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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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心然骤然清醒,双臂往被褥上一压,背书??
  背不出来,一个字都背不出来。
  “本宫病了,咳咳。”说完她翻过身朝向床内侧,既然谢清可以装病,她也没什么不可以。
  “奴婢去请太医来?”宫女连忙请示。
  于心然转了转眼睛,侧躺着闷声道,“不必,你回了御书房来的太监,就说本宫去不了就成。”
  “遵命。”宫女出去照着她的话回了。于心然长舒一口气,装病就万事大吉,早知道她应该早些装。
  睡到午时才醒来,刚撩开帘子便见寝殿里站了不少宫女,还有......太医???
  “请娘娘安。”太医行礼,“听闻娘娘身体抱恙,陛下特意亲自令臣来给娘娘诊脉。”
  “......”于心然惊诧地看着太医,皇帝铁了心拆穿她呢,他怎么不去拆穿谢清!
  请过脉后,太医疑惑“娘娘脉象安稳,还请娘娘告知有何不适。”
  她心里不适!
  “本宫、本宫昨夜梦魇。”她随口扯了个谎,皇帝还能派人跑去她梦里看吗?
  “原来是这样。”太医点了点头,“那臣就开些安神的药给娘娘。”
  送走了太医,于心然正好起来用午膳。嗯,她病了,她睡不好,她梦魇,所以她不能背书,也不能去御书房了,所以她的人生终于只剩下睡和吃两件事了。
  于心然看着满桌的佳肴心情愉悦,今日的菜色十分不错,看来御膳房新换的几个御厨是有些真才实学的。
  “娘娘,皇上命您用完膳去御书房。”门外有宫人禀告。
  突兀的声音令于心然有些猝不及防,抬头一看才发现是御膳房侍茶的宫人。
  于心然放下象牙筷子,“皇上不知本宫病了吗?”
  “回娘娘,皇上说既是梦魇,白日里是无妨的。”
  ???
  于心然一口气堵在胸口,看着满桌的精致美味,再也吃不下去。手臂撑着额头冷静了一会儿,该怎么办,她没有背书啊。
  第17章
  磨蹭好久才不甘不愿地去了御书房,皇帝见完大臣正在饮茶,抬眼见着了于心然,“气消了吗?”稀松平常的语气,像是在问她用膳了吗。
  “臣妾不敢生气。”
  随后,御书房长久的寂静。
  “往后爱妃不必背书了。”皇帝终于开了金口。
  “真的?”于心然本来无聊看着脚下的刺绣地毯,听了这以后喜不自胜地抬头,这两个字过于响亮突兀,她随即收敛了神代,端庄地问,“陛下不是同臣妾打趣?”
  “贵妃往后每日下午来御书房抄书。”
  她刚要谢恩就听到了皇帝说的这句,抄书???
  “就抄《周礼》。”
  怎么又是《周礼》?!
  “那臣妾回自己寝宫抄吧,在御书房怕扰了皇上。”于心然淡淡道了一句。
  “笔墨纸砚具已备好,贵妃在这抄。”皇帝指了指边上,已经命人放置了椅子。
  “......”
  于心然无话可说,走过御案边侧边坐下,执起搁置在砚台上的笔,笔管那冰凉的触感令她特意看了一眼,只一眼,她就吓得差点把这笔赶紧扔了。
  这、这是她前几日在书房的时候,不小心滚落到地上摔断了的那支青玉管笔,也是皇上最心爱的那一支,此刻断裂的部分却用借助金丝修复到了一起,工匠们手艺精巧,旁人看了定不知这是一支断笔。
  于心然瞬间抬眸,正好对上皇帝狭长的双眸,她脸上的心虚和恐惧被他尽收入眼底,她又别看眼去。
  “对于这支笔,贵妃有没有话要对朕说。”皇帝翻开手边的一本书问道。
  清冷的声音传到于心然耳朵里,她一哆嗦又抬眸去看皇帝,犹豫了须臾开口,“臣妾那日太大意,把皇上的笔弄坏了,怕被责罚......故而将其藏到花盆里去了,求皇上恕罪。”
  皇帝手持书卷,半响才点点头,“一支笔罢了,贵妃不必如此。”
  听他这么说,于心然这才放下戒备。
  “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朕说?”皇帝又问。
  他的语气缓和了些。温雅得给人一种他会仁慈宽厚的错觉,于心然的脑袋却是无比清醒,瞬间感觉脖子凉飕飕的,皇帝这般迂回曲折,就是要她认泄题这一桩事,若认了这桩事,她的小命还保得住吗?
  手用力握紧了笔,嗡声道,“没了。”
  皇帝点点头,并未再刁难。
  直到用完晚膳窗外天色暗下,两人都是相对无言。抄了一下午的书手腕酸痛得很,皇帝不发话,她只能摘下手腕上沉沉的累丝嵌玛瑙金镯继续抄。
  “贵妃今夜留下?”皇帝突然道了一句,语气稀松平常似乎是在同她商量。
  于心然心里别扭,继续抄书。
  “嗯?”见她又不答,皇帝终于将视线从工部呈上的水利图纸上转移过来,又提醒了一声。
  “臣妾要抄书。”于心然道,他对她一点都不好,还想要她留下来。
  估计未料她会这般回应,皇帝一声不发又侧过头去专注以他手上展开的图纸。
  戌时,屋外的大太监推门而入,“请皇上翻牌子。”
  于心然和皇帝具是一愣,两人正别扭着没想到会有这一出。于心然着实惊诧,不为其他,只因着她以前只听闻过没亲眼见过皇帝翻牌子的场面,今日竟然撞上了,十分新奇。
  “听闻贵妃娘娘身体欠安,已经将牌子撤下了,过两日奴才再放上去。”大太监怕得罪了她,故意添了这么一句。
  于心然停下手里的笔,随意扫了一眼,确实没有她的牌子。有几位贵人和嫔的牌子,淑妃谢清的今日也放上去了,之前那个墙头草姚素儿的也在,妙静云的牌子摆在中间最显眼的地方,她为了早日侍寝倒真真花了些心思,一定给大太监塞钱了。
  太监见皇帝迟迟不语,立即跪下,“奴才该死!竟不知贵妃今夜留宿在此。”
  “她不留。”皇帝冷冷扫了一眼于心然。伸出了手,转了转碧玉扳指,在排放整齐的牌子上方停顿了一会儿犹豫踟蹰。
  于心然别过头继续专注抄书,须臾,听见了木与木之间发出的清脆碰撞声。
  “奴才这就去叫姚才人准备。”太监恭恭敬敬地退下。
  他竟然翻了大理寺卿之女姚素儿的牌子!当初选秀前自己举荐了她,进宫后她又跑去了谢清那攀附,还恩将仇报送了自己一座粗制滥造的观音相讽刺,这件事皇帝是全部都知晓的啊,还当着她的面翻这女子的牌子?!
  于心然心里更堵了。
  又抄了一盏产的工夫,于心然收拾笔墨,行了一礼,“臣妾先告退了。”
  “第二篇抄好了?”
  “回皇上,没有,臣妾回去接着抄。”他都要去姚素儿那了,还管她抄没抄好。
  “皇后昨日打了你,你心中没有怨言?”
  “没有。”
  “朕罚你抄书,你认不认?”
  “认。”
  “那你是在同朕赌气?”
  “臣妾不敢。”
  “泄题之事你认不认?”
  “认、不认。”于心然猛然抬头,正好看到皇帝的眼神里透出一丝失望,只一瞬间他就别开眼。
  “皇上,已是亥时。”屋外的太监突然禀告了一声,提醒皇帝今晚翻了姚才人的牌子。
  书房里再无其他声音,桌上的烛火横在两人之间轻轻晃荡着。
  “朕要去吗?”再次响起的声音在偌大的书房里显得有些突兀。
  于心然怀疑自己听错了,皇帝要去临幸其他女人,为何要问过她?可是此时,他似乎是带着浓重的怒意同她说话的。
  似乎自己说什么都消不了他的怒意。于心然有一种感觉,若她此刻不做些什么,从此就失宠了。若没了皇帝的宠爱,自己一定会被于家放弃。
  僵持之下,往前一步,壮起胆子伸出双臂环住了皇帝的腰。他少年时征战沙场多年,练就了一身刚筋铁骨。塌上相贴之时,他身上滚烫且坚实。
  如今隔着这身龙袍,也是这般感受,视线只到皇帝的胸膛,根本不看见他脸上的神情,也辨不清楚他的喜怒。
  “贵妃不可放肆。”皇帝低下头在她耳边轻斥了一声。她是放下了矜持才逾矩的,看来皇帝还是生气,脸上有些尴尬,双臂渐渐松开。
  皇帝的双手却抚上她的纤腰,猛然一提将她抱到御案上。于心然双眸无辜、惊慌失措的神情直直被皇帝收入眼底。
  之前他的荒唐只限于一方床榻,哪里会这般......唔、
  精壮的身形完全将她笼罩住了,方才还口口声声呵斥她放肆的皇帝不再疏离,甚至比她更放肆。根本不等她反应,将隐隐的怒意化作了攻势,逼得她不得不承受。
  她哪里在御案上与皇帝亲近过,只能仰着头,双手一手撑在案上,一手胡乱抓着皇帝胸口的衣袍,待到觉着快喘不过气来,皇帝还没有要结束这个吻的意思,于心然惊慌失措地挣扎了一番。
  “哐当”
  所有的意乱情迷硬生生被刺耳的碎裂声打断,于心然又是一惊,扭头去看,只一眼她都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皇帝最心爱的砚台它、它、它碎了......墨洒了满地。
  这么大的动静,皇帝终于拉开两人的距离,低头看了看地上的情形,视线随即移到缩着脖子、听候发落的于心然身上,经过方才的一番纠缠,二人唇上水光潋滟。皇帝松开握着她腰的手,兀自翻了翻袖口整理衣袍,脸色不大好。
  “臣妾、臣妾去收拾好。”于心然心虚了。颤抖着松开抓在皇帝胸前龙袍上手。眼下她这么毫无规矩地坐在御案上,比方才还要尴尬,总不能叫皇帝再抱她下去吧。
  “你别动。”皇帝胸中隐忍勃发的怒意比之前更胜,这几个字几乎像是咬着牙从胸膛中发出的音。
  “......”
  第18章
  “继续抄书,没抄完不许走。”皇帝又瞥了一眼地上的墨砚残骸,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拉下御案,又唤了殿外的太监进来收拾。
  大太监进来看着眼前的场景,揣测大抵是皇帝近日烦心事多,将气尽数撒在了一向老实本分的贵妃身上,听说贵妃还生着病呢,这可怎么行?
  “皇上,时候不早了,姚才人那已经准备妥当了。”大太监恭恭敬敬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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