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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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小乔在名士居住的时候喜欢吃凤梨,他特意买了这把锋利的水果刀。没想到阿柔会藏进了自已的包内。
  “阿柔,你把刀放下!”季铭琛的声音十分紧张。
  乔嘉柔凄然一笑,将刀抵在了自已的身前,“我不放下,你现在就答应我,以后再不来看我,也不准让人监视我。我可以不回德国,可是,我要把这里当作我终老的地方,我想一个人慢慢地老去,不想再见你!”
  女人的声音于凄凉中透出一股子坚定来。
  她在季铭琛的眼睛里,完全地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阿柔,以前你不这样的……”
  “以前我怎么样?这二十多年来的孤身独处,再多的灵气也被消磨尽了。”
  “阿柔,你知道我是说什么的,我们之间还是有默契的……”
  ——“妈,您在做什么?您把刀放下!”季远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季嘉柔拿着刀逼迫,心里第一个反应是护住母亲。他没有多想,直接过去夺乔嘉柔的刀。可是,没想到乔嘉柔心意坚定,就是拿着刀不放。两人起了争执,季远手上有力气,却不敌乔嘉柔抱着必死的信念。几次推拒之后,刀刺进了季远的小腹。
  “呃!”季远痛苦地低喊了一声,乔嘉柔吓得脸色苍白,松开了手。鲜血汩汩的流出来。
  “阿远!”季铭琛迅速地扯了布条过来,用做止血带,帮季远止血,“阿柔,快叫司机过来。”季铭琛按住季远,又将他打横抱了起来。乔嘉柔后退两步,跑到侧房去找司机。
  *
  “爸,我快要死了。我感觉到我的生命正在一点点地消散……”
  “混话。”
  “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妈妈。”
  “不许再说。”
  一路上,季远攥住季铭琛的手,声音微弱的说着诀别的话。季铭琛幽深的眼神里染了几分悲意。乔嘉柔呆坐在一旁,神色木讷惊恐。
  司机机敏迅速地将车开到了最近的医院。因为季远的伤势很重,需要输血,这座小城的医院里血浆告急,一时找不到和季远一样的血液。
  “你们是他什么人?现在我们血库里ab型血浆短缺,病人急需输血,你们谁能给他输血?”
  医生问。
  季铭琛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们是他的父母,不过,我是b型血,她母亲的血型倒是ab型……”话说到这里,季铭琛望了一眼神色苍白的阿柔。可是阿柔瑟瑟地躲开了。
  “他母亲身体不好,不宜输血,现在……”
  现在去哪里找合适的人选来给季远输血呢?
  季铭琛的咬唇,唇上印出深深的一排血印来,“我去叫司机过来。”
  司机过来了,“我就是ab型血。我身体好,年年都输血的。”
  “好,你先救阿远,我随后打一百万给你。”季铭琛救子心切,心里对司机感激不尽。司机倒不贪财,“季先生,钱太多了,我不要。我先救人吧!”
  说完,司机直接跟着医生走了。
  *
  急救室外,季嘉柔坐在椅子上,抱着肩,她的身体一直在微微摇晃,像是不堪重负一样。
  季铭琛脱下外套给她披上。有几次,他的手指都将要触到她的肩了,可是,想到小乔,他还是避开了。
  “阿柔,只要给季远输了血,就能救下他。我已经打电话让李布护送江城的专家们过来。后续的治疗你放心,一定会将阿远治好的。”
  乔嘉柔摇摇头,细白的手指插进了黑发之中,垂下头,久久地不说话。
  自从季远受伤之后,阿柔没有说过一句话。完全被吓住了。人似乎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季铭琛不能不顾惜,他几次犹豫之后,将阿柔抱在了怀里。
  ——“啊!”
  阿柔在季铭琛的怀里,放声地哭起来。她的哭声凄凉宛转,仿佛鸟儿的哀鸣。季铭琛的眼前出现的是一只在荒野上大放悲声的麋鹿。他不能抗拒这种发自内心底的悲意,跟着落泪了。他一向坚韧,除了小乔之外,很少有事情会让他动感情。阿柔虽然是他的初恋,却也并不是能进到他心里去的人。可是此时此刻,他却能体会到阿柔的心境,并且,他的心境也被感染了浓浓的哀意。
  *
  “妈妈……在哪里……”
  季远被抢救过来之后,睁开眼,看到季铭琛就问自已的母亲在哪里。
  “她身体不好,刚才太过悲伤,昏睡过去了,就在隔壁的房间里,有护士在照顾她。”季铭琛想到阿柔自始至终不发一言,又悲伤欲绝,心里很是难受。这天下的事,最赚钱的事好办。最亲人之间的情感纠缠最难处理。季铭琛想,如果阿柔泼辣一点儿,他就不会这样为难。可是,阿柔虽然没有了当年的灵气,倔强的脾气秉性倒没有变。她那样的心思,就是自杀也极有可能的。她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这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爸,二十多年了,母亲一直死守着对你的感情,你……就不能给她这份感情一个交代吗?”
  一个交代?
  季铭琛想,这个交代,实在太沉重了。
  *
  “小乔,我们找了这么多人,都不知道那个阿柔的底细。还有,季铭琛最近也没和你和联系过,他……”
  “不,是你误会了。阿远受了重伤,季铭琛在医院里照顾他。乔嘉柔深受打击,情绪很差。”
  小乔和琳娜去了德国。她们只知道乔嘉柔是两个月前搬过来的。其它的线索,都没有找到。
  用琳娜的话说,她们不是侦探,自然是查不出来。不过,所谓‘知已知彼百战不怠’要是能查出这个阿柔的过去,就是好了。
  在从德国回来的飞机上,两人的心情都很差。
  *
  一个月后。
  嗡嗡的吹风机声响中,云清欢抬眸看看梳妆镜内的自已,两眼里涌起了说不尽的娇羞。
  虽然何骏臣经常对她不耐烦地喊,但是,到了晚上,他们之间的恩爱却让她感觉到踏实。总归是何骏臣离不到她了。
  头发吹干后,云清欢推开盥洗室的门,就听到何骏臣在打电话。
  这似乎是一个特殊的电话,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还发了火——“不是说了吗……以后晚上不许打电话给我……还有,我早说过了,季铭琛不会知道的。你要是自已先乱了阵脚,那就不要怪别人了……”
  就是这么一段话。
  云清欢就是将季铭琛的名字听得很清楚,其它的话是猜出来的。
  她没有问何骏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季铭琛是怎么回事。既然何骏臣要躲着她,自然是不希望她知道。她问了,他也不会说。
  可是,这个电话终归是关系到季铭琛。而季铭琛是和小乔一体的。
  *
  “姐。”
  云清欢觉得有必要把这件事跟小乔。第二天一早,她等着何骏臣上班之后,她没有去画廊,而是直接去找了小乔。
  “清欢,你来啦!”
  小乔看到云清欢,心里是高兴的。就像是见了亲人一样。她拉住云清欢的手,让她坐下,然后拿了酸奶水果和点心。云清欢蹙着眉,说道,“姐,我有一件意外的事,想着跟你说说。”
  “什么事?”
  “就是……昨晚的时候,有人给何骏臣打电话,何骏臣在电话里提到了季铭琛的名字。”
  “哦,有这样的事?”
  “是的,何骏臣将声音压得很低。他的原话我不能复述,不过,好像是这样说的——他说,不是说了吗……以后晚上不许打电话给我……还有,我早说过了,季铭琛不会知道的。你要是自已先乱了阵脚,那就不要怪别人了……”
  云清欢将自已听到的何骏臣的原话尽可能地描述了一遍。
  “何骏臣说话的声音很低,可是,我站在门口,凝神细听,这两句,应该把意思说全了。”
  云清欢说这些话的时候,态度很是认真,就是一个侦探那样沉稳。
  小乔来不及多想,先拉住了云清欢的手,谢了她,“清欢,难为你了。你能记挂着我的事,我很欣慰……”
  “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别这样说。”
  “好,我知道你的心意了。这句话,放在什么样的语境中,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我自已再琢磨吧!”
  小乔虽然这样说了,可是云清欢并没有就这样离开。
  她想了想说道,“姐,我想着这件事瞒着季铭琛,是何骏臣跟另外一个人之间的秘密。现在另外一个人应该还没有暴露出来。”
  小乔点点头,“要是能知道何骏臣给谁打了电话就好了。”
  “姐,这个恐怕有些难。因为,我当时就看到何骏臣接过电话之后,对着手机屏幕操作了一番。想必是把来电显示处理掉了。”
  “是,既然是这样隐蔽的事,何骏臣自然会掩人耳目。我们再慢慢查吧!”
  *
  季远的伤势稳定后,乔嘉柔陪着他回了江城,重新住回了名士居。
  “阿远,你才刚刚好,不要做剧烈运动。”
  清晨,季远站在院子里锻炼身体,乔嘉柔从房间里出来,正好看到,就担心地说了他几句。季远说,自已这些天总不锻炼,身体都快废了。
  乔嘉柔的脸色有些暗淡,“阿远,这次的事怪我,我太冲动了。”
  “妈,不怪您。您是心里无助才那样做的。我知道,您因为脸上的伤,心里还是很不自信。您千万别这样想。爸爸他……不是那种看重外表的人。我看他这一个多月来,没有提过季小乔,倒是对您呵护有加。你们之间的感情好,就是我最大的希望。”
  乔嘉柔不说话了。
  季铭琛对她那点好,就跟照顾一只受伤的小鸟一样,只要有爱心的人都能做到。她心里可是很清楚的。不过,这样的话,又何必说出来呢?
  *
  等季铭琛来探望季远的时候,季远问他什么时候娶自已的母亲。
  季铭琛没有回答,“阿远,等你的伤好了之后,就回公司上班吧!一直歇着,无事可做,会胡思乱想的。”
  季铭琛的话旁敲侧击,季远心里却是明白。
  “爸,虽然事隔多年,可是我知道,在您的心里仍然有母亲的位置。如果没有季小乔,您和母亲再遇,一定会很幸福的。爸,小乔她其实就是杜诺,是我的未婚妻。她如果做回了杜诺,而妈妈回到了你身边,这样,我们一家人不就是很幸福了吗?就是大家都获得了幸福,您说呢?”
  季远终于说出了他的真心话。季远将这份心思压在心里这么久,季铭琛一直就知道,只是不说破,只是没有想到,季远自已会说出来。季远对小乔所存的心思,还是那样的深重。
  事虽如此,却不能由着他的意思来。
  “阿远,我之前说过了,如果你错了,我会怎么惩罚你,所以,我不再说第二遍了。”
  “爸,我知道您只是说说而已,您不会罚我。”
  “哼,我怎么不会罚你。我和你之间发生了矛盾,虽然是内部矛盾,但是,丝毫不能随便。因为,我要小乔的心意是坚定的,不管发生什么事。”
  “爸,你要了小乔,妈妈怎么办?你夺走了我的未婚妻,我怎么办?我以前克制着自已,做一个懂事的儿子,可我现在不想克制了!”
  “不想克制也得克制。我是你爸爸,我的事,还由不得你。”
  “你是我爸爸就可以这样不讲理吗?”
  “我怎么不讲理了?我和小乔,我们是相互爱慕,你和她只是过去。她已经把过去忘掉了,你何必再执著?作为父亲,我多次教导你,可是,你竟然听不进去。所以,从今天开始,你再说一次我和小乔的事,我就罚你。就从扣除你的股份金开始。”
  季铭琛的态度差极了。
  季远绷住眼神,没有再说话。父亲发脾气了,他就冷静下来,为自已的事情,继续想办法。
  *
  夜深了,小乔还坐在灯下难以入睡。
  云清欢告诉她的那个电话,实在有些古怪。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一个头绪来。季铭琛虽然不时给她发微信,可是,她一直没有回。她知道季铭琛并没有放弃他们之间的感情,也知道季铭琛一直在争取。更知道季铭琛在亲情和良心,和对她的爱之间挣扎,所以,她从来没有怨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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