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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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却见沈青行定定地盯着她,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紧了紧胸口的衣服,别过脸去。
  沈青行见她穿得单薄,屋里虽有暖炉,但也是寒冬腊月,扛不住一直这么站着。
  他想起盛泽宁白天交代给他的话,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白天盛泽宁的药包里,是药中十八反、十九畏,全交给了沈青行。
  盛泽宁怀疑自己以前送给盛思甜的药被人调包过,亦或者大公主送的药有端倪,他又不想盛思甜对自己的兄弟姐妹心生芥蒂,便托付沈青行亲自来查。
  这下可好,沈青行又不能明说这药有什么,突然在人家沐浴的时候闯进来,在盛思甜看来,跟脑子有毛病也差不多了。
  第11章 我不喜欢
  有病就有病,反正她嘴里也从没说过他半句好话。
  沈青行想到这儿,脸色更臭了,他盯着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盛思甜,道:“你还要在那儿站多久?”
  盛思甜冻得牙关发颤,还不忘犟嘴:“不要你管。”
  沈青行听得她微微发抖的细微声音,心里似乎被撞了一下,随即升起一股无名火。
  他脸色微冷,大步走过去,盛思甜吓得背靠着墙缩成一团,一面滑坐在地,一面气势不足地骂:“沈青行你有病吧!你别过来!”
  沈青行越听脸越黑,最终俯下身长臂一伸,几近粗鲁地将人打横抱起,掌心触及女子温暖却娇弱的身躯时,又下意识地放轻了力度。
  但这片刻温柔,又架不住盛思甜鲤鱼打挺式的胡乱挣扎。
  沈青行怕她摔了,只好又放重了力道,冷着脸几步把人带到床上,刚一放下,盛思甜的脚丫子就招呼上来,正中沈青行的胸膛。
  因为怕胸口的衣服散了,她空不出手,挣扎的力气不算太大,踹人的力度也不大,沈青行俯着身子,瞥了眼她抵在他胸口上白皙的玉足,全然没了上次的回避之意,只是鼻孔里出冷气,哼道:“怎么,想打架?”
  盛思甜:“……”
  沈青行居高临下,盯着盛思甜惊慌又羞赧的脸,好半晌,才僵着脸道:“我不知道你生了场大病,有些事不记得了,所以上回害你骑马受惊的事,是我不对。”
  盛思甜一愣,呆呆地望着他。
  之前因为婚事,他从衡阳回京,却从未打听过她的事情,但成婚之后,怕是怀疑她了,便派人去查了一番。
  盛思甜其实心中有鬼,毕竟是她占了别人的身子才活了下来。
  她性子又淡又倔,别人不招惹她,她是万万不会招惹别人的。之前被沈青行处处针对,她才下定决定反抗,可现在沈青行正儿八经地跟她道歉,她反而无所适从了。
  盛思甜咬咬下唇,不知作何反应。
  沈青行疑惑地看着她,以为她还是不肯松口,便道:“还有那个雕像……我又不知道画像上的你是只猪。”
  这回盛思甜很快反应过来,抬头回嘴:“你才是猪。”
  沈青行听到她骂回来,却难得没生气,只是敷衍地点点头:“现在能把你的脚松开了吧?”
  盛思甜动了动脚趾头,质问道:“那你为什么突然闯到我房间来,不让我药浴?”
  沈青行垂了垂睫,随口扯道:“我不喜欢。”
  盛思甜脸一红,瞪着他道:“说什么呢你?”
  沈青行真以为她没听清,忽一皱眉,清了清嗓子,理直气壮地说:“我说我不喜欢那个气味,臭烘烘的。”
  盛思甜气得脸发烫:“谁问你了!”
  沈青行脑子顿时卡壳了似的:“不是你刚问的吗?”
  盛思甜急得直想踹死他,辩驳道:“我身上是臭是香,关你屁事!”
  他凭什么谈喜不喜欢?
  沈青行顿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占了她的便宜,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随后瞧了眼她涨红的脸蛋,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
  盛思甜见他喉结微动,莫名慌了神,不知想到什么,又红着脸骂了句流氓,抬脚就要踹他。
  可沈青行身经百战,要是这点招数都应付不过来,那这个将军就别当了。
  他微一抬臂,大掌握住盛思甜冰凉的脚踝,正诧异她的脚怎么这么冰冷,下一刻便见盛思甜抬起另一条腿,目标赫然是他老沈家的根。
  沈青行惊讶不及,侧身一闪,被踹中大腿根,忽然失了重心一般,朝盛思甜身上倒去。
  盛思甜挣扎之际,忘了胸口的衣物,沈青行本就同她隔了一段距离,如此倾倒下来,脑袋正落在她胸口处。
  沈青行只觉眼前一片嫣红,下一秒鼻尖一软,女子身上的清香一瞬间全部涌入鼻腔,汇入四肢百骸,麻痹了一切思绪。
  ……
  一刻钟后,苏峻看到沈青行直愣愣地从房间里出来,急忙跑上踏跺,正准备问话,赫然看见自家将军左脸上五个红指印,话卡在喉头了。
  苏峻暗暗地倒吸一口凉气,左右看了看,还好夜色深,周围没什么人,张遥林那个大嘴巴也不在。
  苏峻握拳轻咳,良久低声:“这……二公主出手也太重了,您本来也是为了她好。”
  沈青行一个字也没说,脑子里还是刚刚的亲身经历,只觉鼻腔里一阵温热,再反应过来时,见苏峻惊讶地盯着自己:“您流……流鼻血了?”
  那诡异的疑问调,真像是一句活见鬼了。
  沈青行接过他递来的手帕擦了擦,道:“回去吧。”
  苏峻诶了声,见他没动步子,才明白过来原是让他自己回去,便又惊又疑地转身走了。
  沈青行一路沉着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反手关上门后,良久,迟疑地吞了吞口水。
  ……好软。
  ————
  长倾宫莲池中一片残荷,死水尘封在薄冰之下,半点生气也无。
  默珠端了碗刚煮好的参汤,进殿时见盛云雎倚在美人榻上发呆,倾城般的容貌略带几许病态的美感。
  盛云雎还是少女时也常常喜欢看书,有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天,合上书时,便轻声吟诵《诗经》里的情爱,向往之情溢于言表。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日益展现出惊艳绝伦的美丽,那般绝世容颜,为她带来许多美誉,可她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变少了。
  默珠思绪复杂,走过去将参汤放下,又把羊绒毯子替她往上拉了拉,轻声道:“公主,喝点参汤吧。”
  盛云雎淡淡地看了一眼那盛汤的白瓷碗,道:“没胃口。”
  她脾气好,但也很倔强,认定的事从不轻易改变。
  默珠正不知该怎么劝,忽听殿门外传来三公主盛玉儿的声音。
  “长倾姐姐,我来看你啦!”
  默珠眉梢微喜,一看盛云雎的脸上果然恢复了几分生气,便道:“奴婢去开门,公主快将参汤喝了吧,否则一会儿长平殿下见了,又该闹脾气了。”
  说罢,轻笑着转身开门去了。
  盛云雎看着她去的方向,未应。她一向深知宫闱之人的心没几个是热的,长平喜爱她,一半是因为她脾气好,更重要的一半是因为她是刘皇后的女儿,自然要巴结。
  但盛云雎也不得不承认,这么久以来,盛玉儿的确对她很好,处处维护她,容不得别人在背后说她一丁点的不是。
  而后来很多冰冷的日子,都是在盛玉儿的陪伴下,她才慢慢地熬了过来。
  盛云雎轻叹一声,素手端起小碗,将温热的参汤一饮而尽。
  盛玉儿平日只要有空就会来长倾殿找盛云雎,不光是她的母亲谢贤妃的嘱咐,还有她性子活泼、喜欢讲话的原因。而她讲话的内容又往往平平无奇,譬如今日看到一只鸟,譬如哪个妃子的猫又乱跑了,总之都是些无足轻重的事情,只有盛云雎愿意静静地听她讲完。
  盛玉儿今日照旧跟她讲了一些琐碎的小事,盛云雎浅笑着听罢,却忽然道:“马上要过年了,我听说裴将军要南下回京过年,这两年北境安定,实属难得,你又可以见到他了。”
  盛玉儿脸一红,瞪了眼偷笑的默珠和自己的侍女潇潇,气道:“这、这关我什么事啊,盛思甜才想见到他呢!”
  盛云雎摇了摇头,先示意默珠二人退下,等屋里只剩她俩的时候,才伸出食指戳了戳盛玉儿的脑袋。
  “又在胡说,长福妹妹已经嫁给沈将军了。”
  盛玉儿不服气的瘪瘪嘴:“她那么不要脸,说不定哪天又会从衡阳杀回来,把裴将军也抢去当驸马呢。”
  盛云雎知道她一向口无遮拦,想什么就说什么,无奈道:“那若真如你所言,你会放任她把裴将军也抢走么?”
  盛玉儿张了张嫣红的小嘴,没好意思说话。
  盛云雎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道:“长福以前确实是娇纵了些,但也绝没有你说的那般肆意妄为,她如今已为人妻,你便更应该抓紧机会,多与裴将军见面相处才是。”
  不觉间,盛云雎眼底熄灭多时的光芒似乎隐隐亮了些许。
  “裴将军是位好儿郎,性子又比沈将军温和得多,沉稳内敛,知书达礼,是不可多得的君子。以前大家都知道长福喜欢他,没人敢同她争,可如今长福已经另嫁他人,你若再不争取,便让别的管家小姐占了先机了。”
  盛玉儿听罢,咬了咬娇唇,乖顺地点点头。
  片刻,她抬头问盛云雎:“那姐姐你的心上人呢?”
  盛云雎微微一愣,恬静的笑容在嘴角僵了片刻,又释然一笑:“明明说的是你呢,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我从哪里来的心上人?”
  盛玉儿道:“怎么会没有?姐姐生得这么漂亮,那些王公贵族早就扎堆地向父皇提亲啦,不过听说你一直没有自己的心仪之选,才迟迟未定。可是长倾姐姐,那么多人提亲,你当真一个也没看上吗?”
  盛云雎垂了垂眼帘,眉间的涩然像莲池的水,许久,道:“他们看上的,就是我这副皮相罢了,若是再过数年,我年老色衰,之后的日子便难说了。”
  盛玉儿却不觉得这有什么:“咱们贵为公主,嫁过去也是正室,怕什么?而且父皇尚有三宫六院,朝臣们哪个不是三妻四妾,还有母妃她们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盛云雎听罢,定定地看了盛玉儿半晌,最终道:“是啊,都是这样过来的。世间男子,皆是薄情。”
  她少时读过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原来也只是书中篇章,作不得真。
  第12章 体贴
  这日天气放晴,午后,盛思甜备了身男装换上,打算出门一趟,篱落听了以后也要跟着去。
  盛思甜却让她留下,去和小太监阿文研究研究她的炭。
  篱落一听这话,耷拉着脑袋,沮丧道:“又要用炭画鸡蛋啊,公主,您都试了多少种炭了呀!”
  盛思甜说:“你若不想试,便让阿文代劳,你在旁边盯着就好。”
  篱落担忧地拉了拉她的袖子:“可您一个人出门,奴婢实在不放心您的安全。”
  “这是在衡阳,镇南将军沈青行的地盘儿,逛个大街能出什么事?放心,我去去就回。”
  盛思甜轻拍了拍她的肩,随后便带着银两转身出门了。
  到了大街之后,她先转去药铺,这家铺子正是上回盛泽宁去抓药的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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