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相爱相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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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了酒肆的路上林羡鱼一直在思索海鹤派的事情,也有些担忧常云是否能活命。有些事情,或许常云知晓,但就算现在折回,恐也于事无补。他提着那沉甸甸的包裹,总觉得有些别扭。一进屋中,连忙将那包裹扔在了桌上。
  陆鸿渐已经睡着了,卢宴亭斜躺在榻上翻着一本书,听见响动头也没抬,言道:“你动作轻些,惊羽刚睡着。”说完,又自顾自看书去了。
  林羡鱼无语,给自己和霍白薰各倒了一杯茶,还未来得及入口,就见霍白薰已经解开了包裹的结,一股难闻的气味涌了出来。他侧头一瞧,神情一滞,嗓子里跟有人拿着棍子搅动一般,胃里更是翻腾,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那包裹中放着的是内脏,血淋淋的。霍白薰一手端着茶盏,一手翻动着,神情有些怪异。卢宴亭闻到气味一下子惊得坐了起来,看到桌上的东西,腮边的肌肉抖动着,跟看怪物似的看着林羡鱼和霍白薰。良久,他冲下了床榻直奔屋外,干呕了起来。
  林羡鱼本来还能忍得住,听到屋外卢宴亭的呕声,这下根本就坐不住了,也冲出了屋子。霍白薰无奈挑眉,摇了摇头,又端详起那内脏来。方才在海鹤派的时候,她仔细检查过死者的身体,可见的致命伤有两处,都在胸口的位置。但,死者的肌肤有些不同,泛着淡淡的青色,她心中疑惑,又想着那地方不安全,便直接将他的五脏六腑给偷偷带了出来。
  霍白薰放下茶盏,低低叹了口气。不知道那常云明天发现其弟尸身被破坏,会不会气得跳脚。可她不知道,此刻的常云只剩下一口气,哀哀地躺在地上等着人搭救。
  陆鸿渐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林羡鱼和卢宴亭作呕的声音,伸手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坐了起来,愣愣地看着屋内。待他目光落在桌上的时候,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忽而出声道:“薰姐姐,你是在验尸吗?”说话间,从床榻上爬了下去,凑到了桌前去瞧。
  霍白薰感觉到他凑了过来,冷不丁说道:“你不怕吗?你看你师父和你宴哥哥,他们两个人这会儿恐怕连胆汁都吐出来了吧。”
  陆鸿渐眨了眨眼睛,伸手想要去触碰那心脏,却被霍白薰给拦住了。他撇了撇嘴,说道:“不怕啊,人都已经死了,还怕什么?这活着的人可比死人可怕多了。薰姐姐,你真的可以从死者身上找到线索,帮助师父破案吗?那你能不能教我验尸?”
  霍白薰忽而想到了宗明。那时候在忻城,他也说过同样的话。她暗暗叹息,这世上的人,还没两个孩子看的透彻。他们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世上最可怕的莫过于人心。鬼神又有何惧,人心却不能轻易窥探。
  霍白薰笑着捏了捏陆鸿渐的脸颊,勾唇道:“好啊,只要你想学,我都可以教你。不过,你这功夫也不能落下。以后你可是要独当一面的,我们也不能时时在你身边保护。”
  陆鸿渐点了点头,应声道:“好,惊羽记住了。”
  等林羡鱼和卢宴亭进屋的时候,就看到霍白薰拿着薄刃一边切那脏器,一边同陆鸿渐讲解。她说的极仔细,陆鸿渐听得认真,不时点头。听到不懂得地方,便也好不隐藏的发问。霍白薰也不厌烦,一遍又一遍地同他说,直到他点头才作罢。
  看到这情形,卢宴亭侧头看着林羡鱼,突然伸手扯了扯他的头发,嘲笑道:“你堂堂伏魔司掌首,竟然连个孩子都不如,啧啧啧……”
  林羡鱼翻了个白眼,鼻间哼哼了一声,也扯住了他的头发,气呼呼道:“你不也一样。你可是武林高手,刀下不知杀了多少人,看到那内脏比我还差劲……”
  两人互相斗嘴,又扯在了一起。从门口拉拉扯扯到了屋内,又从桌边互相嘲讽到了床榻上。二人眼中都有笑意,却始终没有停。霍白薰和陆鸿渐两人专心致志地在研究那死者的五脏六腑,全然忽略了那边打闹的两个人。
  许久之后,霍白薰停了下来,朝那边还在嬉闹的二人招了招手,“这人不是柳斜阳杀的。”说着指着放在那边的心脏,又言道:“这人在和柳斜阳,以及后来动手的那人之前,就已经被打了一掌。他的心脏,比正常人的小了许多,应该是内力所致。”
  林羡鱼和卢宴亭停下了笑闹,凑到了桌前去看那心脏。就见那心脏的表面皱皱的,确实比正常人的小了许多。陆鸿渐用手比划了下,大概跟他的手掌差不多大小。心脏上有一处伤口,并不是剑伤,看形状应该刀伤才对,可柳斜阳是用剑的。
  知道了这人的死因,林羡鱼揉着脸颊,将自己在海鹤派时的猜测同他们说了下。末了,叹了口气。柳斜阳显然是被栽赃的,可她在此人死之前去过海鹤派,她仍旧是疑犯。那最后一个和死者动手的人,明显是一心要他的命,可那人是谁?
  霍白薰净了手,坐在桌前浅浅呷了口茶,说道:“嗯……你刚才看到常云手中的九环刀了吧。这伤口的大小尺寸和那把九环刀形成的伤口一致。我怀疑是常云要杀他,至于是不是他自己的意思,这可得阿羡你自己去查了。”说完,打了个哈欠。
  她这么一说,林羡鱼又朝那心脏的伤口看了去,伸手比划了下,眉头拧在了一起。霍白薰并不是胡诌,这伤口确实和常云手中的九环刀形成的伤口有些相似。可是,单凭这一点,说是常云动手仍旧有些牵强。
  霍白薰瞧出了他的心思,略有些疲倦,缓声道:“还有一点可以证明。死者的皮肤上有痕迹,跟九环刀上的铁环大小差不多。但是,只有半圈。”说完,她眉头蹙了起来。刚才离开的时候,有人闯进了海鹤派,难道是去杀人灭口的?
  林羡鱼也想到了这个,可是他更在意的是,在柳斜阳动手之前打了死者一掌的那人是谁。这问题,当然得明日再去探查。
  霍白薰收拾了桌上的内脏,包好了之后,笑眯眯地看着林羡鱼,挑眉道:“得麻烦你把这给人填回去,免得他死了还不能得个全尸。”说完,便起身回了自己的房中。
  林羡鱼吹胡子瞪眼地看着桌上的包裹,又回头看了眼卢宴亭,谁料卢宴亭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抱着卢宴亭爬到了床上,扯着被子躺下了。
  月已西移,林羡鱼生无可恋地提起那包裹出了酒肆,又往海鹤派去了。夜里风寒,一路上清清冷冷,只有他衣摆被风拂动的声音。可等他落在海鹤派的院中时,登时傻了眼。
  暗哨早已撤去,院中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的人,常云已是苟延残喘,直愣愣地看着林羡鱼,喉咙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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