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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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远并不罢休,他绕到小乔身边,上下打量着小乔,“季小乔,在我身边,也有那样一些女孩子,她们千方百计地想靠近我,想得到我的爱……她们甚至因此嫉妒杜诺……我推想,你会出现在我的订婚宴上,也许就说明,你正是一个之前就爱慕我的女孩子,你得不到我,你心生怨恨,所以自残,所以到我的订婚宴上来闹……”
  “季远,你想什么呢?”季远越说越离谱,而且,他的人一点点逼近,小乔实在受不了。她大声喊着赶季远走,季远赖着走。小乔没有办法,直接把他往门外推。
  “季小乔,你就承认吧,你是早早地就爱慕我了!所以,你不要再和我父亲在一起了。等哪一天,你恢复记忆了,你会为你今天所做的选择后悔!”
  季远被小乔推着往外走,他不想走,可是小乔情绪不好,他不得不走。他人要走了,却还不忘拧着头劝小乔离开自己的父亲季铭琛。
  “季小乔,不管怎么说,我们在一起都是合适的。你和我父亲是……”
  “季远,你走,走啊!”
  小乔将季远推出了门外,然后,用力关上门,落锁。而她自己就用背抵着门不动,像是怕季远再返回来一样。
  真是的。
  一大早季远就跑过来和她说这些,是不想让她安生吗?
  小乔解释不清自己和杜诺为什么有这么多相像之处。可是,季远却给了她解释,季远说她是因为爱季远所以才模仿杜诺。还以此来警告她。让她早日离开季铭琛!
  天哪,季远的话可信吗?
  小乔抱肩蹲在地上,一个人静静地想着。
  在她逐渐恢复记忆的这段时间里,她想起的都是季远和杜诺在一起的事情。如果她不是有特异功能,那么,她就是得了臆想症。只要季远说出一个场景,她都可以顺着他的思路推想出当时的情景。甚至可以把这个情景描述得分毫不差。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臆想症?
  小乔两手搓着头发,心里乱得像是麻绳拧了无数个结,怎么也解不开。
  果然是,季远早晨过来跟她说这些,就是给她添堵的。
  小乔就想,如果她学会了武术,一定把季远好好教训一番。他实在是太可恨了!
  *
  自从和林默笙通过电话之后,杨思秋一直郁郁寡欢。她不是一个要强的女人,没有那么大的志气要拉回林默笙的心,所以,她选择了一个人苦捱。二十年都捱过去了,以后,也一样。
  只是,日子不只是她一个人过的,还有林雪。她知道林雪有多么地期盼能有一个有钱的父亲。她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林雪着想。可是,她接连闷在家里想了好几天,也没有想出什么办法来。
  她对不起林默笙,林默笙是不会原谅她的!
  思来想去,杨思秋就想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她觉得愧对林雪,就更加地想照顾好林雪。上午十点多钟的时候,杨思秋打起精神,准备去超市买菜。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两三天买一次菜。林雪回来之后,她天天买菜,还不重样。昨天林雪说想吃鱼,她现在就去超市买。
  临近中午,太阳明晃晃地照人眼。
  虽然只是在门口的超市买了菜,杨思秋也觉得身上热烘烘地难受。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突然有一辆豪华气派的轿车开过来。她用眼睛的余光看到了,立即退到了一旁。这车不是一般的好,车漆亮得炫目。
  杨思秋本想等着车子过去后她再走,没想到,车子突然停下了。
  车窗缓缓地降下来,看清车里的人之后,杨思秋整个人都呆住了,手上提着的购物袋掉在地上,土豆滚了一地,刚刚宰杀的鱼在地上噼啪地跳了一下,时间就这样进入了慢动作里。
  ——“还跟过去一样无用!”
  林默笙看着杨思秋呆若木鸡的样子,眼中满是不屑。他缓缓地摇上车窗,吩咐司机开车。
  走到小区的门口,司机下车填了外来车辆登记卡。林默笙端稳地坐在后车座上,犀利的目光打量着小区的变化。这小区后来被何柏雄接手了。小区的物业并不算好,住户楼的外墙一直没有整修过,透着岁月的老旧。花圃里的花,蔫着头,像是刚刚遭受了自然灾害一样。林默笙微微蹙眉,抿唇不语。
  来到自家楼下,二十年前种下的法国梧桐,已经变得粗壮挺拔,在楼前遮出浓密的树荫来。
  林默笙坐在车里等,大约十几分钟后杨思秋才回来。
  司机打开车门,林默笙下车,杨思秋见到他的身影,手里的东西啪嗒掉在地上。土豆滚落一地,装鱼的袋子也坠落在地。
  ——“无用!”
  林默笙手抄进了裤兜里,远远地望着杨思秋,几秒钟之后,他别过头,手肘压在车顶上,脸上露出十分不耐烦的神色。
  杨思秋将土豆捡起来,提起装鱼的袋子,脚尖朝着林默笙所在的方向移了移,很快又规矩地收了回来。
  她想跟林默笙说话,又不知说什么,索性闷着头朝家里走。
  走到四层楼的家门口,身后传来稳健的脚步声,杨思秋知道是林默笙跟过来了,心里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拧了好几次才打开了门。
  林默笙跟在杨思秋身后进了家门。
  ——“二十年如一日,还是那样无趣!”
  林默笙看着室内多年未变的陈设,心里头很是抵触。
  旧楼的逼仄和他现在住处的宽绰,简直有天壤之别。他不想比,脑海里却更加地生杨思秋的气。杨思秋自己不想好,带着他的女儿一起受罪,杨思秋多年来没有长进,还是那样愚笨,真是可气。
  室内散着淡淡的花香。窗台上,饮水机上,冰箱上养着青翠的吊兰、绿萝。沙发没有换,沙发垫和靠枕都换过了。厅虽然小,却透出温馨和静雅的气氛来。
  林默笙站在门口,长久地不动。
  “妈,我已经焖好米饭了,就等着炒菜了!”
  厨房的短帘被掀开了,一个穿着白t恤,梳着高高的马尾辫的年轻女孩儿走出来。林默笙蓦然一惊,手不由地从裤兜里拿了出来。
  “妈,这个叔叔是……”
  看到林默笙,林雪躲到杨思秋的身后,小声问是谁。
  杨思秋抹了抹眼睛,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林默笙足足等了有半分钟,杨思秋也没有跟林雪介绍他。这让他大为光火。他自己按捺不住,直接表明了身份,“不是叔叔,是爸爸!”
  林雪手攥紧了杨思秋的衬衫,歪着头看林默笙。精致的金丝眼镜,白而瘦的脸,个子很高,没有穿西装,一件休闲装,在随意中透着贵气。林雪尝试着朝林默笙那边移了移步子,又谨慎地停住。
  “雪儿,这是你爸爸。以前我一直跟你说,他到外面做生意了,你还不信。这不,你爸爸回来了。”
  杨思秋酝酿了半天,才说了这样几句话。
  林默笙不喜欢听她说话,“雪儿,我是爸爸,过来,让爸爸看看。”
  林雪抬眸看看杨思秋,杨思秋点头,让她过去。林雪有些拘谨地朝着林默笙走去。她注意到林默笙藏在眼镜片后的眼睛里渐渐地浮起温柔的涟漪。那是一种叫做父爱的东西。林雪盼着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她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显得太浮浅,而是尽量地恬静,尽量地单纯。
  “雪儿,爸爸……一直在想着你们。”林默笙的声音沉重,亦如他现在的心情。
  林雪的鼻子和颧骨的地方,像极了他。他看到林雪,心里高兴,却同时想到了自己丢失的另一个女儿林月。这种得失喜悲交加的感情,让他很难受。
  林雪犹豫着喊出了声,“爸。”
  林默笙摘掉眼镜,用指尖抿了抿眼睛,扬眉笑了,“好,我们父女重逢,很好。”
  林默笙独身多年,一个人过得清心寡欲,对人极冷淡,就连和女儿见面,也没有太多的热情。
  “来,坐下,爸爸有话问你。”
  “嗯。”
  林雪规矩地坐在沙发上,感觉像是去公司里面试。
  林默笙手拄在膝上,问林雪,“怎么没有上大学?”
  这个问题有些突然,林雪不敢说其它的,就按着自己的心思说,“我……学习不太好。升高中的时候,又得了一场病,后来,只上了一个中专。”
  “什么病?”
  “刚开始的时候头疼,在家里休学;后来,又得了一场重感冒,一直在低烧,妈妈陪着我在医院里呆了半个月,才病愈……”
  林默笙认真地听着,听到最后,突然笑起来,“嗯,到底是我女儿,跟我一样。我考试前也生过一场大病。不过,我后来考上了江城大学,我可比你幸运。”
  “是吗?”林雪附和着说了一句。
  林默笙叹了口气,他把林雪不能上大学的事归咎在自己身上,“雪儿,如果爸爸在你身边,你是不会这样的……”
  林默笙这样说,明显地在怨恨杨思秋。
  他认为是杨思秋没有带好林雪。可是,这样的话,他当着林雪的面儿说不出口。只扭过头,狠狠地瞪了杨思秋一眼。
  杨思秋心里不自在,准备去厨房做饭,“你们谈,我去做饭。”
  “妈,我来吧!你和爸爸说说话。我去做饭好了。”
  “雪儿,你坐下。”林默笙直接按住了林雪的胳膊。杨思秋默默地瞅了他们父女一眼,自己低着头进了厨房。
  饭菜做好了。
  饭桌就在客厅的一角,杨思秋摆了一桌子的菜,然后解下围裙,喊林默笙和林雪吃饭。
  林默笙不情愿地坐下,他放眼看了看桌上的菜,最后,夹了一口醋溜土豆丝。酸酸的味道在嘴里绕来绕去,连米饭也是酸的。
  “这么多年,一点长进没有!”
  吃过饭,林雪回了自己的房间。厅里只剩下林默笙和杨思秋。林默笙长长地吐了口气,说杨思秋的厨艺这么多年水平仍然很差。杨思秋并不辩解。她知道,在林默笙的心里和眼里,她永远比不上自己的姐姐杨思念。姐姐学习比她好,小小年纪就敢一个人去日本过暑假。姐姐考取了清大,是国内顶尖的大学,又是她不能比的……
  “我要带雪儿走,她不能跟着你。”林默笙的声音霸道。
  “好。”杨思秋不假思索地答应了。自己和林默笙的事,是没有指望了。可是,林雪还年轻,林雪需要一个像林默笙这样的父亲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
  “你如果喜欢住在这里,就住在这里,我在江城有几处房产,都比这里好,你可以过去住。”
  “不必了,我喜欢住在这里。”
  杨思秋这样说的时候,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泪花。
  她是听明白了,林默笙是没有打算和她一起住。所以,她住在哪里都一样。还是旧房子更好。
  *
  林雪在房间里偷偷地听着。听到林默笙说要带她走,她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真是老天有眼,给她补了一个有钱的爸爸。
  她这样的容貌和身材,再加上一个强大的背景,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呢?
  她再也不用看季远的脸色了,也不用在何骏臣面前低声下气了。以后,她就是亿万富翁的女儿。她将成为江城最漂亮的上流名媛。
  林雪一方面憧憬着自己的未来,一方面又想到了将做在身上的杜诺的印迹去掉。
  当初,她为了伪装成杜诺,在身上做了痣,也做了疤。现在,她要把这些属于杜诺的东西都去掉,以后,她就做回她自己。
  门外,又传来了林默笙的声音,“我们的事,雪儿不知道吧?”
  “我没有跟她说过。”
  “那就不要跟她说了,你,也就是她的母亲吧!”
  林雪纳闷地听着,觉得父母的对话有些古怪。
  可是,她又想不出是什么原因,或许是爸爸在国外呆久了,说起国语来,带了一些其它的意思出来吧!她的母亲,就是她的母亲,怎么会有其它的事情呢?
  “默笙哥,雪儿她……她跟着你,我是放心的,就是,就是,等过了一段时间,你让她回来看看我,我……舍不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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