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同绳蚂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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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羡鱼皱了下眉头,忽而笑了起来,眨了眨眼睛说道:“他们……不用管了。”
  十二和白衣虽然不知林羡鱼的想法,可是这街上马上要宵禁了,而且他们觉察到周围气氛不对,隐隐似有杀气,还是尽早离开比较好。思索间,便架起垂着头的白柒,连忙朝客栈奔去。
  于雨虞和柳斜阳两人确实没有走远,就在附近的一处院落屋脊上站着。柳斜阳虽然生气于雨虞隐瞒自己,可是到底她和于雨虞多年的情分在那里,她捉摸不透于雨虞的心思,也不知晓他那十年空白到底是何原因,可就这些年的相处,她相信于雨虞这个人。
  方才那也只是一时气愤,这会儿气倒是还气着,可是她对于雨虞几乎可以说是无条件的信任。柳斜阳也相信,于雨虞对她也是如此。
  这会儿两人坐在屋脊上,双手撑着下巴,望着天边的月亮,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诡异。直到长街上的甲胄声远去,远处的杀气淡薄,两人回头互相看了一眼,却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于雨虞笑得前俯后仰,手在屋脊上轻轻拍着,无语道:“你说你……啊,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你竟然还怀疑我?还这么生气!看你刚才那表情,跟要杀了我似的。”说着,伸手按住柳斜阳的肩头,皱眉道:“我说柳斜阳,咱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觉得咱们能跑得了谁?”
  柳斜阳翻了个白眼,打落他的手,故作生气嗔道:“你也好意思说这话,亏我还一直觉得可以将背后交付于你,你倒好,竟有那么多事情瞒着我。难道真要等我深陷绝境了,才会告诉我?今日若不是白柒来刺杀,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说那些话了?”
  于雨虞无奈叹气,耸肩道:“我也不是有意的。今天去了那戚家庄,进了戚如意的书房,我才发现原来所有的事情都和之前的旧事有关。我之前不与你说,是因我小妹的事情已经是往事了,本以为此生不会再有人提起,可没想到今日竟差点害的你我丢了性命。”
  话罢,于雨虞沉沉吸了一口气,缓缓摇头道:“斜阳,这些事情我们只是被卷入其中,真正和事情有关的,是你叶家的兄长叶知秋和柳家的兄长柳清风。你……想清楚了,如果林掌首查清了这件案子,柳叶两家的声誉必然受损,你真的不回江南吗?”
  柳斜阳眉头微动,目不转睛地看着于雨虞。她清楚于雨虞不是故意吓唬他,长安城的事情已经很棘手了,如今又和两位兄长有关联,不论结果如何,柳叶两家肯定会牵连其中。世人都说她凉薄,只是有些事情未触及到她的底线。她不是大义灭亲的人,可若是他们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自己也无能为力。这世上的人,无论是谁,选择了自己要走的路,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这是必然的。
  许久之后,柳斜阳摇头。“我不回江南,回去了也于事无补。当年的事情若不能查个水落石出,日后柳叶两家依然会遭人诟病。或许,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
  于雨虞眉头敛了敛,点头。“希望如此吧。”说完,却又奇怪道:“你不问问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
  柳斜阳笑了,抬头望着天际,声音漫漫。“你要是想说就说,不想说我也不问。不过嘛,我觉得林羡鱼待会肯定要找我们回去。”
  她这话音刚落下,就见客栈方向一条身影直射而出,奔着他们所在的位置来了。看那身形,不用想便知是白衣。白衣确实是奉了林羡鱼的命令来寻他们两人,这会瞧见他们在屋顶上,心里直犯嘀咕。这只要是个人,跟伏魔司沾上了一点关系,怎么都这么喜欢往屋顶和墙头上蹲?
  思索间,人已到了于雨虞和柳斜阳身前。白衣向两人施礼,“大人让我来唤两位回去,有些话需要于庄主证实。”说完,眼中满是警惕地朝四周望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快走,周围有杀手。”
  于雨虞和柳斜阳一听这话顿时怔住了,下意识地屏气凝神。果然,就听不远处的巷子里有轻微的脚步声,且伴有兵刃碰撞的声音。听这脚步声,对方的人数颇多,功夫也应该都不错。这些人隐藏的极好,他们两人在这屋顶上待了这么久,竟然都没有发觉。
  白衣知道这些,是因林羡鱼方才就发现了。回到客栈后,他未见有人跟到客栈,便料到那些人应该是冲着于雨虞和柳斜阳去的,这才差了白衣赶紧过来将两人唤回去,并让十二去寻浣衣,找沉渊楼的人查查看暗中要出手的人是何方神圣。
  曲长亭带着陆鸿渐和薛黎两个人出门去了,也不知这大半夜的去了何处,这会还未归来。林羡鱼去看过薛长夜,他的气息已稳,面色也红润了许多,这会儿睡的很熟,还未醒来。屋中的炉上热着黄酒,温火煎着药。霍白薰替薛长夜医治累的不轻,这会趴在桌上睡着了。
  林羡鱼叹了口气,给霍白薰披了件斗篷,看了眼炉上的黄酒和药,见火候不到,便也退出了屋子。
  白柒被十二和白衣五花大绑扔在了房中,这会儿他躺在地上一声不吭,即便是身上疼痛,却也死死咬着牙,嘴唇都咬破了。听到推门声,白柒慢慢地抬头,双眼中一片晦暗,没有丁点的光彩。
  林羡鱼轻轻摇头,低声道:“何苦来哉……”说着,走到白柒身边解开了他身上的绳索,将他扶起按在椅上,又解开了他的穴道,指了指桌上的热茶,言道:“喝口茶润润嗓子,再考虑是否要与我说实话。”说完,从囊中翻出一颗药丸塞到了白柒手中。
  白柒诧异,可腹中如同火烧,身上更似千万只蚂蚁再爬,喉结动了动,却没有说话。他沉默着,将那颗药塞入口中,又端起清水将药冲了下去。
  屋内寂静一片,唯有桌上铜漏滴滴嗒嗒的在响。良久之后,白柒缓缓抬头,双眼空洞,声音嘶哑,“我以为她终究待我不同于一般人,没想到真让林掌首给说中了。”
  白柒自嘲地笑了起来,“我终究不过是她戚如意的一条狗,她想要我的命,随时可以拿走,而我却也只能期待着她能对我微微一笑,便已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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