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里的小娘子 第1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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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引:“……”
  臭小子你连装都不装一下?满脸的兴奋这么明显?气哭!
  相比之下还是阿祐有良心,阿祐一边舍不得哥哥,一边又想继续跟母妃在一起。玉引很满意,揽过他微笑:“没事啊,你可以去和哥哥一起住,这边的屋子也给你留着,过几天回来一趟就可以了!”
  “好!”阿祐立时放心,当下一伸手给自己定好了日子,“那我去前面十天回来一天!”
  去前面十天……回来一天……
  啊啊啊啊这两个小没良心的!你们有本事别回来!
  玉引很受伤,趴在床上摸阿狸的毛一直摸到中午。
  阿狸被她摸得浑身舒坦,各种主动翻身换角度让她换着地方摸。玉引边摸边叹气,还是想把俩儿子拎过来骂一顿。
  用膳的时候,和婧凑到了她耳边,悄悄跟她说:“母妃,阿礼听说阿祚和阿祐也要住去前头,不太高兴……跟我抱怨了几句,您要不要去劝劝?”
  玉引一怔:嗯……?
  .
  京中,孟君淮一进宫就被扣在了乾清宫里,先跟皇帝下了盘棋,然后一道用了顿午膳,再然后皇帝看起了折子,他就被晾在了旁边。
  这倒也没什么,宫人把好茶和茶点都给他备齐了,皇帝也明摆着不是成心要晾他,和颜悦色地跟他说了:“那边的架子上有翰林苑新呈进来的书,六弟自便。”
  但问题是,外面还有别人等着觐见啊?
  还在下棋的时候孟君淮就听说了,四哥齐亲王正在外候着。可皇兄雷打不动地继续跟他下棋,他也不好反过来说“哎咱先别下了,您先见四哥”这种话,就只能先安心将棋下完。
  现下棋下完了,皇兄依旧不见四哥不要紧,把他跟这儿搁着,不是让四哥觉得是他在里头挡了旁人觐见吗?
  眼下正值几位兄弟为了皇位的事闹得不睦的时候,孟君淮实在不想惹这个官司,品尽一盏茶后,到底斟酌着开了口:“皇兄……”
  “嗯?”皇帝抬眼一扫他,孟君淮离席揖道:“皇兄如是没事,臣弟先……告退了?”
  “别急着走,你坐。”皇帝口气轻松。
  孟君淮:“……”
  然后皇帝明摆着没事找事:“要不朕把你们家那几个孩子叫进来,跟你一起待着?”
  “……”孟君淮哑了会儿,“孩子们都在清苑,进来可能……挺费工夫的。”
  “哦对,忘了你们都过去了。”皇帝笑着想了想,继而又说,“那你那个侄子呢?”
  “您是说则旭?”孟君淮道,“他在锦衣卫办差呢。”
  然后兄弟二人间静了会儿,孟君淮终于忍不住说:“敢问皇兄究竟何意?”
  皇帝叹了口气,搁下手里的折子又沉默了会儿,才道:“你就猜猜你四哥是来干什么的吧!”
  ……?
  孟君淮顺着党争的思路想了想,蹙眉说:“求爵位?求差事?”
  “嗯,差不多。”皇帝摇了摇头,“他掌着户部,听说今年南边闹水,就想跟朕请旨亲自去督办赈灾事宜。理由么,自是怕当地官员假公济私中饱私囊。”
  皇帝说到此处就顿住了声,孟君淮心领神会,不禁一声苦笑。
  要是搁在从前,四哥这么做,那真是体恤圣意。可现在,立储的事已经开了篇,他这一去,只能是为自己揽贤名的。
  ——当然,若单这么说,听上去似乎还是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四哥的君子之腹了。可事实上,四哥执掌户部的这两年多里,除了刚开头那阵怕皇兄新帝继位三把火,不敢不好好干,后来从不曾这样积极过。
  “皇兄不如索性免了他的官。”孟君淮思量着说,“现下几位兄长这般,臣弟觉得多少有些过,风头该压一压。”
  “若是能免,朕早就免了他了。”皇帝从案上拿了本册子递给他,“母后的脉案,老四比谁都清楚。朕查了,近来是他四处在说母后在宫中过得不愉,一旦朕此时免了他的官导致母后有了闪失……你当天下会骂谁!”
  孟君淮一滞,显然不知还有这样一环。皇兄是“篡位”的说法从来就没停过,若再加上个不敬太后的罪名,显然是对他不利的。
  “朕迟早收拾他。”皇帝道。
  这句话说得很轻,但这是孟君淮头一次见他对兄弟露出这种狠意。
  孟君淮浅怔,旋即一身冷汗。
  .
  清苑。
  玉引听和婧说阿礼不高兴之后,就差了人去请阿礼过来。但很快,尤氏身边的人过来回话说,大公子不想见人,不想过来。
  她觉得小孩子赌气也没什么,过了半个时辰,又叫人请了一次,结果依旧这般。
  在被拒绝第三次后,玉引则确定其中另有隐情了。
  “我去侧妃那儿瞧瞧。”她说罢就冷着脸往外走,珊瑚和赵成瑞赶忙招呼人跟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尤侧妃的住处。
  尤侧妃出来见礼,玉引也没多客气,张口就问:“阿礼呢?”
  “阿礼……”尤侧妃神色一慌,玉引睇着她缓了口气:“我们进屋说。”
  二人进了堂屋,婢女上过茶后立刻告退了。大门一关,玉引嗅着茶香,问得直白无比:“阿礼是不高兴了吗?”
  “他是不高兴了。”尤氏发觉自己现在站在她跟前就忍不住地气虚。
  玉引又问:“是不高兴到我请了他三回,他都不肯过来吗?”
  “这……”尤氏一卡壳,下一个问题即刻压了过来:“你告诉阿礼我找他了吗?”
  至此一下子悄无声息。
  玉引气得没词儿,实在想不明白尤氏是怎么想的。打量了她须臾,还是抑不住无可奈何的口吻:“我知道你曾经妄想过世子的位子。但现在阿祚已经是世子了,你挑拨我和阿礼间的关系,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尤氏吐了一个字即咬住嘴唇,玉引也不再说话,就等着她说。
  过了许久,尤氏终于带着满满的不忿再度看向她:“我就是想求个痛快,我知道我手段不如你还不行吗?谢玉引你可真有能耐,什么好处都是你正院的,还能哄得阿礼阿祺个个跟你亲,连我自家的侄子如今都站在你那一边!再看看后宅,顾氏让你收拾了、资历最老的江氏的让你收拾了,如今连何侧妃都悄无声息地就搬了出去!你可真是厉害,做到这个地步竟还能留个贤惠的名声……论打压妾室,从前的郭氏都比不上你万一!”
  ……她是不是疯了?!
  玉引听她说完,脑子里就这么一个反应。
  太好笑了,她居然为郭氏说话,郭氏害过她的孩子可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看来经年累月的不甘真能把人逼出病,逼得人失去理智,不论怎样都能想象对方是个恶人。
  她觉得尤氏真可怜,可偏偏又并没有心情再去跟她解释、让她的心情变好一点,只想噎她或者呛住她。
  她心中措辞了一下,起身衔着笑踱到尤氏跟前:“你要是真想求个痛快,我可以成全你。”
  尤氏黛眉狠狠一跳,面孔看起来都有些扭曲。
  “但你最好明白一点,一如何氏出去住不能带走兰婧一样,你若搬走同样也是不能带走阿礼阿祺的。”她欣赏着尤氏的神色,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又多补了一刀,“你看我这么有能耐,过个三年五年的,我准能让阿礼阿祺拿我当亲母妃待,对吧?”
  话没说完她就觉得自己绝对是学坏了。
  哎呦喂这么刻薄,可真愧对佛祖啊!
  ☆、第157章 两年
  玉引两句话,把尤氏吓得脸色都白了。
  可方才又是尤氏先放的狠话,现下她也实在难以立刻服软向她示弱,于是二人僵持在那里,玉引淡看着尤氏的神色变化,尤氏则死死地盯着她,像是林中小兽死盯着天敌。
  片刻之后,玉引觉得兴味索然。
  她本来也不是爱与妾室相争的人,要不是尤氏惹事,她三五年都不一定亲自见尤氏一回。眼下尤氏不敬在先,但她一番话也显然把口舌之快讨了回来,心里也就觉得差不多了。
  是以玉引转而把重点放到了有一说一的规矩上。
  她转身坐回八仙桌边,睇着尤氏悠悠道:“且不说你话里提及的那几位是不是我刻意打压收拾的,就算是,你应该也还记得我是这府里的正妃。”
  尤氏垂着眼帘没有吭声,玉引搭在案上的手一击:“我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
  “王妃……”尤氏顿显慌乱。
  “你若是嫌这府里住着憋屈,我这就叫人给你也寻个宅子去。该备的都给你备好,决不让你受委屈。你想这辈子不再见我都行,我完全可以当世上没你这号人。”玉引眼看着尤氏一栗,稍作停顿,口气更悠缓了些,“但你要是并不打算从这儿出去,今儿这事咱就得好好论论。”
  然后她平静地告诉尤氏:“你自己选吧。”
  彼时玉引心里在想,如果她像尤氏这样在府里为侧,还总觉得正妃在给自己穿小鞋,弄得自己日日都不开心的话……她可能就会选择住出去了——反正夫君也不喜欢自己,那不如去一片只有自己的天地啊?
  可是,玉引也知道,尤氏八成是不会这样做的。
  稍稍静了片刻,尤氏就开了口:“妾身失礼了,王妃您……别计较。”
  她言罢就紧咬住嘴唇,好像仍不甘得很,只是,到底还是低头了。
  玉引缓了口气:“你自己说怎么办吧。”
  尤氏神色一紧,怯色十足地斟酌着该说什么。玉引由着她想了一会儿,慢条斯理地又道:“你也有两个孩子,我要是赏你顿板子,对他们不好,对我也不好。”
  尤氏气息稍松。
  “可我要是罚你几个月的俸禄了事,也太便宜你了。”玉引又说。
  尤氏的神情再度紧张起来。
  “不如我们借着这事把话彻底说明白。”玉引说着一睃她,“跪下。”
  尤氏下意识里迅速地睃了她一眼,定住神,又一声不吭地跪了下去。
  “首先你听好,今天这件事我会记住。你日后再无缘无故地跟我较劲,这顿板子你是吃定了,不会少于五十,阿礼阿祺难过我也没法子。”
  玉引说罢任由她自己掂量了片刻个中轻重,抿了口茶,又说:“而你若再无缘无故跟我较劲、还如今天这般把孩子夹在中间,我一定让你搬出去。”
  她说着一哂:“我说的不是王府,是京城。”
  “王妃?!”尤氏愕然。
  玉引说:“府里在京城以外没什么宅子,但我可以自己盘一处给你。”
  一瞬间,尤氏脸上表情精彩极了。玉引无心多看,站起身往外走去,在她的手推开堂屋门前,尤氏却又叫住她:“王妃!”
  玉引停住脚,尤氏的语气听上去充满压抑又不乏崩溃:“王妃您……您不觉得您欺人太甚了吗!您已然什么都有了……世子是您正院的,王爷的心也早被您栓了去,您何必一再步步紧逼!”
  “可有哪次是我先惹的你么?”玉引侧眸扫了她一眼,“世子之选素来都是立嫡,本来就是你想多了。至于王爷的心……我知道你得宠过,那后来他为什么不喜欢你了,你应该也比我清楚才是。”
  她说罢就推门离开了,屋外的阳光往堂屋中一荡,激得尤氏浑身一悚。
  在王妃离开后很久,尤氏才在婢女的搀扶下站起身。她迷迷糊糊地坐道椅子上,木了半晌,觉得自己与王妃的这场较量……大概是没什么胜算了。
  过去的几年里,她向王妃宣战过很多次,可每一次都是她落下风。
  她一次次告诉自己,这是正侧地位的不同、家世的悬殊导致的,可王妃一次次那么平静地就将她压制住,让她愈发质疑这种支撑着她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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