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之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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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渐渐地河岸边,石墙下的人,已是寥寥无几,两人也回到客栈,各自进房,与平时无二,却又不同。
  可婴隰推开门就见到星烁躺在自己床上,让他原与尹溯分开时就未舒展的眉,皱的更紧,问道:“你不回房,跑我这里来干嘛?”
  而星烁看到他,墨黑的眉弯徒然紧皱,漆黑的眼睁得像铜铃,一把翻起身,大喊道:“你怎么回来了!”
  婴隰摆手示意他小声点。可星烁哪管这些,着急忙慌地将他拉到桌边,又将他摁在凳子上,自己则坐到一旁,神情极其严肃地问道:“今晚有没有发生什么?”
  婴隰点点头。
  星烁听后表情一松,像是说好一桩媒的媒人,又催他赶紧说。
  婴隰道:“吃糖人,看烟花。”
  “没了?”
  “没了。”
  星烁顿时跳得八丈高,大喊道:“你怎么回事!怎么就做了这些!”
  婴隰本就低落,所以是问什么说什么,完全没走心,现在又被他突如其来的大嗓门震得耳心生疼,非常无奈扶额轻叹。
  可星烁看他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他只觉得婴隰现在难过到都开始扶额叹气了,这只能说明他们的矛盾还没解诀。
  于是他拍了拍婴隰的肩膀,道了声,“看我的。”便头也不回的推门而出。
  婴隰完全想不通他这迷一般的行为,也懒得想,也没心情想,干脆直接上床蒙头大睡。
  星烁在走廊上就一直嘟囔,“真是的,连个人都哄不好,你这个老东西干脆孤独终老算了,也省的我来操心。”而后站在一扇门前,轻轻敲了敲。
  尹溯打开房门,见他在外面,还未开口问有何事时,就见到星烁两眼微垂,又眨也不眨地看着房里,神情微微憔悴道:“我能和你睡一间吗?”
  然而他话音未落,尹溯就愣住了,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的......房间呢?”
  星烁应声,用他那一副生无可恋的憔悴脸看向尹溯,缓缓开口道:“此事说来话长,不妨你自己去看看。”
  尹溯见他面目沧桑,便同他过去,可待他推开星烁的房门,看到里面的一切后,他的嘴巴便不由自主地慢慢张开,眼睛也不由自主地慢慢睁大。
  星烁见他的眼神从茫然变成惊讶,再从惊讶变成疑惑,然后又茫然了,于是忍着笑意,继续一副神弱心衰的模样,道:“我也没办法。”
  房里满地都是瓜子壳,水果皮,碎花瓶,还有糕点渣和几块咬了一口的果饼,床上也是乱七八糟,被子被揉成一团,像杂草鸡窝一样堆在角落,而被褥上还有一大块不知名的,已干掉的污渍,就连立柜也翻了面,变成门朝墙。
  尹溯看着比鸡窝还乱的房间,平复了心绪,问道:“你喝酒了吗?再说你不是魔吗?手一挥不就复原了。”
  星烁叹了声,佯装低落,道:“实不相瞒,自从我在妖界待过后,我的灵力一到晚上就全部消失了。”说着还故作出难过的模样。
  尹溯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但转念一想,他一个魔不至于这么做吧,而且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便在心里沉沉地叹了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睡一间吧。”
  “啊!”星烁被他这话,吓得声音瞬间走调,心想:我要和你睡,老东西知道了,还不得劈了我。
  于是咧嘴尴尬地笑了两声,道:“要不你和老......和婴隰一起睡吧,毕竟我是魔,我的魔气会影响到你的。”然而他为了找个理由将尹溯塞进婴隰房里,已然忘了他如今灵力全无,又哪来的魔气。
  从头到尾,尹溯都不知道星烁究竟想做什么,此刻听他话里是漏洞百出,就更是不解了,正要想问问,可星烁却推着他的肩膀,将他快速往前推,直到来到婴隰房门前才停下,又快速敲门,便一溜烟地跑了,整个过程未有丝毫停顿。
  而尹溯在门口站着,都还未去想他将与婴隰同眠这事,门便开了。
  婴隰见他站在门口,问道:“怎么了?”
  尹溯将方才发生的事,简单地与他讲后,于是两人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星烁脑子不太好。
  这就样他们依然是一个睡床一个睡地。
  而星烁躺在尹溯的床上,却是洋洋得意,心想:老东西你可得好好谢谢我。
  鸡鸣报晓,沈潦最先起身出门,见众人皆不在楼下,于是便想去喊他们,来到尹溯房门时,正欲敲门,却见星烁忽然从房内冒出来,道:“不要去喊他们,他们昨晚比较累,让他们多睡会儿。”说完便将门关上。
  而沈潦见是星烁从尹溯房里冒出来,顿时无数的猜想接踵而来。
  尹兄和星烁,又和婴隰兄,而星烁又在极力撮合尹兄和婴隰兄,????好乱的关系啊......。
  于是他在自己的胡乱猜想中,推开门,见星烁正躺尸似的躺在床上,又向着四处恍眼看去,不见尹溯,便更为疑惑,问道:“怎么不见尹兄,而且为何你会在这里?”
  星烁闭着眼,开口解释,可并未说明昨晚的事,只说是因为他的房间太乱睡不了,才如此的。
  为何不说明真相,一来,星烁明白,若是一五一十地将前因道明,沈潦必定会怀疑他与婴隰早已相识,二来,他并未完全相信沈潦,自然不能冒险,更何况此事涉及到婴隰是魔的身份和他的计划,就更要小心谨慎。
  沈潦听他说明后,竟不知该如何接话,又见那人躺着是一动不动,便退出房来。
  星烁躺了一炷香后,起身出门,见旁边房门紧闭,便是心情大好,下楼坐在沈潦旁侧,可他刚坐好,就见到婴隰推门而出,不禁心想:可以啊!老东西体力不错嘛!折腾了一晚上,这就能起了,看走路的样子,像是上面的,这样我就放心了。
  等婴隰走近后,星烁正等着被他夸奖两句,却见婴隰只是坐在对面,撑着头懒洋洋地把玩茶杯,于是嗑了一声,见他没反应,又嗑了一声,可他还是没反应,再嗑一声。
  婴隰道:“你鸡毛卡嗓子了?”
  星烁一下子无话可说,半晌才道:“你就不表示表示吗?”
  可婴隰一听就来气,道:“要不是你大半夜折腾,阿溯能睡到现在吗?”
  星烁立刻不悦又委屈,反驳道:“不是你在折腾的吗?”
  婴隰用端着茶杯的手,伸出原在抚摸杯沿的食指,指了指他,道:“你少污蔑我,明明就是你大半夜去霸占了阿溯的房间,害得他一整晚都没睡好。”
  星烁先是一脸无辜,随即气哄哄道:“我那是为你好,你们吵架了,还要我来操心,现在你非但不感激还怪我!”
  “?”婴隰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又想了许久还是没明白,就疑惑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吵架?”
  星烁见他的神情不像装的,于是问道:“你们不是睡一起了吗?”
  “我们从来都是一个睡床一个睡地。”婴隰说完,便又开始抚着杯沿。
  他这一句话直接将星烁轰了个外焦里嫩,久久不能回神,心想:居然还分开睡,老东西怎么这么没用呢?难不成老东西对尹溯没意思?于是凑近他,问道:“你是不是喜欢尹溯。”
  然而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不仅将婴隰轰了个外焦里嫩,还连带轰到了沈潦,更将沈潦嘴里的瓜子给吓掉了。
  婴隰睁大眼睛,愣了半刻,心说:这么直接吗?又见星烁神情严肃,不像在玩笑,而沈潦又继续磕着瓜子在等自己开口,于是点点头。
  星烁满意地笑笑,道:“那你怎么不拿下他。”
  婴隰叹了声,道:“我觉得他对我不是......。”
  星烁惋惜地看着他,心想:哎——,老东西现在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当初的气势跑哪儿去了!不过也真是可怜,当了多年的孤寡老人,好不容易有心上人了,结果还是一厢情愿,哎——,哎——,哎——,看来我必须要帮他一把,不然老东西以后又该是一个人了。
  这时从楼上忽然爆发出一声惊唤。
  众人快速跑上去一看,只见星烁鸡窝般的房间里,躺着一个血淋淋的人。
  而这惊呼也将尹溯正要提步下楼的腿,猛地扯回去,转身就往惊呼处奔去,夺门而进,蹲下身去探那人的鼻息,随后便对着围在门口的众人摇摇头。
  周围的人一见,立马往后退,似要离这血光秽地远远的,待众人退到一个自认为安全的位置,有人便开始吵嚷,道:“这是死人了啊,报官!快报官啊!”
  有人更是胡乱分析,道:“看这样像是夜间行凶,简直目无王法。”
  然而星烁靠着门,随意道:“这是谁啊,怎么死在这里了。”
  也不知是谁报的官,官兵很快便来了,先将客栈团团围住,带头人上楼看后,人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又吩咐手下将死者抬走,期间更是连连嘱托,要小心轻放,而后便厉声道:“谁报的官!”。
  客栈老板从人群中走上前,道:“捕衙大人,是小人报的。”
  林捕衙道:“何时发现的死者?”
  客栈老板,道:“我是今早起后,带人上来打扫,可刚上楼就看见这间房门开着,当时还以为是客人退房了,就想去带人去打扫打扫,可走进一看,房里混乱不堪,里面竟还躺着一个人。”
  随即那官头厉声喝道:“谁住这间房!”
  他为何会认为这房住的不是死者呢?是因为死者是东郡都事的儿子——陈于深,而像这样的富家子弟是不可能有家不回,跑来睡这小客栈的,更何况陈家在东郡房屋甚多,这样一看,陈于深就更不会来小客栈了。
  星烁靠着门,悠悠地说道:“我啊。”
  林捕衙立刻喝道:“抓起来!”
  星烁不屑地白了他一眼,道:“我要是想杀人,绝对不止杀这一个。”
  林捕衙怒道:“还是个惯犯!来人带走!”
  星烁冷笑一声,正要唤出灵力,尹溯却一把按住他,示意他不可,对林捕衙道:“抓人需讲证据,现在只有了物证,却没有人证,而且这里的人只到看到了死者,却并未见着,人是谁杀的,就算不得人证,而我却能证明他昨晚没睡在里面。”
  林捕衙指着尹溯,恶狠狠道:“你最好滚开,否则连你一起带走!”
  这时有人道:“昨晚我听到里面有砸东西的声音,好像还有......争吵声和打斗声。”那人添油加醋说了一通。
  星烁见他抹黑事实,道:“跟他废什么话。”便唤出红色灵力。
  那些人一看到红色,立马吓得腿软,紧接着就连滚带爬地跑了,有人还惊恐地喊着,“是魔!是魔啊!”
  星烁轻蔑地看了那些人一眼,然后转头一看,却见众人都看着他,于是道:“怎么了?我做的不对吗?我可是魔,总不能坐以待毙,真让他冤枉我吧。”
  尹溯叹了声没说什么,迈腿走下楼。
  婴隰拍拍他的肩膀,也叹了声,跟上去。
  沈潦同样跟上去,却在经过他时,对他道:“我们是来吃喝玩乐的,可你现在暴露了。”
  “那......我也不是故意的嘛,再说了我什么时候受过凡人的气啊。”
  于是乎,现在城里已传出,魔来屠城的消息,一下子闹得人心惶惶。
  人人口中都说着,“巫觋司卷土重来了,人界又要不安宁了。”
  星烁听到外面的流言蜚语,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大的错事,耷拉着脑袋对婴隰道:“我错了巫觋司,我是不是拖你后腿了。”
  而婴隰虽知道自己是巫觋司,可他压根就不知巫觋司到底是做什么的,所以也想不通星烁为何如此内疚,只好道:“不怨你,不必自责。”
  星烁以为婴隰不怪他,立马喜笑颜开,道:“就知道你是站在我这一边的,毕竟是你教我,虽要学会隐忍蛰伏,但更要保持本心,我当时就觉得魔界之人不能受此欺辱,所以才没忍住的。”顿了顿,一副知错的模样,道:“可是......如今城中四处都在传你要屠城的消息,这该怎么办?”
  婴隰听他这话,让他心里额许多疑惑都解开了,心说:我还教过他这个?我怎么不记得?而且听他这么说,似乎我与他关系匪浅啊,难怪他一言一行都像是与我相识已久,可我怎么就想不起来呢?难不成我失忆了?可若我真的失忆,又怎会记得自己的名字,巫觋司这个称谓,和对世间熟知的种种呢?
  因为他不相信自己失忆,也就没告诉星烁,他已是什么都不记得,只觉得是自己记性太差或是星烁在说谎,于是道:“只要没有魔现身东郡,那这个风声自然就小了,不必担心。”
  很巧,尹溯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四人只好待在东郡的一个边陲小村庄内,想等风头过了再出去。
  虽憋屈了些,但却是唯一的法子,因为东郡不是什么小都小城,况且明阳宫庙就在东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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