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重临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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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的这个女人正是寡;妇张氏,那日她在水井边吃了亏,打那后发誓要让曹氏和榴花的日子不好过。
  有一天,她在村里碰见了姚老三媳妇,两人一拍即合,迅速结成了联盟。
  姚老三媳妇给张氏出主意,说曹氏在村里嚣张跋扈,不就仗着有男人撑腰嘛,你去把陶有贵的心勾过来,看曹氏还拿什么来得意。
  张氏在姚老三媳妇的怂恿下,决定对陶有贵展开行动。这些年爬她床的汉子多了,对男人的弱点一清二楚。
  陶有贵常去满田家串门,每回都要从她家院门前经过,打定主意以后,张氏每日收拾得整齐鲜亮坐在院门口做针线活,等到陶有贵经过时,就用含怨带嗔的眼神直勾勾望他。
  陶有贵本就是迫于无奈才跟张氏断了牵扯,被张氏这么三望两望之后,心底压制的欲:望又蠢蠢欲动,没几下防线就崩塌了。
  再次勾搭上后,两人比之前更谨慎了。然而陶有贵毕竟是个未到四十的壮年汉子,对男女之事的需求还比较旺盛,越偷偷摸摸越觉刺激,而张氏又每回都刻意逢迎,陶有贵食髓知味,愈发贪恋张氏的身子。
  眼下张氏来到,两人立即钻进窝棚,做起那不可描述之事。
  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过后,窝棚里传来了两人的说话声。
  “贵哥,自打咱俩续上这段孽缘起,我就一心一意的跟着你了,下半辈子我不求什么名分,只要你对我们娘儿俩好,把申儿当你自个的孩儿看待就成。”
  “放心吧,我陶有贵不是那种没良心的,只要你不再跟其他男人牵扯,往后你们母子的生活包在我身上。”
  “贵哥,你真好,下半生能遇上你,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
  “今世我们做不成夫妻,来世有缘,我陶有贵一定娶你做媳妇。”
  两人情意绵绵互诉了一会衷肠,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回去的路上小心些,别被人看见了。”
  “知道了,贵哥,我绕到村后再进村。”张氏理齐衣裳走出窝棚撑开伞,阳光照射不到的脸上,那对眸子乌光灿然,深渊漩涡般森冷而幽邃。
  陶有贵“哗啦”扑进塘水里,洗去身上的汗水与痕迹。
  整个下午,山坳里都没有人再来。
  太阳打斜,陶有贵看自家田里的水差不多放满了,才归家去。
  六月的最后一天,书生休沐在家,榴花过去跟他学识字。
  这是她从镇上回来之前俩人约定好的,以后只要书生休沐,就继续教榴花。
  书生还带了些字帖回来让榴花跟着描,理由是光认得字不行,还要会写。
  榴花没有文房四宝,书生便把他放在家里的一套借给榴花用。
  自从知道书生是个做事严谨的人后,榴花的学习态度端正了许多,哪怕书上的字全部认识也要装做不认识,反复问上两遍以示郑重。
  学生学的认真,做先生的甚感欣慰,愈发细心教导。
  书生教榴花念书时,陶氏就在一旁做针线活,有长辈监管,外人想说三道四也没寻不出由头来。
  正念着书,就听外头有人喊陶氏。
  陶氏应声出去了,念书的两人放下书本,也跟着出去看究竟。
  院门口站着两个中年男女,像是两口子,女人一脸焦急地跟陶氏说话:“陶家妹子,我们是真没办法了才来的,那个陶山林,我们好说歹说,就是不让我们从他的田里过水,田里的稻禾眼看就要枯死了,这是要让我们颗粒无收啊!妹子,我晓得你跟他们家是断了亲的,可我们实在是没法子了.......”
  话没说完便没了声音,想来觉得是有些强人所难。
  那汉子接着女人的话往下说:“陶山林说那田本该是他们家的,便宜佃给我们种了这么多年也够了,现在该还给他们了。如果我们不还,就让我们种不下去。”
  这对夫妻是陶氏的佃户,男人姓谢。
  陶氏回村后,一共买了十亩水田,分别佃给了三户人家种。
  因收的租子比低,十几年来三户人家从没说要退佃,每年收割完稻子,早早就把租子送过来了。
  陶氏也只是接收租子的时候才跟佃户们打交道,平时从不去过问田里的事。
  谢家佃的田就在陶有贵放水的山坳里,山塘下边有一丘田是陶山林的,谢家要想从山塘里引水到田里,必须要经过陶山林的田。
  往年也遇到过旱情,谢家去放水并没有遭受刁难,今年陶山林突然挑事,其目的从谢家人口中已表露出来。
  相安无事过了十几年,本以为余生不会跟那家再有任何交集,没想到时至今日,还是阴魂不散的缠了上来。
  陶氏又气又怒,脚下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母亲!”
  “姑!”
  书生和榴花惊呼着奔上前来扶住。
  “我没事。”陶氏勉力稳住身子,稍缓了缓对谢家夫妇道:“走,我跟你们一起去,我到要看看那家子人凭什么说田是他们的。”
  “陶大妹子......”谢家夫妇欲言又止,脸上是一片纠结的担忧。
  村里人都知道陶氏不想再跟陶山林一家有任何瓜葛,而今却要她为自家的事与那一窝虎狼之心的人去正面交涉,他们也于心不忍,可如果不去,自己一家人这一年的日子怎样过?
  陶氏摆手示意自己明白他们的心意,转而吩咐书生去请里正,陶山林敢明目张胆来侵占田产,肯定是早有准备,绝不会轻易罢手。
  “姑,我陪你一起去。”榴花搀住陶氏的手臂,眼神坚定,语气果决。
  陶氏望着榴花的脸,略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一行几人往村子东边走,途中书生拐去请里正。
  村西到村东,需要走上至少一刻钟,这是陶氏安定下来以后第一次穿过整个村子。
  一路上,榴花一直搀住陶氏的胳膊不松手。
  陶氏明白她的用心,胸中的悲凉被暖意包裹,脚下的步子迈得轻快了些。
  陶山林家的院子跟其他村人并无不同,只不过因是在靠边的位置,院场面积比别人家要宽阔。门前是崭崭平平的一块空地,可用来做晒场,再往前是陡坡,边上栽了一溜儿的泡桐。
  来到陶山林家院子前,陶氏和榴花还有谢家的女人站在泡桐的树荫下,谢家男人上前去喊人。
  陶山林家跟十几年比起来,除了屋子更破旧之外,并无多大变化。
  陶氏的目光在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上流过,十五年前的往事清晰浮现在眼前。
  那年冬月,她抱着尚未足岁的儿子回到记忆中并无多少印象的家门,恳求阔别多年的亲生父母收留,给自己及爱儿一个容身之处。
  可那对狠心的父母见她独自带着个幼子,又身无长物,以她早已不是陶家人,而家中也没有多余的屋子可供母子俩居住为由,拒不让进家门。
  七岁离家,她只依稀记得陶家村有亲人,除了这里,世上再无别处可去,为了怀中幼儿,她唯有跪地苦苦哀求,可为了十两银子就将她卖掉的双亲紧闭院门,对门外的哀求声充耳不闻。
  她从日暮跪到夜幕降临,寒风袭来,怀中幼儿啼哭不止,她拍门,喊到嗓子都哑了,可里面的人硬是没有出来看一眼。
  那一晚,她将幼儿搂在怀中,蜷缩在屋檐下挨了过来。
  第二日天明,她抱着幼子一步一步走向里正家,心中发誓此生再不登这家的门。
  十五年过去,她却又一次被逼重临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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