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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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夷光点了点头,卸掉了沈清夜的下巴。
  吸血鬼爬起来,血和唾液滴淌着,模样狼狈地跪在台阶上,屈伸着双手,对着自己的女友呜咽,又不敢再靠近她。
  夷光拉住摇摇欲坠的海吹纱,单手脱了毛衫,按在海吹纱的伤口上。
  海吹纱听到自己说:“很贵的。”
  被他团成一团糟蹋掉的毛衫,是羊绒的,她买的,打完折一千二。
  混蛋狐狸,很贵的。
  同事来了,海吹纱大脑有些混沌,只记得梅封问她话,她知道,这是在判断她是否还清醒,她都好好的回答了。
  她记得自己还略显幽默的,吐槽了一下文学作品中关于吸血鬼的设定。
  被吸血鬼咬的猎物,如果是女主角的话,伤口会迅速愈合,并且不留疤的。
  对此,海吹纱说:“去他妈的。”
  再之后,意识就断了片。
  梦里,她想,被吸血鬼咬也不过如此,跟喝醉酒差不多。
  但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心底的厌恶感。
  好恶心,真的恶心。
  她想,自己是个医生,不应该对患者抱有偏见。可实际上,她只是个普通人,不是菩萨,也不是救世主,她一直都会把私人情感代入到工作中,即便维持了职业操守,从没有区别对待过,可心中却会按照自己的标准去评判这些病人。
  沈清夜——白瞎了这个名字。说来说去,再痴情,也不过是只控制不住自己獠牙的鬼。
  现在的男男女女们,打着爱情至上的旗帜,靠痴情程度和五官来判断一个男人的优劣,这可真是危险。
  海吹纱迷迷糊糊想,说到底,我这个人,真是洁癖到无可救药。
  朦胧中,海吹纱感觉到,夷光好像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她头晕恶心,用力说了句:“别晃。”
  病床旁,夷光的尾巴不敢动了。
  过了会儿,海吹纱慢慢睁开眼,歪过头,见夷光乌溜溜的眼睛正盯着她看。
  他身上穿着皱巴巴满是血迹的米色羊绒衫,温柔又奇怪。
  海吹纱:“……怎么又给穿回去了。”
  “因为贵。”他说。
  海吹纱:“没事,脏了就扔了吧,我有钱。”
  她工资不算高,但家产丰厚,这归功于她爸爸在房价没涨起来前,首都三环内买房的英明决定,加之海吹纱的姥姥,上海有住宅。两年前刚把这几处房产卖了的海吹纱,目前算是个资产八位数的富婆。
  夷光:“太贵了。”
  他听见海吹纱昏迷前的碎碎念了。
  夷光,拿开,羊绒的,打八折,一千二。
  海吹纱坐起身,要来镜子,扒开领口看自己的伤口。
  “想起来就后怕。”海吹纱道,“还好没咬到动脉,嘶——”
  她转动了脖子,如同落枕了一般疼痛。
  “这混蛋。”她道。
  合上镜子,海吹纱勾了勾手:“让我看你的伤。”
  夷光乖乖把胳膊伸给她看,道:“我没事。”
  “闭嘴。”海吹纱仔细看了,处理的很好,“马医生包扎的?做消毒了吗?”
  “嗯。”夷光道,“他说还要打破伤风……”
  “打了吗?”
  夷光沉默。
  梅封推门进来:“夷光?也是,就知道你在这里。去吧,到小陈那里打个针,她到处找不到你。”
  夷光:“我是狐,还是狐仙,不必打针。”
  海吹纱:“我来。”
  “你行吗?”梅封关心道,“感觉如何?”
  “还行。”
  “活动活动,你看手臂会不会受限。”梅封紧张道。
  海吹纱转了转手臂,动了动手指,又活动了肩膀,皱眉道:“还好。”
  “明天狒狒的那个手术推后吧,或者叫东院的郝医生来?”
  海吹纱道:“叫郝医生来吧。”
  狒狒情况特殊,人形稳固,手术中恢复原形的风险几乎是零,让东院知情的外援大夫来主刀也好。
  “沈清夜呢?”
  “关五楼的特护病房了。”梅封道,“最棘手的是他那个女朋友,在我那边,马医生正给她做记忆嫁接。”
  他叹了口气,道:“这该怎么办啊。”
  海吹纱:“跟特殊综合办说了吗?”
  夷光柔柔插了句:“最好不要。”
  “也是,去年他们妖代会新修订了法案,伤医重判,七年起步,直接移送藏区复罗城监狱。”梅封道,“还是先等等,到时候看情况。小纱,你觉得呢?”
  海吹纱摸着伤口处的纱布,蹙眉道:“依你们。”
  护士把破伤风送来了,狐狸想跑,海吹纱八方不动,只是挑了挑眉,狐狸就乖觉坐好,递上了胳膊。
  海吹纱熟练的给他做了皮试,夷光的表情很古怪。
  “疼?”
  “不疼,但很奇怪。”
  海吹纱拆开他的绷带,掀开纱布,看了他伤口的深浅。
  “就没见过主动送胳膊让人啃的。”
  “吸血状态下,他没什么理智,如果我强行去掰开他,你会受伤。”夷光道,“虽说川滇血族不爱雄性的血,但新鲜的血主动送过去,还是有效的。”
  夷光白皙的胳膊上,四只纵深的血洞,旁边还有獠牙刮伤的几道血痕。
  海吹纱:“要不缝一针?”
  夷光胳膊抽了一下,小声道:“伤口会自己愈合的。”
  “当真?愈合的不是咒伤吗?你这种普通伤也会?”
  “应该会。”夷光也拿不准。
  海吹纱端详了会儿,道:“再拿双氧水消个毒吧。”
  打了针,消了毒,一抬头,见夷光眼里亮晶晶的,明显是蕴着泪水。
  海吹纱愣了愣,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糖,牙咬开,塞进了他口中。
  “?”夷光呆愣愣看着她。
  “小时候去医院,打完针,我爸就回给我一块糖吃。”
  “……有什么说法吗?”
  “奖励打针不哭的小孩子。”海吹纱道。
  她想起,夷光这只狐狸,其实很水灵。
  她说的水灵,是指他疼起来,总是湿漉漉的。他应该是对疼痛十分敏感的类型,每次伤口开裂,有人在时,他面无表情,一切如常。但背地里,泪水濡湿过好几个枕头。
  海吹纱见过,他疼得半睡半醒时,默默的流泪。
  夷光垂着头,睫毛也脆弱的垂着。
  “甜吗?”
  “酸酸甜甜的。”夷光回答。
  “还有一颗,你肯定喜欢。”海吹纱摸遍了口袋,终于在捏出了一颗红皮奶糖。
  夷光说:“这一颗有什么说法?”
  “有。”海吹纱道,“表彰你救我。”
  狐狸扬起嘴角,他从海吹纱手掌心捏起这颗奶糖,握在手中。
  海吹纱道:“你飞奔过来的样子,特别帅。”
  她清醒后,那些当时被忽略掉的画面,又被她想起。
  夷光出现之前,五楼的病房爆出一声巨响。
  那是他踹门而出的声响。
  还有,她想起了他迈着长腿奔来的样子,以及光着的一双脚。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海吹纱回想起这些小细节时,满脑子只有一个词:性感。
  这只狐狸,该死的性感。
  浅色的条纹病裤,米色的羊绒衫,长了的黑色头发,修长的四肢,赤着的脚,白皙漂亮的脚腕,火一样飘扬的三条狐狸尾巴,还有那漆黑眼眸中,涌动的怒火。
  真好看。
  海吹纱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第43章 相似的血液后调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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