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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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迹向房屋旁边的密林延展而去,杨水生踩着月光,脚步缓慢的向前方走去。
  走出笼罩着月光的空旷地带,血迹消失不见,黑暗笼罩住了他的双眼。
  杨水生回头问:“英儿,你熟悉这里的道路吗?”
  英儿摇摇头,杨水生叹了一口气,抱着英儿在原地犹豫了一下,感觉在密林里胡乱穿行实在是有些危险,最终选择向密林的外围,笼罩着一片白茫茫的月光的地方走去。
  路上,杨水生忍不住心想,王宁为什么要冒着风险来培养血蛊?既然培育出了血蛊,又为什么会被血蛊反噬其身而杀死?这其中恐怕有更多的原因。
  他的脚步跨出了黑暗的密林,看到了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河流,河流上边漂浮着让人作呕的腥臭味道,他感觉自己的手上好像粘到了什么东西,他抬手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手上站着粘稠的鲜血,放在鼻子边闻了闻,一股浓烈的腥臭味道。
  杨水生诧异的低头看了一眼,发现附近生长着半人高的水烛,水烛的干叶上沾着还未干涸的鲜血,显然是有人刚刚经过的时候留下的。
  杨水生的心里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人——王宁。
  这条河流应该是大河的上游,河流面积非常的宽阔,但是越是向前走,流宽就越是狭窄。杨水生寻着血迹走到这里的时候,大河的宽度竟然变成了一条小溪,而宽阔的空地也变成了茂密的丛林。他停下了脚步,四周静幽幽的,脚下的血迹在这里消失了。
  他皱紧了眉头,总感觉着附近有什么,他的鼻子抽动了一下,仿佛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鲜血味道,头猛地转了一下,杨水生看到河岸边竟然瘫倒着一个人。
  杨水生放下英儿,紧忙的想着那个人跑了过去,靠近那个人的时候,杨水生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他上前翻过那个人的身体,突然感觉自己心里一惊。
  这个人的脸上和身上全都是鲜血,看起来极为狰狞,简直是炼血地狱爬出来的恶魔。但是杨水生行医多年,见到的恶疾也不少,相貌可怕的病人他也是见过的,单单只是一个满身鲜血的人,还不足以将他吓倒。
  他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伸手抹掉了那人脸上的鲜血。
  借着微弱的月光,杨水生惊讶的发现,这个人居然是王宁。
  除了王宁,又能是谁呢?
  杨水生看到他人事不省,心里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他摸了摸王宁的颈动脉,发现还有微弱的跳动,心里感觉到了一丝放松,然后他仔细的检查了一下王宁的身体,发现王宁虽然满身鲜血,但是真正的伤口只有脖子上的一道细微的咬痕。
  这个咬痕杨水生已经很熟悉了,杏林女尸脖子上的伤口与这个伤口几乎是一模一样,显然他所培育的血蛊反噬其主,咬伤了他自己。
  杨水生想起了白天王宁说的话,当时他一往情深的样子真的是让杨水生有些恻隐,不过现在看来那应该都是谎言,所谓对孩子的爱完全是彻头彻尾的谎话,利用孩子来培育血蛊才是真的。想到这里,身为医生的杨水生心中产生了一种愤怒。
  但是杨水生不能不救他,无论从那个人道的角度还是从医道的角度,杨水生都没有理由见死不救,更何况事关女儿泪,杨水生不知道那种草药,但是王宁一定知道。
  一株女儿泪救的人可不只是一个,杨水生不在犹豫,他的手指搭在了王宁的手腕上,发现王宁身上的症状与何探长他们几乎是相同的,同样是气血翻涌,他伸手从自己的身上摸出那个小瓷瓶,然后将瓶中的药丸倒出一粒在王宁的口中。
  这本是杨水生精心配制的养血护脉的药物,里边用了不少珍稀药材,平日里杨水生还真舍不得用,没想到留在身边竟然用在了这上面。
  王宁服下了杨水生精心配制的药丸之后,体内翻涌的血气慢慢的平静了下来,杨水生随身没有携带自己的医用器具,浑身上下只有那把精钢打造的小刀。他用这把刀割掉了王宁脖子上腐烂的肉,剧烈的疼痛让王宁的身体抽搐了一下。
  杨水生看了王宁一眼,尽管疼痛难忍,但是依旧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他想了想,既然稳住了王宁的气血翻涌,他不妨用在进一步。下定了决心之后,杨水生将刀刃贴在了王宁的手腕上,然后对英儿说:“英儿,闭上眼睛。”
  英儿听话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杨水生的手慢慢的划动,一股带着腥臭味的血液立刻钻入他的鼻孔中,杨水生静静的观察着流出的血液,惊讶的发现它居然有惊人的愈合力,手腕处的鲜血慢慢的流动了一会,伤口居然自动的凝合了。
  看来这个血蛊除了残忍还带有一种凝聚鲜血的奇特能力。
  杨水生一下子明白了王宁为什么要养殖血蛊这种危险的东西。
  如果确实能够研究出一种凝聚鲜血的药物的话,那确实是一件好事,而且受益的将是一个非常庞大的群体。但是杨水生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个培育血蛊的婴儿、大河村死去的那些孩子们,甚至那具被咬死的女尸,孰轻孰重,这当中所要付出的代价要如何取舍?
  杨水生暗暗的叹了一下,这时王宁竟然慢慢的醒来了,看到杨水生,他已经无力表达自己的惊讶了,虚脱的说:“杨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杨水生看了他一眼,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原本他还想斥责王宁的残忍,但是当他发现血蛊的特殊作用之后,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心情变得很复杂。
  沉默了好一会,他低声说:“我已经知道了。”
  王宁愣了一下,然后他仿佛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躺在原地用一种颓然的语气说:“我早该想到了,你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们会发现这件事,没想到居然发现的这么快。是,我承认我有罪。我不该剖开那个女人的肚子,不该把孩子从她的腹中拿出来。”
  杨水生莫名其妙的愣了一下,王宁说的和他说的显然是两码事。
  剖开哪个女人的肚子?将孩子从她的腹中拿出来?
  杨水生一下子想起了大河村发现的那个浮尸,他立刻抓起了王宁,激动的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王宁看了杨水生一眼,眼中带着疑惑的目光,不过他似乎是绝望了,绝望的说:“其实我根本就没娶过老婆,那个婴儿是我从一个陌生的女子的肚子里剖出来的,我用这个婴儿培育出了血蛊,但是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让巫医再次走入历史的舞台。”
  “所以你就可以杀人?”杨水生忍不住怒斥着他:“不管是巫医还是中医,始终都是以治病救人为主要的目的,一旦背离了行医之道,任何医术都失去了意义。”
  王宁的头猛然抬了起来,他愣愣的说:“我没有……杀人啊!”
  “那这个婴儿不是你从刘小松妻子的肚子中剖出来的吗?”
  “刘小松?是和你们一起过来的那个瘦弱青年吗?我没有杀他的妻子,我发现他妻子的时候她已经死了,我只是剖开她的肚子,将孩子从她的身体里拿出来而已。”
  杨水生心里一惊:“不是你杀的人?”
  “我所做过的让我愧疚的事情,除了剖开这具女尸之外,就是间接的害死了英儿的娘,是因为我养的血蛊,才会害英儿的娘被咬死,我愧对她。我最初的目的并不想伤害任何人,现在将一切弄成了这样子,我也很后悔。”王宁愧疚的低下了头。
  杨水生的内心很疑惑,如果不是王宁杀了刘小松的妻子,那又会是谁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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