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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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才父亲开了一间酒店,小有积蓄,最近一段时间,家中经常不见银两,那自然是秀才偷走的,心中大怒,狠狠将他骂了一顿。书生听说此事,惶恐不安,不愿秀才为难,遂主动提出退学。
  吕先生问他理由,书生如实说了,吕先生不悦道:“你既然家中贫困,为什么不早说?难道我是不讲情面之人?”当下将酬金原封退还,说道:“别胡思乱想,以后安心读书,我不收你学费。”
  半年之后,吕先生之子来到顺天,将父亲接回老家。老先生离去后,秀才与书生愈加勤奋,一心考取功名,出人头地。未几,秀才进入县学,跟书生说:“还有几个月,便是科考。以我的资质,十有八九考不中,这可怎么办?”
  书生说道:“不用担心,我替你参加科举,金榜题名,易如反掌。”秀才问道:“你我相貌不同,怎能代替?”书生笑道:“我自有办法。”到了科考那天,书生带来一名男子,说道:“这是我表兄刘天若,为人好客,他家就在不远,可以前去坐坐。”说话间伸手在秀才身上一推,秀才猝不及防,跌倒在地,顷刻间灵魂出窍,大惊失色,叫道:“怎么回事?”
  刘天若笑道:“别怕,跟我走吧。”两人来到一处宅院,住了数日,不知不觉已是中秋,刘天若道:“今日李皇亲园中,游人如织,咱们也去瞧瞧热闹,顺便送公子回家。”当下命童儿准备酒菜,起身站立,迈步而出。
  穿过一道水闸,只见柳树之下,停着一艘画舫,两人携手登舟。刘天若吩咐童儿:“梅花馆最近来了一位歌妓,你去将她请来。”童儿领命而去,过不大会,一名丽人款款而至,自称姓李,名遏云,京城名妓。
  刘天若命她唱曲,李遏云轻展歌喉,唱了一首“相思五更调”,声音婉转,撩人心魄,一曲唱完,主客拍掌叫好。秀才问道:“听说姑娘写了一首‘浣溪纱’,很有些意思,能否读来听听?”李遏云点点头,吟诵道:“泪眼盈盈对镜台,开帘忽见小姑来,低头转侧看弓鞋。强解绿蛾开笑面,频将红袖拭香腮,小心犹恐被人猜。”秀才侧耳聆听,末了,赞道:“好词。”刘天若道:“词是好词,但未免太过幽怨。”
  说话间,船舶靠岸,三人穿过长廊,只见两边墙壁上题满诗词,秀才兴致高昂,取过毛笔,将那首“浣溪沙”词,题刻墙壁。俄顷,夕阳西下,刘天若道:“时候不早,我这便送公子回去。”
  来到家中,刘天若告辞离去。秀才迈步入室,只见外面走进一人,容貌神态,与自己一模一样,笑道:“陈兄,别来无恙否?”这声音温文尔雅,正是书生所发,秀才只听一遍,便已察觉,叫道:“你是诸兄?”
  那人正是书生,闻言莞尔,说道:“事到如今,不能再瞒你。其时我并非人类,而是鬼魂,因与陈兄交情深厚,为了报答你,特地借你身躯,参加科考。如今考试完毕,我也该转世投胎了,肉身还你。”秀才问道:“此次科考,结果怎样?”
  书生道:“一帆风顺,中举不在话下。”秀才求道:“你先别急着走,替我考完会试,再走不迟。”书生道:“陈兄福分太薄,进士头衔,不是你该得的。”秀才默然不语,半晌问道:“你准备去哪投胎?”书生道:“吕先生与我有父子缘分,我表兄刘天若在阴司当差,在他帮助下,冥王已批准我前往吕家投生。”语毕,倒地不起。
  四周围一片寂静,秀才问道:“诸兄,你还在吗?”书生叫道:“我还在。你先别说话,赶快与肉身融合。”秀才点点头,魂魄钻入躯壳,缓缓站起。就在此时,屋内光芒一闪,书生再次现身,伸出双手,说道:“快拿笔墨,在我左右掌心各写一个‘诸’字,以便日后相认。”
  字迹写完,秀才拿出酒水,给书生饯行,书生摇头道:“不用麻烦了。如果陈兄不忘旧好,发榜之后,请来浙江一叙。”语毕,消失不见。
  数日之后,秀才果然考中举人,当下准备行李,前往浙江吕家。吕先生之妻,年过五旬,本来早已不能生育。秀才到访那一日,忽然产下一名男婴,两手紧握,不肯松开。秀才笑道:“这是我朋友诸兄。如若不信,他双手之上,各有一个‘诸’字。”话刚说完,小孩双手摊开,果然各有一个“诸”字。
  第三百一十八章 盗户
  顺治年间,滕州、峄州多盗匪,十人七盗,声势浩大,官府也不敢拘捕。后来盗匪接受招抚,官府将他们登记造册,统称“盗户”。盗户地位显赫,若与百姓发生争执,官府一般都会偏袒盗户。后来每逢打官司,许多百姓都冒充盗户,官员审案之时,先不管谁是谁非,第一件事情总是查阅户籍,验证盗户是真是假。
  当时官衙内狐妖作祟,县令千金被狐妖所迷,又气又急之下,聘请术士捉妖。狐妖被捕后,装在瓶中,用火烧煮。狐妖疼痛难忍,在瓶中大喊大叫“我是盗户。”闻者无不莞尔,暗中偷笑。
  第三百一十九章 某乙
  城西某乙,最喜偷鸡摸狗。妻子百般劝说,终于幡然醒悟,决定痛改前非。洗手后两三年,家境贫寒,难以忍受,心想:“再偷一次,赚够本钱,从此后再也不走旧路。”想到此处,前往术士家问卜,术士占了一卦,说道:“东南大吉,利小人,不利君子。”
  某乙大喜,当即一路南行,来到苏州、松江一带,每日四处游荡,寻找机会。数月之后,偶然路过一座寺庙,只见墙角处堆着两三枚石子,排列整齐,某乙心知有异,微一寻思,也捡起一枚石子,放在墙角,尔后躲到佛龛之后,静观其变。
  黄昏时分,庙中来了十余名悍匪,各自拿着兵器,聚在一起商讨,似乎准备作案。一名悍匪清点石子,发觉多了一枚,将此事告知同伴,大伙四面搜寻,很快便将某乙揪出。
  一人问道:“投石之人,便是你吗?”某乙点了点头。那人嗯了一声,细细询问姓名、来历,某乙随口撒谎,敷衍过关。那人不疑有它,递给某乙一把兵刃,说道:“大伙要去打家劫舍,你也一起参加吧。”
  一行人迈步出门,来到一户富豪之家,众悍匪命某乙在外接应。顺带把风,纷纷拿出软梯、绳索,翻.墙入室。
  过不大会,墙内扔出一个包裹,一口木箱,木箱入手沉重,显然藏有珍宝。某乙取出兵刃,砸开木箱,将金银首饰等贵重财物一一取出,用衣服包好,转身快逃,取道北归。
  自此后,某乙一夜暴富,建楼买田,生活无忧。后来悍匪东窗事发,全部锒铛入狱,只有某乙用的是假名,无从追查,故尔逍遥法外。
  第三百二十章 姚安
  姚安,临洮人,英俊秀美。同村宫家小姐,小字绿娥,艳丽端庄,知书达理,单身未嫁。母亲常对人说:“未来女婿,须得跟姚安一样风采出众,家世显赫,才肯嫁他。”
  姚安闻言,将妻子骗到井边,推落水中淹死,尔后迎娶绿娥过门,对她极为宠爱。但因妻子相貌太美,一直担心她红杏出墙,所以常常守在旁边,寸步不离。每次绿娥回家省亲,姚安总是一路护送,用袖子遮住妻子容颜,不让外人瞧见。又在轿子外面贴上封条,防止外人骚扰。绿娥在娘家住不上一夜,姚安便会催她回家。一开始,绿娥尚能忍受,但时间一长,不免心中有气,愤愤道:“如果我真要偷汉子,凭你这副卑贱模样,拦得住吗?”
  某次,姚安有事外出,绿娥故意在门外放了一把钥匙,姚某回来后大怒不止,问道:“哪来的钥匙?是不是奸夫留下的?”绿娥冷冷道:“不知。”姚安愈发怀疑,自此后对绿娥严加防备。
  一日,姚安自外归来,偷偷躲在门外聆听,听了很久,并无发现。于是打开门锁,蹑手蹑脚进入房中,只见一名男子身着貂皮帽,躺在床上安歇。姚安怒气勃发,取出随身佩刀,一刀刺中男子要害。近前一瞧,哪里是什么男子,分明就是绿娥。原来天气寒冷,绿娥将貂裘盖在身上取暖,想不到竟然招致大祸,死在姚某刀下。
  绿娥被杀,父母愤愤不平,当即前往官府告状。县令将姚安收押入监,严刑拷打,百般折磨。姚安为了保命,拿出许多银两贿赂县令,最终无罪释放。
  自此后,姚安精神迷惘,若有所失。这一天独自静坐,忽见绿娥与一名虬髯男子在床上苟合,心生厌恶,提刀来到床边,床上人影早已消失不见。回到椅子坐下,人影再次出现,姚安暴跳如雷,一刀砍中床榻,木板棉被,纷纷断裂。
  姚安怒气未消,提刀守在床边,临阵以待。未几,绿娥再次现身,脸露讥笑。姚安长刀切落,一刀砍下她头颅,浑身脱力,气喘吁吁坐下休息。屁股刚刚接触椅面,凝神一瞧,绿娥又在眼前,脸上讥笑不改。
  夜晚扑灭灯烛,房内到处都是淫靡之声,露骨放.荡,日日如此,难以忍受。姚安饱受煎熬,无奈下将房屋典卖,换了几百两银子,准备迁往别处。谁知夜晚入睡,小偷钻墙而入,将银子全部偷走,一文不留。
  自此后,姚安落魄潦倒,贫无立锥之地,愤恨交加,很快便死去。由于品行恶劣,死后无人收尸,邻居看不过去,用一张破席将他包裹,草草入殓。
  第三百二十一章 夏商
  夏商,河间县人,父亲夏东陵,为人奢侈,每次吃包子,都将边角扔掉,狼藉满地,加上身材肥胖,百姓们暗地里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做“丢角太尉。”
  夏东陵晚年之时,家道衰落,食不果腹,骨瘦如柴,临终前跟儿子说:“我这一生暴殄天物,得罪上苍,眼下冻饿致死,全是因果报应。我死之后,你当勤俭节约,多多行善,替我赎罪。”
  夏商遵照父亲教诲,诚实做人,夫妻两种了几块地,自给自足。某富商见他一贫如洗,借了几两银子给他做买卖,结果血本无归。夏商无力还债,于是将田地宅院卖掉,凑齐银两,还给富商。
  富商不受,又将田地赎回,原封不动交到夏商手中,再次借钱给他经商,夏商推辞道:“上次本钱尚且不能偿还,这次若再亏本,该怎么办?俗话说,欠人钱财,来世要做牛做马偿还,我可不想做畜生。”
  富商叹气道:“好吧,你不想经商,我也不勉强。”自此后,夏商本本分分在家务农,生活潦倒,想起自己一事无成,不免自伤自怜,常常感慨“人生在世,不可能一辈子落魄,为什么我迟迟不见转运?”
  恰好外地来了一名术士,善于占卜,测人命运,无有不中。夏商前去问卦,术士是一位老太婆,收下一百文酬金,尽数放在竹筒中,轻轻摇晃。尔后将铜钱倒出,一枚枚排在桌面。
  一连排了五十八枚铜钱,枚枚都是字面朝上,夏商满脸疑惑,不明究竟。术士说道:“在下算命,有一个规矩,正面字迹朝上,则表示问卦者命运不佳,若是反面图像朝上,则开始转运。从卦象上看来,先生五十八岁之前,都不会发达。不过五十八岁那年,会发一笔大财。”
  夏商问道:“我现在才二十八岁,岂不是还要过三十年清贫生活?为什么会这样?”术士道:“凡事皆有因果。俗话说的好:先人行善,后人享福;先人作恶,后人受祸。看来先生祖上品行不佳,所以才报应在你身上。不过先生也不用担心,你这一生,从无劣迹,后世子孙,自然会福泽绵绵。而且卦象上说了,先生转运前五年,境况会稍稍改善。”
  夏商闻言,半信半疑,当下回到家中。从此后安贫乐道,不敢妄求,到了五十三岁那年,天下大旱,禾苗干枯,近秋之时,方才下雨。夏商家中只剩下几担谷子,眼见邻居们纷纷种麦种豆,惟有自己无物可种,于是挑选一批谷子,种在田中。
  不久后,天气再次干旱,麦豆全部枯死,只有谷苗耐旱,侥幸存活。继而天降大雨,谷苗长势喜人,到了收获之时,产量大增,比往年整整多了一倍。第二年饥荒蔓延,夏商家中谷米充足,并未挨饿,因此对术士十分信服。
  转眼过去数年,夏商已经五十七岁,这一天在家修墙,忽然从地底挖出一个铁锅,揭开锅盖,里面烟雾缭绕,良久方散。凝神一瞧,锅内白光耀眼,全是雪花纹银。用秤一称,一共是一千三百二十五两。夏商喜不自禁,转念一想“术士说我五十八岁那年才会发财,看来她算的不太准。”
  恰好邻居之妻前来登门,暗中瞧见银两,将此事告诉丈夫。丈夫心生嫉妒,又将此事告诉县令。县令为人贪婪,当下将夏商拘捕,向他索要银两,妻子只想给一半,夏商道:“是你的抢不走,不是你的留不住,反而会惹祸。”于是将银两全部上交。县令收下银两,心中却怀疑夏商藏私,找来铁锅称量,满满一锅,不多不少,这才满意,笑嘻嘻将夏商释放,送回家中。不久后,县令调往南昌上任。
  第二年,夏商有事前往南昌,到达后,县令已经死去,妻子无意守寡,将府中杂物一一典卖,凑钱返乡。其中有几篓桐油,价格便宜,被夏商买走。回到家中,油篓渗漏,夏商将桐油倒出,只见篓底有两锭白银,试探一遍,每一个油篓内或多或少,都有银子,加起来正好是一千三百二十五两。
  自此后,夏商一夜暴富,扶贫济困,乐善好施,祖孙后代,兴旺富贵。
  第三百二十二章 采薇翁
  明朝灭亡之际,干戈四起。于陵刘芝生,聚众数万,准备南渡。忽然间一名肥胖男子前来拜见,敞衣露腹,神态脱俗。刘芝生与之言语,心中大悦,问其姓名,自称“采薇翁”。刘芝生请他长住军中,赠以兵刃。
  采薇翁道:“我自己有兵器,不用客气。”刘芝生问道:“兵器在哪?”采薇翁卷起外套,露出肚皮,只见他肚脐巨大,有如鸡蛋。微一鼓气,肚脐中冒出一个剑柄,轻轻一拉,白刃如霜,却是一把锋利宝剑。刘芝生大惊,问道:“还有其他兵器吗?”
  采薇翁拍了拍肚皮,说道:“此乃藏兵库,什么兵器没有?”刘芝生道:“既如此,你取一只弓箭出来。”采薇翁点点头,吸一口气,肚脐内露出一张宝雕弓,略一闭气,又飞出一支箭矢,只听得叮叮声响,肚脐内箭矢齐飞,纷纷坠地,层出不穷。俄顷,采薇翁提起宝剑弓矢,重新插回肚脐。
  刘芝生大为惊奇,从此后与采薇翁同吃同住,推崇备至。当时军营中号令虽严,但士兵们都是一帮乌合之众,时不时外出抢掠,骚扰贫民。采薇翁道:“兵贵纪律,将军统领数万之众,若不能震慑人心,败亡之日,为期不远。”
  刘芝生道:“先生说得有理,整顿军纪一事,便交给你全权处理。”采薇翁一口答允,前往军营视察,但凡骚扰百姓者,一律处斩。军中悍将恶兵,更是首当其中,一个个人头落地,不得好死。
  这一下激起众怒,大将们联名上书,说道:“采薇翁,妖道也。自古名将,均以智谋带兵,没听说过用妖术立威的。剑侠、神仙之流,最终难逃灭亡。眼下许多无辜将士被杀,群情激奋,将军若继续与妖道相处,性命堪忧,不如早早杀之。”
  刘芝生默默不语,半晌道:“此事你们自己决定,我不想插手。”大将们告辞离去,率领兵马,前往采薇翁住处。只见他卧床熟睡,鼾声如雷。众人大喜,团团包围营帐,两名士兵提刀上前,砍断采薇翁头颅,收刀之时,头颅与身体重新复合,半点没受伤害。众人大惊,又剖开采薇翁肚皮,腹部撕裂,并无鲜血流出,肚内长矛如草,兵刃如山,多不胜数。一名士兵壮着胆子靠近,用长枪拨弄矛尖,忽然间铁弩齐发,箭矢乱射,数人猝不及防,当场毙命。凝神一瞧,采薇翁早已不知所踪。
  第三百二十三章 诗谳
  青州居民范小山,卖笔为生,常年在外。这一年四月,妻子贺氏在家独居,夜晚被盗贼所杀。是夜细雨连绵,衙役前来办案,在泥土中找到一把折扇,上面写了一首诗,落款是:王晟赠好友吴蜚卿。
  吴蜚卿乃世家之子,品行轻佻,与范小山是同乡。案发之后,县令将他拘捕,逼问案情,吴蜚卿连叫冤枉,县令不理,命令用刑,吴蜚卿不堪折磨,屈打成招,被判死刑。
  吴蜚卿自知命不久矣,于是散尽家财,广做善事。买了许多棉裤棉袄,送给县城乞丐,请他们口念佛经,替自己祈福。但最终仍是无事于补,无法挽回命运。眼看着秋后问斩之日越来越近,吴蜚卿不愿当无头之鬼,偷偷买通看守,准备喝毒酒自尽。这一晚入睡,梦中见到一名神仙,跟自己说:“先不要死,你的救星马上就到。”
  吴蜚卿问道:“救星是谁?”神人道:“里边吉。”语毕,消失不见。吴蜚卿皱眉寻思,自语道“里边吉,不就是个周字么?想来我那位救星姓周。”
  不久后,周元亮先生调来青州上任,翻阅囚犯卷宗,看到吴蜚卿时,心中生疑,当下提审原告,问道:“吴某杀人,有何证据?”范小山道:“有扇子为证。”周元亮打开扇子看了一遍,问道:“王晟又是谁?”范小山摇头道:“不知。”
  周元亮心想“这分明就是栽赃嫁祸,四月天气,又是下雨之夜,天气寒冷,谁会这么缺心眼,在身上带一把扇子?”当下命众衙役解除吴某枷锁,将他转移至普通牢房。
  范小山不服,据理力争,周元亮笑道:“你是想胡乱杀一人结案?还是想找出真凶?”范小山道:“自然是找出真凶,大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周元亮道:“扇子上这首题诗,我曾在某客栈墙壁上见过。只需将店老板找来一问,便知此诗是谁所写。”不久后,店老板来到县衙,回答说:“去年科考,有两名秀才来自日照,都住在小店之中,其中一人姓李,墙壁上诗词,便是此人杰作。”
  周元亮点点头,当下命官差前往日照,将李秀才抓捕归案,怒道:“为什么杀人?”秀才满脸错愕,说道:“绝无此事。”周元亮将扇子扔在地面,问道:“扇面上题诗,是你所写吗?”秀才道:“这首诗词确是小生所作,但从没在扇子上抄录过。再说了,这也不是我笔迹。”
  周元亮沉吟道:“折扇主人既然知道这首诗词,想必与你认识。依你之见,谁嫌疑最大?”秀才道:“从字迹上看,似乎是沂州王佐所写。”周元亮道:“很好。来人啊,速速前往沂州,擒拿王佐。”
  未几,王佐带到,回答说:“诗词确实是我所写,但我也是替人代笔,请我写诗之人,名叫张成,是一名铁匠,王晟是他表兄。”周元亮笑道:“不用说,凶手肯定就是王成。”当下将王佐释放,一面派人捉拿王成,一番审讯,供认不讳。
  当初,王成因为表兄缘故,结识吴蜚卿。后来有一次,王成前往青州,无意间瞧见范小山妻子贺氏,贪恋她美色,于是扮成吴蜚卿模样,前去挑逗,随身携带折扇,上面故意留下吴某姓名。半夜之时,王成翻.墙入屋,强逼贺氏就范,贺氏一人独居,为了防身,枕头下藏有剪刀。察觉王成不怀好意,当即提刀自卫,大声呼救。王成心慌意乱之下,一把夺过剪刀,将贺氏杀死,尔后将折扇扔在墙外泥土之中,逃之夭夭。
  周元亮审明案情,当下将王成判处死刑,收押入监,至于吴蜚卿,纯系冤枉,无罪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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