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 大年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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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新年,卖货郎的生意好得不得了,卖油苕、扫帚、针线、木梳瓜、茄、菜蔬等应有尽有。
  他挑着担子,走街串巷,敲开了兔子店的门,进去暖了暖身子,讨了一杯水。
  白雪挑了点有用的买,扫把、糖、针线等等,新年了,该换的东西的确很多。
  月牙坐在柜台后面儿敲着算盘:“这算盘也旧了,给我换个新的吧。”
  白雪很小气的否决:“算盘越搓越亮,不必换。”
  月牙嘀咕了好几声小气鬼。
  卖货郎坐在凳子上等着她挑,嗑着瓜子,补充一句:“小老板,今个腊月二十三要祭灶神,来一张新的灶王像吧。”
  白雪抽了一张画像,说:“我买的多,你便宜点儿吧。”
  两人讨价还价最后卖货郎一副我一分钱没赚的模样,摇头叹息离开,一推门外边夹杂着厚厚的风雪席卷这冷风,年年冬天都这样凉。
  今个兔子店没开门,专门用来祭灶神,祭灶时,白雪分给几个孩子买来饴糖,这是习俗,以求上天降好事。
  除了顾三以外,其他的孩子都接了。顾三穿着灰色的棉袄,挺着腰板说:“我是大人了,怎么能吃糖呢。”
  白雪笑着往自己嘴里扔了一个,又分给了月牙一个,最后递给他:“大人也可以吃。”
  顾三不好意思地放进嘴里,甜丝丝的,美坏了,但还要一本正经的说:“东家,我今年新年就不要新衣裳了,我个子窜的厉害,今年已经买了两身衣裳。”
  白雪:“哪有新年不穿新衣裳的,何况你穿小的那些衣裳弟弟们也都能穿。上次白云来镇子上送兔子,走的时候买了一堆布和棉花,估计我娘都给你们做完了。”
  顾三便不好意思再推辞,扭捏的说:“那东家便别给我发工资了,兄长从前也是不拿工资的。”
  月牙逗道:“你哥不拿工资是因为想当老板,你也想娶老板娘?”
  顾三涨红了一张脸,连分辨也说不出来,就跑进了厨房,死活不肯再见月牙。
  白雪无奈的敲着桌面:“你能不逗小孩吗?”
  月牙冲着她招了招手:“过来。”
  两个人凑在了柜台里,月牙打听道:“你跟着肖张出去住了一个晚上,两人是好了吗?”
  白雪:“没有。”
  她在外面耽搁了一夜,一宿都在忙着查案子天亮的时候解决清楚,接着便坐上马车,晃晃悠悠的回来补觉。
  霍长歌嘱咐她,在城里发生的事情不要跟月牙说。
  白雪不理解,袁太守已经倒下,袁宝儿被证实不是亲生,霍长歌也摆出了要划清界限的架势,说明莫云渊和袁宝儿的表面夫妻也当不下去,告诉月牙岂不是更好?
  肖张却说,和平的表面已经破碎,莫云渊不能逃避,必须回长安正面迎敌,这个时候就不牵连月牙了。
  白雪当时心里咯噔一声,莫云渊要迎战,那肖张呢?不牵连月牙,那白雪呢?
  “……白雪?”月牙叫了好几声:“没有就没有,你走什么神?”
  白雪垂下眼帘:“我在想今年过年吃什么。”
  她以为在新年前,肖张无论如何会给自己一个交代。
  毕竟她还是有些特殊的,就算两个人没到生死相依的地步,但好歹暧昧了一段时间。
  谁曾想一直到年三十放爆竹,肖张都没再露过面。
  一声两声百鬼惊,三声四声鬼巢倾。十声连百神道宁,八方上下皆和平,街头巷尾都是鞭炮声,夹杂着孩子的尖锐笑声。
  陈三娘坐着来福的马车来到镇子上,一路颠簸的脸色青白,休息过后就赶紧帮忙,母女两个掂了一桌子的饭菜。
  饭桌上大家齐聚,陈三娘端着饭碗,有些不是滋味,连红烧肉都吃不下,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问道:“肖张还有顾二呢?”
  上次来还两个都在,现在来一个都没有了。
  白雪道:“顾二遇见了贵人,出去打拼了。肖张……我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
  陈三娘就怕这样,一个两个都没了,女儿的婚事落在谁家?她怕给白雪添堵,也不敢多问。
  白云那个小傻子就憨多了,直接问:“平时忙也就算了,大过年的肖张哥哥为什么不来吃饭?”
  陈三娘呵斥道:“人家高门大户有的是规矩,不能随意乱走动,哪像你无法无天,快点吃饭,满桌子菜还堵不着你一张嘴。”
  白云有些委屈的瘪了瘪嘴,往碗里面扒饭,又伸手夹了一筷子的虾仁。逢年过节吃得好,至少能胖八斤,说不得个子也能往上蹿一蹿,他越发有大孩子的模样,就是心智不太成熟。
  白雪若无其事的夹着宫爆鸡丁,配着碗里的白米饭,吃下了小半碗,说:“晚上的时候给你们包饺子。”
  李二李三欢呼:“我今年一定能吃到铜板。”
  月牙哼唧了一声:“年年带铜板儿的饺子都在我碗里。”随即想到了什么,黯然不说话。
  顾三自觉是个大人,并不肯露出孩子气的模样,很正经的说:“婶子放心,虽然肖张哥和我哥都不在,但是我会照顾好东家的。”
  顾三儿要比白雪小两岁,个子没白雪高,偏瘦。陈三娘忧心忡忡地想,你一个孩子哪里在知道我担心什么。
  大年三十儿中午做了十菜一汤,那条鱼剩的很多,大家口里直叨念着年年有余,然后捡桌子,照上盖帘,放到雪堆高处冻起来。
  忙活完了,大家就窝在椅子里面说话,嗑瓜子,吃花生。
  几个小孩出去玩儿,顾三眼睛不断的往出撩,但就是守在她们身边,时而端茶时倒水是个很好的伙计。
  白雪本就心疼这帮孩子,哪里会拘着,找了个借口,叫顾三别在屋里囚着,耽误女孩们说话,便叫人出去玩儿了。
  今年的鞭炮没少买,拿个火折子点燃引线往地下一扔就能听见啪的一声,将雪炸得沸沸扬扬,伴随着欢声笑语,是这个时代孩子们为数不多的乐趣。
  白雪倒了一杯暖茶,笑着说:“今年的年过得也不错。”
  陈三娘往火盆里面添了几块炭,用夹子拨弄着:“就是人少了些。”
  白雪叹了口气道:“肖张是落难人家的子弟。如今家里面找,估计要回去。”
  陈三娘勉强笑了笑:“这是好事,就是那玉佩……”
  白雪一听这个,在多宝阁上翻了一下,找出一个小盒子,拿出两块玉佩:“肖张送了我一对,顾二走的时候给我留了一块,就是当个纪念意义,哪天我要是穷得过不下去,估计就拿去当了。肖张这个至少值八十两,顾二这枚更好估价一百二十两。”
  陈三娘左想想,右想想,觉得好像不亏,吐出一口气:“走就走了吧,兴许两个人都是来给你添些钱的。他们前世死的时候没棺材敛身,你路过时可能只给了一件衣服披上,别人将他们埋了,于是他们感激你,给你送钱花,但你们的缘分差了一些。”
  月牙托着腮说:“那我这辈子就专门给尸体身上盖衣服,下辈子坐在家里等着他们给我送钱。”
  白雪没想到还有这种解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三人正凑在一起说话,外头白云蹭蹭蹭跑了进来:“姐姐,有一个自称是刘慧的人来找你。”
  案子归上方处理后,刘实的尸体都被拉走,县令出面帮忙夺回了刘慧家的房屋,他们娘儿俩已经回去住了。
  刘慧今儿个来穿了一身男装,带了一些薄礼放到了地上,拱手道:“白老板新年安康。”
  “新年安康。”白雪让白云去泡杯茶,让刘慧坐下。
  陈三娘打量着她:“这是?”
  白雪知道娘亲误会,赶紧解释了一句:“这是刘慧,肖张之前一个案子的受害者,是个女儿身。”
  陈三娘失望的不再多说。
  刘慧道:“之前承蒙帮助,还让我在府内小住,今儿个特来拜见,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白雪笑:“帮你的是肖张,原本也不是我。”
  刘慧有些期待的问:“不知肖推官在哪?我本去的衙门想要拜见感激,可是衙门却说肖推官请了假。”
  白雪眉头微微一皱,转瞬开展:“我也不清楚。”
  刘慧以为她作假,连忙解释道:“我就是表达一下敬意。”
  白雪不软不硬的说:“若有机会见到肖张,我会帮你转达的。”
  月牙接口道:“我也会,你不用太客气。”
  刘慧很失望,在县衙没遇见人就来府上碰碰运气,可惜运气不好。她咬了咬下唇,一身男装做女态,看上去有些违和,失望的说:“那我就先告辞了。”
  白云的茶水刚上桌,还没碰人就走了。白云自个儿把热腾腾的茶水喝了,扭头又跑出去继续玩儿,一年到头就这时候轻快。
  月牙撇了撇嘴:“目的还挺明确的。”
  白雪没太当回事,身处逆境,碰见男神百般关怀,哪个小姑娘挡得住?
  可惜肖张就是个不娶爱撩的人,再多的春心也都成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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