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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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该怎么形容呢,它不是暖和不暖和的事儿,它是能保持恒温。
  夏天,外面甭管多热,打比方,外面零上三十度,地窖里是十八度,人家地窖不受外面天气影响,还会是十八度。
  同理,冬天,外面是零下三十度,地窖里照样还是十八度。
  恒温,就是差不多能一直保持到那个温度。
  所以从古至今,夏天还好说,要是大冬天盖不起房子的,咱人类就会挖个地窝子住,因为即便缺柴火不烧火,最起码在地窝子里面也冻不死。永远十八度嘛。
  在上面盖房子就不行了,上面的房子要是不烧火取暖,那可是会受到外面天气影响,屋里能冻死人的。”
  另外,宋福生还像唠嗑似的小声告诉女儿:
  “现代五六十年代,建设兵团到北方也好,还是什么也好,反正外地人冬天来了北方,没房子住,人太多,就挖地窝子。
  你姥爷家前院那老房子,院里就不像别人家似的是直来直去的地窖,就是地窝子,就是建设兵团以前在那挖的。
  所以你姥爷家能种蒜黄,别人家就不行,他受人嫉妒就被举报了嘛。”
  这是宋茯苓起早起来帮老爸干活,了解到的第一个知识。
  第二个知识就是真的种田了。
  田园生活,虽然不是在地上,但是那也真的很田园。
  地窝子里,宋福生一边手不停干活,一边小声教女儿栽蒜。
  只看,眼下地窝子里的土地已经耕平了,必须先耕平才能种。
  “爹,蒜头为什么要先放在水里浸泡一宿再栽啊?”
  “得让蒜头吸收水份氧份,它好成活,选蒜种也得选个头大的,发芽快。其实,要按咱平时,种的少量的话,随便插土里几头也不用掰开,也不用浸泡,根本不需要费这劲。但是咱这不是为挣钱嘛,一头蒜也要好好算计,最好每瓣蒜都能长出苗,才这么费劲又泡又咋的。”
  “噢。爹,我知道蒜苗,绿色的,那咱这蒜黄和蒜苗又有啥区别?”
  “没啥大区别。唯一区别就是,蒜苗是种在地上,得让阳光照,它才能变绿。
  咱眼下没那条件在地上种,地上种得搭大棚,扣大棚的油纸太贵了,还得在地上屋子里给烧火,让蒜苗暖和才能长高啊,所以咱种蒜黄。
  一是地窝子里暖和,二是蒜黄没那么娇贵,它在地底下没有阳光照也能生长。
  为啥叫蒜黄啊,没阳光照,叶子变不了绿,它可不就黄,所以叫蒜黄。”
  宋福生又给闺女演示,教宋茯苓,让把浸泡过蒜头掰开,整齐的种。
  “咋种?”宋茯苓凑近学。啊,是这么种的。将大蒜头朝下,根系朝上,插进土里。
  只这简单的种蒜,差点没给宋茯苓累死。
  因为这整个地窝子里,只留出走路能浇水的地方,剩下要全部种植蒜。
  也就是说,一个挨一个,尽量不要留出空隙,要整齐的将蒜插进土里。
  一趟一趟又一趟,土里密密麻麻都要种上蒜。
  蹲在那,宋茯苓腰都僵了,蹲的腿麻,弯腰撅在地上重复做机械动作,没一会儿就累的不行。
  累的不行也不能一屁股坐地上,不是地上凉,是容易不小心坐在插进土里的蒜上。要知道一屁股坐下去,那可就是坐一大片,该白种了。
  宋福生弯腰前进,听到后面闺女都发出吭哧吭哧的喘声了,他憋不住笑,回眸问:“累了吧?累了就上去吧。这里黑呼呼的,你知道咋种菜就得,解了稀奇就上去歇着吧。”
  宋茯苓用胳膊蹭蹭脑门汗,“不累,活没干完,我还不知道都种进土里后,下一步要干啥呢。”
  当四百斤蒜种满了宋福生他们所在的地窝子,下一步,就是压平,压平后,大郎他们从山上挖回的土就派上了用场。
  山上树根下的土,有劲。
  怎么证明呢,宋福生说:“你看那些种娇贵花的,种什么大牡丹大兰花啥的,花农都会特意去山上挖土,就是因为树根下的土,它有劲。你想啊,这土,栽花都能成,栽咱小蒜黄是不是得更给力?”
  宋茯苓听完就笑,小脸上是东一道西一道黑泥,笑着冲她爸说:“恩,是能更给力。”
  宋福生将山上挑下来的这些给力的土,均匀地撒在所有的蒜上。
  这也是个细致活,宋茯苓用锹扬土就不行。
  她扬的,不是这一片的蒜上撒的土太多,给蒜埋得很深,就是那一片的蒜上没盖上土,所以宋阿爷看不下去了,也劝着:“胖丫啊,上去歇着吧。”
  “不用,太爷爷,我不累。”
  接下来才是灌水。
  将四百斤蒜全种土里了,得浇水啊,不浇水,它能长高嘛。
  宋福生告诉女儿:“头遍水有讲究,你甭管种啥菜,基本上第一遍水都要浇透。之后就不用可劲浇水了,你看它有点干了,你再浇。”
  而且浇蒜黄,灌水的时候要从旁边慢慢灌,这是技巧,这是老钱家,现代钱老爷子得技巧,钱佩英告诉宋福生的。
  不能从上面呼噜噜浇水,那不行。水量也要把握住,正好够淹没蒜头的水量就好。
  宋茯苓这个活能干。
  女孩子嘛,不是那么特别费力气的活,总会比男人们干的细致。
  种蒜黄的最后一步,浇完了水,浇透了,再往上撇一层沙土。
  “完了?”
  “完了。”
  “那,爹,它啥时候出芽啊?”
  宋福生逗闺女,着急啦?你看着吧,过不了多久就能出芽。
  又冲地窝子里干活的大家伙笑道:“咱这第一波蒜黄,我指定得给我闺女留一把吃。我闺女可是出了大力气的,得让我闺女尝尝自个种的菜是啥味儿。”
  大家伙就笑,说要得要得,到时候给胖丫炒一盘吃。
  宋茯苓就嘻嘻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吃自己种的菜。
  大丫二丫和郭老大家的俩闺女,也在地窝子里帮干活来着,几个女孩子面上跟着笑,心里却疑惑地想:
  至不至于啊?怎么种个菜成了不得的事了。
  她们以前就是负责家里种菜的,家里的菜园子从种到收都是她们打点。她们只是没种过蒜黄而已。
  到了胖丫这,瞧三叔那样,好像胖丫出息的不得了似的。
  也就是在这时,宋金宝在地窝子口大声喊道:“三叔,富贵叔说,有个姓隋的,介绍来几车卖倭瓜的,要卖咱倭瓜,给便宜。”
  没等宋福生问,宋金宝又喊道:“姓隋的没来,就卖倭瓜的来了。”
  “晓得了。”
  第二百零三章 二更
  宋福生怀里揣了一吊钱,带仨人往河边走。
  才拐过弯瞧见河,就给他吓一跳。
  只看,河里,宋富贵很是能耐的,正在用木筏子运一口特大号的大缸,正往这面划船呢,都已经划了一大半了。
  船身来回晃悠。
  缸太沉,平放倒的大缸也不老实,在木筏子上随着水力东滚一下、西滚一下。
  怎么瞧,怎么像是船下一秒就能沉、就能翻的样子,木筏子啪嗒啪嗒作响。
  宋福生紧走几步上前:“慢些,慢些!”
  宋富贵站在木筏子划桨,冲岸边的宋福生几人咧开大嘴笑,下一秒他差点没闪进河里,赶紧两腿叉开,脚使劲蹬住木筏子,用腿部力量保持住木筏子平衡。
  王忠玉稀奇道,“那老小子,他是怎么做到把大瓮弄上船的?抱都抱不动,更何况将大瓮得从河边挪到船上了,船没翻真是万幸。”
  宋福生的大堂哥宋福禄,望着河对面正在抬石板的村民们,骂道:“这破桥,也不知道他们啥时候能修好,多耽误事儿。牛掌柜他们早就出发了吧?得走一个多时辰了,绕山走,眼下还没走到河对面呢。”
  郭老二说:“就是,要不然咱们用手推车就能运回来东西,牛掌柜他们去童谣镇买东西来回也近便。现在都得靠木筏子。那是四大车倭瓜吧?咱怎么整?靠木筏子一趟趟运?要是桥没坏就好了,卖倭瓜的都能送到咱家门口。”
  宋福生没参与这话题,是因为他发现宋富贵的棉袄怎得碎成那样?他在告诉宋金宝,让小娃快些跑回家,找钱佩英要件棉袄。
  所以,当宋富贵满头汗的划船到了岸边,王忠玉他们赶紧接应大缸时,宋福生在脱衣裳。
  宋福生将自个穿的破棉袄脱下,给了宋富贵。
  然后是不得不换上现代的羽绒服。
  没棉袄啊,他这件羽绒服拿出来,钱佩英本打算用新买的黑粗麻布料缝在羽绒服外头,不打眼,看起来能起到穷的叮当的效果。但是还没等做呢,就被要走,说没棉袄。确实是没棉袄了,大家伙一人一件,只能这么直接穿上,省出一件给宋富贵。
  也得亏从空间里拿出的不是尼克服。
  宋福生有件尼克服,可有派了。
  外面是黑色羊绒呢子面料,从外表看,看起来像件男士大衣,但尼克服的芯全是黑色貂绒。一整张黑貂绒当芯,在现代花四万多块钱买的,领子是黑貂短毛。
  这要是眼下拿出来,昨日来的侯爷之子穿的狐狸毛算个屁,宋福生得穿得比小将军还富贵。
  那不能穿,眼下啥身份啊,穿那个,撒谎都找不到借口。
  就这,只普通样式的哥伦比亚羽绒服,小人宋金宝都好奇地问了:“三叔,这是么呀?太薄,这能暖和嘛,你会不会冷,怎么抱起来飘轻的?”
  宋富贵一听,赶紧过来抢。一边抢一边说:“不用给我厚的,我不怕冷,把这薄的给我吧,我穿这个就中。真的,那件棉袄你快穿回去。”
  宋福生:不不不不,这是我在家穿的,贴身的,不能给你,回头让胖丫他娘在外头缝个布面就好了。
  宋富贵不干,很是犟,非要哥伦比亚羽绒服。
  宋福生没招了,只能强制性命令,听话。
  当大缸留在岸边,宋富贵划着木筏子,载着去和他一起抬倭瓜的郭老二、宋福禄和王忠玉几人过河时,他一边划桨一边眼圈都感动的泛红了。
  王忠玉揣着宋福生给的买倭瓜钱,回头正好瞅见,问宋富贵:怎的了?
  “福生兄弟,就是俺亲兄弟,亲兄弟也就他那样了。俺往后得多干活,好好回报他。”
  王忠玉他们几个听完就笑。
  而留在岸边的宋福生,是带着宋金宝往回运大缸,后来挪不动了,将缸放倒地上,用脚一脚一脚踹着缸,让缸是一路滚回去的。
  给宋福生累的不行不行的,越发觉得大家伙是真能干。
  别的不提,就那四车倭瓜用木筏子一趟趟运过来,再背回家,就得累够呛。
  第一口大缸到了,等会儿几车倭瓜用木筏子运完,听说还有几口旧缸和好些个坛子会一趟趟运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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