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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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哥哥,我想爸爸妈妈了。」
  「南星不哭,你不是一个人,哥哥陪你。」
  –
  没看清?
  谁没看清会把人往怀里拉?
  想到刚刚的意外,裴南星咬紧下唇,不自在的嗯了一声。
  纪言澈回到家后就已经脱下了外套,此刻穿着一件白色衬衫,显得人干净无瑕,慢慢的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女孩。
  原本裴南星还是低着头看他的,他突然站了起来,局势瞬间改变,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几乎快要将她垄罩,一大半的光都被他身子挡了去。
  裴南星大脑嗡嗡嗡的叫着,脸色有些苍白。
  他......怎么就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叔叔前几天不是说他得等到年后才回来的吗?
  为什么他什么消息都没有,就这样一声不吭的回来了?
  同样的问题不停在脑海里打转,她混乱的楞在原地。
  四年没见,他长高了许多,越发挺拔,身形修长清瘦,五官俐落分明,脸部的线条也变得成熟,但那双眼眸却始终不变。
  好像哪里不太一样了,又好像没有不同。
  那张脸,和记忆中的完美重迭。
  他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盯着她,屋内的气氛诡异,没有人要打破的意思。
  裴南星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无措的感觉,各种情绪波涛汹涌袭来,压的她喘不过气,可双脚却像被人死死钉在地上,怎么样都动不了。
  他回来的太突然了,她根本来不及做好心理准备,所有的慌乱都被他全部看到,这种感觉让她难受不已,很想逃离这里。
  她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太久,视线移开的刻意,大脑还在当机,对方却突然朝她走近。
  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的敲在她的心上。
  裴南星的脚比大脑反应的还快,猛地往后一退,却没想到自己竟然孬到这种地步,踩在地上的腿突然一软,整个人往后跌去。
  纪言澈一把抓住她的手,女孩纤细的手腕让他片刻失神,下一秒一把将她拉回来,另外一只手扶住她另一边的手臂,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的柔软。
  男人的气息迎面而来,裴南星瞪大双眼,在他碰触到自己的那一刻,敏感的抖了一下,虽然内心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反应那么大,她有些难堪的抿唇,想要挣脱,发现他的力气不大,但却让她的手动弹不得。
  纪言澈垂眸,看着她无措的模样,内心有些无奈和说不出来的不悦。
  她在怕他,每一个举动和表情都透露出了,可她以前不会这样的。
  两人的距离,在这四年里,拉大了不少,这是他不愿看见的。
  可似乎,是他自己把人推开的......
  「这么久没见,不会叫人了?」他的声音微哑,但却放柔了不少,尽量不去吓到她。
  「嗯,小没良心?」
  裴南星一怔,抬眸望向他深邃的眼眸,目光带着些许迷茫,突然就不知道到底要怎么跟他相处了。
  当年,明明是他主动疏离的,不是吗?
  可现在,他却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独留她一个人手足无措。
  怎么就成了她没良心了。
  他这是,都忘记了吗......
  她默默站稳脚跟,被他紧握的手臂还在隐隐发烫,再次一挣终于松开,努力将心底的难受压下,低着头只留给他一颗黑黑的脑袋,过了一会才小声地喊道:「哥哥......」
  可叫完,她也不知道该接什么。
  软绵细腻的声音从她的嘴巴传出,一声哥哥喊得有些含糊,带了些不甘愿,两个音黏在了一起,轻轻挠着他的心窝。
  纪言澈重新观察她,眼前的女孩长高了,但在他面前依旧是小小一只,五官张开了许多,乖顺的眉眼,小巧的鼻子和粉嫩的嘴唇,尤其是那双眼睛,总让人觉得无辜。
  十七岁的女孩,基本已经发育完全,洁白干净的制服设计合身,包复着胸前的浑圆,盈盈一握的腰身,再往下,裙子下是细长的双腿,一样白的有些亮眼,细腻的皮肤没有一丝瑕疵,纤细的小腿似乎一只手就能握住。
  纪言澈的眸色瞬间暗了不少。
  都已经冬天了,穿成这样不冷吗?
  她这副模样,都被她学校的男孩看了去了吧......
  男人不说话,裴南星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手指侷促的来回扯着,眼眸垂下,露出浓密的睫毛,微微鼓起脸颊,不发一语。
  两人就这样莫名处在一种诡异的氛围里,直到第叁者打破气氛。
  「哥?」
  他们同时回头,只见纪言旭手里拿着篮球,额间还流着薄汗,看着屋内站着的人,满脸惊喜地惊呼一声,嘴角大大扬起。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推开门跑了进来,兴奋地问道。
  喊完后发现此刻的气氛有些诡异,在场貌似只有他最兴奋,默默的平复心情,将目光收回,来来回回看着他们,有些困惑。
  「不过你们站在我房间干嘛?」
  纪言澈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微微勾起唇:「没,南星叫我吃饭呢。」
  裴南星扯了扯嘴角,不怎么敢搭理他,小声地说道该吃晚餐了,然后率先跑出房间走下楼去。
  看着那有些像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纪言澈沉思了一会,然后收起表情,轻笑的看向自家弟弟。
  「走吧,吃饭。」
  ?
  「多吃点,我特地让阿姨煮了许多你爱吃的。」谭兮不停的从盘子里夹菜放到纪言澈的碗里,脸上全是明显的笑意,看了一眼纪言澈清瘦的脸颊,眼底又闪过一丝责怪和心疼:「怎么瘦了那么多,在国外都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妈妈不是打电话叮咛你好几遍了吗。」
  纪言澈嘴巴含笑,夹起碗里的菜细嚼慢咽,吞下后才回道:「别的地方的菜终究没有家里的吃的习惯。」
  谭兮先是一愣,随即笑着点点头,连忙说道,语气充满关爱:「没事,回来好啊,以后就能天天煮给你吃。」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提前回来也不说一声,害妈妈刚刚以为家里进来了什么陌生男子呢。」话虽然听起来像在责怪,但实际上谭兮却没有一丝不满,脸上的笑容都没少过。
  「这不是想着给你们惊喜吗。」纪言澈笑了,不疾不徐的解释着。
  纪言旭一次扒了好几口饭,满嘴是饭的问着:「哥,听说你要开公司啊。」
  这个年纪的男孩正是爱运动时期,饭自然也吃得多,从刚刚聊到现在,这已经是他的第叁碗饭了。
  纪言旭的五官和纪言澈有些神似,只是他的眼尾上扬了几分,带着青少年的稚嫩,一举一动都带着朝气,在学校也是颇有人气的男孩。
  应该说,全校绝大多数的女孩,都为他痴狂。
  「嗯,打算跟几个朋友一起合伙。」
  「你公司要开在K市吗?」看到大哥一毕业回来就能自己创业,纪言旭是发自内心的敬佩,也替他感到开心。
  「我看了一下目前的市场趋势,之后应该会选在C市。」
  「C市啊......」纪言旭点了点头,虽然听到不是在本市,他有点小失落,但幸好C市就在隔壁,搭车不用太久就能到。
  「这才刚回来你就又要忙东忙西了啊,不多休息几天吗?」见他这样,谭兮有些心疼地问道。
  他微微一笑:「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一有事情要做就停不下来。」
  话一说完,他视线不动声色的投向一旁的女孩,从刚刚到现在,她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吃着饭,一句话都没说。
  结果看过去,某人立刻快速地收回了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以为掩饰得很好,并不知道自己其实漏洞百出。
  从她坐下后,好几次都偷偷摸摸的看了过来,脸上的表情明显就是还没缓过来,纪言澈没拆穿她,但心情却格外愉悦。
  这么久没见,做起亏心事还是那么明显。
  裴南星握紧了手中的筷子,假装没看到他看过来,低头轻轻拨弄着碗里的饭菜,心神不定。
  谭兮也注意到她的安静,见她碗里还剩了许多,连忙柔声问道:「南星,多吃点啊,阿姨还特别烧了你爱吃的菜呢。」
  裴南星回过神,盯着手里的碗,小声地嗯了一声,眼睛却始终没有再敢看向对面的男人,夹了块豆腐慢慢吃着。
  「你爸今晚临时有会要开,估计得晚点才回来了。」谭兮收回视线,看向纪言澈,想到了什么:「你开公司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问你爸爸,他经验多,能帮到你们。」
  「好。」纪言澈点头。
  确认没有人再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后,裴南星这才悄悄松了口气,这顿饭对她而言无疑是场折磨,她根本没有心思吃饭,注意力一直被坐在面前的男人干扰,吃了一会她就吃不下了,便起身和谭兮说了句要回房间读书,就连忙逃离了现场。
  「这孩子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怎么今天看起来没怎么精神。」谭兮有些担心,看着裴南星的背影喃喃说道:「刚刚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哥那么久没回来,她应该要很开心的啊。」纪言旭有些困惑,边吃饭边喃喃自语:「以前她不是最爱年在哥身后了。」
  基本上过往是只要纪言澈在哪,裴南星就在哪。
  如果她一直不说话,在全家人都无可奈何时,也只有纪言澈能够清楚她在想什么,也只有他有办法让她开心。
  而纪言澈说的话,裴南星一定会全部听下,乖乖照做,百分百的信任他。
  导致年幼时大家还给她偷偷取了个绰号叫小跟班。
  小小一只,眼珠张得大大的,总是一脸警惕的看着四周,却从没跟丢过纪言澈。
  当初纪杭和谭兮还担心她初来乍到,又是到了一个全新、毫无血缘的家庭,可能很难让这个孩子完全信任他们,融入新的环境。
  所幸有纪言澈在,让她慢慢适应,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可现在已经四年过去了。
  他离开这个城市,离开这个国家,离开她,已经足足四年了。
  纪言澈垂下眼帘,看着手中的筷子,睫毛遮盖住他眼睛底下的深沉,须臾缓缓掀起薄唇:「妈,没事的,我一会上去看看她。」
  「也行,你那么久没回来,南星估计跟你也有些陌生了。」谭兮收回视线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正在喝汤的纪言旭,松了口气说道:「这两孩子都高叁了,你回来刚好可以教教他们课业。」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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