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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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上线,温漾就收到了好几条消息,点开看,是一个叫萍萍的小女孩。
  萍萍是这个群里年纪最小的孩子,只有十三岁,刚刚读初一。加入这个社群是因为志愿者入校宣传活动,温漾还记得和当时的志愿者交流,说萍萍在学校里已经表现出了很严重的心理问题,注意力不集中,社交恐惧,甚至连说话都不太连贯。再加上萍萍就读的马岗县中学是个贫困县的三流学校,里头混混学生很多,萍萍家里穷穿得破,总是脏兮兮的,很多孩子会欺负她,导致情况更加严重。
  温漾见过她的照片,是个五官清秀的小姑娘,对她的印象很深刻。
  好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药物治疗和线上的心理干预,萍萍的情况已经有了好转,这次和温漾说话,是说家里过年晒了腊肉,问她要不要吃。
  温漾忽然想到,这几次吃饭的时候,封瀚似乎很喜欢吃腊肉。
  面对小孩子小心翼翼的善意,拒绝只会让他们不安,温漾想了想,回了句:“好呀,姐姐给你地址,你找一家快递寄给姐姐好不好,选择到付,寄一点点就好。”
  温漾心想,她可不是因为封瀚才收下腊肉的,是为了保护小孩子脆弱的心。
  萍萍果然很高兴:“太好了,我还以为姐姐会不喜欢呢!”
  温漾又和她聊了几句,问了些有没有按时吃药的问题,萍萍一开始的回复很正常,温漾刚想再多问几句,她忽然道:“姐姐,我婶婶来了,我先走了。”
  温漾愣了下,随即失笑,心想着是不是婶婶让她学习,她却躲起来玩手机,被发现了害怕,才急匆匆走的。
  这样的事温泽小时候也干过。
  温漾没多心,她把电脑和书本收起来,打开窗子透气,意外地瞧见楼下花园里,封瀚正抱着把吉他,面前坐了一群小孩子,听着声音,好像是在教他们唱小星星。
  他什么时候这么有童真了?
  温漾动了心思,倚在窗边仔细听他们的对话。
  封瀚确实是在教孩子们唱歌,不过是有偿的,不收钱,他教一首,就得挑一个小孩子回答问题。
  唱完小星星,封瀚选了最左边的红棉袄小姑娘,用英语问:“小朋友,你平时惹爸爸生气了之后,都是怎么哄的呀?”
  “……”温漾蹙了蹙眉头,封瀚是怎么想到这种不靠谱的办法的?
  他就算去问温泽,也比问这群还没上一年级的小萝卜头好呀?
  小姑娘说:“不用哄,哭哭就好了。”
  封瀚面色严峻,他想象了一下当温伟江愤怒地骂他,他坐在旁边哭的场景,温伟江大概会直接将他踢出去。
  温漾和他想的一样。
  封瀚又恢复笑容:“我们唱下一首——”
  这次他挑了个蓝棉袄的小男孩:“小朋友,你平时惹爸爸生气了之后,都是怎么哄的呀?”
  小男孩说:“我会做饭,我给爸爸做苹果派!”
  “……”温伟江会吃他的苹果派吗?
  大概会把他和苹果派一起踢出去。
  接下来的几个小朋友,要么说什么亲爸爸一口,绝食,砍断一条腿回家去……封瀚越听头越大,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一群小屁孩能有什么好主意。
  直到封瀚快放弃的时候,最后一个一直沉默的小男孩说话了,疑惑地问:“为什么要哄?爸爸又不会把我赶出去,也不会打死我。”
  他说:“时间会治愈一切。”
  封瀚顿时肃然起敬。
  温漾借着路灯的光打量封瀚的神情,看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无语地关上窗子。
  就不该对他抱有什么期待。
  ……
  海城的别墅里,温伟江带着温绍温缙和谭以云,对着封瀚的资料开了个小型会议。
  温伟江道:“我听温泽说起这段时间在瑞士的事了,这小王八蛋是彻底倒戈了,不过还好,漾漾那边一直没松口,这次过去,得好好教训教训封瀚那个小畜生。”
  谭以云有些犹豫:“爸,我看封瀚好像真的改过了……”
  “改过不改过的,不能看这些表面功夫,总得给他点考验。”温绍道,“这关系到漾漾后半辈子的幸福,可不能这么匆匆做决定。”
  温伟江震声道:“温绍说得对,这小畜生干了那么多缺德事,现在跑过去当几天洗碗工就能平反了?天底下哪有这么美的事,不给他点教训,我咽不下这口气!”
  谭以云和温漾聊过许多次,她知道温漾的感情,她心底里对封瀚肯定是生出了好感的,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她心里还是迈不过重新接受封瀚的那道坎儿。谭以云心想着,要是能给一把助力,帮着他们突破,或许也是好事。
  谭以云道:“对,封瀚这段时间是不是总往咱们家跑?给他赶出去。”
  “赶出去怎么够。”温缙斯斯文文地擦眼镜,“我听说他练过挺久的散打,还是个冠军?正好,我有个朋友是泰拳的金腰带,不如比试比试,看看谁能赢好了。”
  三个男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笑容。
  ……泰拳冠军?谭以云再次忧心忡忡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三更缺了一更,明天补上,尽量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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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封瀚在提心吊胆中等到了大年二十九的下午,下午三点半,五辆黑色豪车准时出现在温家别墅的门口。
  温漾坐在沙发上和温泽看电视,封瀚一直坐立不安,听见车喇叭声,跑得比兔子还快,嗖的一下就冲到了门前。
  温泽被他吓了一跳,手里的苹果骨碌碌地滚到地上,他偏头问温漾:“……老封他,怎么了?”
  “阿泽,待会爸要是发火了,你拦着点他。”温漾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叮嘱,“还有,管好你的嘴,就算拦不住,也千万别拱火。”
  温漾拉着温泽站起来,也出去迎。
  温伟江显然是有备而来,派头很足。
  停车后下车的首先是十二个戴着墨镜和耳麦的彪壮保镖,保镖们训练有素,不过十秒钟便齐刷刷站成一排,而后一人吹哨,敬礼,随即有人恭敬上前拉开三辆车的后座车门。
  温伟江、温绍、温缙,各占据一辆车,下来的动作仿佛电影慢动作,最先露头的是一只锃亮的大头皮鞋,而后是包裹着西裤的修长双腿,父子三人俱是一身黑色西装,面孔严肃,墨镜微微反光。
  温缙微扬下颌示意,司机立刻将车开走,保镖们在后面排成两排,声势浩大,全程没有一个人露出丝毫笑意。
  封瀚站在一旁看得发傻,还以为自己误入了好莱坞片场。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毛绒外套,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温泽也傻了,他暗戳戳贴着温漾的耳朵问:“姐,爸这是干什么呢?搞那么多保镖干什么,这街上除了他们仨也没别人啊。”
  “……下马威吧。”温漾比了个嘘的手势,“别说话。”
  那边,封瀚很快调整好心情,笑脸上前:“伯父,大哥,二哥,你们来了,这一路挺辛苦的吧……”
  温伟江抬手微微把墨镜往下按了点,眼睛从镜片上方看过去,“嘶”了声:“哟,你谁啊?”
  “……”封瀚实在没想到温伟江会使这招。
  他对温伟江在商场上的脾气有所耳闻,雷厉风行,有些暴躁,封瀚本以为,温伟江可能会直接上来给他一脚,现在这是演的哪出戏?
  “伯父您好,我是封瀚。”封瀚笑着伸出手,“我这段时间……”
  “封瀚是谁?”温伟江把墨镜摘下来,假意回头问了句,“我没听过啊。”
  温绍沉着脸道:“我也没听过。”
  “可能是家里的佣人吧。”温缙手揣在裤袋里,笑眯眯的,“回去我得和高管家说说,这人手紧也不能这么招人啊,什么妖魔鬼怪都往家里弄,让人看一眼就觉得烦。”
  “……”温泽更傻了,愣愣地看向温漾,“不认识老封?真的假的?卧槽,这么健忘?”
  温漾轻轻拧他胳膊一下:“少说话。”
  刚打了一个照面,封瀚就感受到了温家这三父子的战斗力,和温泽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他不敢解释什么,只好应下:“二少说得是。”
  温缙故意气他的,现在一拳打下去软绵绵,他也觉得没意思,嘁了一声,大步往院子里走,路过封瀚时偏了下头:“小封啊,二少的鞋脏了,你待会过来给二少擦擦。”
  封瀚抿了抿唇,仍旧应下:“好。”
  这下子温漾也受不了了,她装作没听见温伟江叫她的声音,拉着封瀚往一旁走,低声劝道:“我爸爸他们是故意的,他们心里有气,之后肯定会更加为难你,你别在这当靶子了,回家去吧。”
  “我没事。”封瀚笑,“不就是擦擦鞋,又不累,那些活儿我都学会了。”
  温漾急得声音都变了:“这是擦鞋的事吗?”
  “漾漾,我都懂。”封瀚碰了碰温漾的头发,语调温和,“我受得了,不用担心我。”
  温漾仰头看着他,目光复杂,半晌后轻声道:“封瀚,你不用这样,我根本没有承认过我们的关系,你留在这,完全没有必要。”
  “我们不是朋友吗?”封瀚微微欠身与她平视,眼里是温柔的笑意,“过年了,朋友留在家里吃一顿饭,这不是很正常吗,为什么非要赶我走?”
  ……
  屋里,温缙靠在门框上往外看,瞧见两人亲密动作,心中更加不舒服,回头和温伟江使了个眼色。
  温伟江会意,立刻拍了下桌子,大声骂道:“封阳荣那个老东西,他不是很牛吗?他不是说封氏再过几百年也不会倒闭吗,老小子,受不了了吧,竟然跑来和我求和!你说,你们说我能惯着他吗?我当时我就拒绝了!我就站起来指着封阳荣那老东西的鼻子骂,我说你就不是个东西,养出来个小畜生,我温伟江这辈子都看不上你——”
  “……”温漾听见屋里的声音,叹了口气,还想再劝,封瀚打断她道,“漾漾,你不用管我,我是个成年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也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事,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为我的行为负责。”
  他笑了下,手放在温漾的后颈上,推她往前走了步:“回去吧,外面风大。”
  温漾无可奈何,她说不清心中的滋味,回头又望了封瀚一眼,低头往屋里走。
  温缙在门口等她,见她进来,亲密地揽过她的肩膀:“漾漾,这么长时间没见到二哥,都不想我吗?还没进门就跑出去,和谁说话了?”
  他作势要往外走:“二哥去看看是谁把我们漾漾的心给勾走了——”
  “哥——”温漾急忙拉住温缙的袖子,温缙低头看她,等她的下一句话。
  温伟江虽然装作在喝茶,耳朵也竖了起来。
  温漾摇摇温缙的手指,小声道:“哥,你能不能,别再欺负他了?”
  话音落,温缙的脸色瞬间变了,温伟江的茶也喝不下去了,重重地落在茶几上,他转过头气得想骂人,但对着温漾,又骂不出来。
  说出这样的话,温漾也后悔,她感觉到爸爸和哥哥的伤心,她那么说,好像在指责他们一样。但是,想起封瀚刚才那个样子,她如果什么都不做,温漾自己心里也过不去。
  实在太为难,温漾不知道该说什么解释的好,干脆不提了,脸上挂起笑,拉着温缙往沙发处走:“哥,你坐这歇歇,我给你倒茶。”
  “用不着。”温缙冷冷道,“女生外向,我做哥哥的可喝不起你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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