十米的二丫打着火把在中间,一个胳膊挎着大丫,一个胳膊挎住桃花,给两个人照明加引路。
  而大丫和桃花竟然边低头赶路,边把蒿草和艾草编制成草绳。
  宋茯苓拍了下桃花的手,有点生气道:“别编了,奶都不知道该怎么瞎折腾好了。”
  对,这是马氏给几个丫头的任务,让赶路也不能闲着。
  桃花好脾气地解释道:“编成绳点燃方便,咱们就不用让蚊子咬了,甭管在哪睡觉都能睡着。”
  “那也别编了,你们刚才都摔几跤了,别听她的。”
  二丫举着火把往宋茯苓方向照了下,冷不丁忘记宋茯苓戴面具也被吓一跳,到嘴边的尖叫硬生生咽下去,又把火把往回缩了缩才说:“不听她的该骂人了。”
  “骂人就说我说的,她要敢骂我,我就找我爹。”
  大丫率先收起草绳,把草绳放身上的筐里:“咱们就听胖丫的吧,奶不敢骂胖丫。”
  桃花纠正:“奶不是不敢骂胖丫,奶是怕三叔。”
  二丫一看,不用挎着两个姐姐走路了,说实话挎着走,她在中间挺累。
  几个大步到了宋茯苓身边,一边给宋茯苓照脚下的路,一边说:“胖丫,三叔给你当爹,真好,你命咋那好呢。”
  这句话就像开了闸,几个女孩纷纷发表对宋茯苓的羡慕。
  同是天涯沦落人,她们又在羡慕什么呢?
  羡慕“你家顿顿吃麦饭,打小三叔三婶就没亏了你。”
  宋茯苓:“啥叫麦饭?”
  “咦?你们城里人不叫麦饭吗?就是干粮,能把麦子磨成面粉蒸的干粮。”
  宋茯苓不解地问:“你们也吃的那个,奶今晚蒸的就是啊。”
  大丫小声道:“家里拢共也没几斤细面,那是因为你们回来了,大伯娘猜到奶让蒸干粮就是指蒸麦饭,她才敢做的,我们也才吃上,你以为顿顿有吗?”
  宋茯苓想想晚上那干粮的口感,糙得很:“就那还细面呐,那你们平时吃的干粮是什么?”
  “就用大麦小麦直接用来煮饭,麦子皮不能磨掉,吃那个。还有豆菽饭。”
  那能消化吗?宋茯苓震惊。
  二丫接过大丫的话继续道:“所以胖丫,我可盼着你回来了,掰手指头算你回来。因为你和三叔一回来,奶不仅给蒸细面馒头,吃了不拉嗓子,第二天还会做菜饭。”
  “什么叫菜饭。”
  “你不记得了?就是园子里的菜放米里煮,要是冬天过年你们家来,奶也会用冬菜放米里,吃起来可香了。”
  宋茯苓皱眉:“你那意思,我们要是不回来,就这秋收季节,奶连菜都不给管饱啊?”
  “菜得留着晒干啊,要不然哪来的冬菜,当然不能随便吃,我和大丫得去经常挖野菜。”
  桃花倒是打岔道:“胖丫,我发现你这次回来,好像很多都忘了。”
  “不是忘了,是住城里习惯了,我们把你们说的细面干粮叫馒头,菜饭叫米粥。”
  “啊,原来是这样,那干饭你们叫什么?”
  宋茯苓聪明了一把,没用人解释就回答道:“叫大米饭。”
  大丫和二丫立刻表示:你白,就是因为宋茯苓你经常吃大米饭,她们什么时候才能变白啊。
  二丫还加了句:“这回别说大米饭了,那离的太远不敢想,连第二天的菜饭都不见了,没盼头了。”
  宋茯苓:“……”
  “你们一次都没吃过?”又特意强调了一句:“长这么大都没吃过?”
  桃花看了眼几个妹妹,发现大丫二丫在失落地摇头,她小小声道:
  “我倒是吃过胖丫说的那种大米饭,是我爹前几年去地主家里干活,地主给发的银钱就是大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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