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发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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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今晚乌云密布,月亮被厚厚的黑云遮住,透不出一丝光亮来。月明的院子却灯火通明,云开大马金刀地坐在廊下的圈椅内,听着行刑的小厮报数。
  叶楠跪在院子中间,一个小厮挥着金竹条一下一下的打在她身上。竹条蘸了盐水,打在先前的伤口上简直痛彻心扉。可嘴里塞了布她连疼都喊不出来,只能趴跪在地上呜咽着。
  金竹条划破空气的呼啸声和落在人身上的啪啪声,让站在叶楠身后的一群被喊来观刑的人噤若寒蝉、两股战战。
  云开身边的叁太太也是心惊肉跳地抚着胸口,嘴里不住地念着佛。虽然她一惹印太生气,印太就吓唬她要用家法,其实她一次都没挨过。往常处罚下人也不可能让她一个太太去看,今儿算是头一遭见识。
  行刑的小厮报够数,云开摆了摆手,小厮将塞在叶楠口中的布掏了出来。虽然能说话了,但叶楠也不敢放声大哭,压抑着哭声和身上的疼痛让她全身颤抖。
  云开冷冷道:“你们一个二个的简直想翻了天了,把你们从波广寨领出来,就是要让你们好好服侍主子的,你们以为兰小姐只是个客人在府里没个依仗,就可以蹬鼻子上脸的作践她,你们一个个怕是好好地土司府不想呆,要去矿山挖煤。”
  一群人闻言跪倒一片,扑在地上直呼冤枉、不敢。
  云开给了俸小赛一个眼色,俸小赛会意,去人群中将玉叶嫂给揪了出来,拖到云开前面。
  玉叶嫂跪扑在台阶前不敢抬头,云开下了台阶穿着牛皮夹脚拖鞋的脚踩上她的手,他弯下腰语气愠怒:“你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小姐的吃食你都敢动手脚。”
  虽然云开只是踩着她的手背,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但玉叶嫂还是被吓得魂不附体,口里惊慌道:“冤枉呀二少爷,月明小姐自来了府里我都是尽心伺候的,少爷小姐们吃什么我就给她准备什么,万不敢怠慢的。”
  “不敢怠慢?!”云开轻声重复,脚却渐渐用力。玉叶嫂感到疼却不敢缩回手,咬着牙忍着。
  云开低笑道:“大夫说兰小姐她饮食不足,这就是你的尽心伺候、不敢怠慢?你要是怠慢了她岂不是小命都保不住了?谋害主子是个什么罪过你不知道,土司府的水牢还没关过女人,你要不要去试试?”
  听见要去水牢玉叶嫂忍不住了,胳膊拗不过大腿,她只是个下人她能有什么办法。不行,这黑锅不能她一个人背。
  一边磕头求饶一边就把叁太太给供了出来:“冤枉呀二少爷,兰小姐不习惯我们的吃口我是知道的,所以我先前是按照叁小姐的吩咐单独给兰小姐准备,可是后来叁太太说新谷还没打,主子们都知道俭省,哪由得兰小姐一个客人挑挑拣拣的,不许给单做。”
  叁太太眉毛一跳正要抵赖,云开却转头对她笑道:“叁太太不要动怒,这等刁奴的话我是不会信的。”
  他脚下继续用力,玉叶嫂感觉手背一阵剧痛忍不住惨叫出声。云开厉声骂道:“叁太太是什么身份?会去厨房和你说这些窄头窄脸的话,攀污主子是要割舌头的。”
  玉叶嫂觉得手指都要被踩断了却不敢挣扎,忍着痛道:“是叁太太身边的曼娥来说的,哪天她来厨房好多人都听见的。”
  曼娥站在叁太太身后闻言面如土色,紧紧抓住叁太太圈椅的椅背。
  云开松开脚,一脸戾色道:“把那个败坏主子名声的狗奴才给我带过来。”
  叁太太吓呆了,下意识地想去拦。可几个男人凶神恶煞地她哪拦得住。
  曼娥被扔在云开面前,和玉叶嫂一排跪着。她不敢抬头,看着前面那双穿着牛皮拖鞋的脚,着这双脚白净修长却让她胆战心惊。就是这双脚刚刚差点踩断了玉叶嫂的手指,想起才玉叶嫂的惨叫,她的手指忍不住哆嗦起来。
  她心头飞快算计着要怎么样将这件事抵赖过去,有叁太太在只要她一概不认,叁少爷应该是不会拿她怎么样的。
  可她万万没想到云开什么都不问,直接让行刑的小厮开打。
  叶楠还让人堵了嘴,云开直接是想要曼娥的惨叫给叁太太提个醒。在府里兴风作浪是个什么下场。
  夜晚空气微凉,正是缅桂花香气最盛的时候。但伴着曼娥的惨叫和金竹条的噼啪声,让人疑心这这香气中隐隐夹着一股血腥味。
  乌云散尽,月色明朗。正是花前月下的好景色,却让人感到一股肃杀之气。院中跪着的人都认为,二少爷今晚要开杀戒了。
  叁太太如筛糠一般抖了一阵,听着曼娥的叫声越来越无力,她终于忍不住叫喊起来:“住手,都给我住手。”
  云开恍若未闻只是招了招手,几个健壮的妇人便站在叁太太身后,叁太太刚想起身便被按回椅子上。
  云开一反刚刚的凶神恶煞,懒洋洋地瘫在椅子上朝叁太太笑:“叁太太就是心善,见亲近之人受罚心有不忍。可是这刁奴借着您的名头行下作之事,不教训是不行地。你好好歇着,这等粗活就让我来,您看着就好。”
  曼娥被打得卧在地上,青石地砖上也因她的挣扎而染上血迹,等她连疼都喊不出来云开才让小厮住手。
  他吩咐俸二道:“把这个奴才给孟定土司府送回去,告诉他们,下回往叁太太身边送人就送老实点的,这种奸猾的奴才叁太太使掌不住的。”
  叁太太后背的衣裳被汗水浸了透,夜风吹来大了一个寒颤。她看着地上浑身是鞭痕的曼娥她恳求地看着云开:“回孟定她命就保不住了,二少爷发发慈悲,撵她出府也就算了。”
  云开一脸假模假式的愁云,向俸二叹气道:“家里的女人都心软可怎么行?”
  俸二把腰拱得弯弯的拍印太马屁:“印太一心向佛,下面的太太也是有样学样。”
  云开两手搭在圈椅扶手上,漫不经心地对跪在院子里的奴仆道:“看看,府里的太太是多么仁慈,你们不思量着回报,竟然还对主子不恭不敬,你们对得起谁?不要以为仗着有人撑腰就在府里无法无天、胡作非为……”说到这,云开眼睛看向叁太太:“这个土司府姓罕,好日子过腻味了不想呆,有的是地方安置你们。”
  叁小姐在屋内看着婢女给月明擦身、喂药,外面的动静她不是听不见,只是她比叁太太更明白这个家到底谁说了算。
  是她父亲、是厉阳、是云开,就因为他们是男人,就因为他们手中有着无上的权利,在这种权利面前印太都要退避叁舍。
  她也做过正室太太,明白印太对叁太太这种跳梁小丑的行为一直不干涉是因为什么?
  印太就从没拿她当个玩意看过,无非争点吃穿、脸面,印太手指缝漏出来的给了你又怎么样?
  再有志气点争罕土司的宠爱,可争到了又怎么样?花无百日红,罕土司要是个长情的还能有八太太和叁弟么?这些年府里来来去去的女人还少么?可对印太有什么影响,她的儿子以后照样要做土司。
  倘若叁太太今天不吃下这个教训,用不了多少日子就会被送进庙里和四太太、五太太做伴。
  听到外面人群散了,她让艾玉留下照顾月明,自己亲自扶了被吓得站不起来的叁太太回院子。
  到了自己的地盘,叁太太提着的那口气总算舒了出来。她用帕子捂着脸哭道:“二少爷一点脸面都不给我,这是要逼我去死呀!”
  叁小姐没有象往常一样她脾性一不对头就劝慰她,吩咐小丫头去打水给叁太太洗脸后才淡淡对叁太太道:“逼死你倒不至于,可能想送你去庙里修行。”
  叁太太的哭声戛然而止,她诧异的看着叁小姐,不明白平日温和的女儿为何会说出这么可怕的话。
  叁小姐端了杯茶递给她:“您还不明白吗?您年轻时千娇百媚的都没争过印太,现在厉阳他们长大了您就更应该夹着尾巴做人。”
  叁太太一掌挥掉叁小姐手中的茶盏,厉声道:“你浑说什么?”
  门外守着的小丫头听见屋里的动静掀了帘子准备进来,被叁小姐厉声喝止:“滚出去。”
  小丫头吓得连忙缩了回去。
  叁太太吓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道:“你发什么疯?”
  叁小姐重新给她端了茶放在桌子上道:“您要是真为了我好,以后就收敛些吧,您就算不顾及我也要顾及阿公他们。舅舅不在了阿公带着表弟支撑着也艰难,您就不要给他们招祸了。”
  叁太太撇着嘴不服:“孟定府这些年靠着我要钱有钱、要粮有粮,我能给他们招什么祸?”
  叁小姐叹了口气:“往年这时候阿公他们都要来借粮,今年怕是借不到了。”
  叁太太先是不解,想清楚关节喃喃道:“不会吧,为了个小丫头出头。”
  “胳膊折了,也是藏在袖子里,这个道理您自己好好琢磨。”
  说完掀了帘子出门交待小丫头:“叁太太今晚怕是会梦惊,你们晚上惊醒着点。”
  道理她都讲完了,阿妈还是要犯倔她也没有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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